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銘滉,魏東婷
(廣州理工學院,廣東廣州 510540)
潮州大鑼鼓歷史源遠流長,最早可追溯至唐朝,經歷了漫長歲月,于2009年4月被列入潮州市第三批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名錄。我國高度重視非遺文化的保護和傳承工作。“潮州是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文化名城,彌足珍貴,實屬難得,我們要很好地去研究她,去呵護她,建設好她。”當地政府也逐漸意識到文化保護和傳承的重要性,通過不同途徑,采取多種舉措,逐步提升潮州大鑼鼓知名度和影響力。但隨著時代發展以及外來文化的沖擊,潮州大鑼鼓藝術文化欣賞價值仍未得到充分的挖掘,更多的是作為一種地方性特有民俗文化與“游神賽會” 相互連結,彰顯當地深厚的傳統地域文化底蘊,而其內在所蘊含的音樂藝術卻逐漸被遺忘,同時面臨著更大挑戰——傳承人的缺失。
為進一步深入了解潮州大鑼鼓保護、 傳承與開發的情況,摸底文化保護、文化傳承、文化開發及傳承人現狀,特意組織調查問卷活動。調查小組深入當地,面向居民,以線上線下相結合地形式發放問卷351 份(包括但不僅限于本土居民、外來居民、外來游客)。問卷分為3 個部分:一是居民基本信息;二是潮州大鑼鼓文化保護和傳承現狀;三是建言獻策,總共15 個選題。該次調查問卷回收率和有效率均為100.00%。現對調查問卷結果進行分析如下。
潮州大鑼鼓了解程度分析。將潮州大鑼鼓的了解程度劃分為未曾耳聞、停留于觀賞階段、稍微了解、熟悉四類。據調查數據顯示,對潮州大鑼鼓文化未曾耳聞的比例高達41.03%,了解程度停留于觀賞階段占比為31.05%,而稍微了解部分相關文化與熟悉了解相關文化的比例則各為22.79%和5.13%。由此可見,大部分人對潮州大鑼鼓認知程度不深,從側面也反映出潮州大鑼鼓的宣傳和傳承覆蓋面不夠廣。
潮州大鑼鼓參與程度分析。根據調查數據顯示,愿意積極參與,為宣傳活動出一份力量的民眾占比35.04%,積極主動參與,加入傳承隊伍的占比為11.11%,更多的人更加傾向于圍觀活動,增加人氣,占比高達47.29%。由此可見,群眾真正愿意加入傳承隊伍的較少,絕大部分僅作為圍觀者參與到大鑼鼓的保護活動中。
潮州大鑼鼓演奏頻率分析。基本上每月都有的占3.42%,而幾乎沒有進行演奏的占比56.98%。大鑼鼓或練習或表演的次數太少,出現在大眾視野的機會寥寥無幾,較低的曝光度使得觀眾忽視了它的存在,對其認知度的降低也使得深入探索機會減少,認同度也便隨之受其影響。
潮州大鑼鼓演奏技能掌握程度分析。高達90.60%的受調查者從未學習過潮州大鑼鼓,掌握演奏技能者寥寥無幾。大鑼鼓的發展始終要回歸民間,讓更多的人參與到其中,學習掌握該項演奏技能,在不斷的接觸中更深入地了解,才有認同的發展空間。然而從掌握的這方面情況看,當前的局勢已經危及到大鑼鼓的生存與發展了。
潮州大鑼鼓傳承方式及傳承有效度分析。目前傳承方式主要是師徒制傳承、興趣班教授、家族式傳承這3 種,占比分別為29.06%,27.92%和21.37%。師徒制傳承作為傳統的傳承方式能夠保證傳授的技能更加原汁原味,師徒情誼在朝夕相處中形成的情誼和默契,使受教育者更加敏銳地捕捉到傳授者的意圖與想法,教育者也可以更加直接地接收到受教育者的學習體驗和反饋。
