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霏
作為“亞洲四大熱點”之一的中國南海爭端,是當前國際社會的敏感問題。長期以來,南海局勢一直呈現著較為穩定的狀態,中國的南海主權亦得到周邊國家及西方社會的認可。可是,隨著美國“重返亞太”和“亞太再平衡”戰略的實施,以及特朗普政府“印太”戰略的展開,中美關系終因南海問題而進入一個新的戰略焦慮期(1)Clive Hammond,"South China Sea Fury:US′Outrage after Beijing Broke Pledge over Militarisation Revealed",Express UK,https://www.express.co.uk/news/world/1285838/South-china-sea-latest-news-world-war-3-beijing-US-tension-conflict-china-washington-spt,2020年5月22日。,由此引發了中國與周邊國家,特別是與東盟相關國家關系的擺動。而素與中國無領土爭議的新加坡,在“印太”戰略的背景下,立場發生微妙變化,由“保持中立”轉為“有限介入”,發聲中國南海問題。
早在競選時期,外交政策網刊登了一篇題為《特朗普“以實力求和平”的亞太觀》的文章,詳細闡述了特朗普團隊的亞太政策(2)新華網:《特朗普政府對亞太戰略的思考》,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7-03/16/c_129510579.htm.。該文明確指出,美國必須增強在亞太地區的軍事戰略部署。特朗普上任后,“亞太穩定計劃”作為特朗普政府“印太”戰略的前序,不僅表示美國不會離開亞洲,反而將大大提升美國在亞洲的存在。在特朗普發表的《定義下個世紀的美印關系》演講中,“印太”概念首次被美國官方正式提出,“包括整個印度洋、西太平洋沿岸的所有國家的印度洋-太平洋地區將是21世紀全球最重要的組成部分”(3)新浪網:《特朗普亞太行再強調“印太”概念,美國新亞洲戰略呼之欲出?》,http://mil.news.sina.com.cn/2017-11-14/doc-ifynsait8099281.Shtml.。其后,特朗普政府首份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出臺,公開指出世界面臨包括中國在內的三大安全挑戰,“歷史的主線是對權力的爭奪”,并稱“大國競爭正在回歸”(4)The White House,"A New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for a New Era",https://www.whitehouse.gov/articles/new-nationa-security-strategy-new-era/,2017年12月18日。。顯然,美國面臨的“頭號戰略威脅”已經從傳統的反對恐怖主義威脅轉變為應對中國的崛起。而美國國防部公布的首份《印太戰略報告》,則更系統地闡明了美國在印太地區的國防戰略,指出中國隨著經濟和軍事的不斷崛起正在尋求印太地區的霸權,故美國要與盟國及合作伙伴在實現自由開放的印度洋-太平洋共同愿景方面發揮必要的作用(5)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Defense,"The Deparment Of Defense Indo-Pacific Strategy Report",https://media.defense.gov/2019/May/31/2002139210/-1/-1/1/DOD_INDO_PACIFIC_STRATEGY_REPORT_JUNE_2019.PDF,2019年6月1日。。至此,不難看出,特朗普政府非但不會離開亞太,還會提升在亞太的戰略部署,深化“印太”戰略。
隨著“印太”戰略的持續推進,特朗普政府的南海政策并未全盤拋棄其前任的立場與主張,反而使之得到進一步的繼承和發展。特朗普政府以維護地區安全穩定為由,一是極力夸大中國的填海與島礁軍事化行為,以擾亂中國南海局勢。在《2019年中國軍事與安全發展報告》中,美國極度渲染“中國的南海軍事化行動”(6)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s Involving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2019",https://media.defense.gov/2019/May/02/2002127082/-1/-1/1/2019_CHINA_MILITARY_POWER_REPORT.pdf,2019年5月2日。,認為中國違背了承諾,對美國構成極其嚴重的威脅,大肆炒作“中國威脅論”。美國的這些做法嚴重影響著漸趨平靜的中國南海安全形勢。另外,美國國會內部部分共和黨和民主黨人士計劃重新審視《南海和東海制裁議案》,稱要對中國在有爭議的南海島嶼和人工珊瑚礁上建造軍事設施實施新的制裁。如果法案獲得通過,美國將沒收參與建設的中國企業所擁有的金融資產,并拒絕向這些公司的關鍵人物發放美國簽證(7)James Bickerton,"South China Sea:Beijing FIRES BACK over US Sanctions Threat-'VIOLATES Relations'",Express UK,https://www.express.co.uk/news/world/1131362/World-War-3-South-China-Sea-Beijing-Xi-Jinping-Donald-Trump-America-USA-dispute-Rubio,2019年5月24日。。二是加強與盟國、伙伴國間的關系,惡化中國周邊安全環境。美軍太平洋艦隊司令阿基利諾上將宣稱美國將在未來許多年內繼續留在印太地區,與“志同道合的國家”建立伙伴關系,以保護亞洲國家的安全?!皷|南亞的每個國家都需要決定自己對中國軍事擴張的反應,他們應該采取行動監督這個地區的超級大國,每個國家都必須評估形勢和自己的做法?!?8)LéONIE CHAO-FONG,"South China Sea:US Navy Commander Lashes out at Beijing for 'Bullying' Neighbours",Express UK,https://www.express.co.uk/news/world/1217196/south-china-sea-news-world-war-3-disputed-islands-china-us-military-latest,2019年12月14日。