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PERMA模式在護理領域中的研究進展

于洋 張靜 信博 李曼麗

(1.哈爾濱醫科大學附屬第四醫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0；2.哈爾濱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0)

2011年，Seligman[1]在積極心理學的背景下將快樂論和實現論有機結合，提出了幸福理論-PERMA模式，并指出幸福感應由主觀和客觀2方面因素構成，該模式旨在使人們達到蓬勃的持續幸福狀態。目前，國內外學者[2-3]對于PERMA模式的研究逐漸從關注轉向應用層面，已經應用于慢性病、醫護人員、老年人等護理領域中，有效改善了其心理狀態和生活質量，取得了積極的臨床應用效果。但目前該理論在護理領域應用較少，本文對PERMA模式進行概述、介紹其特異性測評工具及在護理領域的實際應用現狀，以推動PERMA模式在護理領域中的應用，為今后的護理服務提供依據。

1 PERMA模式的概述

2002年，Seligman[1]提出了真實的幸福理論(Authentic happiness theory)，指出幸福的3個因素:積極情緒(Positive Emotion)、投入(Engagement)、意義(Meaning)。在該理論中，Seligman認為衡量幸福的金標準是生活滿意度，積極心理學的目標是促進生活滿意度的提高。隨后，Seligman[1]對幸福深入思考并對真實的幸福理論補充，在2011年提出新的幸福理論-PERMA模式，指出幸福應包括5個積極因素，即積極情緒(Positive emotions，P)、投入(Engagement, E)、積極關系(Positive relationships, R)、意義(Meaning, M)和成就(Accomplishment, A) ，使人們達到欣欣向榮的持續幸福狀態。在PERMA模式中，Seligman[1]認為，真正衡量幸福感的標準應該既有主觀成分又有客觀成分，包括人生在做出各種選擇時所追求的重要領域，并且指出積極心理學的目標應該是蓬勃的人生。蓬勃(Flourishing)即高水平的心理健康，是心理社會功能的動態最佳狀態，跨越多個心理社會領域的最佳功能[2-4]。

PERMA模式為幸福提供了可測量、可發展、可持續的具體領域，為積極心理學提供了關于幸福的理論框架[5-7]：積極情緒(P)是指我們的感受，如快樂、滿意、感恩、自尊、希望等。投入(E)指完全沉浸在一項吸引人的活動中，時間好像停止，自我意識消失；投入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動用個體全部認知和情感資源在所要做的事情上。積極關系(R)包括了與伴侶、家庭成員、朋友、鄰居、同事等積極快樂的關系，受到他人關心和支持，對社會關系感到滿意。意義(M)指歸屬于和致力于某樣你認為超越自我的事物，它不是單純的主觀感受，是從歷史、邏輯和一致性的角度出發的客觀判斷，可能與主觀判斷不同。成就(A)是人對自己做完或者正在做的事情感到愉悅和成功。其中，積極情緒和投入是主觀因素，意義、積極關系和成就兼有主觀和客觀成分。Seligman[1]指出，PERMA模式中的每個因素都具有3個屬性：(1)每個因素都有助于提升幸福。(2)每個因素都可以獨立于其他因素被準確定義和測量。(3)人們追求某個因素本身，而不僅僅是為了獲得其他因素。

2 測量工具

PERMA分析工具(The PERMA-Profiler，PERMA-Profiler)是由Butler等[2]在2016年根據PERMA模式編制，反映人們的幸福感水平。該量表共23個條目，由9個維度組成，即積極情緒(3個條目)、投入(3個條目)、人際關系(3個條目)、意義(3個條目)、成就(3個條目)、總體幸福感(1個條目)、負性情緒(3個條目)、孤獨感(1個條目)、身體健康(3個條目)，采用Likert 11級評分(0=“從不/非常壞”，10=“總是/非常好”)，分數越高代表幸福感水平越高。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0.60～0.95，信效度較好。目前該量表已有日語、韓語和波斯語等多個版本。中文版由我國香港學者Lai等[8]修訂并引入，同時編入多個量表用于對小學高年級學生的積極教育模式的評價，信效度較好。我國學者Zeng等[9]將PERMA-Profiler中文版本用于中學教師的幸福感測量，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0.95，信效度良好。PERMA-Profiler除了包括PERMA模式的5個領域，還加入了總體幸福感、負性情緒、孤獨感和身體健康領域，從多維度反映了幸福感水平，并且擁有相對較少的條目，操作簡便。

