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中發生侵權損害應如何賠償

文/潘家永

勞動、勞務過程中的侵權行為時常發生，比如：勞動者因過錯給用人單位或者第三人造成損害、勞動者被第三人侵權而遭受損失，等等。那么，在這些情況下，被侵權人能否要求賠償呢?又應當向誰索賠呢？

員工工作中造成用人單位損失，應賠償嗎

[案例]歐某在看管車床時因違章操作造成絲杠頂彎，導致直接經濟損失近3萬元，同時造成自己的右手受傷。公司對歐某的工傷性質沒有疑義，但要求其承擔因違章操作而給公司造成的部分經濟損失1萬元，從其工資中逐月扣除。那么，公司要求歐某承擔賠償責任是否于法有據呢?

[評析]《工資支付暫行條例》第十六條規定：“因勞動者本人原因給用人單位造成經濟損失的，用人單位可按照勞動合同的約定要求其賠償經濟損失。”

根據上述規定和侵權責任的一般原理，用人單位向勞動者主張賠償至少應符合以下條件：一是勞動合同中有關于經濟損失由勞動者承擔的約定，或者經民主程序制定的規章制度中有這方面規定且為勞動者知悉；二是勞動者存在違反規章制度、操作流程等職務侵權行為；三是用人單位遭受了損失，且為直接經濟損失；四是經濟損失與勞動者的侵權行為之間具有因果關系；五是勞動者有主觀過錯。由于勞動關系具有人身依附性，企業作為勞動成果的主要享受者也應當承擔一定的經營風險，故這里的“過錯”一般限定為故意或者重大過失，不包括一般失職行為。另外，用人單位能否要求員工賠償以及賠償比例，還要考慮崗位危險程度、設施設備、監管力度等因素。

享受工傷保險待遇和承擔賠償責任二者并不相悖。本案中，歐某違反操作規程給公司造成了重大損失，應當屬于主觀上具有重大過失。如果公司有證據證明符合上述第一個條件，要求歐某賠償1萬元并無不當。

勞動者履職造成他人損害，單位賠償后可追償嗎

[案例]周女士于2021年5月3日到某4S店看車，銷售人員告訴周女士可以先試駕。周女士在辦理完試駕手續后，由4S店試駕員姜某帶著周女士試駕。周女士坐在副駕駛上，姜某邊駕車邊介紹該車的特點和性能，因分神撞上了中央隔離護欄，導致周女士受傷住院。交警認定姜某負事故的全部責任，周女士沒有任何責任。該起事故造成周女士各項損失共計7.2萬元，道路交通設施財產損失5260元。4S店在向周女士和公路管理部門賠償上述損失后向姜某追償，遭到姜某的拒絕。那么，4S店向員工姜某追償損失有法律依據嗎？

[評析]《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一條第一款規定：“用人單位的工作人員因執行工作任務造成他人損害的，由用人單位承擔侵權責任。用人單位承擔侵權責任后，可以向有故意或者重大過失的工作人員追償。”

本案中，試駕員姜某對事故負全部責任，并且給4S店造成了重大損失，應當屬于主觀上具有重大過失，所以4S店有權向姜某追償這筆損失。至于是全額追償還是部分追償，在勞資雙方沒有約定的情況下，應綜合考慮員工的工資收入水平、職業風險、員工過錯程度、用人單位的管理疏漏、造成損害的程度等因素確定。

從事勞務受到損害，侵權人無力賠償時怎么辦

[案例]曉茵是一名保姆，經人介紹在蔡某家工作，包括料理家務和買菜做飯等。一天，曉茵外出買菜，在返回途中被章某騎自行車撞倒受傷，曉茵不負任何責任，此次車禍導致曉茵受到的損失達5萬元，而侵權人章某是位在校大學生，根本無賠償能力。那么，曉茵可以要求雇主蔡某賠償嗎？

[評析]《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二條第一款規定：“個人之間形成勞務關系，提供勞務一方因勞務造成他人損害的，由接受勞務一方承擔侵權責任。接受勞務一方承擔侵權責任后，可以向有故意或者重大過失的提供勞務一方追償。提供勞務一方因勞務受到損害的，根據雙方各自的過錯承擔相應的責任。”第二款規定：“提供勞務期間，因第三人的行為造成提供勞務一方損害的，提供勞務一方有權請求第三人承擔侵權責任，也有權請求接受勞務一方給予補償。接受勞務一方補償后，可以向第三人追償。”據此，雇員在提供勞務中遭遇第三人侵權的，在索賠時具有選擇權。如果無法確定侵權人或者侵權人無力賠償的話，則雇員只能選擇請求雇主給予補償。本案中，由于侵權人章某無賠償能力，所以依據公平原則，曉茵可以要求蔡某就自己所遭受的損失給予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