非常時期非常愛

編劇 錢 金

1.外景 渤海 夜

天空中的星星忽隱忽現，忽明忽暗。一望無際的渤海云水相連，海天一色，濤聲隱隱。

(畫外音)唐山地處冀東腹地，南臨渤海，北靠燕山，京山和通古兩條鐵路干線橫貫本市。全市轄五個區，十個縣鎮，總人口五百一十二萬。唐山是隨著開灤煤礦的開發而興起的北方重工業城市，十九世紀七十年代建礦采煤，一八九八年設鎮，一九二八年改鎮為市。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三點四十二分五十四秒，一場里氏七點八級的特大地震突如其來地襲擊了這座城市。頃刻之間，這座有著光榮革命傳統、具有北方火車頭之稱的重工業城市被夷為平地，造成二十四萬二千七百六十九人死亡、三十萬人受傷。

一波波巨浪拍打著海岸，發出一陣陣“嘩啦嘩啦”的巨大響聲。

一群海鴨跳到海岸的礁石上，一邊不停地拍打著翅膀，一邊“嘎嘎嘎”地叫個不停。

2.外景 稅王莊工人新村 夜

字幕：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三點四十分。

在工人新村中開闊的綠地廣場上，一群大狗和小狗胡亂地追逐著，不時有狗爬上廣場邊高高的柴火垛仰天嚎叫。

路邊的草啾蟲成群結隊地跳出草叢，聚集到了路中間。

河溝里的牛蛙爬上了岸，鼓著一對對發出綠光的眼睛，“呱呱呱”地叫個不停。

3.外景 土路 夜

一隊剛下夜班的工人騎著自行車順著坑洼不平的土路向稅王莊工人新村走。一片黑壓壓的蜻蜓扇動著翅膀帶著一陣風從遠處飛過來，擋住了工人們回家的路。

唐鋼二建公司土建分公司的黨支部書記、革委會主任楊淑蘭立刻從脖子上拽下擦汗的毛巾，一只手扶著自行車車把，另一只手揮舞起毛巾。

淑蘭立刻高喊：同志們，沖啊！

眾人附和道：沖啊！

眾人邊撲打著蜻蜓，邊貓著腰快速沖過，向稅王莊工人新村飛奔。

4.內景 楊淑蘭家 夜

楊淑蘭悄悄推開門走進房間。

楊淑蘭母親從炕上坐起來：蘭子，這么晚才回來啊？

楊淑蘭母親邊說邊扇著蒲包扇：這天咋這么熱啊？快洗洗睡吧！

楊淑蘭：媽，你睡吧。炕上太熱了，我去地窖里睡了，那兒比炕上涼快！

楊淑蘭母親：哦，那你早點睡吧。

楊淑蘭轉身走出房門。

5.內景 唐山鋼鐵公司 夜

字幕：凌晨三點四十一分。

高大的爐膛里爐火熊熊，頭戴安全帽、手握鋼叉的工人們正在忙碌地翻動著里面的煤渣焦塊，汗珠不住地從他們的臉頰上滾落下來。

爐火熊熊，鋼花四濺，通紅的鋼水從又高又大的煉鋼爐里傾瀉而下。

6.外景 解放軍建設工程兵某部紅九連駐地 夜

字幕：凌晨三點四十一分五十秒。

軍營大門口的兩邊是兩座用磚石壘砌起來的崗樓，崗樓頂上各插上了一面鮮艷的黨旗和一面軍旗。

唐忠泰全副武裝，身背一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在大門口巡視。

一群老鼠忽然從東邊不遠處溜過來，在一個大老鼠的帶領下，膽大妄為地圍著唐忠泰不停地轉著圈子。

唐忠泰抬腳向老鼠踢去：這些害人精！

老鼠繞過唐忠泰，一只接一只地朝著崗樓沖去。

唐忠泰見狀，緊追不舍。

擔任今晚值班任務的連部文書兼軍械員秦戩華從連部樓里走出來，他先是仰望了一會兒東北方的天空，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那把嶄新的“五四”式手槍，然后健步向崗樓走去。

字幕：凌晨三點四十二分五十三秒。

一道藍色電光閃過天際，緊接著一陣悶雷般的響聲從天邊響起，俄頃，大地猶如篩糠般瘋狂地顫抖起來。

7.一組鏡頭

字幕：凌晨三點四十二分五十四秒。

屹立了一百多年的唐山火車站轟然倒塌。

一幢幢整齊劃一、錯落有致的工人新村轟然倒塌。

一座座造型獨特、古色古香的民居瓦舍轟然倒塌。

唐山鋼鐵公司的廠房東倒西歪，煉鋼高爐的煙囪被連根拔起。

一座座鐵路大橋全部崩塌，一根根鐵路鋼軌七扭八彎不成規矩地擠在一起。

8.外景 解放軍基本建設工程兵某部紅九連駐地 夜

一聲巨響，煙塵四起，秦戩華面前的崗樓瞬間成為一堆瓦礫，秦戩華被摔出去一丈多遠。

秦戩華急忙爬起來，暗道：不好！地震了。

秦戩華回過神來，急忙向崗樓的廢墟跑去，邊跑邊喊：唐忠泰！唐忠泰！

秦戩華跑到倒塌的崗樓旁，隱隱約約看到磚石下壓著一個人。秦戩華蹲下身子伸開雙手，不顧一切地扒開壓在唐忠泰身上的磚石墻塊，抱起血肉模糊的唐忠泰向連部跑去。

9.外景 紅九連駐地操場 夜

字幕：凌晨四點。

操場中央燃著一堆篝火，唐忠泰安詳地躺在一塊木板上，在他的身上覆蓋著一面鮮紅的軍旗。

紅九連全體官兵列隊站立在篝火旁。

羅指導員走到眾人面前，環視眾人一眼后感慨地說：同志們，唐忠泰同志雖然不是戰死在沙場，但他光榮地犧牲在哨所旁，稱得上是一位戰斗英雄，是我們每個戰友都應該學習的榜樣。非常時期，我們不能為他舉行隆重的追悼會，但是我想我們可以向他致以崇高的敬禮。

