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我國公證員職業定位與職業倫理構建研究

楊緒輝 諶禮清（通訊作者）

（1．廣安市思源公證處，四川 廣安 638000；2．湖南工商大學，湖南 長沙 410205）

公證員作為法律人，在公證法律服務中發揮著溝通、證明和監督等作用。在法律職業共同體職業倫理一體化規范和公證行業改革的雙重背景下，若不能對公證員的職業屬性進行重新認識和定位，強化其職業化意識和職業道德底線，勢必嚴重制約和影響公證事業的發展。

一、公證改革背景下公證員的職業定位

就我國司法實踐而言，公證機構是國家法定的證明機構，公證員依托公證機構提供公證服務，在這個過程中，公證員一方面必須恪守客觀、公正的原則行使國家賦予的證明權，另一方面也要強化服務意識和保護當事人合法權利的意識。除此之外，公證員還應遵守法律職業共同體均須負擔的倫理義務，比如忠于法律、盡職履責等，這些都說明了公證員在社會生活和公證法律服務中擁有多重角色。

（一）法定的專家證人。公證員作為獨立承擔國家證明責任的職業群體，其職業資格和證明效力受到法律的特殊保護。從實踐而言，國家通過嚴格的考試、培訓、實習、發證等選拔程序，產生出一批具有較高素質的專業證明人員[1]。

（二）不可或缺的司法輔助角色。公證員的司法輔助角色是對多元化解決糾紛的社會資源進行合理配置的現實考量。公證員結合自身實際工作，積極參與司法輔助事務，能夠實現各類糾紛化解力量的優勢互補，從而更加高效、合理地配置和應用社會資源。

（三）法律服務創新者。隨著市場經濟不斷發展成熟，公證的社會需求越來越多。依托公證員職業群體，通過提供各類公證法律創新服務，能使公證法律服務與社會的需求更加貼合，也加速推進了公證“放管服”改革，提高公證服務質量和服務能力水平。

（四）和諧社會的“減壓艙”。公證員的工作對于社會矛盾糾紛的化解具有預防性職能優勢，通過積極高效地為群眾辦理公證事務，可以引導群眾借助公證手段調節經濟關系和民事關系，在促進社會和諧穩定中具有重要價值。

二、新時代公證員職業倫理的內涵及其作用

（一）新時代公證員職業倫理的內涵

公證員是法律職業共同體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公證員在公證法律服務中承擔的職能不同于檢察官、法官，更不同于律師，故公證員職業倫理既有法律職業倫理的共性，又有其職業的特殊性。基于公證員的新時代角色定位，公證員職業倫理應涵蓋以下六個方面的內容：

1．忠于信念，愛崗敬業。在公證員執業宣誓的誓言中有寫到，公證員要宣誓忠于祖國、忠于人民、忠于憲法和法律。在神圣的宣誓儀式中，“三個忠于”也成為公證員不忘初心、誓必遵循的執業信念。信念是行動的先導，它要求公證員熱愛公證員職業，時刻維護行業公信力，以嚴謹的態度對待工作。在公證員職業倫理中，信念的內涵有多層邏輯，一是公證員要對國家忠誠，這是公證員的基本職業要求；二是公證員要對人民忠誠，這是公證員的職責使命所在；三是公證員對憲法和法律忠誠，這是公證員辦好公證業務的前提。

2．依法履職，維護法治。法律是國之重器，法治是國家治理能力和治理體系現代化的重要體現。公證機構是專業的法律服務機構，是全面落實依法治國方略的重要力量。公證員要在大力推進依法治國的進程中發揮作用，就必須更加專業地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開展公證服務。公證員作為法律職業，更是要旗幟鮮明地維護法治，嚴格依法推進公證工作，促進公證業務創新升級，這也是公證員履職盡責中的實際行動和責任擔當。

3．誠實守信，保守秘密。誠信在我們社會生活中占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誠信是個體道德的基石，是社會秩序良性運行的基礎[2]。保密是要求特定的人員在一定的期限和范圍內以一定的手段保守特定信息和資訊，不公之于眾。在公證員向公證當事人提供法律服務時，就已經在兩者間建立起了一份相互信任的諾言和不成文的保密契約。公證員能否很好地踐行諾言、遵守保密義務，事關公證的社會信任和行業的生命。誠信與保密不僅僅是公證員的執業義務，也應當是公證員職業倫理的原則。

