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亮,楊 洪,劉 美,潘 倩,袁 川,謝奇言,鄔 銳,周登杰,陳 艷*
(1.四川省生態環境監測總站,四川成都 610041;2.綿陽師范學院生態安全與保護四川省重點實驗室,四川綿陽 621006;3.綿陽師范學院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四川綿陽 621000)
“川九路”起于四川省阿壩州松潘縣川主寺鎮止于九寨溝縣城,位于阿壩州旅游資源最豐富的地區;公路海拔跨度為1 950~3 500 m,所在區域位于青藏高原東緣高山峽谷地帶,地勢切割十分劇烈,氣候條件高寒少雨,生態較為脆弱,生態系統抗性較差,植被一旦被破壞就很難恢復[1].“川九路”在設計建設之初就秉承著“安全、舒適、環保、示范”的八字方針,堅持最小限度破壞、最大限度保護和修復,2003年被交通部列為生態環保示范工程,在我國山區公路建設中起著示范和引領作用[2-4].
2017年8月8日,阿壩州九寨溝縣發生Ms7.0 級地震(簡稱 “8·8”九寨溝地震),九寨溝及周邊區域巖體結構被破壞、不良地質發育.“8·8”九寨溝地震前后遙感影像的解譯顯示,震后九寨溝景區及其周邊道路發生數千處崩塌、滑坡等次生災害[5-6],“川九路”許多路段路基受損、邊坡裸露[1, 7],不僅影響了行車安全,也影響了生態環境的穩定性和道路沿線的景觀.2017年12月,四川省人民政府頒發了《“8·8”九寨溝地震災后恢復重建5個專項實施方案》,其中第四專項“基礎設置和公共服務重建”將“川九路”新示范工程作為災后交通重建的首要項目,提出“進一步傳承和創新‘川九路’理念”,在2020年底將G544線川主寺至九寨溝縣城段打造為“安全、智慧的生態旅游新示范公路”.
遙感技術在資源與環境的三測中(觀測、探測、監測)具有其他技術無法比擬的優勢[8],結合實地調查可快速而有效的評估土地覆蓋類型和生態環境的變化[9],在土地覆蓋動態監測與評估中已有廣泛的應用[10].為監測和評價“川九路”災后重建的成效,本文通過遙感影像解譯確定公路兩側裸地斑塊,并對裸地斑塊進行實地調查,分析裸地斑塊的產生原因,調查其治理措施,以期為“川九路”的后續管理、“川九路”理念和經驗的推廣提供參考.
通過遙感影像解譯,比對震前、震后遙感影像信息確定“川九路”兩側的裸地斑塊.遙感影像來源于高分1號、高分1D星、資源3號01星、資源3號02星,遙感影像融合后的分辨率為2 m.利用ARCGIS 10.2軟件(http://www.esri.com/)進行遙感影像的解譯和植被覆蓋信息統計.在“川九路”道路兩側各設置1 km范圍的緩沖區,生成2 km的緩沖區(圖1).對緩沖區的土地利用類型進行人工目視解譯,獲得植被覆蓋信息(圖1),比對震后多年植被覆蓋信息,依據斑塊的面積變化篩選裸地斑塊,篩選實地調查點位.
圖1 “川九路”遙感影像圖
依據ARCGIS軟件提取的點位信息,利用奧維互動地圖導航確認調查點位,對裸地斑塊進行逐一實地調查.利用坡度計測定裸地斑塊的坡向、坡度;記錄各斑塊的修復措施;目視評估各斑塊的植被覆蓋度;記錄植被恢復的植物物種;野外判定裸地斑塊的次生災害類型,對裸地斑塊逐一進行拍照,回實驗室后對斑塊次生災害類型進行逐一核查.
利用R3.6.2軟件[11]進行數據處理,比較裸地斑塊在“川九路”不同路段的分布及誘因、不同類型裸地斑塊的坡度、修復措施、植被覆蓋等,利用廣義線性模型(Generalized Linear Models, GLM)檢驗自然植被和人工植被的植被覆蓋率差異.
通過目視解譯獲得“川九路”2 km緩沖區的土地利用及植被覆蓋信息(圖1),對地震前后后遙感影像的解譯結果進行比對,依據裸地斑塊的面積變化,共篩選出224處需要實地核查的高位裸巖、次生災害風險點、工程裸地斑塊.弓杠嶺到上四寨路段裸地斑塊或潛在災害點的分布最為集中,56%的需核查點位分布于該路段(圖2,表1).
圖2 “川九路”裸地斑塊調查點
本研究對224處布設點位進行了現場核查,其中26個點位無法到達,實地核查點位共計198個(表1).對198個點位的實地調查顯示,裸地斑塊的誘因有自然因素、次生災害和工程破壞三個方面,其中自然因素主要為裸露巖石、河流灘地;次生災害主要包括滑坡、崩塌、泥石流;工程建設造成的破壞主要有路基開挖、臨時建筑和棄渣場等(表2).
工程破壞和次生災害是“川九路”裸地斑塊形成的主要原因,但其相對貢獻在不同路段呈現出不同的變化趨勢,沿川主寺至九寨溝方向工程破壞所占的比重逐漸降低,而次生災害的比重逐漸增加,川主寺-小西天-弓杠嶺路段工程破壞是裸地斑塊產生的主要原因,其比重超過50%,而隨著公路向九寨溝方向的推進,次生災害逐漸成為裸地斑塊形成的主要誘因,在弓杠嶺-上四寨-九寨溝路段,次生災害的占比超過50%,分別達到55.36%、61.36%(圖3).
