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背景下人民幣匯率制度探析

馬太龍

（青海民族大學，西寧 810007）

一、引言

2008 年金融危機爆發之后，全球的貿易環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美歐作為中國當時最重要的出口市場，經濟長期低迷。與此同時，貿易保護主義也在不斷地加劇，再加上美國在亞太市場上對中國的經濟圍堵，在這種局面之下，習近平總書記在2013 年提出了“一帶一路”倡議，有很多學者說這是中國版的“馬歇爾計劃”。那么，在倡議實施的過程中，人民幣的匯率制度有什么作用？怎么樣進一步的調整和完善人民幣匯率制度才能與倡議實施相協調呢？這些都是值得深入探討的問題。現通過研究“馬歇爾計劃”過程中的匯率制度安排，來探討“一帶一路”背景下人民幣匯率制度該如何抉擇。就目前的研究而言，大多學者都是從大國戰略和國際秩序兩個角度出發，來研究“馬歇爾計劃”和“一帶一路”之間的聯系和區別。國內學者許善達（2010）最早提出了“中國版馬歇爾計劃”這個概念，他認為這個倡議可以通過大規模的海外定向投資創造內需。另外，中國著名的經濟學家林毅夫（2012）認為在面對金融危機時，政府的目光應該放在全球的基礎設施投資上，這樣既可以緩解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增長瓶頸，也可以為一些“高儲蓄”國家和發達國家的經濟結構性改革提供更多的機會。因為這個做法與“馬歇爾計劃”相似，所以他也稱這個做法為“新馬歇爾計劃”。與此同時，學者金中夏（2012）也建議實施“中國版的馬歇爾計劃”，他認為中國目前擁有充足的外匯、過剩的勞動力以及過剩的商品，中國目前面臨的這種國際形勢和“馬歇爾計劃”實施的經濟背景有很強的共同點，認為政府應該把未來的工作重點放在對外基礎設施投資上。

二、馬歇爾計劃和戰后的美元匯率制度

（一）馬歇爾計劃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西歐國家因戰爭的破壞，經濟萎靡，百廢待興，而與之相反的是，美國當時通過販賣軍事器材積累了大量的財富，而基礎設施建設也近乎完善。為此，美國彼時的國務卿馬歇爾，提出了從物資、經濟投資和技術等方面對歐洲經濟進行援助的計劃，即“馬歇爾計劃（歐洲復興計劃）”。20 世紀中葉，美國遭受了第一次經濟危機，這場危機從消費品生產部門開始，從而發生連鎖反映，原料生產和機器設備部門也遭受了重創。無獨有偶，由于農副產品出口困難，而國內的農業豐收，國內的農產品需求有限，造成了農產品供給過剩的現象，由此引發了農業危機。如果任由這種態勢繼續蔓延，不但會使西歐的貿易逆差擴大，而且可能還會使美元面臨極大的升值壓力，從而使美國更難擺脫當前的經濟危機，并對布雷頓森林體系和美元匯率穩定產生影響。在這種形勢之下，美國的國務卿馬歇爾提出了這個計劃，想要通過對外輸出美元資金，同時大力推行自由貿易，從而達到幫助戰后的西歐國家恢復經濟，平衡國際收支的目的，而美國也可以借此擺脫國內產出過剩的經濟困難。

（二）戰后的美元匯率制度

戰后初期，由于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建立，美元匯率制度的主要戰略目標是鞏固美元的國際貨幣地位，以此維護自己超級大國的形象。而其經濟目標則是想要保持美元匯率的穩定。由于戰爭對各國經濟的破壞力極大，導致經濟恢復的速度很慢，因此，國際貨幣市場上對美元的需求量一直在增加，從而導致美元一直有很大的升值壓力，而馬歇爾提出的歐洲援助計劃正好為其提供了急需的美元資金，隨著各國經濟生產的恢復，對美國產品的進口需求減少，獲取外匯的能力提升，逆差減少，也大大緩解了美元的升值壓力。所以說馬歇爾計劃不僅達到了穩定美元匯率的目的，還鞏固了布雷頓森林體系，提升了美元的國際地位。然而，布雷頓森林體系在馬歇爾計劃實施的過程中也暴露了其很多弊端。1950年，日本和歐洲在美國的援助之后，經濟快速增長，而美國卻因為霸權主義，先后發動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造成政府軍事支出激增，導致美國政府出現了嚴重的財政赤字，加之國際市場上的美元需求量激增，造成國際貨幣市場上美元供不應求。然而，由于美元的雙掛鉤體制，持續地輸出美元就會面臨很大的貶值壓力，因此，1960 年后，美元先后經歷了四次危機，并最終導致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美元大幅貶值。