3 PERMA模式在護理領域的應用研究

3.1慢性病領域 慢性病因其患病時間長、反復發作的特點，不斷影響著人們的心理健康，影響其生活質量和預后。基于PERMA模式的積極心理干預應用于艾滋病患者中并取得了積極效果。谷家儀等[3]較早將連續4周8次基于PERMA模式的心理干預應用于我國護理領域，探討其對艾滋病住院患者的影響效果，該研究將62例患者隨機分為干預組和對照組。對照組給予健康宣教訪談，干預組在健康宣教基礎上實施連續4周共8次的PERMA模式的積極心理干預，主要內容包括疾病的積極解釋、愉悅與積極體驗(感恩練習)、樂觀解釋風格(熱板凳練習)、積極的情緒(積極情緒檔案建立)、積極的人際關系(積極回應方式練習)、投入(酣暢感體驗)、成就(性格力量測試及優勢練習)、意義與目標(可行性目標設定)。結果顯示，該干預方案有效提升了患者的積極情緒、主觀幸福感和生活質量，緩解了焦慮抑郁情緒。隨后，胡新亞等[10]也將連續4周8次基于PERMA模式的積極心理干預應用于艾滋病住院患者；結果顯示，PERMA模式積極心理干預還可以改善艾滋病住院患者的焦慮抑郁等不良情緒，提高其治療依從性，有效提升患者的生活質量。然而，處于艾滋病不同疾病階段、不同年齡段的艾滋患者群具有不同的心理特性，今后應針對這些問題制定更有針對性的干預方案，展開深入研究以探究PERMA模式積極心理干預在艾滋患者群中的應用效果。

朱婷等[11]將70例住院腦卒中傷殘患者隨機分為干預組和對照組，對照組給予常規健康教育，干預組在健康教育基礎上實施連續4周共8次PERMA模式積極心理干預，主要內容：疾病與自我的積極認知、非理性信念的積極矯正、培養感恩向上的積極品質、積極的情緒(培養積極情緒和樂觀心態)、投入(分散對疾病的注意力)、積極的人際關系(建立積極主動回應方式)、意義(建立積極的人生意義觀)、成就(獲得成就感)。結果顯示，該干預方案有效提高了腦卒中患者的主觀幸福感及創傷后成長水平。劉杰[12]對301例維持性血液透析患者通過量表調查了健康堅韌性及創傷后成長水平并分析了其影響因素。隨后根據研究結果制定了基于PERMA模式積極心理干預方案，并應用于維持性血液透析患者中，將80例患者隨機分為干預組和對照組。對照組給予常規護理，干預組在常規護理基礎上給予PERMA模式積極心理干預，主要內容為認識疾病、發現積極心理品質、培養積極情緒、成就(優勢利用練習)、酣暢感體驗、愉悅體驗(3件好事練習)、樂觀解釋(熱板凳練習)、積極體驗(感恩練習)、積極情緒(積極情緒檔案建立)、意義與目標(可行性目標設定)、人際關系(積極主動式回應練習)、社會支持。結果顯示，基于PERMA 模式積極心理護理干預措施可以提高維持性血液透析患者的健康堅韌性及創傷后成長水平，但個人力量、挑戰等維度在干預結束后3個月時未出現顯著效果，今后應繼續探討其遠期干預效果。

石艷[13]探討了基于PERMA積極心理干預對早期宮頸癌患者根治術后性生活質量影響。首先采用了質性研究方法，對10例宮頸癌患者根治術后患者進行半結構式深入訪談，結果顯示，宮頸癌患者根治術后兩性關系體驗差，可歸納為性生活困擾、女性角色創傷、婚姻關系改變以及自我認知的轉變。研究者根據質性研究結果、文獻分析，擬定了PERMA模式積極心理干預的內容框架，根據專家會議、預實驗進一步修定干預模式。隨后通過隨機對照試驗驗證PERMA模式積極心理干預的效果，該研究共選取91例宮頸癌術后患者，隨機分為干預組和對照組。干預組在對照組實施常規健康教育基礎上實施PERMA模式積極心理干預，主要內容為保持積極情緒、體驗投入酣暢感(性瑜伽等康復運動)、建立和諧的兩性關系、設定目標體驗成就感以及優勢利用練習。結果顯示，基于PERMA模式積極心理干預，能有效提高早期宮頸癌患者根治術后的性生活質量，緩解其抑郁情緒，改善患者的主觀幸福感。該研究采取質性研究重點關注了研究對象心理特性，為基于PERMA模式的干預措施的制定提供了新視角。該研究表明基于PERMA模式的積極心理干預可以用于癌癥患者中，并且在干預6個月后仍有顯著效果，初步顯示了其積極效果。

