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業發展水平、發展環境對服務貿易影響研究

劉 遠 陳 和

（1.廣東外語外貿大學 南國商學院，廣東 廣州 510545；2.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廣東 廣州 510420）

一、引言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指出：我國要發展服務貿易，推進金融、教育、文化、醫療等服務業領域有序開放；加快我國自由貿易區建設，推動經濟全面發展。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全面推進內地同香港、澳門互利合作”，關鍵要以服務貿易一體化為重點推進粵港澳大灣區建設，并帶動泛珠三角“9+2”的合作進程，可見促進服務貿易和服務業協調發展得到了國家高度重視。粵港澳大灣區作為我國對標國際大灣區的區域和最重要的自由貿易區之一，港澳服務市場相對發達但消費市場接近飽和，廣東省作為港澳重要經濟樞紐和橋梁，充分發揮三地資源互補優勢，利用港澳成熟的服務業供應市場和內地巨大的消費需求市場，形成互補性的生產消費服務貿易市場，不斷延長服務業產業鏈，實現粵港澳大灣區服務貿易一體化，帶動粵港澳大灣區內服務貿易快速發展，從而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構建現代化經濟體系注入新動力。

2017 年，東京灣區、紐約灣區、舊金山灣區第三產業占比分別為82.3%、89.4%、82.8%，而粵港澳大灣區第三產業占比僅為64.9%，遠低于世界其他三大灣區。2018 年廣東服務貿易額占外貿總額的比重為12.40%（數據來源：商務部），香港服務貿易額占外貿總額的比重為14.43%，遠低于全球2018 年28.60%（數據來源：WTO）的平均水平，其中廣東對香港服務貿易進出口約占全省總額的一半。由此可見，粵港澳大灣區服務貿易發展與世界其他灣區相比仍有較大差距，區域內貿易發展也存在較大差距。因此，為厘清城市服務業發展對粵港澳大灣區服務貿易的影響，從產業層面出發，研究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業發展水平、發展環境對服務貿易發展的影響，從而為政府制定產業政策和貿易政策，促進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業與服務貿易協調發展提供理論依據和決策參考。

二、粵港澳大灣區服務貿易發展基礎

俗話說“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焉”。粵港澳大灣區作為“世界制造業基地”，雖第三產業占比在四大灣區中最低，但良好的制造業基礎將為服務業、服務貿易發展帶來較大活力，同時粵港澳三地服務業的高速發展更為三地服務貿易擴展貿易空間[1]。2019 年2 月《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的公布，助力我國步入更加開放型經濟，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香港、澳門金融等服務業高度發達，廣東珠三角九市已初步形成以戰略性新興產業為先導、先進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為主體的產業結構[2]，因此積極利用發揮粵港澳三地貿易優勢,加快引導外資流向，促進技術密集型、中高端服務業發展，帶動三地服務業錯位發展，進而促進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的提升[3]。

粵港澳大灣區作為一個獨特的國際大灣區，其包含三個各自獨立的關稅區、三個不同的法律體系、三種差異的流通貨幣[4]，要促進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必須把握粵港澳服務貿易發展影響的因素。服務業作為服務貿易的基礎，促進服務業規模的擴大、服務業開放度的提高、服務業人力資本的積累，服務業技術的提高均可提升服務貿易的競爭力[5]。由于粵港澳大灣區與國內外其他城市群相比存在經濟制度、區域多樣化等差異，研究服務貿易發展需考慮制度環境的影響[6]。倪外等[7]指出加強政府間政策、法規、制度的銜接可降低交易費用，動態地消除區域間經濟發展外部條件差異，增加了服務貿易市場競爭活力，因此改善服務業發展環境，可促進服務貿易和經濟的發展[8]。鑒于此，以全國服務貿易和服務業發展較好的粵港澳大灣區城市作為樣本基于前人研究基礎上引入金融環境、法律健全度為控制變量，深入探討服務業發展水平、發展環境對服務貿易的影響，為進一步優化促進粵港澳大灣區服務貿易發展提供政策建議。

三、指標選取和模型建立

（一）指標選取

在數據可獲得情況下，使用粵港澳大灣區（鑒于數據的可得性與統計口徑一致的考慮，粵港澳大灣區城市僅以廣東省珠三角九市服務貿易數據作為分析）2015 年截面數據，采用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作為被解釋變量，服務業發展水平和服務業發展環境為核心變量，貿易開放度（Open）、直接投資（FDI）、金融環境（Finance）、教育經費支出（Edu）、科技經費支出（R&D）、法律健全度（Law）為控制變量。其中，服務業發展水平、服務業發展環境數據來自《中國城市服務業競爭力報告2016》，法律健全度數據來自《中國城市競爭力年鑒》，其他控制變量統計數據均來自《廣東省統計年鑒2016》。

