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模式下中小企業法律風險防控及其應對

魏 娜

（浙江玉山律師事務所，浙江 溫州 325800）

一、前言

“溫州模式是溫州人民率先運用市場機制，發展民營經濟，實現富民強市的經濟社會發展模式”［1］。溫州模式以中小微民營企業為主體，通過靈活多變的營銷戰略和體制改革，勇于創新的經商文化，逐漸在各行業形成一定區域的產業群，在改革發展的道路上扮演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溫州模式下的企業大部分都是家族企業，有利亦有弊，既有民營化和市場化的特點，充滿經濟活力，又缺乏整個體系監管和不完善的約束，溫州中小微企業加強企業法律風險防范建設，是企業適應市場經濟變化、企業現代化核心競爭力的必然要求。

二、溫州中小企業常見法律風險

“企業法律風險是指企業在設立、經營、管理等活動中，因未遵守法律規則、疏于法律審查、逃避法律監管、未盡法定義務或未用法定權利，而使企業遭受不利法律后果或商業損失的可能性”［2］。受限于企業經濟和人力等規模限制，中小企業主觀上沒有正確的法律風險防范意識，客觀上又缺少防范和解決法律糾紛的能力，很難及時有效的抵御法律風險。溫州民營經濟活躍，中小企業數量眾多，企業組織結構復雜，在多變的環境和經營活動中更容易遇到各式各樣的法律風險。

（一）企業設立的法律風險

溫州模式企業由個體私營企業發展而來，從最初的個人小作坊到家族企業再到現代企業的股份制，溫州中小企業一方面敢于創新實踐、充滿活力；另一方面從企業的設立之初就存在著企業設立協議、股東出資認繳、章程制度等的不規范性。很多中小企業并未對企業設立流程予以重視，缺少書面協議，沒有起草股權結構、表決機制、退出機制等相關內容，沒有明確股東的權利和義務。企業在設立之初應選擇合適的經營組織形態和出資形式，運用充分的法律設計規避法律風險，保護股東的合法權益。

（二）合同管理的法律風險

“合同風險是指企業的在訂立、生效、履行、變更甚至是合同違約的全過程中產生的與企業的預期經營目標不符合的實際情況給企業帶來的不利后果的可能性”［3］。合同是企業作為市場主體運行的載體，從訂立到履行的每個階段都面臨著法律風險。企業產品銷售、商業秘密等日常經營活動都會涉及合同風險，個別溫州中小企業對合同法律風險不予重視，認為合同只是走走形式；或僅簽訂格式合同，沒有專業的法律顧問團隊對合同的簽訂和履行環節進行審查，并未對合同內容、本體和客體的合法性等詳細核對。因此中小企業必須要建立企業合同法律風險的防控機制，預判各種合同法律風險，確保合同合法合規、清晰明確。

（三）融資過程中的法律風險

企業的快速發展離不開資金的支持，企業在發展初期和規模擴大并購時都對資金有很高的需求，相對于國企和大型企業，中小企業信用等級不高，很難通過銀行貸款和金融市場解決資金短缺的困難，在缺乏合法、有效融資渠道情況下，只能通過民間借貸、企業間互相擔保、聯保等形式籌資，雖然在一定程度緩解了中小企業的資金困難，但一些違規操作等法律風險和資金鏈斷裂也會引起財務危機等問題。除此之外，中小企業如通過股權質押融資、股權的私募融資等股權融資渠道可能還會涉及非法吸存。因此中小企業要重視融資的法律風險，以保證企業直接融資和間接融資合法合規，確保企業的金融安全。

（四）人力資源法律風險

人力資源法律風險的防范是保證企業穩定有序發展的基礎，中小企業勞動力等生產要素流動性大，離職率高，同時員工法律維權意識逐步提升。溫州中小企業以私營為主，勞動合同簽訂率不高，招聘和錄用管理制度不規范等都給企業人力資源法律風險管理造成困難，企業和員工對勞動法律法規沒有正確的認識，導致雙方勞動爭議，既影響了企業的正常發展也損害了員工的合法權益。因此企業應嚴格在法律框架下規范企業的用工行為，從員工招聘、入職、培訓、簽訂勞動合同，到勞務派遣、離職等各個階段都要在《勞動法》等相關法律法規下規范用工管理，規避勞動爭議，確保企業和職工在勞動關系上和諧發展。