羅指導員說著又環視了眾人一眼：全體都有了，向我們親密的戰友唐忠泰同志敬禮！

眾人肅立，整齊劃一地向唐忠泰的遺體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羅指導員：禮畢。下面我說下，大災面前，我們的首要任務就是救助百姓。全體都有，馬上收拾裝備，等待命令，準備隨時出發！

10.內景 紅九連連部 夜

字幕：凌晨四點十五分。

辦公室電話機旁，老連長譚星星手握電話機搖柄急促地搖了一陣，抓起話筒喊道：喂！喂！喂喂喂……

話筒另一端沒有任何反應。

譚星星把話筒放到座機上，再次搖起電話，話筒那頭仍然沒有一點聲音。

羅指導員走進房間：老譚，我估計通往基地的電話線路都壞了，你就不用打了。

譚星星：外面的情況怎么樣？

羅指導員：我在附近轉了一圈，目光所及全部是廢墟，唐山恐怕是全完了。

譚星星焦急地問：那我們咋辦？就在這里等著首長的命令？

羅指導員：地震就是命令。我們一邊出動部隊搶險救人，一邊叫通信員小方去沙河驛基地向首長報告，你看如何？

譚星星有些猶豫：一切行動聽指揮……

羅指導員斬釘截鐵地打斷了譚星星：現在是非常時期，所有的通信聯絡都斷了，我們連也沒有無線電設備。現在我們要是多等一分鐘，唐山的人民可能就會多死一個，我們軍隊的宗旨就是為人民服務！

譚星星沒說話，點上一支煙，猛吸了一口：你說得對。我們多耽誤一分鐘，就多一個唐山人失去生命。

11.外景 紅九連駐地操場 晨

字幕：凌晨四點二十五分。

紅九連的全體官兵手握鐵鍬、洋鎬和鋼釬，整齊劃一地站立在操場上。

羅指導員站在眾人面前：同志們！地震就是號角，地震就是命令。一場史無前例的特大地震在半個小時前襲擊了我們這座城市，剛才我在周邊偵察了一下，唐鋼的一煉、二煉、三煉鋼廠和那些煉鋼高爐全都沒了，可想而知這次大地震的破壞程度是多么嚴重。

羅指導員頓了頓：現在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我們軍隊的宗旨是什么？

眾人異口同聲地高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羅指導員：好，那么當人民的生命財產遭受嚴重損失時，我們應該怎么辦？

眾人：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爭取勝利！

羅指導員：今天你們手中握著的武器雖然是鐵鍬和洋鎬，但是它們和鋼槍一樣有分量、有意義，一樣能消滅敵人、保衛人民！下面請連長同志給我們下達具體的戰斗任務。

譚星星走到眾人面前：稍息。

全連官兵整齊劃一地站成了稍息姿勢。

譚星星：一排、二排由一排長王大明和二排長秦福泰帶隊，從稅王莊工人新村左側陣地向綠地廣場中心地帶包圍；三排、四排由三排長廖旭龍和四排長鄭任鐸帶隊，從稅王莊工人新村右側陣地向綠地廣場中心地帶包圍，你們兩支隊伍最終都要在稅王莊工人新村綠地廣場中心點會合。

譚星星說著，看向站在一邊的副連長單國安：總務后勤人員全部留守連部，由單副連長和侯司務長負責后勤供應保障和聯絡工作。

秦戩華舉起手：報告連長，我要跟大部隊一起去搶險救人。

總務后勤人員也一個接一個地舉起了手。

譚星星大喝一聲：執行命令！這是連黨支部研究決定的！

秦戩華等人：是。

譚星星：今天你們的戰斗武器就是手中的鐵鍬、洋鎬、鋼釬和你們的雙手。

譚星星掃視眾人，高聲叫道：下面聽我的口令，立正。“槍”上肩！

隨著一陣整齊劃一、節奏明快的響聲，全連官兵把手中握著的工具扛在了肩膀上。

譚星星：向左、向右轉，跑步走！

伴隨著譚星星的口令，全連官兵漸漸地消失在遠方。

12.外景 紅九連駐地連部門口 晨

字幕：凌晨四點二十六分。

秦戩華站在連部門口，望著消失在暗夜里的戰友們的身影，對身邊的統計員兼司號員江雪飆使了一個眼色，悄悄說：老戰友，咱們一起上前線去？

江雪飆毫不猶豫地說：好，那我們走。

13.外景 越河岸邊 晨

字幕：凌晨四點四十五分。

越河的河床有三十多米寬，水面上漂浮著一層水草和青墨苔，明亮的星光下，隱約可見一條條肉紅色的毒螞蟥在渾濁的水面上游動。河上的石拱橋斷成了好幾截，碎石浸泡在水里。

跑在最前頭的一排長王大明揚起手朝跟在他后面的部隊命令道：停止前進！

眾人停下了腳步。

譚星星跑過來：怎么回事？

王大明：報告連長。越河大橋全部震塌了，我們沒辦法過河。

譚星星瞟了一眼河床：河水有多深？我們蹚水過河行不行？

王大明：河水一米五左右，蹚水是可以過去的，但我擔心河里的毒螞蟥，要是哪個戰士被它咬著了……

譚星星：王大明，我們的革命先烈可以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沖鋒，難道這河里的毒螞蟥就把你給難住了？命令大家把褲腳扎進綁腿里面，立即過河。