這表明,美國企圖通過拉攏盟友及小伙伴,加劇中國周邊緊張局勢。另外,美國還出臺《加強臺灣安全法》,并加大對臺武售,借此威脅南海的和平穩定(9)Luke Hawker,"China Issues Military Warning to Donald Trump after US Strikes Torpedoes Deal with Taiwan",Express UK,https://www.express.co.uk/news/world/1285623/China-news-us-latest-taiwan-independence-military-weapons-deal-trump,2020年5月22日。。三是倡導“航行自由”,積極干預中國南海問題。近來美國政府不斷提升所謂的航行自由的頻率和力度,公開實施定期巡航任務,多次在中國南沙島礁12海里、西沙附近海域展開挑釁活動,侵犯中國主權和領土安全,損害南海區域的和平與穩定。同時聲稱:“這些行動是為了挑戰過度的海上主張,是按照國際法的規定保護航道的安全?!?10)Simon Osborne,"China Warns of Military Conflict Risk as US Steps up Warplane Flights over South China Sea",Express UK,https://www.express.co.uk/news/world/1285342/china-v-usa-south-china-sea-us-air-force-warplanes,2020年5月21日。不僅如此,特朗普政府還大幅強化在印太地區的武裝力量部署,試圖搶奪未來戰略的制高點,達成戰略威懾和前沿存在的目的。
美國負面消極的對華政策,不只使中美戰略競爭加劇,并且對中國與周邊相關國家間的合作發展構成新的威脅和挑戰。在中國南海問題上,新加坡非聲索國,長期奉行“保持中立,不偏袒不選邊站”的立場(11)搜狐網:《新加坡“國父”李光耀和他的“平衡外交”》,http://news.sohu.com/20150318/n409982770.shtml。。但在特朗普政府推行“印太”戰略后,出于自身戰略利益考量,新加坡高層重新評估對華關系,在中國南海問題上立場發生微妙變化,采取“有限介入”的策略。新加坡高層公開表示,美國是新加坡的朋友,期望能夠借助美國的力量既實現自身的發展,成為區域問題代言人,又能夠限制亞洲某些快速發展的國家(如中國),以實現(中美)博弈下的利益最大化,獲取更多的戰略主動權和話語權。與此同時,新加坡亦害怕中美競爭會破壞區域平衡,因為在它看來,即使中美兩國沒有爆發直接的軍事沖突,但長期的緊張和不確定性也將“極其有害”(12)Aqil Haziq Mahmud,"US-China Face-off is not a 'Strategic Inevitability',says PM Lee Hsien Loong,CNA,https://www.channelnewsasia.com/news/singapore/shangri-la-china-face-off-not-strategic-inevitability-pm-lee-11585858,2019年5月31日。。畢竟,中國作為新加坡最大貿易伙伴,對新加坡的經濟發展至關重要(13)MFA,Speech by Minister of State for Foreign Affairs Sam Tan During the Committee of Supply Debate,https://www.mfa.gov.sg/Newsroom/Press-Statements-Transcripts-and-Photos/2020/03/020320_MOS-COS-2020,2020年3月2日。。所以,新加坡政府的“有限介入”的策略實質是一種矛盾的集中體現,但最根本的目的依然是實現本國利益的最大化。新加坡深知,隨著亞太互聯互通戰略以及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中國的崛起將使其在亞太地區的影響力逐漸弱化?!懊绹莵喬貐^的主導力量,也是穩定的安全存在。但隨著中國經濟的騰飛,它也已然成為東盟國家的合作伙伴,是區域事務的主要參與者?!?14)In full:PM Lee Hsien Loong’s Speech at the 2019 Shangri-La Dialogue,CNA,https://www.channelnewsasia.com/news/lee-hsien-loong-speech-2019-shangri-la-dialogue-11585954,2019年5月31日。因此,新加坡試圖通過強化與美國的軍事安全合作,建設一支強大的現代化海軍力量,“有限介入”中國南海問題,以期獲得更多的戰略主動權。“印太”戰略下的新加坡南海政策主要體現在:
新加坡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其在世界地緣戰略中占據著至關重要的地位。但新加坡畢竟是個小國,不論國土面積、人口、資源,還是其他方面都能力有限,沒有大規模的開支做強有力的支撐,就無法通過強大的軍事實力維護自身的安全。因此,尋求大國的庇護勢在必行,美國的軍事存在遂成為新加坡維護穩定和安全的基石。從美國的角度來看,作為重要的支點國家,新加坡的這種“接受”亦正與其“印太”戰略相契合。
基于共同的信仰和價值觀,新加坡篤信“遠交近攻”,認為只有美國才可以確保它的安全,而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等東南亞國家以及中國都不足以依靠,所以,美國在東盟地區的軍事存在不可或缺,新加坡則是這種存在的受益者(15)MFA,Edited Transcript of Minister for Foreign Affairs Dr Vivian Balakrishnan's Remarks on “Seeking Opportunities Amidst Disruption - A View from Singapore”At the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CSIS),https://www.mfa.gov.sg/Newsroom/Press-Statements-Transcripts-and-Photos/2019/05/20190516_FMV-Washington-CSIS-Speech,2019年5月16日。。對此,新加坡在軍事方面加強與美國的合作,以便使之成為維護自身外部安全的重要力量。為確保美國艦隊能順利通過馬六甲海峽和中國南海,新加坡同意美國在本國部署軍隊。目前,新加坡的樟宜軍港不僅是美國軍艦在東盟地區最主要的??奎c,而且是美軍在東南亞的唯一立足點。同時,在軍隊現代化建設方面,新加坡展開與美國的密切合作,不斷增強雙邊和多邊演習。另外,新加坡還是駐扎在美國大陸的外國軍隊數量最多的國家。美國和新加坡之間這種強勁的防務和戰略關系,構成了新加坡默許美國參與亞太地區事務,甚至是干涉中國南海問題的基石。盡管與美國保持著密切的軍事合作關系,可新加坡深知“和而不同”的道理,幾乎拒絕了美國任何形式的軍事撥款,這也是新加坡外交政策矛盾性的體現。
