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老齡化視角下疍民老人社會參與的研究

文/陳淑美 林全金 田小彪

社會和諧發展是我國黨和政府進行社會治理的一個重要任務目標。人民是國家的主人，而疍民作為我國人民中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們面臨社會生活的轉型，在社會融入和社會參與方面的問題更是突出[1]。

一、疍民老人社會參與情況

疍民，亦稱為疍家，素有中國“水上吉普賽人”之稱，這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水上族群。他們沉浮于江海，與風浪相伴，以舟為棲息，依捕撈為生。學界將內河疍民稱為“水上居民”或“水上人民”（主要分布在珠江、韓江和閩江下游地區），沿海疍民則稱為漁民（主要分布在閩粵瓊沿海地區）。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疍民主要生活在內河或是沿海海域，他們很少上陸地，吃住一概都在自家的船上。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和我國經濟產業的發展，尤其是旅游業的快速發展和漁業的轉型，許多內河以及沿海海域開展了水上旅游項目，使依靠出海捕魚為業的疍民生活被迫在經濟與社會的變遷中轉型，他們中一小部分仍徘徊于水陸之間，但大部分疍民則陸續上岸定居，被稱為“洗腳上岸”的居民。上岸在陸地上定居的這些疍民由于生產方式、勞動習慣、社會思維方式、社會交往方式與內陸居民有很大不同，加上他們的生活習慣，社會心理等方面也與陸地居民有一定差異性[2]。融入陸地居民的社區疍民老年人在參與社區活動、人際交往等方面呈積極主動的現象，也有的疍民老年人是直線式生活，除了出海捕撈，基本賦閑家中，與外界斷開聯結。因此，要研究疍民老年人的社會參與，分析影響這個群體社會參與的主客觀因素，讓疍民老年人發揮其能動性和主體性，實現“外力積極推動消極、以少數人帶動多數人、以被動轉化為主動”的滾雪球效應，在社區倡導積極老齡化的生活理念，實現長者老有所樂、老有所為，為社區增加一份夕陽紅色彩。

二、疍民老人社會參與問題

（一）部分疍民老人仍處于社會邊緣化狀態

社會邊緣化是指向人或事物的發展主流的反方向移動、變化。它是一個比較抽象的說法，非中心、非主流，或者說被主流社會、主流人群、主流意識、主流意識形態、主流文化、主流經濟等所排斥，所包容。疍民群體是一小部分群體，面對科技的革新、社會的發展，他們不得不洗腳上岸生活，上岸生活對疍民而言既是一種挑戰，也是一種發展機遇。挑戰是他們要重新習慣陸地生活，還要重新學習新的就業技能，發展機遇是帶來新的經濟發展，學會新的職業技能，結束單一的經濟來源狀態，同時也創造了疍民參與社會活動的途徑。目前，部分的疍民已經能完全融入社會，老人群體在社會參與上屬于積極的狀況。在社會活動參與中，年紀較大的疍民老人會選擇集體疍歌的形式，而年齡較小的疍民老人是選擇跳廣場舞的形式。這些活動不僅可以傳承和宣傳疍民文化，也使疍民老人在活動過程中實現了身心健康發展[3]。但部分的疍民老人依舊存在社會邊緣化的問題，在社會不斷發展的情況下，因為經濟、身體健康狀態，以及家庭結構和傳統觀念等因素的影響，導致有些上了一定年紀的疍民老人的社會參與程度較低。他們甚至不愿與他人進行人際互動，再加上他們除了捕撈以外，沒有其他的職業技能，使得他們成為被社會邊緣化的弱勢群體。

（二）部分老人社會參與具有一定的被動性、依賴性

由于疍民老人長期棲息于江河之中，在生活習慣與生活方式等方面都與陸上生活的居民截然不同，他們幾乎每天都過著海上捕撈、漁船居住的直線式生活，因此在社會參與過程中，不會像陸上居民一樣會有參與社區事務的自覺性和主動性，部分疍民老人自主性較弱。由于尚未完全融入和接受陸上生活居民的生活方式，他們在洗腳上岸居住的過程中會