王大明：是！

王大明轉過身沖大家喊道：一排、二排的都有了，現在打好綁腿，把褲腳扎進綁腿里面，跟著我過河。

眾人：是！

眾人一個接一個地跳進了河里。

14.外景 稅王莊工人新村 晨

字幕：六點零五分。

在一片被地震摧毀了的房屋廢墟上，指導員羅梁梁和老連長譚星星各帶領著兩個排的戰士，一會兒揮動著鐵鍬和洋鎬不停地挖掘、撬動一塊塊瓦礫，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找尋著被埋在廢墟下的鄉親們。

15.外景 稅王莊工人新村楊家大院 晨

字幕：七點十五分。

一陣余震突然襲來，大地顫抖地搖晃了一下，羅指導員被地震的余波推倒在地，一頭撞到墻垛上，額頭上被撞開了一道傷口，鮮血直流。

秦戩華和江雪飆從不遠處跑過來，一起把羅指導員從地上扶起來：指導員！

羅指導員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血：你們怎么來了？誰叫你們來的？

秦戩華：我跟小江是來保護你和連長的。

羅指導員：這又不是打仗，要你們保護什么！既然你們來了，那就幫我把這塊水泥預制板抬開，剛才我好像聽到下面有人在喊。

秦戩華從褲兜里掏出紗布：指導員，你等等，讓我來把你這傷口包扎一下。

羅指導員：這點小傷不算什么，你這些急救藥品還是留給傷員們吧！

羅指導員說完，彎下腰把雙手伸進水泥預制板的夾縫里：快！你們倆抬那頭，我抬這頭。

秦戩華和江雪飆也把手塞進了預制板夾縫。

羅指導員：來，我喊一二三，我們一起用力。一，二，三！

預制板紋絲不動。

秦戩華：指導員，這樣抬不行，我們一起站到這邊把它翻開就行了。

羅指導員：好，那快站過來，我們一起用力。

秦戩華、江雪飆和羅指導員：一，二，三！

預制板被掀了過來。

渾身沾滿泥土的楊淑蘭爬出來，看了看四周，喃喃自語：這是怎么啦？地震了？

秦戩華瞥了一眼地窖，驚訝地問：同志，你家有地道啊？

楊淑蘭：這是紅薯地窖，昨晚天氣太熱我就睡到下面去了。

秦戩華感慨道：紅薯地窖讓你躲過了一場劫難。

楊淑蘭突然站起身撲到房子的廢墟前放聲大哭：爸，媽，你們怎么沒跑出來呀？你們怎么沒跑出來呀？你們就這樣走了嗎……

秦戩華：同志，別哭了，我們正在救他們，他們很可能還活著。

16.外景 稅王莊工人新村綠地廣場 日

遇難者的遺體被擺在廣場上，幸存者中哭聲一片。

不遠處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五歲的靳小紅眼里含著淚花，緊緊地摟著弟弟靳小火：爸、媽，你們咋沒跑出來呢？你們咋就這樣丟下我們了啊……

17.外景 稅王莊工人新村東側 日

楊淑蘭聽到哭聲，走向羅指導員：指導員，我去那邊看看。

羅指導員：好，楊主任，你先去看看孩子，然后協助秦文書把那些已經搶救出來的人員清點一下，看看還有多少人沒被救出來。

楊淑蘭朝綠地廣場跑去。

羅指導員：秦戩華。

秦戩華應聲站起來：到！

羅指導員：你和楊主任一起去清點一下綠地廣場那邊已經被我們搶救出來的人數，清點好后馬上向我報告。

秦戩華：是！

18.外景 稅王莊工人新村綠地廣場 日

楊淑蘭從靳小紅的懷里抱過靳小火：小紅，你爸媽沒了，以后就讓阿姨照顧你和弟弟吧。

靳小紅擦了一把滿臉灰土的小臉蛋，輕輕點點頭。

楊淑蘭：你先跟那些小朋友歇歇，阿姨現在要和這位解放軍叔叔清點我們稅王莊現在還有多少人了。

靳小紅：嗯。

楊淑蘭一邊抱著剛睡著的靳小火，一邊仔細地清點著廣場上遇難者的遺體。

秦戩華打開筆記本，跟在她后面一個一個地記錄著。

楊淑蘭抹了一把眼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秦文書，稅王莊工人新村住著我們唐鋼二建公司三百零七戶人家，總人口一千二百三十七，這里的死難者就有一千零一十九人……

