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麗娟 練 強 甘 露
(深圳市寶安區福永衛生監督所,廣東 深圳 518103)
深圳市作為我國的經濟特區在行政管理上有自己的特色,尤其在行使地方立法權方面,深圳市第六屆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第十次會議于2016年8月25日通過了《深圳經濟特區醫療條例》[1],并于2017年1月1日起施行,2019年4月24日進行了修正。本案例就是使用了《深圳經濟特區醫療條例》進行處罰。
2019年7月29日,深圳市寶安區衛生健康局衛生監督員根據市民舉報的線索對××藥店進行檢查,發現:(1)該場所無《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2)現場可見執業醫師張某正在為患者朱某看診;(3)場所內可見葡萄糖注射液、鹽酸左氧氟沙星氯化鈉注射液一次性使用無菌注射器、一次性使用輸液器等物品,垃圾桶內可見使用過的針頭及注射器等醫療廢物。
經詢問患者朱某,其指認張某幫他看的病,沒付錢。
經詢問場所負責人,其承認張某從2019年7月19日至29日在該場所接診4名病人并開具處方,沒有收取診金,也不記得收取藥品費用。
經詢問醫師張某,其承認在2019年7月底在該場所接診過4個病人并開具處方,不清楚具體收費情況。
經電話詢問3張處方上記錄的患者聯系電話,1人未接聽,1人表示有在該藥店就診,不記得花了多少錢,1人表示不記得是否在該藥店就診。
經查詢,張某取得執業范圍為內科專業,主要執業機構為湖南省汝南×××的《醫師執業證書》,無被處罰記錄。
根據調查,張某存在取得《醫師資格證書》及《醫師執業證書》于2019年7月19日至2019年7月29日在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的場所開展執業活動的違法事實,屬于“在應當進行醫療機構執業登記而未登記的場所開展執業活動”的違法行為。
主要的證據材料包括:1.投訴(舉報)登記表2份;2.現場筆錄和衛生監督意見書1份;3.詢問筆錄件2份;4.電話錄音記錄11份;5.現場檢查圖片22張5頁;6.關于協助提供張某《居民身份證》信息的函及深圳市公安局××派出所提供的張某的身份信息原件1份;7.張某在醫師執業注冊聯網管理系統執業注冊信息驗證結果打印件。
張某取得《醫師資格證書》及《醫師執業證書》于2019年7月19日至2019年7月29日在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的場所開展執業活動,屬于初犯,未造成傷害,已改正的行為違反了《深圳經濟特區醫療條例》第六十八條第二款“除緊急救治外,衛生技術人員在應當進行醫療機構執業登記而未登記的場所開展醫療衛生技術活動的,由衛生健康主管部門責令暫停執業六個月以上一年以下;情節嚴重的,吊銷其執業證書。”[1]的規定,依據《深圳經濟特區醫療條例》第六十八條第二款和《深圳經濟特區醫療條例行政處罰自由裁量標準》序號2“從輕;未造成患者傷害,且擅自執業時間三個月以下,且一年內首次以該案由被處罰的:責令暫停執業六個月以上九個月以下。”的規定,給予張某暫停執業七個月的行政處罰。
(一)本案主體清晰、程序合法、事實清楚、證據充分、法規運用合適、處罰裁量得當。
(二)因為藥店不是醫療衛生監督的監管對象,藥店也不會懸掛診療服務廣告,其開展診療活動較難發現。在藥店開展診療服務,是無證行醫處罰案件中,較常見的案發場所。尤其是中藥店鋪,一些藥師、退休老中醫或鄉村醫生會在中藥鋪以調理身體為名,為顧客開具中藥處方,不收診金,只收藥費。在診療過程中,引發糾紛,就會被投訴舉報到相關部門進行處理,本案件的來源也是群眾舉報。所以在日常普法宣傳中,應加強無證行醫的普法宣傳,讓群眾了解:執業醫師在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的場所開展診療活動是違法行為。