潮州大鑼鼓開發有效程度分析。潮州大鑼鼓發展的主要對象為潛在學員,因此其開發方式的有效程度有賴于公眾對它的認同。據調查結果顯示,排序題中“與旅游產業相結合發展”“打造品牌文化”分別以平均綜合得分4.88 分和4.69 分得到排名第一第二的認可。擁有群眾的認可能夠促進后續工作的開展。民間音樂文化在校園與公益性場所的對話發展中收獲累累的成果,而在采用文旅結合的方式實現潮州大鑼鼓發展的現狀中,各大社交平臺與旅行宣傳途徑曝光率較低,這方面宣傳力度尚為薄弱,導致外界大眾極少有機會聽聞或接觸學習到潮州大鑼鼓,認知度與認同度難以提高,非物質文化轉化為經濟價值的愿景便也難以實現[1]。
1.2.1 訪談前準備工作梳理
文獻調查主要通過中國知網、百度百科、谷歌等渠道進行線上查閱國內外關于潮州大鑼鼓的資料,文獻查閱的主要內容包括傳承人代表的從師經歷、生平成就、發展現狀、資金補助狀況、對外交流情況等,期望通過收集更多資料以更好地對非物質文化遺產潮州大鑼鼓的現狀及其在傳承和發展中的有利條件和所遇到的困難進行研究探討。
通過文獻調查得知,目前潮州大鑼鼓傳承人大多為中年人,初學者集中在就讀小學、初中階段的青少年。由于學習打擊樂需要更多的力量支持,因此在性別分化中更多偏向于男性。隨著國家義務教育制度的普及,傳承人的學歷也隨之提高,大多教學者是高校教師。
潮州大鑼鼓傳承人分為國家級、省級、市級三類代表性傳承人。該次從各級別分別選取一位典型代表進行調查,調查對象基本情況如下。
1.2.2 訪談記錄梳理
該次訪談對象為2018年被評選為潮州市大鑼鼓演奏技藝代表性傳承人的謝楚偉老師,他師從于國家級傳承人黃義孝老師,自少年時接觸大鑼鼓始,至今已有30 余載。
在訪談過程中,當筆者問及關于政府是否提供資金支持的問題,謝楚偉老師坦言:“市政府定期會發放專項資助經費,但平日的排練經費開銷主要還是來源自己經營的瓷板廠收入。我作為市級傳承人,不能只教自己村里的人,這就失去了文化傳承的意義,學員是沒有地區界限的,無論來自哪里的人都可以來學,各個年齡階段都可以。”由謝楚偉老師開設的鑼鼓課堂一般是周末晚上教學練習,當問及生源時,謝老師答道:“一般是朋友或其他關系的人介紹學生,沒有進行大型招生的原因是擔心以一人之力無法達到高質量教學水平,且影響到自己平日主業的瓷廠運營,實在分身乏術。”謝老師堅持每周組織鑼鼓隊進行排練,并多次受邀參加民間各類文藝演出,踐行傳承人肩負的使命。
非遺之所以有百年傳承,得力于傳承人代代相傳。隨著眾多平臺輸出,多個網絡平臺也隨之催生出多元的次文化[2]。這些新生文化在不斷更新著年輕受眾的世界觀,問卷數據顯示:首先,娛樂性的泛文化導致大眾對潮州音樂非遺文化繼承的漠視和認識的缺失。這些都使得非遺文化在歷史長河中,逐漸缺失了傳承樣式。其次,年輕受眾對非遺認同度較低。年輕群體對新潮音樂的追捧熱度不斷上漲,相應地對帶有濃厚歷史氣息的潮州大鑼鼓文化的興趣呈現陡壁式下降趨勢,認同感頻頻降低,這也使得非遺音樂的傳統文化價值面臨著嚴峻的挑戰。青少年作為時代的新生群,作為未來文化傳承的承擔者,是文化主流傳播的主要群體,其對于文化的認同與保護意識程度決定著文化流傳地去向[3]。
潮州大鑼鼓傳承人需要長時間的選擇,需要學者有較高的領悟性和持久堅持的恒心。當前潮州市開放的非遺進校園和鑼鼓班的上課頻率基本為一周一次,而“一館一品”培訓課程與祠堂鑼鼓班的上課頻率更低,基本集中在寒暑假期。間歇性的訓練這使得大部分人無法深入掌握大鑼鼓技能,對文化的了解停留于初始階段,未能獲得更進一步了解的機會,參與興趣也便隨之冷卻,間接導致潮州大鑼鼓方面優質的新一代人力資源缺少,而老一代的傳承人,例如國家級傳承人黃義孝已然去世,當前省級與市級傳承人均為中年人,專業投身學習大鑼鼓的青少年傳承人寥寥無幾,人才資源無法實現代際更迭,傳承人正在呈現斷層的局面。