圖3 “川九路”四個路段不同類型裸地斑塊的分布頻度Fig.3 ThefrequenciesofbarepatchesresultedfromdifferentfactorsinfoursectionsofChuanjiuRoad
不同誘因形成的裸地斑塊的坡度有顯著差異.裸露巖體均為高位裸巖,平均坡度為(64.23±15.14)°,次生災害滑坡、崩塌、泥石流導致的裸地斑塊也呈現出較高的坡度,平均坡度均高于50°,而工程破壞形成的裸地斑塊有較大的坡度變幅(0~62)°,平均坡度為(12.73±21.06)°(圖4).
圖4 “川九路”不同誘因形成的裸地斑塊分布坡度
“川九路”64%的裸地斑塊已采取不同措施進行工程和生態修復,修復措施主要有擋土墻、防護網、植物種植等,其中62%的修復點同時使用多種修復措施進行修復.“川九路”裸地斑塊的修復考慮了裸地斑塊的成因及環境條件的特殊性,針對不同類型裸地斑塊采取不同的修復措施(表3,圖5).表3中僅統計有修復措施的點位.
圖5 “川九路”裸地斑塊修復措施示例
表3 “川九路”裸地斑塊修復措施統計表
裸巖的防護和修復以防護網為主,83.33%的裸巖修復點使用了防護網,其中主動防護網占80%;部分裸巖修復點還采用了格式防護、錨索防滑樁進行加固,少數修復點進行了掛網噴漿和人工植被的修復處理.泥石流位點的修復以擋土墻為主,少數位點輔以人工植物.滑坡位點的修復以多措施聯合為主,擋土墻+防護網+人工植被是滑坡位點修復的最常用組合,對于坡度較高、滑坡面積較大的滑坡位點多級擋土墻廣泛使用,占擋土墻總數的39.28%(22/56).崩塌位點的修復率最高,90%的崩塌位點被修復,擋土墻+防護網+人工植被仍是其修復的最主要組合,防護網的使用高于滑坡位點,所有的被修復位點都安裝了主動防護網,一些防護網還輔以掛網噴漿措施.工程導致的裸地斑塊以人工植被的修復為主,少量坡度較高的位點輔以擋土墻.
“川九路”裸地斑塊的平均植被覆蓋率為(18.43±20.25)%,不同類型的裸地斑塊植被覆蓋率不同,平均植被覆蓋率范圍為2.00%(河灘地)~23.20%(工程裸地)(圖6)
圖6 “川九路”不同類型裸地斑塊的植被覆蓋率
比較有植被覆蓋的位點,人工植被的平均覆蓋率為(26.13±19.06)%,自然植被的平均覆蓋率為(21.84±20.86)%,人工植被的覆蓋率略高于自然植被,但差異不顯著(p=0.19).
2017年的“8·8”九寨溝地震對“川九路”造成了極大的破壞,道路兩側不良地質發育,崩塌、滑坡、泥石流等次生災害嚴重影響了道路的安全及周邊生態系統的安全,遙感解譯顯示,次生災害的比例隨著“川九路”向九寨溝的推進而逐漸增高(圖3),證實了地震的強烈影響.裸地斑塊在弓杠嶺到上四寨路段分布最為集中,56%的裸地斑塊位于該路段,這與李升甫等的結果一致[7].弓杠嶺到上四寨路段位于高山峽谷地帶,地勢切割較深、道路兩側山勢陡峭.我國為大陸地震最多的國家[12],“川九路”的高山峽谷地貌在地震影響下易形成次生災害隱患.李艷豪等對岷江上游滑坡的誘發因素進行了比較分析,結果顯示地震為大面積滑坡的主要誘因[13],朱登科等對上四寨崩塌堆積體的研究也證實斜坡地形和“8·8”九寨溝地震對該區域的次生災害有重要貢獻[14].
“川九路”理念引領著我國山區道路的建設,也使“川九路”成為我國首條生態示范公路,“川九路”的震后修復重建仍然堅持“最小程度的破壞、最大程度的保護和修復”的原則,切實貫徹了綜合、智慧、平安、綠色“四個交通”的協調發展.調查顯示,公路沿線64.14%的裸地斑塊得到了修復,修復措施的選擇有較高的針對性,如裸巖的保護以主動防護網為主,能很好的防止落石對道路和行車安全的危害;盡管次生災害點的修復都以擋土墻+防護網+人工植被的多措施修復為主,但針對崩塌和滑坡的不同特點,防護網在崩塌位點的使用率高于滑坡位點,多級擋土墻在坡度較大的滑坡位點普遍使用.但也有相當一部分的泥石流災害點、工程破壞點尚未采取修復措施,仍需加強“川九路”的動態監測,及時對裸地斑塊進行有效修復.
“川九路”裸地斑塊的植被覆蓋率還較低,這與地區水熱條件較差、土壤較薄、修復時間較短有關.本研究的統計顯示,人工植被的覆蓋率略高于自然植被,鮮婷等對震后九寨溝土壤養分的研究也顯示,短期而言,人為修復更有利于植被的快速恢復[15],但人工植被的長期效果如何還需要進一步的觀測加以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