秦戩華沒說話。

楊淑蘭輕輕地說：走吧，我們去那邊清點一下活著的有多少人。

秦戩華：是。我來幫你抱一下孩子吧，你累壞了吧？

楊淑蘭：還是我抱吧，他正睡得香著呢。

秦戩華和楊淑蘭向人群走去。

楊淑蘭清點著人數，秦戩華緊跟在她后面記錄著。

楊淑蘭蹙著眉自言自語：哎！怎么少一個呢？

秦戩華：楊主任，你把你自己算進去了嗎？

楊淑蘭拍了拍腦門：哦，你瞧我這腦袋！

秦戩華：楊主任，你也別太傷心了，這天災人禍誰也躲不過，我們幸運活下來的人應該好好地活著，好好地過今后的日子，好好地為大家服務、為人民服務。

楊淑蘭：唉，你說得對。秦文書，你趕快去報告你們指導員吧，我們稅王莊工人新村所有的同事和家屬都在這里了，一個都不少。

秦戩華：是。

19.外景 稅王莊工人新村東側 日

羅指導員和紅九連的戰士們揮動著鐵鍬，將一塊塊預制板抬起。

秦戩華氣喘吁吁地跑到羅指導員面前：報告指導員！經過我和楊主任的清點，已經確認居住在稅王莊工人新村的鄉親們在這次地震中不幸遇難的有一千零一十九人，幸存者有二百零一十八人。報告完畢！

羅指導員：在稅王莊工人新村居住的總人數是多少？

秦戩華：一千二百三十七人，一個都不少。

羅指導員：好，通知老連長，全連即刻撤出戰斗，到廣場綠地集合。

秦戩華：是。

(畫外音)經過八個多小時的連續奮戰，紅九連的全體官兵在羅指導員和連長譚星星的帶領下，成功救出稅王莊工人新村的所有幸存者。

20.外景 稅王莊工人新村綠地廣場 日

紅九連的戰士們圍坐在廣場上，羅指導員和連長譚星星站在一起，低聲議論著什么。

西南天邊慢慢地升起了一片片烏云，遮住了天空中的烈日，大地變得一片灰暗。

21.外景 土路 日

字幕：十二點四十分。

一輛軍用解放牌貨車在崎嶇的路面上行駛著，車上載著食品。駕駛室里坐著副連長單國安和侯司務長。

22.外景 稅王莊綠地廣場 日

字幕：十二點四十二分。

灰暗的天空中，三架偵察機穿云破霧由遠及近地飛過綠地廣場。

卡車在廣場邊停住，單國安從駕駛室跳下來，沖著圍坐在草坪上的戰士們喊道：同志們！開飯了，開飯了。

侯司務長朝人群招手：戰友們！過來幫一把。

一群戰士涌過來，把一桶桶飯菜抬下了車。

侯司務長：戰友們！今天的飯菜管夠，大家自己盛。

戰士們一個接一個盛滿了飯菜。

羅指導員：同志們，大家把飯盒都放下。我們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人民的兒子，在非常時期，我們不能有飯就自己搶先吃了，讓我們的工人同志們在一邊餓著，所以我提議這頓飯讓稅王莊的鄉親們先吃。

眾人紛紛放下飯盒。

王大明走過來：指導員，先讓大伙喝一碗咸菜湯吧！大家已經連續戰斗八個多小時了，連一口水都沒喝上，有幾個戰士都中暑了。

羅指導員：好，全連每個人先喝一碗咸菜湯，把那些飯菜全都給受災群眾抬過去。

王大明：是。

23.外景 越河東岸 日

字幕：下午一點三十五分。

紅九連戰士們掄著鐵鍬挖著千人墓穴，掩埋稅王莊的遇難者。

楊淑蘭和稅王莊二百多名幸存者站在墓前默哀。

24.外景 越河東岸 傍晚

字幕：下午六點四十三分。

殘陽如血，大地靜穆。

羅指導員、連長譚星星手握鐵鍬和戰士們一起鏟著地上的泥土，一座似小山般的千人墳冢呈現在人們面前。

西南天邊慢慢地升起了一片烏云，羅指導員杵著鐵鍬看了看天空，轉過身對站在一邊的秦戩華說：小秦，你去那邊看看單副連長他們的帳篷搭好了沒有，要是搭好了，你就和他們一起，立刻把楊主任和稅王莊那些鄉親們轉移到帳篷里去，馬上就要下雨了。

秦戩華：是。

秦戩華剛一轉身，就被連部通信員方方騎著的自行車撞了個跟頭。

秦戩華站起身不滿地瞪了眼方方：小方，干嗎這么急？

方方：不好意思，我有緊急通知要向連長和指導員報告。

方方說完，跑到羅指導員面前。

秦戩華低聲埋怨：真是不長眼睛！

方方：報告連長、指導員，大隊司令部緊急通知，命令我們馬上撤出所有的搶險工作，立即投入112國道的搶修任務，并且命令我們必須在明天十二點之前修復112國道唐山路段，以保證全國各地前來救援的隊伍暢通無阻。

譚星星：誰下達的命令？

方方：大隊畢政委親自下達的命令。

方方說著從挎包里取出一張便箋遞到譚星星面前：二十分鐘前才通的電話，這是我做的記錄。

譚星星看了看電話記錄，遞給了羅指導員。

羅指導員轉身對江雪飆說：小江，集合。

江雪飆：是。

江雪飆吹起了集合號。

25.外景 草地 夜

字幕：下午六點五十分。

副連長單國安帶領紅九連后勤十多個戰士在草地上搭建起四間救災帳篷。

集結號的聲音傳來，單國安站起身，看見秦戩華向自己跑來。

秦戩華：報告副連長，部隊今晚要連夜搶修112國道，指導員讓鄉親們轉移到帳篷里去。

單國安：指導員和我想到一塊去了，稅王莊鄉親們這兩天的生活物資都準備好了。

單國安說著指了指眼前剛搭建好的四頂帳篷：不過我們只有四頂帳篷，他們總共有二百多人，我想先讓他們湊合一下，我安排楊主任帶那三十幾個孤兒住一間，其他女同志住一間，剩下那些男同志分別住兩間。我還準備安排兩個哨兵在這里站崗，以防壞人趁火打劫。