“如果新加坡是一條小魚,那么小魚要想活著,就必須和其他魚在一起,置身魚群之中,才能靠結群以自保?!?16)李光耀“魚群策略”。參見新加坡聯合早報:《“毒蝦策略”還有效嗎?》,http://www.zaobao.com/zopinions/views/story20190131-928515。因此,在新加坡的外交理念中,國家安全僅靠單薄的軍事實力難以維系。國小人少,就必須聯合其他國家,結成“團隊”,通過集體安全以確保自身不受威脅。畢竟,“魚群”才是“小魚”安全的保證。
新加坡的外交和國防機構已建立一個廣泛且復雜的雙邊和多邊安全合作機制。在東盟框架內,發展與東亞和南亞國家的軍事交流與合作;在國際上,通過積極參加聯合國的維和行動與世界上大多數國家保持軍事聯系;而最核心的則是加強五國防衛合作,雖然新加坡沒有簽署任何聯合防御協定,但卻參與了與澳大利亞、新西蘭、英國以及馬來西亞五國的防衛合作,這類似軍事聯盟體系。該防衛協議以澳新英協約為基礎,使新加坡和馬來西亞通過發布關于兩國對外防御方面的聯合聲明,在五國中建立緊密的合作關系。該防衛協議的內容主要有人員交流、聯合軍備項目、聯合軍事演習等軍事力量方面的合作與部署。其中,最為集中體現五國間親密聯系的是定期??章摵宪娧?,以此提高五國武裝部隊的綜合作戰能力并促進彼此間的了解,鞏固現有的防衛合作關系;同時,通過加強五國在海事安全等方面的協作,提升聯手應付區域安全挑戰的能力,促進區域的和平與穩定。除五國防衛合作外,新加坡還以東盟為平臺,深化與東盟各國的軍事交流,積極參與東盟啟動的官方對話機制——東盟地區論壇。作為地區政治安全、建立信任和推進預防性外交的主要對話與合作機制,該論壇使新加坡有機會強化與世界大國的軍事交流與合作。
新加坡在重視多邊軍事安全合作的同時,也與一些國家建立了一系列的雙邊合作關系,且非常頻繁和密切。新加坡與馬來西亞恢復原有的港口限制,共同努力在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基礎上,維護強有力的雙邊關系,并承諾根據國際法友好地解決雙邊問題,為劃定海洋邊界鋪平道路(17)MFA,Joint Press Statement: Eighth Meeting of the Malaysia-Singapore Joint Technical Committee on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International Court of Justice Judgment on Pedra Branca,Middle Rocks and South Ledge,https://www.mfa.gov.sg/Newsroom/Press-Statements-Transcripts-and-Photos/2020/01/22012020-JPS-ICJ,2020年1月22日。。新加坡與印度在中國南海舉行的聯合軍演,其主要目的是將印度融入以地緣政治為導向的各大國力量平衡體系之中,以防范中國的崛起。總之,新加坡不斷加強軍事交流與合作,期翼在中國南海構建一個多邊的、基于規則的地區秩序,以應對中美之間的大國競爭(18)MFA,5th Singapore-Australia Leaders' Meeting,https://www.mfa.gov.sg/Newsroom/Press-Statements-Transcripts-and-Photos/2020/03/230320_5th-SG-Australia-Leaders-Meeting,2020年3月23日。。
李光耀指出:“在這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世界,新加坡必須變成一只毒蝦?!?19)李光耀“毒蝦戰略”參見新加坡聯合早報:《“毒蝦策略”還有效嗎?》,http://www.zaobao.com/zopinions/views/story20190131-928515.因此,在對外交往中,李光耀認為新加坡不僅需要溝通機制和震懾能力,還必須擁有一支能夠隨時作戰的強大軍隊。畢竟,只有擁有一支可靠的武裝力量,才能威懾潛在的侵略者。一旦外交無法解決問題,強大的武裝力量才能保證獲得最終的勝利。“沒有強大的經濟,就沒有強大的國防。沒有強大的國防,新加坡就會受制于鄰國的威脅,或是變成一個附屬國家?!?20)新加坡聯合早報:《后李光耀世界:其戰略構想是否仍舊適用?》,http://www.zaobao.com/zopinions/views/story20190418-949586.因此,高效、精悍的國防建設是新加坡國家建設的重中之重,尤其是要建設一支強大的現代化海軍。
新加坡海軍建設的主要原則是通過高科技和自動化來節約人力資源,從而彌補在船舶和人員數量上的不足,以實現經濟繁榮國家的防御戰略?,F今,在陸??杖齻€軍種中,新加坡的海軍規模最小,亦是最年輕的,主要負責沿海防務任務。新加坡海軍不僅擁有作戰艦隊,還擁有保障艦隊,它們分別由各式艦艇和民用船只等組成。新加坡作戰艦隊的核心是第185中隊的6艘“可畏”級護衛艦,第188中隊裝備的6艘“勝利”級導彈護衛艦,第171中隊裝備的4艘“挑戰者”級柴電潛艇以及2艘“射手”級潛艇。同時,新加坡還擁有4艘自造的“堅韌”級兩棲船塢登陸艦,且率先使用了無人水面航行器。
總之,在中國南海問題上,新加坡巧妙利用特朗普政府“印太”戰略帶來的“機遇”,一方面不斷加強與美國、東盟及世界其他國家的軍事交流與合作, “積極關注”中國南海事務,不斷提升國際話語權和影響力,應對任何形式的“中國威脅”,防范中國崛起將可能帶來的未知壓力。另一方面,作為東盟的重要組成力量,新加坡并不希望被東盟“邊緣化”,亦不希望東盟“易主”。畢竟東盟是區域安全架構的核心力量,大國的主導必將打破地區秩序平衡。故而,“印太”戰略下新加坡的南海政策,雖然立場有所改變,但更側重于“有限介入”。其實,無論是何種意圖,實質都是謀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新加坡憑借“優越”的地緣條件,以特朗普政府“印太”戰略為平臺,采取“小國大外交”的政策,既防范中國的崛起,又與中國進行著非常緊密的經濟往來,同時,還與美國保持著戰略防御和安全聯系。新加坡之所以實施“有限介入”的南海政策,主要原因是基于利益上的訴求。具體而言,影響新加坡南海政策的因素有:
