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龍飛
江蘇經貿職業技術學院體育系,江蘇 南京 211168
1948年,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艾倫·內文斯教授首次使用“口述史”這一概念,美國學者唐納德·里奇把口述史定義為以錄音訪談的形式搜集口傳記憶和具有歷史意義的個人觀點。我國歷史學梁景和教授進一步明確了口述史的內涵,其定義是建立在一定數量訪談錄研究的基礎上,對一些特定的歷史問題給予實事求是的闡釋,并給予本質解釋和規律揭示。我國體育學者黃漢升教授在其主編的《體育科學研究方法》(第三版)一書中,引用口述史的定義為:口述史亦稱口碑史學,在國際上是專門學科,是一種以收集和使用口頭史料來研究歷史的方法。
口述史的主要研究方式有生平講述和專題講述。生平講述是由訪談者經過前期準備、詳細提問,受訪人講述口述史對象的生平故事,一般把個人成長經歷、生活經歷和職業工作經歷作為講述個人生平的基本框架,訪談者根據受訪者口述內容提取重要信息。專題講述是指專門組織、深入全面地講述對某些行業影響較大的事件或人物,包括重大歷史事件口述史、突發性事件口述史等,如為了探究2008年北京奧運會背后的故事,可研究北京申奧參與者口述史。
進行口述史工作,過程看似簡單,事實上,要把口述史研究工作做好,訪談者除了需要掌握較為扎實的口述史學的專業理論知識外,還要具備較為嫻熟的心理學、社會學和調查學等學科的知識以及合宜的溝通技巧和訪談技巧。口述史程序包括訪談前的準備、訪談過程的記錄與整理以及訪談成果的保存和發表。在口述史過程中,要注意對口述者個人隱私和權益的保護,必要時需簽訂相關保密協議,以保護口述者的權益不受侵害,進而使口述者消除顧慮,使口述的內容更加細致。
趙光圣教授等(2015年)將武術家口述史研究的基本模式分為五個子模式,依次為:對象選擇基本模式、訪談內容基本模式、訪談規范基本模式、資料整理基本模式、結果呈現基本模式。(1)趙光圣教授將對象選擇基本模式界定包括個體武術家和群體武術家兩類。郭玉成教授(2018年)研究指出“武術家”未在《武術》《中國武術教程》等教材中進行定義,也未在《中國武術百科全書》和《中國武術實用大全》進行解釋。鑒于“武術家”概念的相對性和非標準性,可將中國武術協會評定的“中國武術九段”作為“武術家”群體進行研究;再從權威、資歷、年齡等角度進行考慮,又可將國家體育總局武術研究院于2010年聘任的首批18位專家作為“武術家”研究的主要群體;也可將中國武術十大教授和十大名師作為“武術家”概念對象進行研究。如《我的武術生涯》口述對象就是個體武術家張文廣教授;又如武術首次成為亞運會正式比賽項目,設置哪些比賽項目,設置幾塊金牌,挖掘第十一屆亞運會武術比賽背后的故事,這就需要對群體武術家進行專訪了。(2)趙光圣教授將訪談內容基本模式界定包括個人武術史和專題武術史兩類。個人武術史主要敘述個人的習武、求學、與武術相關職業經歷等內容;專題武術史可根據記述的主題,設置敘述內容,通常包括事件的發生、發展和結果,如改革開放后中國武術的發展趨勢。郭玉成教授(2018年)研究指出專題口述史研究需要以中國歷史的發展脈絡為宏觀背景,同時還需要結合武術史的重要事件,或者某一時期民間武術的社會現狀進行布局設計。武術家口述史研究,通常在個人口述史的基礎上,進行專題研究,即集眾多武術家的口述史料,結合相關文獻資料,探尋重要武術事件隱藏的深層內容,如競技武術套路的形成、文革時期的武術、《少林寺》電影的拍攝幕后、國際武術聯合會的成立等等。從歷史發展的維度考慮,圍繞武術重要事件的專題口述史研究應該是武術口述史、口述史學科領域的研究方向。(3)趙光圣教授將訪談規范基本模式界定包括課題會議、訪前準備和課題訪談三部分。所需準備材料主要包括訪談提綱、采訪函、授權協議書、保密協議等。郭玉成教授(2018年)研究指出口述歷史的建構主要是通過采訪和訪談形式進行的,但是口述史研究有規定性的程式或流程。研究者在實施口述訪談計劃之前需專門進行口述史研究方法的培訓,對不便公開的原始口述史料要做好保密工作,簽訂保密協議。