三、“一帶一路”背景下人民幣匯率制度的變革

（一）“一帶一路”倡議帶來的轉變

從短期而言，“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是為了應對中國制造業水平低，國內的產能過剩。與此同時，國外對中國產品需求低，從而導致中國經濟增長速度減緩的困境。其實，在“一帶一路”倡議被正式提出之前，就已經有很多國內學者提出了類似于“一帶一路”的建議，他們大多都是建議從推動外需增長的角度，來解決國內產能過剩的經濟困境。其實，馬歇爾計劃的短期目標，也幫助擴大國外對本國的需求從而達到緩解國內產能過剩的目標，然而，雖然馬歇爾計劃確實幫助了歐洲經濟的復興，但同時也造成了冷戰格局的形成，也鞏固了美元的國際貨幣地位。

因此，從長遠的目標來看，“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給中國經濟帶來的轉變是具有歷史性意義。從大局來講，“一帶一路”倡議是符合中國當前所處的國際形勢，以及中國國內經濟結構不平衡的特點。所以，考慮到中國經濟發展的長遠目標，“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表明了中國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擴大對外貿易經濟合作的經濟政策，可以從國內和國際兩個方面來看“一帶一路”倡議。首先，從中國國內來說，“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標志著中國進入了雙向開放的時代，有助于在這個復雜的國際形勢中，更好地參與國際貿易，融入國際經濟，從而尋求中國經濟結構的轉型，實現中國的復興夢。其次，從國際影響的角度來看，“一帶一路”倡議標志著中國開始積極主動地參與全球治理，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未來的政策制度對全球經濟的影響將會越來越大，與此同時，中國也會為治理全球經濟失衡和平衡全球經濟增長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二）演進方向

2005 年匯率體制改革之前，人民幣的匯率制度改革一共經歷了六個階段。單一浮動階段（1949-1952年）、單一固定階段（1953-1972 年）、盯住一籃子單一浮動階段（1973-1980 年）、內部結算價和官方匯率雙軌階段（1981-1984 年）、官方匯率和外匯調劑市場匯率雙軌階段（1985-1993 年）、盯住美元階段（1994-2005 年）。2005 年至今，中國匯率一直保持在參考一籃子貨幣管理浮動階段。市場化一直是中國經濟改革的最終方向，“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標志著中國經濟改革邁進了全面開放條件下的市場化階段。總的來說，人民幣匯率體制改革的演變應當與全面開放和市場化相適應，才能更好地發揮市場機制的作用。

1.政策目標———匯率變動與經濟發展趨勢相契合。自新中國成立到改革開放初期，中國匯率制度的改革方向一直是和經濟改革相一致的，主要就是向推動中國的對外貿易發展。1994 年匯率完成雙股的合并之后，中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實行了盯住美元的匯率制度，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維持匯率的穩定以此來擴展中國的對外貿易和投資。中國目前所處的國際形勢和經濟地位，很長一段時間內一直保持貿易順差，而在此時推動“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不僅有利于中國參與全球貿易，大大推動中國境外投資的發展，也從根本上促進了中國的全面對外開放，使中國進入了一個跨時代的開放階段。在全球經濟貿易和跨境投資的復雜多變的國際背景下，對匯率制度應該如何決策顯得尤為重要。政府對匯率的干預太多會影響匯率對經濟的調節作用，導致經濟結構發展的不平衡現象。在開放市場的條件下，綜合國力的變化才是導致中長期匯率水平變動的根本原因。總體而言，為了符合中國目前的經濟發展趨勢，人民幣匯率制度應該把重點放在促進貿易和投資這兩個方面，讓匯率更好地發揮自己對經濟發展的調節作用。未來人民幣匯率制度的政策目標應該是讓匯率一步步的市場化，從而可以反映中國宏觀經濟基本面的變化。同時，匯率波動必須符合中國經濟發展的內在要求，這樣才能更好地發揮其對經濟自發調節的作用。如果出現匯率波動與經濟發展趨勢不一致的情況，應該對匯率制度及時地予以糾正。

