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慈善事業在英國有著悠久的歷史傳統。其中,18世紀的慈善活動非常繁榮因而被時人稱之為“慈善的時代”。18世紀的慈善家為數眾多,而喬納斯·漢韋可謂18世紀商人積極投身于慈善事業的典范,棄嬰、貧困少年、妓女等等均是他救助的對象。漢韋所參與的慈善機構都是為了解決犯罪和貧困等廣泛的社會問題而建立的,反映了英國慈善界注重辨識救濟,強調道德教化的特性,具有非常鮮明的時代特色。
關鍵詞:18世紀;英國;慈善;漢韋
慈善事業在英國有著悠久的歷史傳統。其中,18世紀的慈善活動非常繁榮因而被時人稱之為“慈善的時代”。18世紀的英國有著種類繁多、數目驚人的慈善機構和慈善組織。歷史學家大衛·歐文認為,人道主義理念彌漫于18世紀英國社會的空氣中。[1]
一、18世紀英國慈善事業發展的歷史背景
16-17世紀是英國由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型的特殊時期。在這一時期,隨著英國宗教改革和社會經濟的發展,英國的慈善觀念發生了很大轉變。在中世紀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教會是慈善救濟的主要承擔者。同時一些富人出于基督教信仰,一直從事慈善事業。中世紀和近代早期的慈善行為受到基督教“善功得救”觀念的影響,對所有窮人都予以不加辨別,不求回報的救助。這樣不加辨別的慈善行為造成在中世紀和近代早期,有大量流動于各地靠施舍過活的職業流浪漢。
近代以來,英國的宗教改革和社會經濟的發展推動了人們慈善觀念的變化。一方面,宗教改革解散了大批修道院,教會財產沒收歸國王,教會的慈善救濟能力受到極大削弱。解散修道院的直接后果是上萬窮人失去了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流落街頭。另一方面,社會經濟的變革,如圈地運動使許多人失去賴以生存的土地,流民數量大增,社會貧困率也大幅增加。大量流民以及貧困問題使英國社會處于極不穩定的狀態,這時的窮人不再被看作是天真無辜的,而被認為是對公共秩序的威脅。為了維護社會秩序,英國政府在1601年通過了伊麗莎白《濟貧法》,該法確立了對貧民救濟的原則:幫助值得同情的窮人,同時懲罰游手好閑之輩,標志著國家開始介入貧困問題。
宗教改革后慈善的世俗化傾向明顯,宗教用途的慈善捐贈趨于下降,用于貧困救濟和醫療教育等方面的慈善捐助增長;捐贈方式上也不再局限于原來的遺囑捐贈和葬禮施舍,更多人選擇生前捐贈,直接參與相關的慈善活動,開始熱衷與捐建各種慈善機構。
二、喬納斯·漢韋的生平及其慈善活動
喬納斯·漢韋是18世紀英國商人積極投身慈善事業的典范,漢威的慈善家生涯始于1756年,當時他向育嬰院捐贈了50英鎊,此后他一直致力于各種形式的社會福利。漢韋創辦了海事協會、一所不成功的海事學校和治療性病的米塞里科迪亞醫院。他積極參與育嬰院和瑪格達倫妓女感化院的管理工作。他是主日學校協會和改善煙囪清掃男孩工作條件的熱心倡導者,也是從1756年到他去世的1786年間幾乎所有其他慈善事業的熱心倡導者。漢韋一生中最重要的成就是1762年和1767年“漢韋法令”在議會獲得通過,這一法令旨在延長倫敦貧困嬰兒的預期壽命,當時被窮人稱為“挽救孩童性命的法令”。
18世紀早期,各種原因導致的英國的高死亡率成為社會各界關注的問題。當時的社會輿論普遍相信英國人口已經減少,英國社會陷入人口不足的恐慌。因此挽救生命、增加人口成為當時社會各界的共識。從死亡公報的記錄中,英國人發現死亡率主要集中在孩童身上。在1731-1750年間,約50%的死亡人口是五歲以下的孩童。[2]由于嬰兒死亡率如此之高,最直接有效的人口增殖辦法即降低嬰兒死亡率。
以此為背景,1741年英國成立了一個專門接收棄嬰的民間慈善組織,即倫敦育嬰院。1741年3月育嬰院正式開始接收嬰孩,要求年齡小于兩個月,且無傳染性疾病。自1756年開始,在議會的資助下育嬰院實行大接收,公開接收所有符合年齡限制和無傳染病的孩童。在大接收政策下,倫敦育嬰院短短四年里總計接收了14934個孩童。隨著大量嬰孩涌入,育嬰院弊端百出,孩童死亡率迅速上升,引起社會公眾的激烈批評。在16年的時間里,議會花費了50多萬英鎊來支持育嬰院的大接收,加之社會輿論的批評,于是議會在1760年停止資助。
大接收的失敗絲毫沒有削弱漢韋對慈善事業的胃口。事實上,育嬰院的方法為漢韋未來提出的關于照顧倫敦貧困嬰兒的建議提供了一個范本。他意識到育嬰院不可能代替教區濟貧院的角色,力圖督促教區官員履行其職責。1761年漢韋調查了14個教區濟貧院的育嬰狀況,發現留在濟貧院內的1245名嬰孩中,1077人夭折,死亡率近88%。[3]濟貧院惡劣的環境以及護理的粗暴對待是嬰兒高死亡率的主要原因。在走訪各地濟貧院之后,漢韋控訴道:“當代人對待嬰兒的做法無異于對待一只狗或一只貓的殘忍。”[4]于是他下定決心推動改革,不僅向社會公眾呼吁改革,也努力爭取社會權貴的支持,向議會建議頒布法令強制教區保持育嬰記錄,促使教區和濟貧院重視育嬰事業。漢韋的呼吁和努力引起了社會公眾對這些孩童的悲慘遭遇的關注,為漢韋法令的出臺奠定了基礎。