從社會意識形態上來看,新加坡是資本主義國家,是美國二戰時期的盟友,一直為美國提供駐軍基地。因而,在影響新加坡中國南海政策的諸多因素中,美國具有明顯的作用。因此,新加坡的南海政策與美國的戰略意向密不可分。美新建交50周年,新加坡總理李顯龍訪美,成為首位受到美國總統在白宮舉行國宴禮遇的東南亞國家領導人。這意味著,對美國而言,新加坡的戰略地位相當于亞太大國。盡管在地圖上,新加坡只是個“小紅點”,可作為特朗普政府“印太”戰略中的一個“支架”,卻“很有號召力”?!靶录悠碌慕洕徒鹑趯嵙Γ约八鳛槊绹谟√貐^的樞紐,使它成為美國非常重要的安全伙伴。”(21)Simon Osborne,"South China Sea Threat: US Intervenes in Region over Beijing's 'Provocative' Actions",Express UK,https://www.express.co.uk/news/world/1180741/south-china-sea-usa-southeast-asia-philippines-beijing-indo-pacific-strategy,2019年9月20日。
新加坡支持特朗普政府實施的“印太”戰略,是美國借以圍堵和威懾中國的平臺。在軍事方面,新加坡不但公開贊成美國在印太地區駐軍,并且主動聯美簽訂合作協議。新加坡目前是美國在亞洲的最大??哲娀?,美國空軍可以單獨使用新加坡一半的機場,美國艦艇可以無需提前通知而停泊在新加坡的任何港口。在新加坡,美國還部署了最新型的武器裝備。而美國一系列的軍事部署無不與新加坡政府的南海政策有關,它們的戰略意圖非常明顯,即聯合制衡中國。經濟方面,以新加坡為首,包括新西蘭、智利和文萊在內的四國所發起的亞太自由貿易區,曾是美國擠壓中國經濟崛起的TPP的前身。奧巴馬政府之所以極力構建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議(TPP),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受到新加坡相關高層的影響。新加坡總理李顯龍表示,“如果TPP不能在美國國會獲得批準從而胎死腹中,美國將被排除在中國主導的亞洲貿易體系之外”(22)William Mcgurn,"Lee Hsien Loong's American Exceptionalism",The Wall Street Journal,31 March,2016, http://www.wsj.com/lee-hsien-loongs-american-exaptionalism-1459464855.。雖然特朗普上任后,立即宣布美國退出TPP,并借用多個雙邊貿易談判取而代之;但時隔未久,特朗普政府又高調表示謀求重返TPP。新加坡還與美國簽訂了特朗普政府一直所倡導的雙邊自由貿易協定,以持續深化美新雙邊關系。在政治方面,新加坡作為東盟創始成員國之一,其立場迎合了美國在東盟地區尋求利益的需要。表面上,新加坡希望中國南海周邊國家能夠按照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解決爭端;實則期翼借助美國的施壓,使中國在處理南海問題上做出調整。
總之,正是由于新加坡與美國的利益需求不謀而合,使得新加坡南海政策出現由“保持中立”向“有限介入”的微妙轉變,而這樣的調整一定程度上導致中國南海局勢漸趨緊張,增加了中國解決中國南海問題的難度。
從外交政策的發展歷程來看,作為彈丸小國的新加坡有著“小國大外交”的雄心,故尋求大國地位是新加坡外交政策的基點。隨著特朗普政府“印太”戰略的推進以及中國南海問題的復雜化,新加坡似乎看到成為“外交大國”的“契機”。它希望利用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戰略以及東盟的力量“有所作為”。通過“有限介入”影響中國南海問題,一方面,利用與東盟國家間的關系,強化區域話語權;另一方面,成為東盟地區的“領頭羊”,提升國際影響力,從而“真正”實現外交大國的訴求。
就國家政權主體而言,新加坡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可由于其自身的特定性,在國際舞臺上它的外交能力極為有限。然而,新加坡并未就此止步,其外交領域不僅涵括整個東南亞,而且涉及該區域以外的世界。自獨立以來,新加坡盡管不會受到其他國家的直接威脅,但它畢竟是東南亞國家,周邊有馬來西亞、印尼等東盟大國,而這些鄰國的宗教文化信仰又與之不完全相同,這使得新加坡與周邊國家間的關系極其敏感。為此,新加坡外交活動的中心目標就是游走于大國之間,利用可能引發東盟地區潛在沖突的南海爭端,作用于東盟國家,以確保自身在東盟的戰略地位,且盡可能地提高在東盟的地緣政治力量和區域號召力。同時,新加坡認為,軟實力建設,特別是影響力和話語權極為重要,故在議程設置、公共產品的提供等方面做出了較大努力。新加坡還視自身為東盟區域實現均衡、聯合自強的支柱力量,而中國南海又是東盟的重要活動領域,整個東盟地區的國家都環繞在南海周圍。從綜合實力來看,東盟目前還沒有任何國家可以成為具有絕對實力的“領頭羊”。對此,在中國南海問題上,新加坡大力推行地區主義,以不滿部分域外國家撕裂東盟為由,呼吁東盟在南海議題上達成共識(23)新加坡聯合早報:《本區域須有共識建立共同海域準則確保海路安全》,http://www.zaobao.com/znews/singapore/story20190515-956548.。新加坡還為自身注入政治身份,自視為東盟地緣政治實體的代言人、經營者,以提升在全世界的影響力。新加坡聲稱,每個國家,不論大小,都有責任支持和加強多邊體系。雖然大國在維護多邊體系與國際和平安全方面負有特殊責任,但這并不意味著其他國家不應該發揮作用或沒有責任。作為一個小國,新加坡會繼續與其他各國密切加強合作,堅定致力基于規則的多邊體系(24)MFA,Speech by Senior Parliamentary Secretary Dr Tan Wu Meng During the Committee of Supply Debate,https://www.mfa.gov.sg/Newsroom/Press-Statements-Transcripts-and-Photos/2020/03/020320_SPS-COS-2020,2020年3月2日。。實際上,早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新加坡已盡顯“國際范”和“西方范”,在海峽兩岸、東南亞、亞洲乃至全世界左右逢源。