三、溫州中小企業法律風險管理存在問題原因分析

（一）不重視企業法律風險管理

溫州大部分民營企業由家庭作坊式企業發展而來，缺乏規范的現代企業管理制度，部分中小微企業由于自身發展的特點并未對企業法律風險防范和法律事務給予重視，主觀上企業管理者認為法律風險防范不能給企業提高利潤，法律風險的偶發性不足以給企業帶來損害。客觀上資金、企業規模等也限制企業法律風險管理的成本投入，并未引進專業的法律顧問人才團隊或沒有設立法務部門，沒有對企業的員工甚至管理層開展法律知識培訓，在企業制度和企業文化上沒有從根源上賦予企業全面的法律風險防范意識。

（二）缺乏專業的法律風險管理人才

由于企業規模和人力資源成本的限制，溫州大部分民營中小企業未設立法務部門，或沒有聘請律師對企業日常法律風險防范和重大經濟活動進行法律論證。企業管理者對法律顧問作用認識存在偏差，導致企業缺乏專業的法律從業人員團隊或法務工作流于形式，法律風險管理能力薄弱。個別企業即使聘請了社會律師作為法律顧問，也沒有讓法律顧問參與企業管理，僅為決策者提供法律意見。企業風險管理的投入不足，既沒有引進法律人才，也沒有加強法律人才隊伍培養。

（三）法律風險防范機制不健全

中小民營企業缺乏完整的法律風險預警體系，且“重事后糾紛解決、輕事前風險防控”的普遍觀念使得企業錯過最佳控制法律風險的時機。中小企業往往重視不可控的外部環境法律風險而忽略了可控性更強的內部法律風險，積極拓展業務卻忽略了企業各項規章制度的完善，法律風險存在企業經營的全過程，僅靠“事后訴訟”解決糾紛無法使企業在源頭上規避風險，且要付出更多的經濟成本。中小企業應健全企業管理體制，完善合同管理、勞工人力資源管理、印章知識產權管理、財務管理等制度，充分發揮法律顧問在企業法律風險防范中的作用，做到事前預防為主，事后訴訟為輔的原則，這樣才能以最低的成本降低法律風險發生的概率。

四、溫州中小企業法律風險防控的對策

（一）對中小企業進行“法律年檢”

溫州中小企業由于規模限制，從企業的設立到發展過程中都充滿了不規范性。因此對中小企業進行全方位“法律年檢”是企業法律風險防范工作的首要措施。通過對企業所有流程的調查、分析和評估，開展系統化的“法律年檢”及時發現企業潛在的法律風險，并提供科學的可操作方案。“法律年檢”主體應為具有訴訟經驗的執業律師和具有指定行業從業經驗的法務，他們深入企業生產經營各個環節，指導企業完善股權結構、規章制度、人力資源管理事務等，從源頭上規避企業法律風險，并為企業提供具有系統性和可操作性的法律意見書。“法律年檢”是發現企業法律風險，防患未然的最初階段，針對企業需求和發展方向，清理不利于企業發展的風險。定期系統的“法律年檢”也加深企業和法律顧問的聯系，使執業律師和法務能更深入了解企業運作流程，參與企業法律風險管理。

（二）樹立全方位的法律風險防范觀念

1.加強企業法治文化建設

“依法治企”是構建企業法治文化的精神內核，很多中小微企業在管理制度和思維上都不重視企業法制建設，忽視了法律風險防控的作用，導致企業管理者沒有將法治理念和文化融入公司制度，盲目決策，企業職能部門和員工違規操作。因此要想樹立正確的法律風險防范觀念，首先要加強企業法治文化建設，認識到企業法治文化的重要性。

2.企業管理制度上認可法律顧問的地位，重視法律人才的作用

法律顧問不僅要在“微觀”上協助企業處理各種糾紛，對合同人力資源等規范管理，更應該在“宏觀”上協助企業完善各項規章制度，制定企業發展戰略，保持核心競爭力。雖然有些中小企業聘請了執業律師或法務人員作為企業法律顧問，但是效果甚微，導致企業法律顧問的作用流于形式，原因就在于很多企業只是將法律顧問定義為法律咨詢等服務性工作，不重視法律人才作用，沒有讓法律顧問參與企業制度設計，為企業決策和管理提供戰略參考。