秦戩華：單連長，我去叫楊主任帶那些孩子過來歇著吧。

單國安：好，你趕快去叫他們吧。

秦戩華：是。

26.外景 越河東岸 夜

字幕：下午六點五十分。

越河東岸，三十多名孤兒和楊淑蘭圍坐在岸邊的草地上，楊淑蘭懷抱著啼哭的靳小火，輕輕地拍著他的后背：小火乖、小火乖，小火別哭哦！

秦戩華：楊主任，天要下雨了，我們指導員叫你們馬上住到那邊的帳篷里去，我們部隊今晚要連夜搶修112國道。

楊淑蘭：哦，那太好了！走，我們一起去叫鄉親們。

27.外景 稅王莊工人新村綠地廣場東側 夜

楊淑蘭：鄉親們，解放軍同志已經給我們在那邊搭好了帳篷，大家趕快起來到里面歇著去吧！

秦戩華：奶奶和嬸嬸們住一間帳篷，這些孩子由楊主任帶著住一間帳篷，剩下的兩間留給爺爺和叔叔們住。

28.外景 楊淑蘭的帳篷外 夜

秦戩華站立在楊淑蘭居住的帳篷門口，雨水淋濕了他的頭發、臉龐。

楊淑蘭走出帳篷：秦文書，你進來歇會兒吧！外面的雨這么大，別站在那里了。

秦戩華：為你們站崗放哨是上級首長交給我的任務。

楊淑蘭：這也不是戰場，不會有敵人來偷襲的，你看你全身都濕透了，這樣會感冒的。

秦戩華：對于軍人來說，他的崗位就是戰場。再說了，現在還是夏天，我就是泡在雨水里也不會感冒的。

楊淑蘭走到秦戩華身后，低聲說：秦文書，我有件事想和你說。你是英雄！我……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

雨聲蓋過了楊淑蘭的聲音，秦戩華轉過頭：你說什么？

楊淑蘭頓了頓，鼓起勇氣說：如果我說我想嫁給你，你會同意嗎？

秦戩華愣住了：楊……楊主任，你說什么？你可不能讓我犯錯誤。

楊淑蘭：切！你瞧你這點出息，連談個戀愛的膽量都沒有！

秦戩華：我們當兵的是不準在駐地談戀愛的，這是部隊的規定。

楊淑蘭：啥部隊的規定？毛主席都說了“軍民團結如一人”，咋就不準咱們談戀愛了？你們部隊去修路，我也想跟你去。

秦戩華：不行，被別人知道了這成何體統？

遠處傳來江雪飆的呼喊：戩華，換崗了！

秦戩華：快回去，我戰友來了。

楊淑蘭：一會兒帶我一起去修路，否則我就不回去。

秦戩華見遠處的人影越來越近，無奈地答應道：好好好。

楊淑蘭：一言為定。

楊淑蘭說著，轉身回到帳篷里。

江雪飆走到秦戩華面前：你快回去休息吧，兩個小時后要準時來換我，不要睡過去了哦！

秦戩華：放心吧，我不會像你一樣的。

29.內景 楊淑蘭的帳篷 夜

楊淑蘭對靳小紅說：小紅，阿姨要去幫解放軍叔叔搶修公路，恐怕要到天亮以后才能回來，你要好好看著小火睡覺，他要是睡醒了你就把奶瓶里的米湯喂給他吃，知道了吧？

靳小紅：我知道了，阿姨，你去吧。

楊淑蘭：那你現在就睡在小火旁邊，別驚醒了他，阿姨走了哦。

楊淑蘭說完又在靳小紅的臉蛋上疼愛地親了一口，然后轉身走出了帳篷。

30.外景 稅王莊工人新村綠地廣場東側 夜

楊淑蘭：同志們！解放軍同志把我們從死神那里救了出來，又把我們遇難的親人都安葬好了，現在他們要連夜搶修112國道，我想組織一支“工人突擊隊”，去和他們一起搶修公路，愿意跟我去的請舉手。