正因為追求外交大國的雄心使然,隨著特朗普政府“印太”戰略的深化,新加坡通過中國南海問題,不僅改變了地緣政治環境,而且平衡了大國間的關系,極大提升了區域和國際影響力。但是,新加坡的政策卻在某種程度上給中國周邊的海洋安全局勢帶來一定的消極影響。
新加坡扼守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間的航道,不僅是繁榮的貿易港口,而且是重要的軍事港口,戰略價值極其顯著。盡管如此,要想最大程度地發揮新加坡的影響力,就必須在大國間保持相對均衡。然而,新加坡認為,中國近年來的不斷崛起,勢必引發區域失衡,導致其無法發揮在亞太,尤其是東南亞區域的“影響力”。而且,在部分場合,某些高層領導以及智囊人物曾多次暗示中國“國強必霸”(25)環球時報:《新加坡在南?!斑x邊站”毫不猶豫地讓美軍進駐成為其平臺》,http://mini.eastday.com/mobile/160601100652028.html.。因此,對于中國南海問題,新加坡主觀認為中國有“影響東盟發展”的可能性。
雖然與中國同文同種,但為凸顯民族國家的性質,新加坡刻意強化“國人”身份,不斷抹滅多種族的特征。加之中新兩國在意識形態方面存在差異,新加坡更加在意未來由于中國快速發展將會造成的區域失衡現象。不可否認,這種擔心與新加坡特殊的地緣戰略地位以及經濟利益相關。由于地處馬六甲海峽的咽喉要地,新加坡不僅是全球最大的物流中心,負責運送全球三分之一的海路貿易貨品;還是全球的金融中心、貿易中心,是亞洲、歐洲、非洲貿易最重要的通道,每天都有超過1000艘運載各類貨品的船只過境,中國80%的船舶必須經過馬六甲海峽。可隨著互聯互通戰略的深入,中國與東盟的關系得到迅猛發展,特別是在港口和航道方面的合作,使新加坡深感戰略安全和經濟利益受到影響。因此,在中國南海問題上,新加坡忽視中國合法合理的訴求,轉為公開支持域內域外相關國家非法不合理的要求,甚至明確指出中國的正義主張干擾了南海區域的安全與穩定,認為中國在南海的主權要求不合理。從新加坡發聲中國南海問題、支持“南海仲裁案”要求中國執行裁決等方面不難看出,新加坡并不是真正的“協調者”,而更像是東盟的“代言人”“主導者”。新加坡這種不時“拉偏架”的做法,導致影響中國南海局勢不穩定的因素有所增多。
總之,鑒于對中國崛起的擔憂,新加坡不但加強與美國、英國等域外大國的聯系,積極營造有利的國際氛圍,提高自身的地緣戰略價值;而且以特朗普政府“印太”戰略為平臺,對之前的南海立場與策略進行適時調整,使得中國南海問題日益長期化、國際化、復雜化,給中國周邊的海洋安全局勢帶來極其深遠的影響。
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初,新加坡就奉行實用主義和務實主義的原則,高度重視與西方國家的關系,視美國為維護本土安全的最大軍事屏障。就合作而言,新加坡最期望的國家就是美國。李顯龍曾稱奧巴馬是“首位太平洋總統”,并在中國南海問題上,稱贊南海仲裁“強而有力”。然而,特朗普入主白宮后,積極推行不同于往屆政府的全球戰略。這是否意味著特朗普政府會遠離亞太地區?實則不然,因為特朗普及其政府官員多次公開表態“印太”戰略,堅持美國是太平洋國家,只是在實施方式和途徑上更注重功利性、少一些理想化。面對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戰略,無論是經濟、政治,還是軍事方面,新加坡都積極迎合,以維持美新牢固、多方面、長期的關系。一是強化經濟交往。作為最主要的海外投資國和貿易伙伴國,美國對新加坡的經濟影響日益凸顯。反之,經濟發展愈發緩慢的新加坡高度重視美國對其經濟發展所起的作用。二是政治公開支持。為迎合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戰略,新加坡在中國南海問題上的立場有所轉變。目前看來,這種“選邊站”的策略引發了南海態勢的緊張,使南海安全局勢受到一定程度的沖擊。三是軍事緊密合作。作為美國在東南亞最為重要的軍事基地,新加坡不僅將本國的防務戰略與美國合作相聯系,還積極配合美國的軍事部署,允許美國進入新加坡的軍事設施(26)MFA,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https://www.mfa.gov.sg/SINGAPORES-FOREIGN-POLICY/Countries-and-Regions/Americas/The-United-States-Of-America,2019年9月28日。,以維護美國在“印太”,特別是亞洲地區一定程度的軍事存在。
新加坡除加緊與美國合作外,還不斷強化與域外其他國家間的一系列合作。為滿足自身的利益需求,對于日本,新加坡不但輿論支持“南海法律秩序的重要性”,而且與日本實行戰略合作,推進“南海仲裁”的實施(27)“South China Sea Threat:Japan Sends Beijing Dire Warning with War Ship Deployment,”Express UK,https://www.express.co.uk/news/world/1216071/south-china-sea-latest-world-war-3-Japan-conflict-china-US-donald-trump-politics-news,2019年12月12日。。對于印度,新加坡認為這是一個“有影響力的大國”,并與之在南海爭議海域進行聯合軍演(28)Claire Anderson,"South China Sea:Beijing THREAT as India and Singapore Move into Disputed Waters",Express UK,https://www.express.co.uk/news/world/1129366/south-china-sea-latest-news-world-war-3-india-singapore-navy-beijing-us-jingping,2019年5月20日。,企圖利用印度洋和太平洋夾擊和防范中國。對于澳大利亞,新加坡持續推進兩國間的緊密聯系,深化全面戰略伙伴關系。新加坡認為澳大利亞是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澳新有著深刻的歷史聯系和類似的戰略觀點。因而在與中國因南海問題產生爭議時,新加坡進一步加強與澳大利亞的防務合作,極力拉攏澳大利亞,以期在南海問題上阻礙中國。