2.制度選擇——向弱管理浮動轉變。中國于1994年結束了官方匯率和外匯調劑市場匯率并存的匯率制度，實現了雙軌的合并，開始進入了匯率浮動的階段，但是為了促進對外貿易和投資的發展，1994 至2005 年間，中國實行盯住美元的匯率制度。2005 年至今，中國匯率一直保持在參考一籃子貨幣管理浮動階段，人民幣匯率的浮動區間進一步得到了擴大。那么“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對中國匯率的浮動幅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是從中國在全球的經濟地位和根據中國的自身國情來看，中國目前還不能實現匯率的完全市場化。總體而言，中國未來的匯率制度的實施趨勢，應該是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調節作用，形成以市場供求關系為依據的匯率制度，從有管理向弱管理浮動轉變。

3.貨幣國際化——與國際經濟地位相匹配。貨幣的國際化就是指一個國家的貨幣被該國之外的其他機構或者個人所接受，并且可以在全球范圍內使用貨幣功能。“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使中國進入了全面開放的新時代，隨著中國參與全球貿易規模的不斷擴大，對人民幣國際化的要求更為迫切。縱觀整個國際貨幣發展史，一個國家的經濟實力才是其貨幣地位的基礎。所以，為了實現人民幣國際化這個目標，中國的首要任務是大力發展經濟，把蛋糕做大做強。中國目前的GDP 總量排名居世界第二，此外，中國還有規模龐大的勞動力與巨大的消費潛力，以及完整的工業體系等優勢。因此，與國際經濟地位相匹配的人民幣國際化在“一帶一路”的背景下迎來了新機遇。

四、發展建議

（一）加快完善匯率形成機制

改革開放以后，對匯率浮動干預力度慢慢減少，但是貨幣制度的目標還是以穩定匯率為主。隨著改革的不斷深入，對資本要素自由流動的要求也日益增加，貨幣當局目前已經對人民幣匯率波動不再進行日常的干預。如果市場的調節機制正常運行，那么退出對匯率的日常干預，反而更有利于匯率中長期變動趨勢的揭示。因此，在全面開放的背景下，隨著經濟市場化的進一步發展，中國貨幣當局應該盡可能減少對匯率波動的干預，摒棄之前穩定匯率的固定模式，應該更加關注人民幣的總體匯率變動。

（二）完善匯率的間接調控機制

貨幣當局退出了對匯率的日常干預，但并不意味著放任自流。人民幣匯率必須與中國經濟的基本面相適應，所以在退出直接干預的同時，還應該建立起匯率的間接調控機制，即通過對宏觀經濟政策的調整以及相應的傳導機制間接地對匯率變動產生影響。匯率的間接調控機制和宏觀經濟調控框架是相輔相成的。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中國的宏觀經濟調控框架也需要與全面開放條件下的市場化相適應。然而中國目前的宏觀經濟調控框架與全面開放的要求還相差甚遠，所以我國貨幣當局應該進一步加快宏觀經濟調控框架轉型，完善匯率的間接調控機制。

（三）積極推動人民幣國際化

從美國的“馬歇爾計劃”來看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人民幣國際化有了得天獨厚的條件，中國應在實施“一帶一路”的進程中擴大人民幣的使用范圍和使用規模，將“一帶一路”倡議的機遇充分利用起來。在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過程中需理清邏輯，人民幣國際化只是為了中國的對外貿易能夠更好地走出去，減少交易成本，提高中國經濟的綜合實力。另外，人民幣國際化與人民幣匯率沒有絕對聯系，升值、貶值都可以促進人民幣國際化，無需刻意追求人民幣的升值或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