人們紛紛舉起了手。

楊淑蘭：好，我們出發！

31.外景 土路 夜

雨越下越大，楊淑蘭帶領著“工人突擊隊”，各自背負著鍬、鎬，冒著傾盆大雨，踏著泥濘，跟隨在紅九連的后面。

32.外景 112國道北側 夜

曾經寬闊筆直的馬路被攔腰斷成了好幾截，道路兩邊崩塌形成了一道道豁口，路邊高大的白楊樹有的被連根拔起，有的被折斷。

羅指導員和連長譚星星帶領紅九連的戰士們冒著傾盆大雨正干得熱火朝天。

33.外景 112國道南側 晨

幾個小時過去了，雨漸漸停了。

楊淑蘭帶領著“工人突擊隊”在路的另一端正干得熱火朝天。

楊淑蘭：同志們，我們再加把勁，爭取在天亮之前把這段公路修好，配合紅九連提前完成任務！

眾人響應著楊淑蘭的號召，掄起手中的鐵鍬，填補著被地震破壞的路面。

34.外景 112國道北側 晨

羅指導員：小秦，你去另一邊看看路修得怎么樣了。

秦戩華：是。

秦戩華放下鐵鍬，向112國道另一端跑去。

35.外景 112國道南側 晨

楊淑蘭和眾人把路邊一棵歪倒的大樹扶起來，秦戩華來到了他們身邊。

楊淑蘭：秦文書，你怎么來了？

秦戩華：哦，我是來探查“敵情”的。

楊淑蘭：切！還探查敵情哩！咱們是敵人啊？

楊淑蘭笑著拽著秦戩華的衣袖：你把人民當敵人，你的立場到哪里去了？走，跟我到你們羅指導員那兒說理去！

36.外景 112國道北側 日

羅指導員填完路邊最后一個洼坑，看著平整寬敞的馬路沖著大家說：同志們！這塊陣地我們已經順利地攻下來了，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鐘，再繼續進攻南頭那塊陣地。

秦戩華：報告指導員！

羅指導員轉身看到楊淑蘭出現在自己面前，笑著說：楊主任，你們那邊也完工了？

楊淑蘭也學著秦戩華的口吻：報告羅指導員！南頭陣地我們已順利拿下，請首長檢查驗收。

羅指導員走上前一把握起楊淑蘭的手：謝謝楊主任對我們的大力協助。

楊淑蘭：羅指導員，你太客氣了。我們的命都是你們救的，現在我和大家來幫幫你們也是應該的嘛！

楊淑蘭說著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秦戩華：羅指導員，我個人還有件事要你給我做主。

秦戩華有意回避：指導員，楊主任要和你談她個人的私事，那我就……

羅指導員：你去連長那邊看看。

秦戩華：是。

羅指導員見秦戩華走遠，杵著鐵鍬對楊淑蘭說：楊主任，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有啥事就大膽地說吧。

楊淑蘭：我想收養我們工人新村同志們留下來的那些孤兒。

羅指導員：這是好事啊！我代表紅九連全體官兵全力支持你，如果有啥事需要我們部隊同志幫忙的，你盡管說。

楊淑蘭：那我就直說了。

羅指導員：嗯，你說。

楊淑蘭：我想請你批準秦戩華同志和我一起照顧那些孤兒，直到他們長大成人。

羅指導員笑了笑：這么說你是愛上我們秦文書了？

楊淑蘭：是。我看他對我也有好感，可他說部隊有規定，軍人不準在駐地談戀愛，所以我才來找你，想請求你批準。

羅指導員：楊主任，你高看我了。我可沒有那么大的權力，秦戩華同志也沒撒謊，這是中央軍委的規定。

楊淑蘭：那我去找中央軍委，找毛主席去！

羅指導員笑了：你不要急，聽我把話說完嘛！我實話實說吧，你找我們小秦同志搞對象還真是找對了，他可是我們紅九連的天之驕子，大隊黨委早就把他列為全團青年干部重點培養對象，這次要破格提拔他為副指導員，我估計上面的任命馬上就要下達了，所以你也不用去找毛主席了。

楊淑蘭挑著眉毛不解地問：什么意思？

羅指導員解釋道：小秦同志被提為副指導員就是軍官身份了，軍官是可以談戀愛結婚的。

37.外景 112國道 日

天晴了，雨住了。斷裂的公路終于被填平了。

(畫外音)在楊淑蘭組織的“工人突擊隊”的幫助下，紅九連的全體官兵經過一整夜的連續奮戰，終于在第二天九點圓滿地完成了上級下達的112國道唐山路段的搶修任務，保證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大部隊和全國支援唐山的隊伍開進唐山。

一輛接一輛滿載軍人、工人、農民、學生和各類救災物資的卡車魚貫而入，在112國道上排成了一條長龍急速前行著，路上揚起了一縷縷塵土。

(畫外音)在黨中央的關懷下，從全國各地趕來參加抗震救災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和各行各業的人員達到了三十多萬，各種救災物資也通過火車、汽車、飛機和輪船紛紛運到唐山。抗震棚在一周內從唐山的各個角落拔地而起，稅王莊工人新村的幸存者都住進了抗震棚，楊淑蘭收養的三十多名孤兒住進了楊家大院。