目前傳承的方式大多處于傳統階段,即主要依靠師徒制的方式。這一教學模式多以口傳心授或特定場域的耳濡目染為主要傳承形式,在空間與時間上要求較高,需要以較大的場地為基礎。按常理講以祠堂為教學場所會引來更多的圍觀者,這其中便有潛在的傳承人,但除了年初年末游神期間有大批村民圍觀表演之外,平日里的練習鮮少能夠引來觀賞者,傳承的受眾面相對較小,這一定程度上影響傳承人的存續率[4]。

表1 代表性傳承人信息一覽表
提高文化認同的有效舉措,可從需求層次理論中的最高需求——實現個人成就感入手。在這一過程中,建立專業機構,培養專業化人才隊伍,使傳承人的技能得到質的提升,從而在各項比賽中獲得各項較高的獎項,得到專業領域中更具價值的榮譽成就。這項針對性舉措能夠使他們得到民眾的信任和認同,成為民間音樂活動的組織者、策劃者,進而提升他們對自我的社會意義和價值的認可。加上當地政府的提倡和宣傳,民間音樂傳承人作為本土音樂家因其獨有的文化價值而受到社會的尊重,潮州大鑼鼓傳承人對這一項非遺文化的認同也能得到提升。
專業大鑼鼓傳承人通過專業技能訓練,具備理論修養、實踐積累、創新精神等藝術修養,可以把潮州音樂所蘊含的獨特魅力,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讓現場觀眾產生共鳴。專業技能的訓練和藝術修養的提高,需要從小一點一滴地培養,這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等的支持。目前,在潮州開設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教室”已將教育引入校園,促進了青少年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學習和理解。但是,打擊音樂的技能每周僅上一堂課遠遠不夠。因此,在人才教育中,建議加強人才定向培訓。例如,將該項技能視為藝術特長,并通過專業藝術考試或特殊技能來促進青少年的學習并加強系統的培訓。在高等教育方面,組織高等學者嘗試建立非物質文化遺產課程體系,建立獨立的高等學校等方法來培養藝術應用型人才使得潮州大鑼鼓被用作表演藝術[5]。
非遺保護傳承發展的受眾是活態性文化的見證,同時也是參與者,本質上是非遺傳承的“合伙人”[6]。像潮州大鑼鼓這一表演類的非遺項目,如果沒有更多受眾群體,“表演”將失去動力和意義;從傳承人的角度講,技藝類非遺如果沒有受眾,既沒有互動,也無人觀賞,產品將失去出路,代表性傳承人將失去“創造”與傳承參與的動力和意義,更會失去實踐活動的動力和意義。試想一個沒有受眾的舞臺,結果會如何? 所以,受眾是非遺存續最重要的因素,是非遺傳承發展的主要參與者,是非遺作為活態文化的共謀和“合伙人”,他們是基礎也是主體,更是動力和存在的意義、價值所在。
潮州大鑼鼓見證了百年來各代繼承者的汗水和貢獻。它具有獨特的技能和魅力,應該成為我們珍惜和保護的寶貴遺產。保護它們既需要政府的支持,也需要相關政策的支持,還需要傳承人和人民群眾的努力。非物質文化遺產具有依附于人類的特征,它要求我們在發展和繼承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過程中,著重于繼承人的培養和提高繼承人的精湛工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