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培軍
隨著統編語文教材的深入使用,一線教師需要認真研究教材的特點,充分挖掘教材的課程價值,有針對性、創造性地使用教材,把編者的核心理念融入教學實踐。統編語文教材在識字寫字教學內容的編排上更加科學,更加豐富多樣,更加關注學生學習過程的自我建構。在筆者看來,統編教材的識字教學編排理念與深度識字的思想是相契合的。
統編語文教材的編寫體現國家意志,貫徹立德樹人的育人目標,有機滲透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其中,關于識字教學內容的編排也滲透著深厚的文化底蘊,以浸潤式的方式助力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潛移默化地培育學生的民族認同意識和國家認同意識。比如,一上開篇兩課《天地人》《金木水火土》就打下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底色:“天地人”為三才,“你我他”為社會關系的集中表現;“金木水火土”為五行,是中國古代的哲學思想和世界觀。之后的《對韻歌》展現了中國漢語言文字的音韻美,營造了文字學習的審美境界。通過對承載著深厚文化底蘊的漢字的學習,學生自然能受到優秀傳統文化的熏陶,這就體現了育人的功能和價值,也是深度識字教學的關鍵點。
統編語文教材的編寫站在兒童的立場,以兒童為中心,遵循兒童身心發展的基本規律,把教材編成“學材”。統編語文教材注重幼小銜接,識寫分流、多識少寫、注意梯度、放緩坡度,有助于學生快速進入閱讀情境,初步感受閱讀的快樂,而不是枯燥無味地識字寫字;重視激發學生的識字興趣,設置了較豐富的識字情境和游戲,注重兒童生活經驗的激活和改造。如語文園地中的“展示臺”,以學生的姓名、課程表、游戲卡片等作為識字的載體,以學生生活中的各種場景展現來激發其識字的欲望等,這就有助于學生深度參與,進而形成關聯學習和協作學習模式。
統編語文教材除了精心選擇識字內容,在識字教學內容的形式設計上也滲透著教學方法和策略,開辟了多元識字的途徑,便于一線教師開展教學。如字理識字、傳統蒙學識字、看圖識字、歸類識字、對比識字、反義詞識字、兒歌韻文識字等諸多識字形式都在教材中有所體現。如字理識字,一上《日月水火》一課通過象形字的演變,通過造字理據幫助學生識字,并滲透著豐富的漢字文化;一上《日月明》一課既揭示了會意字的構字規律,又在語文園地“我的發現”中通過形旁引導學生自主發現表意的形旁規律。再如,反義詞識字,語文園地中的“識字加油站”板塊通過幾組反義詞來豐富學生的識字途徑,有助于促進學生思維的發展。
為了拓寬識字教學的時空維度,統編語文教材基于生活化的語文學習觀,不是把識字教學局限于教材之內,而是形成課內外共生的識字教學觀,讓識字教學既有樂趣又有實效。葉圣陶先生在論述兒童教材時說:“教材也許可以從兒童自身得到。兒童生活里面,恒有大感興味,永記不忘的。”[1]葉老所說的從兒童身上得到教材,正是要求教材能夠聯系生活,勾連學生的生活經驗,從而構建趣味盎然的生活化語文課堂。如“識字加油站”板塊介紹了家庭成員,旨在讓學生學習“哥、姐、弟、爺”等生字,這與日常生活緊密相連,并有助于教師在識字教學中融入口語交際活動。再如,“展示臺”板塊有助于學生進入生活情境,在電影院等不同生活情境中產生識字興趣,獲得識字的樂趣和滿足感。教材與生活有了連接點,有助于教師創設更豐富的識字教學情境。
統編語文教材在編排識字教學內容時,摒棄了機械識字的方式,更重視識字過程中文化的浸潤、情境的創設以及學習者自我識字經驗的積累。可以說,識字教學同樣可以幫助學生建構起深度學習的模型。所謂深度學習,主要是相對于淺層學習、機械學習而言的。郭華教授認為,深度學習具有知識轉化、活動體驗、深度加工、模擬社會、促人成長等特點;鐘啟泉教授則提出深度學習具有主體性、對話性、協同性等特征。簡言之,深度學習就是要求學習者深度參與、主動建構,指向高階思維能力培養的學習過程。人民教育出版社辭書研究中心程少峰老師首先提出“深度識字”這一概念,并論證了中學階段進行深度識字的必要性,以促使學生進一步體會漢字表意體系的豐富性。筆者認為,小學階段同樣需要深度識字。而小學階段的深度識字教學應具體表現為學習主體表現出較高的參與性、關聯性、協作性,學習內容呈現字音、字形、字義、字理、字用五維特征,學習情境注重多種情境的創設和激活。