3.開展企業法律知識培訓

企業法律知識培訓不僅可以讓管理者學習相關法律和風險防范知識，還可以提高企業員工事前規范操作程序、預防法律風險的意識和事后保護證據、處理訴訟糾紛的能力。企業法律知識培訓應是長期性、系統性、科學性的企業戰略規劃，在培訓內容上不僅要包括如合同審查、勞務用工章程、知識產權等企業日常經營行為規范，還要涉及企業股權重組、融資等重大事務決策。培訓對象不僅僅是企業管理者，也包括企業全體員工，從而提高整個企業分析、規避、解決法律風險的能力。

（三）優化企業股權結構和內部管理組織關系

溫州大多數中小微企業由家族企業發展而來，在創業初期，所有權和經營權都集中在“大家長”或合伙家族成員上，協調性快、凝聚力強，企業能高效快速制定經營策略。但在企業擴展期，由于經營理念和管理模式單一，決策缺乏科學性、民主性，企業權力缺乏監管，規章制度流于形式等原因，導致企業與股東、管理層、員工容易產生內部糾紛，而股權轉讓、債務糾紛等也會引起的一系列法律風險，影響企業經營決策。良好的法律環境不易滋生法律風險，更使得企業經營流程得以規范，實現企業的科學化經營管理。

優化股權結構、梳理內部管理，也是重構法律風險機制部門的前提，確立法律風險防控管理人員在企業流程設計、合同審查、人力資源管理等各個環節的管理地位，使法律顧問能妥善處理企業內部各種利益關系，明確防控風險點，協調企業各環節員工防控職責，并對相關事務開展全面審查和監督，保障法律風險防范工作的有效性。

（四）建立以法律顧問為核心的法律服務體系

1.培養和引進專業的法律風險管理人才

企業法律風險防控體系的建立離不開專業法律人才培養和引進。企業應設立垂直的法務部門通過外聘社會執業律師和培養法務人員來獨立運作法律風險管理工作。如中小企業因資金、規模等限制無法設立專業的機構部門，也應通過法律知識培訓從企業內部發掘相應人才。基于企業發展戰略，提高法律風險管理人才建設和培訓的投入，將法律管理人才制度并入企業人才戰略，做好法律人才隊伍的建立，通過激勵機制和人才規劃，培養引進一批高素質，精法律、懂經濟、通管理的復合型法律風險管理人才，確保法律風險體系的可持續運行。

2.建立“事前防范”的法律顧問制度

企業法律風險一般分為因企業規則制度，程序流程設計等引起的“內部”法律風險和由企業外界經營環境變化而引起的“外部”風險。任何法律風險都會帶來經營虧損、民事索賠，商譽受損甚至企業倒閉等嚴重后果，而中小企業訴訟解決糾紛的能力和抗風險實力都有待加強。引起法律風險的原因復雜多變，中小企業更應該將防控的重點放在事前狀態，通過法律風險識別、法律安全審核，預判和規避法律風險，防患未然。“中小企業加強法律風險防范工作是因為這項工作低投入、高產出，是企業創造效益最經濟的途徑”［4］。而法律顧問是企業法律風險管理人才的引導者，是整個風險防控的核心。企業法律顧問協調企業管理者和員工完成法律風險防范機制的建構，建立重大經營活動法律審查機制，對法律風險進行歸類，將內控項目和責任部門統籌安排，定期地全面性、系統性、針對性對各個風險點進行評估和反饋，做到事后訴訟到事前預防的轉變，對管理者和員工開展法律知識培訓，包括如合同法、勞動法等常規性法律法規和行業針對性法律知識，自下而上提升法律風險管理能力，以最低的經營成本將法律風險抵制在初始階段。

3.完善中小企業法律管理體系

企業法律管理體系是企業法律風險預防、管理、訴訟制度和規則的總和，是企業文化、制度和技術流程上對以法律顧問為核心的風險防控的支持。法律風險管理不能寄希望于某一個人，而一個體系的建立也并非一朝一夕，是系統地、全面地、科學地設計工作機構及其職責，通過權責分明的崗位設置，確立風險防控目標，總結方法、積累經驗將法律管理的工作具體明確化。集中管理企業法律事務，通過激勵和監督機制，確保法律服務人員工作積極性和有效性。建立和完善中小企業法律風險防范體系，一定要站在企業法制化戰略高度，以企業法律顧問為核心，深入分析經營的各個流程，定期排查法律漏洞，將法律事務和企業日常事務、重大經營活動項目規范化結合，使法律顧問的角色從服務企業到管理企業的轉變，并結合互聯網大數據等新媒體做到以案釋法，全面提升整個企業員工的法律意識和能力，保障企業安全，促進企業的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