出現一種由于生活習性的變動和對陸上居民之間社會互動形式的陌生而產生的不適感，因此在進行社會參與的過程中會出現一種被動心理。如現有部分社區為疍民老人提供唱歌場所，同時在社區入口處設有跳廣場舞的場所，這些為疍民老人提供社會參與的場所先前是自發組織的，經過一段時間的運營，參與跳舞的疍民老人隊伍的人員結構已經趨向定型，其中的老人的社會參與積極性非常高，他們會匯聚一堂歡唱有關疍民的歌曲、朗誦有關贊頌疍民勇敢勤勞不怕苦的精神的詩歌。但由于受到長期的生活環境影響，仍然存在部分疍民老人不愿參與社區活動，亦或是未能完全融入社區生活，尚未形成自覺參與社會的意識。部分疍民老人表示，參加社區活動都是社區要求的，如果沒有社區人員的引導和指揮，他們都不愿參與，被動性和依賴性較強。

（三）存在“兩極化”現象

目前，疍民老人還存在“兩極化”現象：部分上岸疍民老人的社會適應能力較強，很快就能夠適應陸上的生活方式，由于被迫洗腳上岸居住，不需要周而復始地到海上捕撈，他們除了在陸上幫忙看管自己家開的小商鋪和照看子孫外，會有更多的自由支配時間，會經常出沒在社區中老年人聚集較多的地方，與岸上老人進行互動，表現出較強的社會參與能力，能快速融入社區，展現出一種樂觀好學的風氣，會主動參加社區中舉辦的一些社區活動。這一部分的疍民老人雖然上了年紀，但心態年輕，愿意與年輕人溝通交流，內心也比較自信，生活態度樂觀向上，他們不畏懼上岸生活的各種挑戰，反而很快就適應了社區的生活[4]。而另一部分的疍民老人不愿打破過往直線式的生活狀態，除了出海捕撈外，其余時間基本閑在家中照料自己的孫子孫女，很少會主動走出家門到社區與居民互動。疍民這一類特殊群體長期受到環境的影響，“疍民精神”的思想在他們的腦海中根深蒂固。在他們看來，疍民就是水上吉普賽人，他們就是勤勞勇敢、能夠吃苦耐勞的形象化身，理應一直秉承著這種精神勤勉生活，而不是將空余的時間花在娛樂身心的地方。他們長期與江海相伴，很少與岸上居民互動，加上海陸生活習性截然不同，一部分疍民老人與岸上居民交往的過程中產生不適感，內心自信不足，思想比較僵化，不敢輕易嘗試新的生活方式和社會交往方式，導致“兩極化”現象。

（四）思想觀念尚未革新

“社會參與是主體主動性的社會行動，社會參與的水平與質量首先取決于主體的參與意愿和參與行為”。在積極老齡化背景下，提高部分疍民老人社會參與度，需要觀念革新，觀念的革新既是疍民老年人自身觀念的革新，也是社會對疍民老年人看法的轉變。對社會參與的錯誤認知和偏見導致了疍民老年人參與意識的薄弱，這主要來自疍民老年人自身和社會兩個方面：部分疍民老年人自身抱有消極情緒，由于被迫上岸，他們一生所練就的謀生活的一把“好手藝”在岸上很難得以繼續使用。他們這一生所習得的生活技能較為單一，除了海上打撈這一社會技能外，很少掌握其他的社會技能。再加上部分的疍民老人對自身的認知存在較大的誤差，認為自身已被社會淘汰，無法自力更生，是一個無用之物，常對生活抱有較消極的心態；也有一部分老年人因為上岸生活之后變得手足無措，由于缺乏技能和社會資本，他們沒有條件和機會到社區中參與活動。另外，社會上存在著歧視老年人和“老年人是負擔”的錯誤認知，這也是影響疍民老人參與活動的重要因素，讓疍民老年人在進行社會參與的過程中存在一定的精神負擔和壓力。

（五）社會參與整體水平不高，內容較單一

疍民老人洗腳上岸后，有一定經濟條件的家庭選擇在陸地開店做生意的同時也定期到海上打撈，這些家庭的疍民老人在空閑之余會到社區進行活動；而沒有勞動能力，同時家庭經濟困難的老年人，在物質需求還未能得到更好地滿足時，很難有更多的心思停留在自身精神需求方面，這種跛足現象拉低了疍民老人整體的社會參與情況。疍民老人參與活動的內容和形式也較為單一，僅限于社區的大型活動，以及鄰居之間的相互交流溝通。加上當前還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常規的每周活動有一定的人數限制，也削弱了他們參與的積極性。