解釋變量說明如下：

1.服務業發展水平（Developmental Level，DL）。發展水平指標的衡量主要包括服務業發展規模水平、比重水平以及生產率水平。服務業發展水平反映各城市服務業發展現狀，服務業發展規模越大，會產生規模經濟，進而拉動服務貿易總量增加；服務業的行業結構直接或間接帶動服務貿易的商品結構的變化，進而影響服務貿易的利益分配；服務業生產率水平越高，服務密度、人均服務產品價值就越高，越可以促進服務貿易發展。

2.服務業發展環境（Developmental Environment，DE）。發展環境是衡量各城市服務業發展環境狀況，良好的服務業發展環境能夠帶動服務業發展所需的各種要素資源的逐漸集聚發展，實現服務業發展水平整體的提升，助力服務貿易發展。發展環境指標的衡量主要包括教育環境、交通環境、通信環境、公共服務環境、生活環境和社會保障環境。

3.貿易開放度（Open）。貿易開放度是衡量一個國家國民經濟對貿易的依賴程度。相對而言，開放度比較高的國家更堅持積極的貿易政策，因此對促進服務貿易持續發展非常重要。

4.直接投資（FDI）。國內外對服務業的直接投資可以增加國內資本存量，提升服務業產出能力從而帶動服務貿易發展。

5.教育支出（Education Expenditures，Edu）。教育支出是人力資本培育和積累的重要基礎，人力資本影響服務貿易比較優勢，人力資本的差異也是導致服務貿易發展出現差異的重要原因，因此教育支出對服務貿易發展有著重要影響。

6.科研支出（R&D）。科技創新可以持續提升服務產品的技術含量，提升服務貿易競爭力，是服務貿易發展重要支撐因素。

7.金融環境（Financing environment，Finance）。服務貿易企業發展壯大需要融資支持，充足的資金扶持是保障服務型企業參與進出口的基礎。現階段，受全球經濟波動影響，全球金融市場跟隨美聯儲緊縮信貸，因此考慮金融環境對服務貿易影響十分重要。

8.法律（Law）。各城市法律健全度是指導和保護服務貿易發展重要因素，一個地方法律保障體系越健全，越有利于保護本地服務貿易的發展。

（二）計量模型設定

借鑒已有學者[9]研究服務貿易影響因素的模型，旨在分析所選定的橫截面樣本服務貿易的影響因素，不需要以樣本結果對總體進行分析，因此選用固定效應模型，同時結合以上分析及實際情況，為消除異方差的影響，設定回歸方程基本模型如下：

其中α0反映模型中忽略的反映個體差異的影響，為核心變量的系數。

四、實證分析

利用stata 14.0 軟件對數據進行回歸分析。考慮到影響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業競爭力和服務貿易有相同因素，為避免多重共線性和變量之間相關性，在進行城市服務業發展水平、發展環境對服務貿易的影響回歸分析之前分別將法律健全度、教育支出和科研支出變量剔除。

（一）城市服務業發展水平對服務貿易影響研究

從回歸結果看，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業發展水平DL 對服務貿易Y 有顯著促進作用。對比模型1 和模型2，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業發展水平對服務貿易的影響顯著度水平雖然從1%降到5%，但顯著為正，同時也說明FDI 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城市服務業發展水平對服務貿易的促進程度。加入多個控制變量后，DL 對Y 一直顯著為正，其中在模型3 至模型7 中，DL 相關系數和顯著度均發生了變化，其中,貿易開放度Open 的變化率均顯著，模型4 中FDI 在5% 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即服務貿易Y 與FDI 兩者之間的確存在相關關系，與我們前面預測結論相吻合，但在模型5 中，FDI 不在顯著，這反映了FDI 對服務貿易的影響具有時滯性，而時滯的傳導機制先作用于服務業進而作用于服務貿易。從模型6 和模型7 可以看出，加入服務業發展水平變化率的模型7 中，科研支出和教育支出顯著水平都發生了變化，且DL 對Y 的影響顯著水平下降。可見，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業發展水平對服務貿易的影響大小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科研支出和教育支出。

（二）城市服務業發展環境對服務貿易影響研究

從表2 看，模型8 結果表示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業發展環境DE 對服務貿易Y 有顯著影響，但是在加入控制變量后，DE 對Y 呈現負相關，表明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業發展環境可能存在一定問題。對比模型9，控制金融環境，DE 對Y 的影響顯著度水平從5%變為不顯著，說明金融環境在一定程度下影響城市服務業發展環境對服務貿易的促進程度。模型11 和模型12 中，Finance 依舊顯著，但對DE 與Y 相關關系的影響不顯著，為了深入探討影響服務業發展環境與服務貿易的關系，為下一步制定政策提供依據，繼續用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業發展環境的子變量科研支出、教育支出代替城市服務業發展環境進行估計。

