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子俊
(廈門大學,福建 廈門 361000)
隨著人力資本和股權投資的迅速發展,一些創新性投資機構將投資目標逐漸由大型企業轉移至微觀個體,將人視為企業,對人才未來的發展潛力做長線型價值投資。與此同時,學生將得到資金和社會資源的支持,以此提升其自身價值,投資人則能夠在助力學生未來成長的同時從人才身上獲得一定的投資回報。雖然人才股權投資模式在國外已有成功案例,但國內對于人才股權投資模式的具體概念、發展歷史、運營模式、發展人才股權投資的必要性及未來前景等問題還沒有做出清晰的界定和詳細的研究。本文主要梳理國內外人才股權投資相關領域的研究成果,并對大學生人才股權投資機構在我國發展的必要性及前景進行系統性研究。
國內方面,路鳳敏認為人力資本是勞動者在進行教育、遷移、培訓、實踐和保健等方面投入時所積累的知識與技能[1]。于坤認為,人力資本合同是針對人力資本進行價值投資的一種“股權投資”模式。在投資過程中,投資人先期基于個體在職業發展上所具備的資質潛力進行一定金額的投資,而后用被投資人在未來收入固定比例的一部分作為投資回報[2]。人力資本合同的發現使得人力資本價值得以衡量,并將人力資本投資中雙方的風險性大大降低。李戰鷹認為,區別于傳統的貸款債權關系,人力資本合同主要考慮被投資人未來的發展潛力。人力資本合同不要求被投資者到期償還本息,而是根據其未來收入狀況對投資人按比例進行回報[3]。劉麗芳、沈紅認為,人力資本合同與股權投資類似,通過與學生簽訂人才股權投資合同,并要求大學生在畢業后有工作收入的條件下,在一定年限內按照一定比例償還給投資人部分資金[4]。
國外方面,Coff 認為,知識是可持續優勢中最可靠的資源之一,人力資本在將個人知識轉變為集體或公司知識的過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5]。Becker 提出,人力資本由人自身的知識儲備、技能儲備與能力儲備構成。Chapman 認為,人力資本合同屬于一種收入權變金融工具,即投資收益直接與被投資人的未來收入狀況掛鉤[6]。
國內方面,趙中建在《學生貸款中若干問題的比較研究》中將按收入比例回報模式簡稱為ICR(Income-Contingent Return),即“收入+部分貸款”,其特點是學生的償還金額與未來年收入成比例[7]。馮濤認為,鑒于過往近30 年的兩大突出性社會問題,實施按收入比例還款模式于我國而言是很有必要的。其一是學費上漲傾向明顯;其二是學生畢業后收入狀況極其不穩定。隨著社會競爭壓力不斷增加,畢業生就業質量和就業回報都不理想。過往近30 年我國大學生畢業人數逐年攀升,加之大學生畢業后面臨買房、成家等問題將嚴重影響畢業生的還款能力,即使再好的政策設計也無法解決畢業生還款能力的問題[8]。
國外方面,1955 年,Friedman 在他的數份研究中提及ICL(Implantable-Collamer Lens,按收入比例回報)模式,并將其定義為學生在畢業后有工作收入的前提下,在一定年限內按照收入的一定比例償還大學期間獲得的資金支持。Friedman 定義的“按收入比例還款”模型并非傳統的貸款模式,而是一種權益[9]。
20 世紀80 年代,由于大學學費不斷上升,且生活成本不斷增加,美國國內傳統的學生貸款無法滿足學生高額的資金需求,于是創新型的資助項目應運而生。在此期間,以耶魯大學為代表的眾多美國大學開始嘗試通過自身平臺發放學生貸款。其中,學校作為學生貸款平臺的運營主體,全權負責貸款基金的募集和管理。在貸款額度方面,耶魯計劃所提供的貸款額度在1 000美元左右,且額度基本固定,資金主要用于支付學費、生活費以及其他日常開銷。在貸款利率方面,“耶魯計劃”的貸款利率并非固定不變,屬于另類的“浮動利率”,利率數值略高于市場利率。該計劃會根據學生的實際資金狀況、借款用途與家庭背景等因素對學生的貸款利率進行綜合調整。