在中國和東盟的共同努力下,南海局勢尚維持在總體穩定的狀態,可風險依然存在。尤其是以美國為首的域外大國的介入,相關國家會結合特定時期的戰略利益而適時改變外交策略,使中國南海局勢出現不利于中國的動蕩(29)Simon Osborne,"South China Sea Threat:Beijing Responds to US Drills-Armed Forces Put 'on High Alert'",Express UK,https://www.express.co.uk/news/world/1276650/south-china-sea-war-china-us-world-war-3-australia-us-navy-coronavirus,2020年5月1日。。而新加坡為了能在中國南海問題上分一杯羹,亦不斷加緊與域外國家的勾連,使中國南海權益的維護趨于復雜化。
作為極具影響力的區域性國際組織,東盟在亞洲,特別是在東南亞地區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然而在南海問題上,東盟十國就有五國與中國存在主權爭議。另外,由于南海蘊藏豐富稀有的自然資源以及特殊的地緣戰略價值,故引發了部分域外國家的窺視,使原本風平浪靜的南海局勢日益國際化。同時,非相關爭議國的新加坡則借助美國“印太”戰略的推進以及東盟成員國的身份,在南海仲裁案之后,調整南海政策,妄圖實現東盟內相關國家“抱團取暖”,這無疑加劇了中國的南海博弈。
一方面,新加坡憑借美國“印太”戰略以及“印太”戰略影響下相關東盟國的南海立場與利益訴求,試圖使東盟國家間能夠“抱團取暖”,進而對中國海洋安全局勢施加壓力,以防止所謂的“地區力量過溢”。特朗普政府上臺后,不再沿用“亞太再平衡”戰略,轉而實施“印太”戰略。在公開場合,特朗普發表言論稱,希望繼續加強與亞太盟友間的關系,并發展與其他一些亞太國家間的合作關系,企圖打造美日印澳的“自由開放的印度洋—太平洋戰略”。太平洋艦隊司令接受提問時表示,美國的南海政策不會變。美軍航母更以所謂的“航行自由”,屢次闖入中國南海12海里附近海域。不難看出,在中國南海問題上,美國意欲遏制中國發展的目的并未變化。與此同時,為了更好實現自身戰略利益需求,新加坡不僅積極迎合美國的“印太”戰略,而且利用美國“印太”戰略影響下相關東盟國家調整南海立場與政策的時機,不斷拉攏東盟國家“抱團取暖”,以強化東盟的“統一立場”,試圖共同防范中國,弱化中國在東南亞地區的影響力。
另一方面,自恃為東盟整合力量的推動者,新加坡試圖通過搶占話語權,彌補其固有身份(小國)的不足。新加坡深知自身實力與中國相距較遠,國際地位更無法與中國匹敵,但東盟卻在亞太地區具有至關重要的地位。因而,作為東盟的國家,新加坡積極參與東盟的各項活動,特別是在涉及中國南海問題時,新加坡以“協調者”的身份自居,對東盟施壓,試圖實現東盟“抱團取暖”,將中國南海問題轉變成中國與東盟整體之間的問題,使中國南海博弈呈復雜化、國際化。
值得注意的是,新加坡雖然依賴美國,可又害怕被美國所累,希望借助東盟的整體實力和東盟在亞太的戰略地位,進而實現自身“全球區域大國”野心?!霸跂|南亞,我們不要被困在其中,困在中美、中印之中,我們要成為所有人的好朋友,歡迎所有人,讓每個人都喜歡我們,這是我們的立場?!?30)新加坡聯合早報:《關于中國南海報道 西方媒體存“荒謬觀點”》,http://www.zaobao.com/special/report/politic/southchinasea/story20180829-886665.
盡管據守亞洲最重要的海上航道,但由于地緣戰略位置的特殊性,新加坡夾在東南亞大國之間,缺乏一定的戰略縱深。因此,新加坡期望借助中國南海問題,以凸顯自身在印太,尤其是在東南亞區域的存在,這勢必導致中國南海爭議長期化。
根據排土場、磅房區位分布,離辦公樓的距離遠近,結合現有的資源條件,以及需對應的傳感器類型和數量,充分應用光纖、4G、網橋、WiFi四種傳輸技術的優點,優化設計傳輸鏈路,分區域分層組網,搭建了傳輸監測數據、監控影像的網絡層。具體如下:
從經濟角度而言,作為曾經的“亞洲四小龍”,新加坡的發展程度在東盟各國中名列前茅,擁有相當的經濟實力;但就綜合實力而言,在面對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等東盟大國時,新加坡要想成為東盟真正的“領頭羊”,就必須“有所作為”,而中國南海問題正好為新加坡提供了“機遇”。正是利用美國“印太”戰略的影響,在東盟眾多重要議題和區域制度方面,新加坡不僅積極參與,而且透過對東盟事務的態度影響著東盟內部其他國家的相關決定。當成為中國-東盟關系的“協調國”后,新加坡非但沒有履行應盡的責任,反而時常發聲中國南海問題,其前高官曾在南海主權爭議談判取得一定實質性進展時,向東盟相關國家施壓,稱中國涉及東盟內部事務。在中國南海問題上,新加坡努力扮演著“調和者”的角色,實質是以特朗普政府“印太”戰略為支撐,與美日印澳等國密切聯系,干擾東盟相關爭議國的意向,繼而發揮其在東盟甚至“印太”地區的影響力。新加坡認為,其生存有賴于廣泛的伙伴關系網絡,必須加強與世界各國和地區的關系,為新加坡的利益服務,也為新加坡的持續發展服務(31)MFA,Upholding Our Sovereignty;Leaving No Singaporean Behind,https://www.mfa.gov.sg/Newsroom/Announcements-and-Highlights/2020/03/20200305-MFA-COS-2020,2020年3月5日。。
值得注意的是,隨著“一帶一路”倡議以及中新兩國經貿往來的深入發展,新加坡既擔憂中國崛起會給自身帶來壓力,又希望借助中國的發展來提升自身的經濟實力,在對華問題上“走鋼絲”,玩弄“兩面手法”。正如新加坡聲稱的那樣,“權力有其自身的邏輯,一帶一路沿線的每一個需要跟中國打交道的國家,都能感覺到與中國的關系不平衡,中國的巨大體量對這些國家構成很大壓力,因此大家都希望建立多方面的關系。……即使中國會對其鄰國構成挑戰,但是這跟西方強國帶來的挑戰相比,卻是一種非常不一樣的挑戰”(32)新加坡聯合早報:《關于中國南海報道 西方媒體存“荒謬觀點”》,http://www.zaobao.com/special/report/politic/southchinasea/story20180829-886665.。然而,毋庸置疑,雖然新加坡對華政策存在“兩面性”,可其根本利益訴求不會改變,即把握時機,以東盟國家為由,借中國南海問題提升話語權和影響力,凸顯區域存在,而這將會使南海形勢日益復雜化、國際化、長期化,導致中國南海問題陷入更加錯綜復雜的局面,對中國的海洋安全局勢產生不容忽視的影響。