38.外景 稅王莊工人新村楊家大院 日

楊家大院里新搭建起三間寬敞的抗震棚，院子中央擺著三張長長的飯桌，桌子上擺了一排碗筷。

院落里的水井旁放著幾個大盆，盆里裝滿了孩子們的衣服，楊淑蘭正費勁地搖著轆轤從水井里打水。

一雙大手不聲不響地搭在了轆轤把上。

楊淑蘭驚詫地回過頭，秦戩華映入了她的眼簾。

楊淑蘭：原來是你。

秦戩華：指導員……是我們羅指導員要來看看你，看看你收養的那些孩子。

秦戩華一邊說一邊輕松地幫楊淑蘭從井口里提起一桶水倒進了盆里。

羅指導員把自行車靠在一旁。

楊淑蘭立刻搬來一張木凳熱情地說：坐，您請坐。

羅指導員沒有坐下，瞥了一眼里屋，關心地問：孩子們還好吧？

楊淑蘭：還好，只是有個孩子才兩個月，沒奶吃，吵得很。

羅指導員：哦，那這樣吧。從今天開始，我叫小秦每天帶奶媽過來，一天喂他幾遍奶，你看這樣行嗎？

楊淑蘭好奇地問：你們部隊還有奶媽？

羅指導員：我愛人上個月給我生了個胖娃子，剛滿月不久，她的奶水多著呢！

幾人正說著話，從里屋傳來了靳小火的啼哭聲。

楊淑蘭看了看里屋：那孩子又哭了。

靳小紅抱著靳小火走出來：楊阿姨，小火醒了，好像是要奶吃。

楊淑蘭：你喂他小米湯了嗎？

靳小紅：喂了，他不吃。

楊淑蘭：哦。

楊淑蘭從靳小紅懷里抱過靳小火，把一個裝滿了小米湯的奶瓶送到靳小火嘴里。

靳小火止住哭聲吸了幾口，不一會兒又把小腦袋扭向一邊“哇哇”地哭開了。

羅指導員：小秦，你馬上去把我妻子接來。

秦戩華：是。

秦戩華轉身跨上自行車，騎出楊家大院。

楊淑蘭輕拍靳小火的后背，靳小火逐漸止住了哭聲。

羅指導員：孩子睡著了嗎？

楊淑蘭：嗯，好像是睡著了。首長，您先到那邊喝點水，我該叫孩子們起床吃飯了。

羅指導員：好好好，你忙你的。

楊淑蘭把靳小火輕輕地放在床邊，便走進抗震棚叫出了孩子們。

孩子們跑到院子里，自覺地坐在飯桌前，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楊淑蘭為他們準備好的早餐。

楊淑蘭：大家慢點吃，不要噎著，稀飯饅頭多的是，夠你們吃的啦！

羅指導員站起身走到一個小男孩面前，撫摸著他的頭問：小朋友，楊阿姨做的飯好吃嗎？

小男孩：好吃，太好吃了！

小男孩說著拿起一個饅頭遞到羅指導員面前：解放軍叔叔，要不你嘗嘗。

羅指導員：你吃吧，叔叔吃過了。

小男孩：叔叔，那我吃了哦。

小男孩說完，低下頭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饅頭。

羅指導員：慢慢吃，叔叔要跟楊阿姨說點事。

楊淑蘭：指導員，你今天這么早來找我是不是有啥要緊的事啊？

羅指導員：我今天有兩件大事要告訴你，第一件可是你的大喜事！

楊淑蘭莫名其妙：啥？大喜事？

羅指導員：秦文書晉升副指導員的任命昨天批下來了，我準備在適當的時間向全連宣布，今天特地先告訴你一聲。

楊淑蘭調侃道：這回就不再違反你們部隊的規定了吧？

羅指導員：你知道，軍人和普通百姓是不一樣的，如果你跟我們小秦同志結婚了，在一起生活了，你還要多理解他。

楊淑蘭試探著問：那什么時候批準我們結婚啊？

羅指導員：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如果你已經做好了準備的話，我想安排在明天晚上，把小秦提干的任命大會和你們的婚禮在一起舉辦，我和譚連長為你們證婚，婚禮現場就安排在我們駐地操場，你看如何？

楊淑蘭：秦文書知道嗎？

羅指導員神秘兮兮地說：我想給他來個突然襲擊，給他一個意外驚喜。

楊淑蘭：那你就不怕他不同意和我結婚？

羅指導員詼諧地說：他敢？找了你這么個年輕漂亮的媳婦還不同意，我打斷他的腿！

楊淑蘭捂著嘴笑著說：那好，一切由您做主。

羅指導員：好，那我說第二件事。

羅指導員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遞到楊淑蘭面前：你和小秦結婚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們有責任幫你這位“大愛之母”減輕一些負擔。我和大家商量過了，從這個月開始，我們紅九連全體官兵每人每月從個人津貼里拿出一半的錢給你收養的這些孩子作為補貼。這里是五百塊錢，請你收下。

楊淑蘭：指導員，這使不得……

羅指導員打斷楊淑蘭：這是我們連的一點心意，為了孩子，你就收下吧！

楊淑蘭激動地說：指導員，我替孩子們謝謝你們！

楊淑蘭向羅指導員深深地鞠了一躬。

里屋又傳出了靳小火“哇哇”的哭聲。

秦戩華領著一位面目清秀、穿著樸素的婦人匆匆走進院子。

羅指導員：小秋，快進屋給孩子喂奶吧！

李艷秋答應了一聲，走進屋里

39.外景 紅九連駐地操場 日

連部門前搭起了一座簡易的舞臺，舞臺正面張貼著一張毛主席畫像，兩邊是一副對聯。

左聯：聽毛主席話，抗震救災當模范。

右聯：跟共產黨走，大干快上爭英雄。

橫批：培育革命事業接班人。

對聯的兩側是兩幅大紅“喜”字。

舞臺一角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一臺老舊的留聲機正在播放著郭蘭英演唱的秧歌劇《小二黑結婚》：清凌凌的水藍盈盈的天，小芹我洗衣裳來到了河邊，二黑哥縣里去開那英雄會，他說是今天要回家轉……

坐在臺下的戰士們議論紛紛：今天到底是啥會啊？怎么還貼著“喜”字呢？

戰士甲：是啊，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

戰士乙：這你都看不出來啊？肯定是哪個首長大婚嘛！你瞧這陣仗就知道了。

戰士丙：我們連的首長都有老婆了。

戰士甲：是給秦文書辦的吧？

戰士丙：秦文書是副排級，還不能結婚呢！

正當戰士們議論的時候，連長譚星星走到大家面前，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譚星星：今天我們要給一位戰友辦喜事，下面請指導員宣布。