3.2醫護人員 醫護人員經常遭受與工作環境相關的不必要的焦慮、倦怠和抑郁情緒，嚴重影響了醫護人員的心理健康，應采取積極有效的措施改善其心理狀態。Slater等[14]將PERMA模式用于兒童腫瘤科醫護人員的需求分析，制定干預策略以提高醫護人員幸福感和心理彈性，使其可以應對固有的工作壓力源。該研究對51名醫護人員進行了訪談和調查，59名醫護人員完成了“工作壓力源量表-兒科腫瘤學”和“工作獎勵量表-兒科腫瘤學”量表的調查。結果表明，腫瘤科醫護人員的壓力源主要來自工作/生活平衡很差、患者(兒童)治療過程中對醫護人員的心理影響及與患者父母的溝通等。該研究根據PERMA模式、醫護人員的壓力源以制定了干預策略。關于積極情緒，采取了幸福感、心理彈性、負性情緒、行為反應以及自我照顧等主題的教育；醫護人員參加了正念課程、現場匯報和咨詢，制定了自我保健計劃，并關注一個Facebook小組；關于投入，通過探索性格優勢、改善溝通、支持創新以及解決挫敗感和安全問題得到支持；團隊內部的關系通過團隊建設和社交活動得到解決；通過分享家庭最新情況和結束治療的慶祝活動，強調這項工作的意義；對醫護人員的成就進行公開表彰。該研究結果顯示，醫護人員的離職率降低，醫護人員還報告了該干預措施對自我保健意識、應對重大事件、尋求同事支持及與家人互動產生了積極影響。Shaghaghi等[15]將基于PERMA模式的積極心理干預應用于助產士，通過整群抽樣將60名助產士隨機分為干預組和對照組。干預內容包括：介紹研究內容；識別持久幸福的障礙，學會滿足和欣賞；增加樂趣，避免快樂正常化；解釋樂觀，構建對未來樂觀的積極思維；發現優勢，練習自己五種能力和美德；在生活、工作等核心領域運用能力和美德等；為他人服務，發現意義；建設積極回應，增加積極溝通；共進行了8次會議，120 min/次，2次/周。該干預方案有效改善了助產士的心理幸福感。PERMA模式為醫院管理者制定長期改善醫護人員在工作環境中產生的心理問題的干預策略提供了系統的框架，基于PERMA模式的積極心理干預可以使醫護人員創造更多的個體資源，使其可以更好地應對工作壓力源，增加心理彈性，促進其心理的健康發展[16]。此外，也提示醫院管理者在關注醫護人員心理問題的同時還要重視工作環境的文化建設，使醫護人員在工作中充分發揮潛力，進而預防心理健康問題。

3.3特殊人群 PERMA模式在患慢性病的青少年、社區老年人中也進行了初步的應用。青少年缺乏充分發展的執行功能，需要發展到成年初期才能夠靈活思考、采取觀點、組織思想及準確權衡經歷，對于患有慢性病的青少年來說，慢性病病程長、反復出現以及特殊年齡段的心理社會特點對其產生嚴重的影響。McCormick等[17]以PERMA模式為框架探討了提高以炎癥性腸病(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IBD)為代表的慢性病青少年幸福感的實踐策略，該研究針對PERMA模式每一因素向青少年提出問題，以確定IBD所帶來的心理社會影響，通過這些影響因素制定了干預策略以促進其蓬勃發展。研究表明，針對青少年這類特殊人群，基于PERMA模式制定的干預不應只考慮醫護人員或心理專業人員作為實施者，還需將其照顧者和教師也作為干預的實施者，將有助于干預策略的有效實施。這也提示我們在考慮PERMA模式核心要素的基礎上，降低PERMA模式積極心理干預模式的實施難度，使非醫護人員和心理專業人員也可以成為干預實施者，提高其可推廣性，使PERMA模式在任何環境都能較好地應用并提高人們的幸福感。

Waterworth等[18]將PERMA模式作為指導框架應用在定性研究中以探索提高社區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得途徑及制定預防策略，該研究納入48名老年人進行半結構式訪談，以PERMA模式5個方面為框架對收集的數據進行分析編碼，重點確定老年人如何理解幸福、哪些方面被認為是重要的以及正在采取哪些行動來提高他們的幸福感，為制定干預措施提供依據。研究表明，除PERMA模式5個因素外，研究者還要考慮環境(如交通、社區可用的資源設施)、經濟等因素也對干預策略的實施產生影響。我國學者孫思萌等[19]以PERMA模式5個因素為依據，結合養老政策及準老年人特征分析了養老需求，構建了從需求動機到行為以及如何滿足養老需求的理論框架。以準養老需求為基礎，結合有關部門和社會等多方面機構構建最終的老年人幸福養老模式。研究強調了對老年人的幸福研究，充分考慮老年人群自身特征、相關政策、可利用資源等，并將心理學、社會學、管理學等多學科結合，使PERMA模式得到更廣泛的應用，發揮其最大作用。

4 小結

幸福PERMA模式為積極心理學提供了理論框架，旨在提高人們的幸福感，從而實現人生的蓬勃狀態。目前，PERMA模式已應用于護理領域并取得了一定積極進展，但仍存在一些不足：缺乏以PERMA模式為理論框架開發的特定人群測量工具；目前尚無統一干預模式，應繼續探討在不同人群中的最佳干預模式；PERMA模式在我國的應用較少，尚缺乏需求分析及探索幸福阻礙因素等定性研究，未來研究需針對PERMA模式的各因素對不同人群心理特性進行深入分析和理解，從而制定個性化的干預方案。總之，我國研究學者今后應借鑒國外成果及經驗，以期發展適合我國文化特征、不同人群的幸福理論——PERMA模式，使其更好地為我國護理實踐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