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青 景德鎮學院
在封建主義制度下,女性一直作為裝飾、附屬的形式存在于男性主導社會里,中國陶瓷藝術歷史也展現出了這一特點。而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改革開放政策的實施,女性地位也隨之提高,尤其是受到西方國家女權運動及現代主義文化的影響,陶瓷藝術家開始將目光轉向以女性為題材的陶藝作品來詮釋世界這一方向,使女性題材陶藝作品具有了獨立的精神[1]。
以女性為題材的陶瓷藝術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不同的歷史時期均有大量以女性為題材的陶瓷作品現世。而當前對女性題材陶藝作品的定義,并非單純指女性的藝術,也不是女人畫的畫或者做的作品都屬這個范疇,而是指陶瓷藝術家在女性題材陶瓷藝術作品創作過程中形成的一種區別于男性的話語[2]。隨著我國藝術的不斷發展和西方藝術思想的輸入,一些陶瓷藝術家開始進行藝術創新嘗試,從而展現現代社會女性的情感變化和自我意識的變化。陶瓷藝術家們利用陶瓷藝術的語言展示和表達女性所體現的美,以及利用女性題材陶瓷藝術展現社會情況及文化。
陶瓷藝術作品的創作來源主要是對平常生活的感受和體驗,藝術家將陶瓷作為載體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感受。古代陶瓷藝術注意陶瓷的實用性,所以女性題材主要用于裝飾,而不獨立存在。而隨著社會的進步與發展,陶瓷藝術中的女性題材成為獨立存在的藝術創作目的。
我國著名陶藝創作人、浙江大學教授、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浙江省美術家協會會員及五屆理事、浙江省陶藝家學會秘書長胡小軍創作的《海上?舞宴》系列作品,展示了自己獨特的陶瓷藝術創作風格。在“2018 海上?浮生夢——胡小軍個展”的作品中,他運用高超的陶瓷繪畫技藝和具有古意的筆墨勾畫出吳帶當風、曹衣出水的線條,使之與陶瓷瓷盤融為一體,個性鮮明,勾畫出現代都市女性的情懷與生活。
在陶瓷藝術作品中,胡小軍利用古意的筆墨流暢地演繹著人物的肢體姿態和心情,她們一個個嬌俏豐腴,完美地展現出生命的張力,卻沒有絲毫的嫵媚通俗之色或者放浪形骸之感,有的只是“春風拂來好做眠”的閑暇與隨意,以一種寧靜安逸之態展現女子的美好光彩。在他的展示作品中,我們可以感受到西方現代藝術造型的影子,這明確表示出其對現代主義藝術理念的認可及其領悟,但是其作品中也注入了他獨到的精神內涵。在胡小軍的女性題材陶瓷藝術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獨到的表現手法,如為了表現女子的陰柔之美將青花瓷的青花陽紋轉為陰紋,以襯托瓷器本身的純凈美好[3]。
中國著名陶藝家、中國美術學院教務處處長劉正的作品是幻想與現實間感覺的記錄物。他運用素描稿的形式記錄自己的思維片段,然后利用陶瓷作品記錄自己在生活中的瞬間感受,這成為他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劉正創作的陶塑女性作品能使人感受到情感和個性的張力,讓人在具象中感受到抽象。劉正喜歡以女性的人體造型作為題材進行陶塑創造,利用其獨特的個性化肢體語言表達當代社會人們的困惑與迷茫。劉正前期作品的主要特點是塑造難度極大的女性人體,其創作不但挑戰了人體的動作極限,還挑戰了陶瓷燒制工藝的極限。他的作品《驚蟄》陶塑系列,女性只是手指和腳尖著地,人體如拱橋一樣橫跨在展示臺上,燒制難度極大,一不小心就可能斷裂,而且過程緩慢耗費心力,燒成率極低[4]。