漢字本身就具有獨特的文化特征,教師只有基于這些獨特的文化特征,才能實現真正的深度識字教學。海德格爾說:“語詞乃給出者。它給出了什么呢?按照詩的體驗以及思的悠久傳統,語詞給出存在。”[2]在“語言學轉向”的哲學看來,語言文字具有存在論的意義,語言文字是文化的根、文明的基石,各民族的語言也是民族認同的重要紐帶。因此,海德格爾所說的“在、人、思、言、詩同一”不是不著邊際的玄思,而是有切察體知的箴言。因此,教師在進行識字教學時,不能僅僅將漢字當作一個個空洞的符號,而要幫助學生打好文化的底色,在識字教學中實現思、言、詩的統一,讓學生感受漢語言文字的文化魅力,實現語言文字的文化尋根,并順著這個根,培育少年兒童的民族意識和家國情懷。此外,漢語言文字的魅力體現在音形義的有機結合上。魯迅先生這樣評價中國文字:“意美以感心,一也;音美以感耳,二也;形美以感目,三也。”[3]與記音文字相比,漢字不是簡單的音和義的關聯,而是音、形、義有機結合的文化符號。在識字教學中,教師要將漢字的音、形、義結合起來,讓學生在識字過程中建構三者之間的聯系,做到從音而形、由形見義,或由形斷音曉義,或從義辨音認形。根據不同類型漢字的特征,教師應靈活運用字音、字形、字義進行識字教學,從而形成有機聯系的識字教學機制。
漢字發端于甲骨文,是由象形表義發展而來的文化符號,其演變具有一定的文化發展規律,有相當一部分的漢字都可以找到其造字理據。因此,教師要善于運用這些文化意象,激活學生的想象力,將中華文化有機浸潤在識字教學過程中,進而實現深度識字教學。如教學象形字時,教師可以根據象形字的特征展示相關圖像,觸發學生的聯想和想象。如《日月水火》一課中的八個漢字均為象形字,教材展示了它們的象形圖,在教學過程中,教師可以以象形圖與現代楷書寫法的關聯為切入點,促使學生進一步掌握象形字的特點,并以形析義展開想象,描述象形圖,引導學生明確其實指之義。會意字則是在象形字的基礎上進行的“合體造字”。教學會意字時,教師要引導學生找到合體的關聯性,如《日月明》一課主要以會意字為主,有些字學生能比較容易地理解其合體的關聯性,如“二人從,三人眾”;但有的字,學生理解起來就比較困難,如“日月明”“田力男”等。此時,教師可以通過激活學生的生活經驗,引導學生理解日、月都能帶來光明,把日、月放在一起就會更加明亮;而古代在田里耕種的勞動力是男人。這有助于學生進一步發現其中的造字規律,領略漢字的魅力,感受漢字的文化精髓。此外,形聲字的教學,教師也要注重結合其造字的理據,優化識字教學的方法,注意聲旁、形旁的歸納,指導學生進行舉一反三,自主探索漢字的博大精深。
如果孤立地看某個文字符號,或許是枯燥無味、沒有理趣的;但如果將這些符號還原到生活中去,還原它們與某些具象的聯系,文字符號就變得具體可感,變得更有生命力。《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11年版)》提出:“要運用多種識字教學方法和形象直觀的教學手段,創設豐富多彩的教學情境,提高識字教學效率。”統編語文教材的編排,特別注重引導學生在生活中學習漢字。如引導學生在電影院、衛生院等各種生活情境中識字。因此,教師應在識字教學中主動創設生活情境,善于把抽象的漢字與學生已有的生活經驗結合在一起,鼓勵學生在生活中識字,做到“識用結合”。如教學一上《小書包》一課時,教師可以調動學生的生活經驗及表達欲望,使其在生活情境中進行深度識字。此外,教師更應該發掘豐富的識字課程資源,如校園中的各種警示牌、宣傳語、黑板報,街道上的各種指示牌、商店名稱、廣告標語等,都有助于學生在生活情境中增強主動識字的意識。
深度識字的前提是兒童要有識字的主體意識及深度參與意識。在小學階段,游戲化識字是促使兒童主動識字的重要方法和手段。小學階段的深度識字教學需要游戲精神,教師應以開展游戲活動的方式來組織教學。南京市玄武區教師發展中心項平、丁青兩位老師就很注重“提取游戲中的規則、角色扮演、假想、深度參與等特點,進行學習的游戲化改造,將漢字學習置于中心進行游戲化改造”[4],從而取得良好的教學效果。游戲化學習可以幫助兒童建立主角意識、游戲規則意識及游戲交互意識等,而這些意識可以進一步促進兒童學習的主體性和協作性的形成。
在游戲化學習過程中,學生是主角,教師要引導學生充分發揮主動性和創造性。如進行字謎游戲識字時,教師可以引導學生猜字謎,還可以引導學生進行簡單的字謎創編,讓他們通過字體的結構、語音、語義等嘗試創編字謎,如學習“尖、塵”二字時,學生通過創編“小大尖,小土塵”字謎,在游戲中學習;學習“好”字時,學生編出“左女右男站一起,人人都稱贊”的謎語,這就有效增強了學生學習漢字的主體意識。而游戲的規則意識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活動本身的規則,在活動設置上給予學生充分的學習自由,同時關注活動的規定性,這種規定性主要體現在主題的聚焦上,有助于實現識字教學的價值;二是漢語言文字的規則性,將游戲規則演變為語言游戲規則,如兒歌識字要體現的語言游戲規則,就是漢語言的韻律特點,即盡可能做到押韻。學生在識字游戲中,與漢字、教師及同伴形成交互,這種交互性有助于學生在游戲活動中實現深度學習。如學習《對韻歌》之后,教師可以引導學生模擬對韻歌開展“對韻游戲”,教師出上一個字,學生對下一個字,或者同伴相互對韻,有助于學生在與文字、同伴的深度交互中實現深度識字。識字游戲有助于將漢字文化有機滲透在識字教學中,培養學生熱愛祖國漢語言文字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