(三)本案中,雖然當事人持有《醫師資格證書》和《醫師執業證書》,但其行醫的場所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在對場所進行處罰的情況下,依據《深圳經濟特區醫療條例》的相關規定同時對醫療衛生技術人員也進行處罰,其意義在于:(1)體現機構和人員均具備行醫資質方可開展執業活動,二者缺一不可;(2)機構和執業醫師之間互相監督,改變醫師的觀念。醫師往往都會認為“機構資質是老板的事”,我只是打工的,機構資質與我無關。被處罰過了,就知道機構沒有資質,醫師開展診活動也會被罰。(3)讓醫師充分認識,場所資質的重要性,避免執業醫師成為無證行醫場所的幫兇。[2]
(四)在醫療資源緊缺的今天,醫生數量已經無法滿足群眾的就醫需要,政府也鼓勵有精力的醫生可以到不同的醫療機構多點備案執業,為群眾提供更多的就醫機會。但是,這種原本惠民的想法,被一些執業醫師曲解了,有的執業醫師自己開設診所,但是不辦理《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就開展診療活動;有的執業醫師在朋友開設的藥店或者無證場所為患者看診。這些都屬于違法行為,情節嚴重的,會被吊銷執業證書。
在許多行政處罰案件中,證據的收集都存在缺陷。本案中,醫師張某在檢查現場未出示本人的身份證件,僅口述了其身份證號碼,在后續案件調查中,張某已離開了案發城市,未能配合案件的后續調查,僅通過電話與張某聯系。因此,張某的身份證件及身份證號碼是經由轄區派出所協助查詢獲取。確認身份證號碼后,再查詢執業注冊聯網管理系統獲取張某的執業注冊信息。對于不配合執法的對象,在執法過程中,增加了很多工作量。
本案在違法所得的確認上,同樣存在瑕疵,現場患者朱某未交錢,無違法所得,另外3張處方上記錄的號碼,通過電話詢問,一人未接聽,一人不記得花了多少錢,一人不記得是否就診。經營者和醫師張某也以不記得為由,最終無法確認違法所得。這樣的情況并不少見,但是作為衛生行政部門,沒有權利強制查詢其微信、支付寶等支付記錄,也無法查詢個人身份證信息等。建議加強部門之間的聯動性,尤其是與公安、市場監督管理局等部門的協作。無證行醫案件中,當事人往往以各種借口逃避處罰,不愿意提供身份證件,不愿意配合調查,這種情況下,有公安部門的協助,往往事半功倍。公安部門不僅在威懾力上強于衛生行政部門,在獲取涉案人員個人信息方面,更是擁有獨一無二的優勢,有便捷、可靠的系統。
在無證場所開展診療活動的執業醫師越來越常見,目前,非法醫療美容盛行,常有執業醫師到非法的美容場所為顧客實施醫療美容診療活動,卻只能對無證場所經營者進行罰款,對于違法醫師,無論是《深圳經濟特區醫療條例》第六十八條第二款“除緊急救治外,衛生技術人員在應當進行醫療機構執業登記而未登記的場所開展醫療衛生技術活動的,由衛生健康主管部門責令暫停執業六個月以上一年以下;情節嚴重的,吊銷其執業證書。”還是《執業醫師法》第三十七條第一項規定:“醫師在執業活動中,違反本法規定,有下列行為之一的,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衛生行政部門給予警告或者責令暫停6個月以上1年以下執業活動;情節嚴重的,吊銷其執業證書;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一)違反衛生行政規章制度或者技術操作規范,造成嚴重后果的”,但法條對“情節嚴重”和“嚴重后果”的定義模糊不清,在執法中出現盲目適用,存在執法風險。
因此對無證場所開展診療活動的違法醫師沒有切實可行的法律來規范,違法醫師不會構成非法行醫罪,不能從根源上杜絕此類違法行為。要從根源上杜絕,必須完善衛生立法。[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