由于國內財政資金不足,澳大利亞政府在1989 年開始實施高等教育貢獻計劃。高等教育貢獻計劃(Higher Education Contribution Scheme,HECS)由澳大利亞稅務局與其他教育機構負責開展,并要求在《1988 年高等教育資金法案》的范圍內為學生提供教育資助貸款,擴大高等教育的參與機會。該計劃的特點是使用ICL 概念為學生設計延遲支付學費產品,并幫助那些無法立即支付學費的學生繳納學費。該計劃確保了大多數貧困學生在未全額支付學費的情況下順利入學,推動了澳大利亞高等教育的快速發展。與此同時,學生需要在畢業后有工作收入的情況下按照年收入的一定比例在一定年限內通過稅務系統進行還款。需要明確的是,澳大利亞高等教育計劃對于學生的還款金額及年限有嚴格要求。具體而言,當借款人的收入達到償還標準時,學生需按合同償還貸款。同時,該計劃規定學生償還貸款的金額與其畢業后的收入狀況成正比。若學生年收入一直低于政府規定的必須償還的最低還款收入,學生有權終身不還款。與此同時,澳大利亞高等教育貢獻計劃的必須償還的最低收入與當年還款比例并非固定不變,而是根據每年不同經濟價格指標進行特殊調整。如果學生因償還貸款面臨巨大的生活壓力,學生可申請對該貸款計劃進行延遲還款。
HECS 計劃及以其為代表的政府主導模式有三大特點。①補償性。該計劃通過建立政府貸款憑條,讓政府與社會共擔高等教育成本。這本質上是創新性地利用借貸關系給予家庭經濟困難的學生在教育方面的經濟補償。②公益性。該計劃雖然對學生未來還款比例及金額有固定要求,但還款制度彈性較大,對低收入學生群體還有免還款政策。③普適性。該計劃不對申請者有其他限制條件,只要屬于澳大利亞公民皆可申請。與此同時,貸款不考慮學生的信用狀況、家庭背景以及就業和收入狀況,所有學生都可以申請。
2001 年,Raza Khan 等人創立在線人才投資公司My Rich Uncle(簡稱MRU),主要為大學生提供學費貸款。MRU 成立的初衷即解決學生高等教育的財務問題:部分美國學生無充足的資金上大學。MRU 可以為學生提供不超過預期未來收入15%的資金。學生無法直接獲得貸款,MRU 將資金直接支付給學校,并要求學生在畢業后的10~15 年內按照固定比例還款,一般為年收入的0.1%~0.4%。MRU 在為學生提供貸款的同時并未增加任何原則或利益。學生若未在還款期限內償還全部貸款可無須支付任何款項,也不會受到處罰。學生的償還義務與償還金額與其畢業后收入狀況銜接,當學生工作收入低時,償還金額也低;當學生工作收入高時,償還金額也將相應增加。
2014 年,Dave Girouard 和Paul Fu 等人創辦了Upstart。Upstart是第一個利用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來對借貸進行定價并能在線上自動完成借貸流程的借貸平臺。其特點是大規模使用非傳統變量來提供卓越的貸款業績并改善消費者獲得信貸的機會。經過5 年的發展,Upstart 貸款規模已經超過34 億美元。
人才股權投資機構所運用的人才股權投資模式能夠解決現階段我國存在的各種社會痛點,在我國有其發展的必要性,具體分析內容如下。
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7 年我國70%以上的家庭年收入低于5 萬元,農村家庭年平均收入低于4 萬元;與此同時,中國家庭收入在區域分布上呈現顯著差異,中西部地區家庭收入偏低,和東部發達地區家庭存在較大差異。《2017 年中國家庭教育消費白皮書》顯示,每年需要承擔學費超過5 000 元的大學生占比達69.89%;每年平均花費超過1 000 元用于求職中的大學生占比達42.49%;每年平均花費超過2 000 元用于輔導班的大學生占比達60.32%;平均每年在校生活費超過9 000 元的大學生占比達85.61%;超過13.49%的大學生主要靠勤工儉學支撐大學花費。由以上數據可以發現,家庭收入不高的大學生通過勤工儉學與申請助學金,也許勉強能夠解決求學期間的學費與生活費問題,然而絕對難以承擔達到同齡人平均水平的培訓、實踐、游學等成長性支出。