在特朗普政府“印太”戰略的背景下,新加坡“有限介入”的南海政策,必將使得南海局勢異常敏感。因此,中國應當從中新兩國的實際出發,以政治、經濟、文化為紐帶,謀求國家利益的最大化與地區安全的和諧化,制定合理、務實的戰略舉措,以大國的定力與智慧,減緩海洋沖突。
經濟是一國發展的根本。中國南海問題既然最初由經濟利益引發,那么通過經濟手段解決是行之有效的方式之一。“一帶一路”倡議,就是站在全球戰略的角度,期望亞洲各國有所獲益,打造利益共同體。而視經濟為首位的新加坡,自然不會拒絕搭上中國經濟發展的“順風車”。對此,以“一帶一路”倡議為契點,構筑緊密的周邊命運共同體,有利于緩解中新在中國南海問題上的摩擦。
從“一帶一路”倡議的路線圖中不難發現,無論是“絲綢之路經濟帶”,還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都賦予了東南亞地區極其重要的作用。自《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發布以來,中國倡導“一帶一路”的目的、線路和輻射范圍逐漸清晰,得到沿線國家的積極響應,新加坡亦不例外。新加坡一直將經濟合作視為對外發展與交往的重點,故合作對象并不局限于東盟國家。例如,新加坡與中國的經濟合作也正在推進,雙方簽署了一系列促進雙邊關系的協定(33)獅城新聞:《中國貿易恢復增長,新加坡為首的東盟起重大作用》,https://www.shicheng.news/show/912140.。新加坡是中國最大的外商直接投資來源國,中國則是新加坡最大的貿易伙伴?!瓣懞P峦ǖ馈便暯恿恕耙粠б宦贰敝械摹敖z綢之路經濟帶”以及“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且將中國的西部、東南亞和以外的區域連接起來。這樣的戰略進展不止是設施聯通、貿易暢通層面上的,更是通過中新第三方市場合作的形式促進資金融通。同時,考慮到中新雙方均有強烈意愿推動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RCEP)談判進程,故不斷夯實區域經貿發展基礎的“陸海新通道”,有望增進相關各方的政策溝通,為RCEP的談判減少阻力(34)新加坡聯合早報:《陸海新通道助力中國—東盟關系提質升級》,http://www.zaobao.com/news/china/story20190131-928436.。雖然在中國南海問題上,新加坡立場發生微妙變化,聯合域內域外國家,意欲有所作為;可面對經濟的巨大“誘惑”,新加坡又極力支持“一帶一路”倡議,并公開發表言論,希望中國能夠讓新加坡深度參與“一帶一路”的建設(35)Lim Yanliang,Singapore and China to Take Ties to Next Level,The new paper,https://www.tnp.sg/news/singapore/singapore-and-china-take-ties-next-level,2019年5月23日。。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一個國家要想發展,必須以經濟為基礎,實施相應的戰略部署。新加坡自知經濟發展離不開與中國的合作與交流,公開呼吁要與中國強化雙邊合作(36)MFA,Minister for Foreign Affairs Dr Vivian Balakrishnan's Telephone Call with PRC State Councilor and Minister of Foreign Affairs Wang Yi,https://www.mfa.gov.sg/Newsroom/Press-Statements-Transcripts-and-Photos/2020/04/20200428-Min-PRC-FM-Call,2020年4月28日。。因此,以“一帶一路”倡議為契機,可以使中新關系打開全新的局面,為中國國際環境的改善和戰略機遇期的延伸提供有利條件,緩和中新在中國南海問題上的矛盾,最終實現中華民族的復興。
東盟作為整體,其實力不容忽視,但東盟各成員國發展并不均衡,國力參差不齊,加之部分國家本就與中國有著優良的傳統關系,故東盟在中國南海問題上并未統一立場。為此,以“雙軌思路”為支點,加強中新戰略互信,不僅有利于中新兩國關系的發展,而且有助于解決兩國在中國南海問題上的分歧。
新加坡有限介入南海爭端,究其原因是新加坡認為東盟的利益就是新加坡的利益,只有東盟凝聚力量、不斷強大,其他大國才會有所忌憚,新加坡才能更好地維護和鞏固自身的地位。新加坡不允許大國在東南亞的影響過大,導致區域失衡。然而,中國的快速崛起,使新加坡意識到中國將有可能打破亞太地區、特別是東南亞區域的平衡,影響自身在東盟、亞太甚至世界的地位。新加坡希望通過中國南海問題,依靠美國等域外大國以及東盟相關國家的力量共同防范中國。為配合美國的戰略部署,新加坡還將東亞峰會打造成討論中國南海問題最高級別的平臺。不僅如此,新加坡又繞過已相當成熟的區域多軌論壇機制,轉而舉行其他對話會,以非正式的形式邀請域外國家介入地區安全事務,對中國南海局勢的穩定造成影響。
作為解決中國南海問題的重要方式,中國的“雙軌思路”有其特定的含義。“雙軌思路”一方面倡導南海爭議由相關國家直接協商和平解決,另一方面認為南海地區的安全與穩定則由中國與東盟國家共同維護。這表明,中國和平解決問題的立場不會改變,中國反對域外國家的干涉,中國是南海和平與穩定的堅決維護者。雖然新加坡以中國南海問題為由,聯合域外國家,拉攏域內國家,但新加坡并不希望東盟地區出現動蕩。由于東盟諸多國家與中國在經濟、政治、文化等方面有著源遠流長的關系,因此新加坡的某些南海倡議并未得到東盟相關國家的呼應。中國則與東盟簽訂了《南海行為準則》框架協議,進一步提升了中國與東盟的關系。東盟強調,將全面執行《南海各方行為宣言》,與中國繼續改善合作,盡早締結有效的中國南海行為準則;維護和促進南海的和平、穩定與安全,承認南海是和平、穩定、繁榮的海洋;重申與中國有必要根據包括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在內的國際法增進互信,在活動中保持自制,避免可能使中國南海局勢進一步復雜化的行動(37)MFA,"Chairman's Statement of the 21st ASEAN-China Summit to Commemorate the 15th Anniversary of ASEAN-China Strategic Partnership Singapore",https://www.mfa.gov.sg/Overseas-Mission/ASEAN/Press-Statements-Speeches/2018/11/press_,2018年11月14日。。據此,中國應以“雙軌思路”為支撐,加強中新彼此間的戰略互信,促進中國南海問題的和平解決。