正式訪談前要與受訪者預約訪談時間,正式訪談也不只是簡單的訪談,需要受訪者在安靜、熟悉的環境中進行,便于受訪者根據記憶追尋真實的歷史內容。(4)趙光圣教授將資料整理基本模式界定包括采訪手記的撰寫、錄音與視頻的編碼與整理、文字校訂、歸檔等內容。資料后期整理過程中不可隨意變更武術家表述習慣,文字校訂不僅包括整理者對談話內容的校驗,還應包括武術家親自核訂的過程。郭玉成教授(2018年)研究指出武術家口述史料獲取后的處理十分重要,同一事件經不同口述人往往會形成不同的敘事結果,同一口述者針對同一事件在相隔幾年或數十年后復述的內容有時也會有差異。如果在研究中碰到同一事件口述結果不同,應與文獻、實物載體、報道等互為佐證;如果沒有文獻報道,還可以根據是否有親歷者或見證者、何時在什么場合口述,以及與被述人是什么關系等綜合分析,以獲得合理結論。武術家口述史研究過程中,在尊重歷史的基礎上,力求全真復原。在整理和使用口述史料中,要與文獻互證、互補,立足文獻,超越文獻,努力完成創新性研究成果。
趙光圣教授和郭玉成教授在《新中國武術家口述史:邱丕相教授訪談錄》一文中詳細介紹了邱丕相教授的武術經歷及參與的武術史事。邱丕相教授詳細口述了傳統劍術《青萍劍術》挖掘整理工作的背后故事,介紹了中國首位武術博士是如何培養的,介紹了武術競賽規則的制定、武術進入亞運會,武術散打開展的由來,以及自己從事武術教材編寫和裁判工作的經歷,整理邱丕相教授的口述內容將是新中國武術口述史研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趙光圣教授和郭玉成教授在《新中國武術家口述史:王培琨教授訪談錄》一文中記錄并整理了王培錕教授的武術經歷及參與武術工作的史事。王培琨教授介紹了第一屆全國武術工作會議就已提議將“一拳一械”推進校園,講述了新中國武術早期對外傳播和推廣的過程和路徑,講述了自己的裁判、參與武術規則制定和武術競賽套路編排等經歷,整理王培錕教授的口述內容將是新中國武術口述史研究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張路平的博士論文《蔡龍云武學思想研究》以口述史方法作為主要研究方法之一,以口述史料作為支撐論據,論證了蔡龍云武學思想的“三觀”和“六論”。 2015年,郭玉成教授給《新華文摘》推薦信函中寫道:“作為中國武術界的泰斗,蔡龍云先生的逝世帶走了一個時代,但他對中國武術的貢獻將永垂青史。”因此,蔡龍云先生生前口述留下的內容必將是中國武術研究不可多得的寶貴資源。
(1)武術家口述史研究有助于擴充武術史研究范圍乃至中國史研究范圍。武術家口述史是以人的口述史料為基礎,通過武術家的記憶和思考,對某些史料遺漏或記述不詳的武術歷史事件進行較為細致、深入地講述,有助于武術史研究者獲得新的研究思路和靈感,進而可從新的角度研究武術史,擴寬武術史研究范圍。(2)武術家口述史研究有助于挖掘和保護中國傳統武術。中國武術博大精深,拳種林立,由于武術的宗派觀念和地理原因,某些拳種即將失傳。武術家擁有高超的武術技能和豐富的人生閱歷,熟知或了解某些民間拳術,通過整理武術家口述的史料內容和武術家的指導,有助于新時代武術工作者去發現即將失傳的民間拳術,經過多方努力,最大力度保護和支持那些面臨失傳的民間拳術的傳承。(3)武術家口述史研究有助于充實新中國武術史的研究成果。新中國成立以來,許多武術工作者和有關史學專家從不同視角,運用不同研究方法和手段,取得了一定的武術史學研究成果,但是由于某些武術史料記載的局限性,存在一定的爭議。因而,武術家口述史研究的新起,有助于驗證有關爭議性武術史料的真實性,為構建武術史學研究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提供必要的依據。(4)武術家口述史研究有助于繼承和發展中國武術。大多數武術家都經歷過新中國成立前后武術發展的歷程,對中國武術在發展過程中哪些因素阻礙了武術的發展,中國武術的發展應該繼承什么、應該改革什么都有比較深刻的理解和認識,武術家的這些寶貴經驗都是支持中國武術發展的智囊,做好武術家口述史研究能為中國武術的發展提供切實可行的理論和實踐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