中國大學生人數在過往40 年時間中一直呈現增長趨勢,2020 年全國普通高校畢業生超過870 萬人。毫無疑問,巨大的人口基數注定會產生高等教育學生對于教育資金和多樣化教育資源的迫切需求。此類數據一方面顯示出教育資源的潛在受眾數量龐大,另一方面也顯示出國家助學金的資助金額無法滿足廣大貧困大學生的成長支出需求。在我國,面臨教育資源缺乏困境的大學生主要依靠的資助體系是以國家獎助學金、國家助學貸款、新生入學資助等其他資助項“多元混合”形成的資助體系。然而國家財政有限,教育資金的支出尚且需要優先顧及學前教育和義務教育,因此對于高等教育領域的資助力量十分有限,主要體現在以下4 個方面。
第一,助學金與助學貸款額度偏低。目前來看,我國貧困大學生平均每人每年能申請的助學金和助學貸款額度十分有限。以福建某高校為例,當前學校內相關助學項目達44 項,但每位大學生每年可獲得的資助金額最高8 000 元,最低只有500元。而這種額度對于大學生的各項支出而言可謂杯水車薪,只能勉強支付一般大學的學費支出,無法覆蓋藝術、中外合作辦學等特殊專業的學費支出,更無法覆蓋大學生成長性支出,如考研培訓、求職培訓、競賽等項目。
第二,信用體系不完整,助學金與貸款審核過于簡單,不合理分配助學金現象頻發。一是申請地方助學金與貸款的人數較多,資助管理中心的審核工作面臨巨大的挑戰;二是缺乏標準化、程序化的審核流程使得國家助學貸款的審核工作存在較大隱患。眾多高校皆出現非貧困生違規申請助學金成功、不合理占用有限資源的現象,而稀缺的教育資源在這一過程中則被不斷消耗。
第三,供需分配不平衡。目前,我國國家助學貸款的覆蓋率雖然處于逐年上升的狀態,然而實際獲得國家助學貸款的人數和在校學生人數的比例仍然很低,2015 年僅約11.37%。據教育部統計,2015 年我國有將近20%的大學生需申請國家資助,13.49%的大學生必須依靠勤工儉學來支付學費及額外成長性支出。
第四,結構分配不平衡。目前,我國國家助學貸款的發放在院校結構上分配不夠合理。本科院校比專科院校貸款覆蓋率高,一本院校比二本院校的貸款覆蓋率高。國家助學貸款在院校結構上的分配不均使得部分符合申請標準的學生仍然無法獲得急需的貸款資助,影響了貸款發放的公平性。
家庭的重擔使部分人群過早地接觸社會,發展空間有限,且部分有家庭重擔的學生在校壓力不斷增大。即使是獲得名校在讀資格的貧困大學生,他們的發展也受到眼界培養、家庭人脈、素質教育等社會資源獲取不足的限制。其需每月花費大量的時間勤工助學、無法專注于學業,參加其他成長性項目較少。
大學生消費金融的從業勢力主要有3 種:傳統金融、電商金融和網絡金融。
3.4.1 傳統金融
銀行是該類型的核心力量。銀行機構提供的校園產品有工商銀行“大學生融e 借”等。傳統金融機構所提供的消費金融產品的優勢為資金成本低,國有大銀行穩健的運營流程以及嚴格的風控審核。但較為復雜的審核流程以及過高的審核標準往往使得貧困大學生難以滿足貸款要求,無法獲得貸款,限制了其在大學生市場的發展。
3.4.2 電商金融
電商平臺是該類型的主導力量。近幾年電商平臺陸續開展信貸消費業務,如京東白條、螞蟻花唄等。電商金融是目前大學生消費金融市場的主力軍,但電商金融往往與消費平臺掛鉤,基本都在鼓勵大學生超額消費,而非資助其成長性支出。
3.4.3 網絡金融
其是指各大個人對個人(Peer-to-Peer,P2P)貸款平臺,如分期樂、快速貸等。但目前由于網絡金融領域監管手段較為缺乏,市場中存在大量的違規、違法貸款行為,對大學生安全造成了巨大的威脅(如裸貸事件),產生了惡劣的社會影響。
大學生人才股權投資在我國的發展既有其存在的政策背景,又有其發展的學生群體需求,在未來教育資源緊缺、高校畢業生群體更加龐大的社會背景下,其將擁有巨大的發展潛力。該模式的規模化發展需撇清與校園貸款、P2P 網貸公司的聯系,杜絕以助力大學生成長為名義開展高利率借款等違法行為,并通過嚴格的監督管理,確保該商業模式對大學生成長起到積極的幫助和引導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