華人作為新加坡人口的重要組成部分,儒家文化對新加坡的普世價值觀具有無可取代的影響(38)李一平、匡榮韜:《論新加坡的國家特性及其維持政策》,《東南亞研究》2016年第2期。,故在文化上,中國與新加坡有一種天然的親密感。其中,新加坡與中國海南歷史淵源久遠,交織著濃厚的地域鄉情、血緣親情、同胞友情、商業交情,新加坡200多萬華族中就有約20萬祖籍海南。因此,以“人文交流”為結點,積極營造合作的氛圍,對化解中新兩國在南海的沖突極為重要。
國家特性是一國維持穩定的根基,它的迷失會讓一個國家走向分裂和衰退。盡管鑒于中新意識形態的差異以及中國前期經濟改革參照“新加坡模式”的優越感等,新加坡刻意強調“新加坡人”的政治身份,以淡化其他族群的特征,使原本華人的國家成為一個多元種族的國家;但“華人-儒家”依然占據著新加坡的主流文化,構成新加坡國民價值觀的基礎。“中國如何發揮其突出的全球作用,以及國際社會如何適應中國日益增長的影響力,將決定我們所有人,以及我們所有國家,能夠繼續享有和平與繁榮。”(39)MFA,Edited Transcript of Minister for Foreign Affairs Dr Vivian Balakrishnan's Remarks on “Seeking Opportunities Amidst Disruption - A View from Singapore”At the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CSIS),https://www.mfa.gov.sg/Newsroom/Press-Statements-Transcripts-and-Photos/2019/05/20190516_FMV-Washington-CSIS-Speech,2019年5月16日。對此,中國應樹立良好的國際形象,強化與新加坡的學術交流,舉辦教育合作周;促進青年一代在語言、文化和藝術等方面的學習、溝通,增進了解,加深友誼;注重傳統文化的弘揚,通過儒家思想傳播、漢語教學、留學生輸出等方式,確保華人傳統文化的滲入和延續。
人文交流是夯實國與國關系的社會民意基礎,有助于推動國家間的良性互動。因此,以“人文交流”為聯結,全面推進中新人文交流,完善人文交流布局,創新高級別人文交流機制,改革人文交流內容、形式和工作機制,深化雙邊合作基點,有益于中國順利解決中國南海問題。
基于“美國是全球性大國”,印太尤其亞太地區仍將是美國全球戰略的重點。為了遏制中國的崛起,防止中國超越美國,特朗普政府的官方文件,還有高官言論,特別是白宮近期發布的《美國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戰略方針》,都視中國為“勢均力敵”的對手,表明中美間存在長期的戰略競爭(40)White House,Text of a Letter to Certain Congressional Committees on the United States Strategic Approach to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s-statements/text-letter-certain-congressional-committees-united-states-strategic-approach-peoples-republic-china/,2020年5月21日。。由于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戰略導致中美對抗不斷加劇,中美博弈日益凸顯,因此,中國周邊國家的外交政策也隨之進行了調整。新加坡亦結合自身利益的訴求,在“印太”戰略的背景下,采取“有限介入”的南海政策,一方面通過加強與相關國家特別是域外大國(如美國、印度等)的(政治、軍事等)聯系,在中美關系中有所作為(41)Aqil Haziq Mahmud,"Smaller Countries Like Singapore can Work Together to Stem US-China Hostility",says PM Lee,CAN,https://www.channelnewsasia.com/news/smaller-countries-singapore-work-together-us-china-hostility-11585894,2019年5月31日。,以凸顯區域話語權和國際影響力;另一方面又希望能繼續保持與中國的合作,參與“一帶一路”倡議的建設中去,以實現經濟利益的最大化。新加坡的“有限介入”,適時而動,時而緊張,時而緩和,勢必會對中國周邊的海洋安全局勢產生影響。為此,面對美國的“印太”戰略和新加坡的“有限介入”,中國不僅要立足于中新兩國的實際發展情況,積極妥善管控分歧,尋求共通的利益匯合點,優化并深化區域安全合作機制;還要從國際戰略層面上,以“新型國際關系”為基點,以“協調、合作、穩定”為基調,秉持“和合”理念,在合作共贏的基礎上加強交流與合作,增進戰略溝通,減緩競爭壓力,避免戰略誤判,盡可能地化解沖突,建立新型國際關系,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2020美國大選年,拜登勝選成為美國新任總統。拜登入立主白宮后,將可能基于特朗譜政府的對華政策既有繼承又有區分,更可能“接套路出牌”;但這只是形式和內容上的,并不會根本改變中美競爭的實質。尤其是在中國南海問題上,拜登相較于特朗譜政府的單邊主義、現實主義政策,可能會爭取更為強硬的對華軍事政策,演化與盟友間的合作,進一步強化“印太”戰略,加緊構建針對中國的海上包圍圈,制造緊張局勢,使中國南海成為中美地緣戰略競爭的最主要戰場。全球已然進入中美之間兩極競爭塑造世界總體格局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