三、影響疍民老人社會參與的因素

（一）自我認知偏差

在積極老齡化背景下，正確的自我認知能有效提高疍民老人的社會參與。自我認知包括自我評價和自我觀察。疍民老人自我認知偏差是影響社會參與的因素之一，這種偏差主要是由于他們對自身的認知有誤，認為自身已過參與社會活動的年紀，害怕給他人添麻煩，缺乏現代社會的勞動技能，沒有經過較高的科學文化教育，對新科技新時代的社會生活他們感到無所適從，加上覺得自己老了無用的想法也是阻止他們進行社會參與的因素之一。

（二）周圍居民存在刻板印象

周圍居民存在刻板印象也是影響疍民老人社會參與的因素之一。社會上，歧視老人的現象時有發生，哪怕現在的社會對老人的寬容度已經逐漸上升，但社會依舊存在對老人的認知偏差。在中國傳統觀念中，老人一般在家幫子女帶小孩，吃喝不愁即可，即使是疍民老人家中成員也是如此想法，社會參與是年輕人該做的，老人不該出門添亂。這種對老年人的認知誤差和刻板印象導致疍民老人不愿外出參與社會，本能地排斥社會的一切活動，只愿待在自己的小群體中[5]。

（三）個人經濟的影響

疍民群體在前期祖祖輩輩都是靠捕撈為生，常年漂泊在海上，居無定所，平時參與的活動也僅限于他們自己內部的活動，與外界的人們接觸也只限于買賣。而目前大部分疍民們已上岸生活，部分疍民已不再從事捕撈工作，這就拉大了疍民人群之間的經濟收入。有些家庭做起小生意，經濟情況還不錯，這些人群的老人的社會參與積極性較高，相反，有些疍民老人社會參與積極性很低，按照他們的說法是，溫飽都沒解決怎么有心參與活動，因為經濟情況，疍民老人不得不在家幫忙照看子女小孩，同時還要去打工，為了家庭經濟，他們無心參與活動。

（四）社會環境的影響

在積極老齡化背景下，社會環境對疍民老人的社會參與也有一定的影響。在整體社會中，疍民獲得的關注度不是很高，他們所處的社區文化建設程度還有待提高，社區基本活動設施尚未完善，老年人娛樂場地有限。當前，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原因，娛樂場地太少，每場活動人員數量限制，導致大型活動無法正常舉辦，因此削弱了疍民老人社會參與的積極性。

四、提升疍民老年人社會參與的路徑探討

（一）完善相關法律法規

構建和完善有關老年人社會參與的支持和保障體系，以制度化的路徑為老年人社會參與權提供更有力的支撐。我國目前在《老年人權益保護法》中有相關法律條文對保障老年人的社會參與作出了合法規定，但在具體實施過程中，這些法律條文在操作上有一定的難度，疍民老人僅憑自身余力和現有的支持網絡很難獲得社會參與的機會和資源。因此，應根據各地疍民群體的實際情況實施相關保障條例，讓疍民老年人的社會參與路徑在制度和政策層面獲得支持。

（二）營造良好的社會環境

營造促進疍民老人社會參與的支持環境，發揮社區組織的中堅力量，為疍民老年人搭建一個參與社區文化建設的平臺。充分挖掘、培養和聯動疍民老人和岸上居民的骨干力量，實現“外力積極推動內在消極、以少數人帶動多數人、由被動轉變為主動”的“滾雪球效應”。以疍家文化為載體，讓骨干力量帶動更多的疍家老人積極參與到弘揚疍家文化的建設隊伍行列，實現深化社區對疍家文化的認識，賦予疍家老年人更多的文化自信。

（三）積極發展疍民老年人社區教育事業

老年教育是促成社會朝積極老齡化趨勢發展的有效方式，也是提升老年人社會參與能力的關鍵所在。由于疍民老人在過去有很長的一個時期沉浮于海中，與陸相隔，社會適應能力相對較弱，他們需要一個“過渡”和實現轉化的載體?？梢宰屢呀洝霸偕鐣钡囊庾R較為先進的疍民老人，通過結對幫扶教育，提高更多“未再社會化”疍民老人的社會適應能力，提高疍民老人的主體意識，提高他們的社會參與能力。

綜上所述，在新時代的社會變遷背景下，疍民老年人中一部分老年人能夠積極適應社會變遷，但也有一部分老年人逐漸被邊緣化，作為社會中的一部分群體，他們需要得到社會的關注和呵護，因此我們可以通過完善相關的制度政策，創造良好的社會環境，大力發展疍民老人的社區教育事業，提高他們的社會參與度，共建一個積極老年社會群體，從而促進社會和諧、健康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