4．客觀公正，糾違止錯。公證員在辦理公證業務中要堅持客觀、公正的原則。公證機構出具的公證書對他人的人身關系和私人財產有較大的影響作用，因此公證員在依法辦理公證業務中應當審慎嚴謹，對于申請辦理業務的當事人不得有任何偏私，也不得有任何形式的歧視，防止其因先入為主的觀點不正當履行其職責。不偏私、不徇情是客觀公正的形式要求，實質的客觀公正還要求公證員在履職盡責時糾正違法行為、制止錯誤做法。公證員在執業中如果發現申辦公證當事人或其他公證員有不合規、不道德的行為，在職業倫理義務上需要積極依法予以糾正、制止。

5．執業為民，服務至上。《大學》開篇語：“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明德至善就是要弘揚內心善良光明的德性，讓做事達到最好的境界。公證員肩負著預防糾紛、化解矛盾的使命，是法律職業共同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這個基礎上，就要求公證員一方面要用優秀的執業品質和專業技能滿足公證服務需求，另一方面要通過高效優質的公證法律服務維護社會公平和公眾利益。因此，公證員需要以人民為中心，弘揚正義，做到謙虛謹慎、團結協作、作風正派、不徇私情；同時，真正熱愛公證事業，對待公證當事人有熱心、細心、責任心，牢固樹立為民理念和服務意識。

6．廉潔自律，同業互敬。在公證員倫理視角，廉潔應當成為公證人的生活方式。鑒于公證機構作為帶有準司法性質的國家證明機構，公證員應當在工作和生活中嚴格要求自己，不得在工作中謀取絲毫的不正當利益，也不應為他人謀取分厘的不正當利益。公證員的清廉與公證的公信力緊密相關，清廉是公證員應盡的義務和應有的素質。這要求公證員要自覺規范自身在工作內外的行為舉止，抵制社會上各種不良誘惑。同時，公證員應當相互尊重、團結協作，拒絕不正當競爭，首要一點便是避免為追逐利益而同行相輕、貶損他人，有損公證員的職業形象，其次是干預他人、給予回扣、許諾利益，這同樣也違反了廉潔自律的要求。

（二）新時代公證員職業倫理的作用

公證員職業道德準則不應當是個人道德規范和社會道德規范的簡單組合，嚴格意義上講，公證員職業倫理應當包含兩部分：法律人應當共同遵循的法律職業倫理，以及從事公證員法律服務活動應當遵循的特殊要求。在職業倫理中，存在兩種不同的取向。一種是設定高標準的倫理追求，即使實現不了，也不會對個體進行處罰。另一種是設定最低道德標準，個體達不到標準，則要受到處罰。前者是法律人的道德楷模，后者則是法律人的職業倫理紅線。這就表明，職業道德規范是具有層次的，是由不同位階的職業道德規范組成的。道德可分為義務的道德和愿望的道德[3]。義務的道德是社會公共道德的基本要求，愿望的道德則是個人自由全面的發展。換言之，義務的道德是人之為人的底層要求。愿望的道德是人在社會道德層次中所達到的最高標準。前者處于底線倫理范疇，人們不會因為成功而受到表揚，卻會因為失敗而受到責備；后者處于德性倫理范疇，人們不會因為失敗而表示遺憾，卻會因為成功受到贊揚。在職業道德規范中，較高位階的職業道德規范擔負著價值導向作用，使得職業群體不會迷失自我，而低位階的職業道德規范發揮著懲戒作用。職業倫理的作用與層次和職業群體的內部結構密切相關。

