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秘的角落

文|李志軍

《民法典》撐腰，勇拒職場性騷擾

近年來，職場性騷擾事件受到廣泛關注，經常被推上各大媒體頭條成為熱議話題，甚至是搬上銀幕成為演繹的橋段。

然而實際生活中存在的職場性騷擾，卻常因證據留存不足、態度行為模糊曖昧、單位制度規范欠缺等，存在于“隱秘的角落”。

最迷倡議書

3月2日，有網友爆料某銀行發布內部倡議，并提出10條準則，倡議提示要“恪守異性相處尺度，拒絕職場‘零’距離”。

因為涉及男女職場相處的許多細節規定，話題敏感，加上企業背景，有網友稱之為“最迷倡議書”，其內容為：

避免單獨約聚餐；避免封閉空間獨處；日常溝通注意分寸；注意職場禮儀著裝；日常稱謂合適恰當；線上溝通嚴肅端莊；盡量避免禮物授受；遵循平等交際原則；溝通控制相處時長；盡量避免肢體接觸。

對此，有些網友認為，這種倡議有點“嚴格”，“你們的員工已經不是小學生，這比學校對孩子的管理還嚴”；還有網友認為初衷雖好，但有矯枉過正之嫌，“使用‘一刀切’的方式避免職場性騷擾，也會對交往自由設限太過”。

網友對其倡議發出的不同觀點，讓“職場異性如何相處”再次被大家關注。

事實上，很多銀行不允許內部職工談戀愛。

這些做法聽起來有些不合理，但從工作性質來說，銀行的工作需要互相配合，更要互相牽制、監督，如果關聯崗位關系密切，會產生極大的風險。

此外，金融行業除了競爭壓力大，從業者的興奮閾值也高。操作龐大金額進行交易時，著實會感受到刺激，盈虧百萬都是分分鐘的事情，如同在賭場賭博。

長時間處于亢奮的狀態，慢慢就會難以忍受平靜生活，就如同《華爾街之狼》中，喬丹·貝爾福特（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飾）做了幾個“大票”后，屢屢做出常人無法理解的瘋狂行為。

隱性問題多

相關調查顯示，受到性騷擾困擾的職場女性高達57.5%，其中20～29歲的年輕女性比例最高，數字非常驚人。

但是只有45.6%的被騷擾者會明確警告騷擾者，會向單位人事部、工會或管理者投訴的員工也只有34.3%，選擇屈從或一只眼開一只眼閉的受害者高達54.4%，多數受害者都選擇了隱忍或離職。

事實上，為避免由于不當解雇而引來的法律風險，大量的用人單位將性騷擾制度從自己的規章制度中刪除，使得員工在發生性騷擾行為后投訴無門。

“解雇難”從來都是各大企業的一個普遍共識。在處理性騷擾事件中，很少單位因為員工的性騷擾投訴而介入調查，以此規避因處理類似事件需承擔的風險。

這就直接導致了企業對員工“性騷擾”的申述采取“消極應對”，成為職場的常見現象。

意識到受不公正待遇，仍然還要堅持下去的理由讓人傷心，“害怕失去工作、害怕找不到下一份工作、擔心錯過晉升機會、擔心失去信譽、害怕被行業‘封殺’、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來自權力的威脅，永遠是人們放棄抵抗的最直接原因。

不論對剛進入職場的新人，還是拼命想打破職場“天花板”的白領，值得恐懼的事情太多，最終可以放棄的似乎只有自己。但更可怕的是這些已經成了人們熟視無睹的“潛規則”。

人民網曾對此稱，默許和縱容針對職場性騷擾的做法，用“助紂為虐”“為虎作倀”來形容并不為過。默許性騷擾的企業氛圍，不僅會導致有價值的員工離職，更會損害企業形象。

為防范和制止職場性騷擾，企業應該構建第一道屏障，為職場性騷擾設置公力救濟通道。除發布內部倡議外，企業應該并且可以做到的，還有更多。

筆者建議，企業可以進行采取如下措施：

積極宣傳對女職工的權益保護措施，包括提供私密熱線或者郵箱供女職工傾訴和舉報，告知哪些行為屬于性騷擾以及后果，針對受害人做好保護和安撫工作。

發現有性騷擾行為時，及時制止并保留事實證據，如事發現場視頻證據、證人證言、受害者證言，甚至工會可以介入調查。如果情況嚴重的報警并保留報案回執。

對實施不當行為或言行的人員進行教育和處罰，堅決反對性騷擾這種侵犯女職工的行為。

面對職場性騷擾，每個人都要堅決說“不”，而企業作為員工的“保護傘”，需要更合法、合理的聲張正義，維護企業健康的經營環境。

為防范和制止職場性騷擾，企業應該構建第一道屏障，為職場性騷擾設置公力救濟通道

法律來維權

國際勞工組織曾對80個國家的反職場暴力現狀進行調查，結果顯示有60個國家采取相關措施禁止職場暴力和騷擾，但還有很多國家對此沒有規定。

職場性騷擾發生的概率較高，可以占到性騷擾總數的三分之一以上。以日本為例，法律雖然規定企業有義務采取措施防止職場性騷擾，但是既沒有對性騷擾做出定義，也沒有相關禁止規定去保護及幫助受害者，反而成為職場性騷擾事件大國。

中國銀行業協會已于2020年9月制定《銀行業從業人員職業操守和行為準則》，再度明確銀行業從業人員行為規范。

該文件提煉了“七項職業操守”“三類行為規范”“兩個服務核心”和“一項名單懲戒機制”。其中，行為守法、業務合規和履職遵紀中，包括“黑名單”“灰名單”及相關制度在內的名單懲戒機制令人關注。

該文件特別指出，針對一些因機構風氣不正、高管意識不足導致的行業亂象，對銀行業金融機構提出“不得向特定關系人等提供高薪、職位職稱”、“要破除‘圈子文化'”，“要關愛員工，嚴禁體罰、辱罵、毆打員工”“采取合理的預防、受理投訴、調查處置等措施，防止和制止利用職權、從屬關系等實施性騷擾”等要求。

而法律的加持更令職場女性挺起腰桿。《民法典》新增了關于懲治性騷擾行為的規定，為用人單位設置防范職場性騷擾的法定義務。第一千零一十條規定：“違背他人意愿，以言語、行為等方式對他人實施性騷擾的，受害人有權依法請求行為人承擔民事責任。機關、企業、學校等單位應當采取合理的預防、受理投訴、調查處置等措施，防止和制止利用職權、從屬關系等實施性騷擾。”

在筆者看來，上文提及的《倡議書》最后有這樣一段文字，值得入心入腦：“‘君子不鏡于水而鏡于人’，身邊人、身邊事聞者足戒，希望大家高度重視并以強烈的責任感積極踐行以上倡議，切實杜絕職場‘零’距離，最大限度保障個人職業生涯和家庭幸福。”雖然此舉短期內無法對行業的現狀產生實質性改變，但能夠正視問題至少是改進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