在漢韋的努力之下,議會通過了1762年法令。法令要求每個教區自1763年1月1日起,保留濟貧院內所有四歲以內嬰孩的詳盡記錄,目的是通過記錄四歲以下嬰兒的情況和下落來保護他們的生命。這一法令要求實際上是漢韋調查的延伸,意在迫使各教區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并承擔責任。第一部法令僅限于收集信息,因此特別不具爭議性;然而通過它的運作,促進了更重要的1767年法令的通過。1767年法案修改并擴大了貧困嬰兒的登記范圍,與之前的法案一樣,收集信息是主要目的,并堅持將年幼的兒童遷出大都市。漢韋發現,在倫敦以外地區寄養的孩童存活率較高。如1766年,24個1-3歲的孩童,17個留在濟貧院,4個在倫敦以外地區寄養,32天后,濟貧院的17個孩童夭折了10個,而鄉下寄養的4個中僅一個夭折。[5]漢韋認為,鄉村有更好的空氣,在那里可以喝到上好的牛奶和好吃的面包,護士也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因此他主張將孩童放到倫敦周邊的鄉下寄養。
漢韋法令無疑挽救了許多嬰兒的生命。1778年提交給議會的一份報告指出,1767年法案產生了非常有益的效果。在該法案所涵蓋的50個教區中的16個教區的調查反饋表明,這些教區在11年內接收9727名兒童,其中2042人死亡,而4600人回到父母身邊,2794人最終成為教區學徒。[6]存活率約達80%。
18世紀末英國人口迅速增長,增長率是半個世紀前的兩倍,其中孩童和年輕人所占比例逐漸上升。這一人口結構的變化帶來了相應的問題,倫敦的大街上游蕩著成百上千的貧困少年,他們從小以乞討為生,忍饑挨餓,無法接受教育。1756年漢韋等慈善家創建了海事協會,協助政府在戰爭時期招募海員。海事協會招募的都是貧苦和流浪少年,幫助他們改掉壞毛病,并給予相應的裝備,使其成為海員學徒。在1756-1940年間,該協會裝備并派遣了大約11萬名男孩到海上。海事協會招募和裝備新兵,不僅為七年戰爭提供了兵源,而且把因極端貧困而游走于犯罪邊緣的大量無業青年訓練成為國家效力的海員,是人道主義精神和社會管制兩全其美的一項慈善工作,因此得到當時社會中上層的積極支持。
與倫敦育嬰院和海事協會一樣,妓女感化院同樣是為解決社會問題而設立的慈善機構之一。工業革命以來,英國妓女的增多和性病傳播成為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時人將妓女視為潛在的危險,擔心妓女及其賣淫行為會破壞家庭。1758年,漢韋和羅伯特·丁利、約翰·桑頓等人一起創立了妓女感化院,收留那些愿意改過自新,通過勞動來維持生計的妓女。妓女感化院接收的對象是30歲以下,入行不久且沒有懷孕的妓女。慈善家們力圖通過對妓女進行道德教化和職業訓練,幫助她們回歸到合適的角色,成為社會里的勞動者,家庭里的妻子和母親,開始新的生活。進入感化院以后婦女必須斷絕和外界的一切聯系,采用新名字,統一著裝,嚴格按照章程規定的日常作息進行。除默禱思過之外,婦女們還要進行紡織、洗衣等工作。妓女感化院在1758-1958年里共接受了1.7萬人,到1916年為止,成功率為65%,是一個運營比較成功的慈善機構。
三、喬納斯·漢韋慈善活動的社會影響
18世紀的慈善家為數眾多,而喬納斯·漢韋可謂18世紀商人積極投身于慈善事業的典范。他自己并不富有,出身也不是很有人脈,但他將自己的大半生都投入英國的慈善事業,棄嬰、貧困少年、妓女等等均是他救助的對象。無辜的嬰兒在他的照顧下得到養育,無依無靠的妓女得到庇護和改造,絕望的青年被從苦難和廢墟中解救出來,訓練為服務和保衛國家。他是窮人的朋友和父親。
漢韋法令不僅延長了貧困嬰兒的預期壽命,也促使社會關注這些被遺忘的孩童的命運,正視教區和濟貧院育嬰存在的種種弊端并予以改善,開兒童福利關注之先河。而海事協會成功地將眾多衣衫襤褸的街頭流浪兒童變成了有用的水手,妓女感化院也挽救了眾多的年輕女性,教給她們謀生技能,幫助她們改邪歸正。
不論是救助棄嬰的倫敦育嬰院,還是將流浪青少年送往海軍服役的海事協會,或者是收容和教化妓女的妓女感化院,漢韋參與的這些慈善機構都是為了解決犯罪和貧困等廣泛的社會問題而建立的,它們強調挽救生命、教化犯罪群體,幫助其成為有用的人口的價值和意義。這些慈善機構反映了英國慈善界注重辨識救濟,強調道德教化的特性,具有非常鮮明的時代特色。
參考文獻
[1][2][3]呂曉燕.施善與教化:倫敦的慈善組織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8:48,148,149
[4][5]呂曉燕.從漢韋法令看近代英國的兒童福利立法[J].學習與實踐,2011,(10):88-93.
[6]James Stephen Taylor, Philanthropy and Empire: Jonas Hanway and the Infant Poor of London, Eighteenth-Century Studies, Vol. 12, No. 3, pp. 285-305.
作者簡介
吳雯彧(1996-),女,漢,江西上饒人,歷史學碩士,單位:江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世界文化史專業,研究方向:英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