從表3 看，粵港澳大灣區服務業發展環境中科研支出水平對服務貿易影響較為顯著，從模型13-模型15，加入Open 和Law，科研支出對服務貿易影響顯著水平明顯提高，貿易導向性更強，說明粵港澳大灣區貿易開放度和法律健全度對服務貿易的影響。用教育支出代替服務業發展環境，其對服務貿易影響不明顯，可能是由于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教育支出帶來的人力資本轉化較慢，進而影響不顯著。用科研水平代替發展環境的模型與原模型估計結果相同，即大灣區服務業發展環境對服務貿易影響較為顯著，且科研環境影響城市服務業發展環境，服務業發展環境對服務貿易的影響大小取決于金融環境和法律條例健全程度。

在貿易自由化更高的情況下，服務業發展水平受教育支出和科研水平的影響，而灣區內廣東省相關城市投入的教育支出或科研水平參差不齊，使得城市服務業整體發展水平相對較低，服務業發展規模的壯大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制約，行業結構的穩定以及生產率的提高，削弱服務業整體發展水平對服務貿易的促進作用。從服務業發展環境回歸結果看，大灣區服務業整體發展環境仍存在一定問題，三地交通環境、通信環境、公共服務環境、生活環境、社會保障環境均存在較大差異，且服務貿易發展所需要金融環境和法律環境的差異更加制約服務貿易的共同發展。由于廣東省大灣區城市與港澳所處的法律體系不同，因此在社會發展過程中所體現的法律健全度不同，港澳地區金融市場比廣東省大灣區城市金融市場更加成熟，金融服務是大灣區合作重要領域，大灣區城市創新發展，轉型升級又需資金的推動，所以如何協調或規劃粵港澳大灣區內城市之間教育水平、科研水平、金融環境、法律健全度等要素，提升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業發展水平和環境，進而促進灣區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是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

五、政策建議

（一）建立產業和服務貿易協調機制，推動區域融合發展

構建粵港澳大灣區的區域整體合作體系，是提高區域服務貿易整體競爭力重要前提。粵港澳大灣區合作發展的目的在于突破區域合作發展瓶頸，廣東與港澳之間的制度差異引致其貿易開放度和對外資的吸引力度差異，造成服務貿易發展的差距，因此區域融合發展應充分考慮產業政策和貿易政策的配合。發揮港澳服務業投資的溢出效應，提前優化改革相應產業與服務貿易政策，通過出臺區域產業與服務貿易整合深化所需體制機制，推動粵港澳大灣區服務業與服務貿易協調發展。逐漸弱化粵港澳大灣區內部行政區域界線，簡化三地行政審批流程，推動服務貿易共同繁榮發展。

(二)健全地方法律制度，打造良好營商環境

地方法律健全度是服務貿易順利開展的重要保障。健全法律制度，完善法律保障體系，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推動粵港澳大灣區內城市貨物、資金、人員、技術、信息等要素的自由流動，讓市場自由發揮調配作用，提高灣區內服務貿易自由度。同時積極推動廣東全面依法治省進程，吸收借鑒港澳法制經驗，健全地方法律制度。在促進港澳“雙轉型”融入大灣區發展過程中，建立粵港澳糾紛解決機制，統一法則共同處理服務貿易糾紛，推動商事規則、行業標準、仲裁機制等在粵港澳灣區內全面銜接與融合，促進灣區內服務貿易協同發展，為灣區內服務貿易外商投資提供良好的法制化營商環境。

（三）加大教育支出力度，重視人才管理平臺建設

教育支出力度是人力資本培養的基礎。粵港澳大灣區內金融環境影響服務貿易發展問題其本質也是金融人才的培養和引進問題，業務能力全面的國際型金融人才是提升大灣區金融環境的關鍵。因此，為改善金融環境，加大對金融人才、科研人才等服務貿易發展所需高端人才培養的重視，一方面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應鼓勵服務貿易相關領域高端人才的引進和使用，加強人才管理，制定統一的行業行為標準，確保符合條件的港澳居民與灣區居民享受同等待遇，優化服務貿易人才發展環境。另一方面，加大教育支出力度，加快建立粵港澳大灣區人才綜合管理平臺，邀請港澳優秀服務貿易人才相互交流與學習，培養服務貿易領域專業人才。

（四）重視科技研發，加大資金支持

科技創新是大灣區持續發展的源動力。粵港澳三地產業結構趨同現象明顯，加大科技研發資金支持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促進高端要素資源集聚，推動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業全面升級，提高專業服務品質，加強中高端服務業合作，為服務貿易拓展渠道。積極發揮香港創新科技“超級聯系人”的作用，吸引國家級研發中心、具有科技創新能力的大型服務貿易企業進駐粵港澳大灣區，并通過區域內服務貿易合作，促進粵港澳大灣區城市服務貿易科技技術共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