羅指導員：同志們！今天我們要給我們的一位戰友辦喜事，而且是“雙喜臨門”。

羅指導員從口袋里掏出任命書：為了加強抗震前線連隊政治建設工作，經師黨委研究批準，任命秦戩華同志為某部紅九連政治副指導員。中國人民解放軍基本建設工程兵某部政治處。

羅指導員說著，瞄了眼坐在臺下的秦戩華：下面請秦戩華同志講幾句話。

臺下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秦戩華走上舞臺，先給站在一邊的羅指導員和譚連長敬了個禮，又轉過身向大家敬了一個禮，激動地說：敬愛的首長、戰友們，我沒想到我能受到大家如此抬愛，此時此刻，我真不知道說什么好。我有幾句心里話想對戰友們說。我們共產黨人就是為人民服務的。今天我的職務變了，但是我跟戰友們的深情厚誼永遠不會改變，忠于人民的一顆紅心永遠不會改變。謝謝首長，謝謝戰友們！

秦戩華說完，向大家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走下舞臺。

臺下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羅指導員：下面我要說第二件事，請新郎新娘入場。

羅指導員的話音剛落，秦戩華和楊淑蘭登上舞臺。

羅指導員：下面我鄭重地宣布，秦戩華、楊淑蘭的婚禮現在開始！

臺下掌聲一片。

羅指導員：新郎、新娘向主婚人、證婚人、介紹人和伴娘伴郎敬禮！

秦戩華拉起楊淑蘭的手，兩人一同敬禮。

羅指導員：新郎、新娘向戰友們敬禮！

秦戩華、楊淑蘭向臺下戰友們敬禮。

羅指導員：新郎、新娘相互敬禮或擁抱。

臺下喊聲一片：擁抱！擁抱！擁抱！

40.內景 紅九連駐地簡易家屬房 夜

楊淑蘭和秦戩華躺在一張鋪著涼席的鐵板床上。

楊淑蘭：戩華，你是不是覺得我太主動了？

秦戩華：我是覺得指導員為我們安排的這場婚禮太突然了，我沒想到你和指導員早就商量好了。我更沒想到指導員把我的任命大會和我們的婚禮放在一起辦，真是雙喜臨門啊！

楊淑蘭：指導員說要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他真是一個大好人。一個禮拜前，你把我從地窖里救出來，你把你的衣服披在我身上的那一刻起我就愛上你了……

一陣急促的哨音驟然響起，秦戩華猛地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軍裝跑出大門。

41.外景 紅九連駐地操場 夜

字幕：八月八日十一點五十分。

全連官兵整齊地站立在操場上，羅指導員站在眾人面前。

羅指導員：同志們，我們基建工程兵是一支“勞武結合，能工能戰”的軍隊。在地震發生后，我們紅九連全體官兵在黨支部的堅強領導下，自發地組織了對稅王莊工人新村搶險救人的戰斗，并且勝利地完成了112國道唐山路段的搶修任務，基地首長已經表揚了我們，同時又給我們下達了一項新的任務。首長要求我們在這個月二十八號之前，全面完成唐山鋼鐵公司廠房的拆除和重建工作，以保證唐山鋼鐵公司在一個月內全面恢復鋼鐵生產。請連長同志做具體的戰略部署。

連長譚星星：按時間計算，每天二十四小時。一排、二排、三排分三班輪流工作，歇人不歇家伙，從今晚零點開始投入戰斗，到二十七號零點為止，我們務必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

四排長鄭任鐸舉起手說：那我們呢？我們四排睡大覺啊？

譚星星：老規矩，你們是預備隊。

鄭任鐸：連長，你就是偏心……

羅指導員打斷道：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革命工作從來就不分前方和后方！

譚星星：好，執行命令！全體都有了，向左、向右轉，跑步走！

眾人唱起鏗鏘有力的《基建工程兵之歌》：我們是光榮的基建工程兵，毛主席的教導牢牢記心上，保衛祖國我們做先鋒，基本建設我們當闖將。從南方到北方，從內地到邊疆，艱苦奮斗，四海為家，祖國處處擺戰場……

42.一組鏡頭

羅指導員帶領戰士們掄著鐵錘等工具拆著殘垣斷壁。

連長譚星星和戰士們一起手握鐵鍬，一刻不停地挖著房屋地基。

秦戩華和戰士們推著翻斗車，把一車車混凝土倒在綁扎著鋼筋的地基里。

唐山鋼鐵公司煥然一新，煉鐵高爐聳入云霄。

(畫外音)紅九連全體官兵經過十九天夜以繼日的連續奮戰，終于提前完成了上級黨委部署的任務，保證了唐山鋼鐵公司在地震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按時恢復了鋼鐵生產。

43.內景 唐山鋼鐵公司 夜

字幕：八月二十八日凌晨。

高大的爐膛里爐火熊熊，通紅的爐火映照著工人們熱情洋溢的臉。

工人們正在忙碌地翻動著煤渣焦塊，汗珠不住地從他們的臉頰上滾落下來。

車間里熱氣騰騰，坐在吊車里的師傅們熟練地操縱著一輛輛大型桁吊，順著房梁上的軌道，把一坨坨粗糙的鋼錠吊起來放進煉鋼爐里。

鋼花四濺，通紅的鋼水從又高又大的煉鋼爐里傾瀉而下。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