當前我國公證員結構較為復雜，公證員職業化發展不足，公證員職業倫理規范在價值引領中應當更加注重發揮懲戒功能。中國公證協會發布的《公證員職業道德基本準則》為我國公證員預定了很高的道德標準，內容較為詳細，體現了以激勵為導向的職業倫理特征，但是這類激勵導向的職業倫理規范較為抽象，可以說是實際工作中高標準的要求。對于有職業夢想的公證員當然會產生相應的激勵作用，卻無法保證所有公證人員都以此作為公證執業活動的指南。為了使公證員職業倫理規范真正發揮作用，還需要具體的道德懲戒規范和程序。有關公證員的違反道德基本準則的處罰內容主要規定在《公證員執業管理辦法》中。從禁止行為和處罰形式上看，表面上體現了行業處分，實際帶有司法行政部門的行政色彩。在具體實施中，行政處罰和行業處分相互重合，懲戒少，操作性較低。

發達的職業倫理規范應當由自律和他律組成，二者分別由德性倫理規范和底線倫理規范負擔。法律職業倫理的產生初衷是為了避免職業行為與大眾道德沖突[4]。由于職業倫理懲戒程序和操作性的缺失，我國公證員職業道德基本準則在某種程度上處于空置狀態。現實中，公證員職業倫理的培育和養成主要靠公證員的自覺和行業內部的教育培訓來完成，特別是公證協會的內部教育培訓在規范公證員執業活動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但從長期來看，行業內部的教育培訓不能代替職業道德規范的指引作用，因此我們需要考慮到公證員職業道德規范的不同層次，使制定的公證員職業道德規范體現不同位階。

三、多方位構建新時代公證員職業倫理規范體系

（一）培育新時代公證員職業群體，促進公證員職業倫理養成。沒有集體，就不會有倫理。公證員職業倫理是建立在公證員職業群體之上的。培育新時代公證員職業群體，就是為新時代公證員職業倫理的養成提供客觀載體。共同的職業倫理是維系集體的特殊紐帶，在此基礎上，才能形成濃厚的集體意識和職業認同感。培育公證員職業群體，促進公證員職業倫理養成的措施有很多，先要深化公證體制改革，推行公證機構合伙人制度。積極開展合作制公證機構試點工作，大力推行公證合伙人制度，取消綁在公證員身上的身份約束，打破傳統體制桎梏和編制怪圈，區分辦證人員和非辦證人員，激發公證員投身法律服務領域的積極性。其次是依托合作制公證機構培育公證員職業群體意識。培育公證員職業群體意識既要通過培訓和考核等手段強化公證行業的繼續教育，也要通過吸引優秀青年人才進入公證員隊伍提升公證員職業群體的素質，還要打造兼具吸引力和凝聚力的公證員社會團體，如公證協會、公證員之家等機構，為公證員職業群體倡導和設計統一的職業著裝、晉升序列、流動機制、薪酬體制等，為培育共同的職業意識創建良好的氛圍。

（二）著眼于公證員職業定位，進一步完善公證員職業道德規范。所有社會成員都應當遵守個人倫理和社會倫理，公證員作為社會的一分子自然也應當遵守。公證員職業倫理來源于公證員的法律地位與其社會職能，在完善其職業道德規范時，可以考慮去掉互相尊重、誠實信用、謙虛謹慎等非職業特性的內容。進而結合公證員在法律服務中的定位和職能，以維護和增強公證的公信力為核心，進一步完善職業道德規范體系。因此，公證員職業道德規范包含兩部分：一是作為法律人應當遵循的共同法律職業倫理，主要有忠于憲法和法律、追求社會公平正義、秉持客觀公正的原則等內容。二是作為公證人應當遵循的特殊職業倫理規范，主要包括強化服務意識、平等熱情執行職務、樹立廉潔自律意識等內容。

（三）為公證員職業群體設定公認和統一的公證員職業倫理章程。公證員職業倫理章程是由公證員職業群體編制的公開的行為準則，它能為公證員職業群體如何從事公證員職業活動提供倫理指導。第一，公證員職業倫理章程可以使公證員職業全體了解他們的倫理要旨是什么，即為公眾提供常規并重要的公證法律服務。其次，公證員職業倫理章程作為一種指導方針能夠幫助公證員理解其職業工作的倫理內涵。第二，公證員職業倫理章程作為公證員職業群體的共同承諾，可以涵育公證員良好的職業倫理意識和職業道德素養，幫助公證員樹立職業良心和履行公證員職業倫理，提升其職業責任感和榮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