在劉正的作品中,大部分女性非常精瘦且充滿力量,其身體常呈現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表現得歇斯底里,仿佛在絕望中追求希望。“驚蟄”是我國農歷中二十四節氣之一,大地回春、電閃雷鳴,世界萬物被驚雷聲驚醒,從而煥發出春的生機盎然,“驚蟄”是春冬的界限,生死的臨界點。而這一主題在劉正手中轉化成一尊尊精瘦有力、歇斯底里、掙扎求生的女性人體形象,“驚蟄”一詞完美地體現出現代人在當前時代下面臨的生存困惑和精神上的自我救贖。劉正所塑造出來的陶塑中,女性人體都呈現出一種抽象感,大到女性軀干,小到手指腳趾都展現出其詩意的幻想,夸張的人體動作、顫抖的女性身體、誘人的形態舉止、周邊的極度寫意,顯得異常精致,體現了虛幻與現實的完美融合。他把自己的想象、幻想通過陶塑女性形象展示了出來,每件陶塑都體現出戲劇化沖突,利用大幅度的夸張方式,讓觀賞者產生似醉非醉之感。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隨著思想解放和西方女權主義、女性主義思想的流入,女性的社會地位越來越高,女性和男性在法律上享有同等的權益,受法律保護。但是在現實社會中,女性文化和女性生存空間仍然有很多關注不夠的地方,陶瓷藝術家通過陶瓷創作對其進行了關注和詮釋。
云南藝術學院美術副教授劉建華的作品帶有濃厚的個人色彩,善于運用景德鎮特色的釉下青花和釉上粉彩進行陶瓷雕塑的創作。在90 年代初,他就開始將女性身體、旗袍等作為創作元素,利用青花、粉彩傳統工藝為作品賦予全新的造型,以一種娛樂嬉戲的態度展現在社會變革的重大時刻中女性面臨的現實與困境。他的作品《嬉戲》《迷失的記憶》將身穿旗袍的女性置于沙發、茶幾、餐盤等場景中,她們或坐、或立、或姿態挑逗、或端莊大方[5]。他利用旗袍代表女性,利用餐桌、沙發代表權力與欲望,從而讓人產生無盡的遐想與思考。在他的作品中,大多數女性給人以嫵媚妖嬈之感,但并沒有詳細的面貌,甚至沒有頭、沒有手臂、沒有表情、沒有姿勢,同時采用鮮明的色彩、媚俗的色調、華麗的裝飾,這突出了人們內心的空虛和脆弱,詮釋了當代女性在身份和文化上的困惑與迷茫。
陶瓷的材質細膩,燒制工藝技藝要求高,能夠表達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神和內涵,符合我國人民的審美要求。陶瓷因其自身獨特的魅力和材質的質感,給陶藝創作者們帶來了很多創作靈感和思維拓展。景德鎮陶瓷學院副教授黃勝利用陶泥細膩光潔的色澤、溫潤舒適的手感燒制出東方女性的肌膚,展示東方女性的氣質。在他的作品《女孩》系列中,他運用陶瓷制藝工藝燒制出來的女性陶塑形態婀娜多姿、端莊從容,或嬉戲采蓮、或泛舟湖上、或撫琴溪澗、或誦詩于蕉葉,無不彰顯出女性溫婉恬靜之態。他對女性的審美返璞歸真,透露出對純潔高尚的溫情厚意心之向往[6]。在這些作品中,黃勝利用泥片制作成型,不流俗套,無論人物的衣著還是身邊的景致,無一不流露出自然之感,表達出他對生活中青春活力的贊美。他的作品在表面施以薄薄的釉面,讓整個作品呈現出光明之感,給視覺帶來了豐富的沖擊,擁有音韻之態,仿佛靜中有動、動靜結合,讓人情感豐富,呈現出東方美的意境[7]。
綜上所述,男性陶瓷藝術家利用陶瓷材質的特點,以女性題材為創造素材,進行陶瓷藝術作品創作,且善于利用女性題材表達對社會、人性的認知,展現當代人生活的困境與精神的迷茫。這些作品完美地融合了東方與西方、傳統與現代的矛盾和沖突,促進了女性題材陶瓷藝術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