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彰
摘 要:作為我國唯一一個以界別為組成單位的政治組織,人民政協通過界別設置最大程度上保證了社會各界人士廣泛深入地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為各社會階層和社會群體的意見與建議進行系統化的表達提供了制度化平臺。人民政協界別設置的變遷,是中國政治發展和社會關系深刻變化的直接反映。對當前界別及界別協商問題的研究成果進行梳理,可以看出學界普遍認為界別的作用在不斷凸顯和加強,界別協商在我國協商民主制度體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在實踐中,協商主體、協商議題、協商活動與協商過程等方面有待優化。以界別為切入點,為學界研究中國式民主提供了新的視角和途徑。
關鍵詞:界別;界別協商;人民政協
中圖分類號:D627?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2096-5729(2021)06-0052-08
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是我國人民民主的重要形式,也是我國區別于西方國家民主發展的顯著特征。我國的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經過了長期的實踐與探索,不斷成熟、完善,形成了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界別作為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研究中國式民主具有獨特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一、問題的提出
黨的十八大報告明確指出,深入進行界別協商?!吨泄仓醒腙P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強調,要更加活躍有序地組織界別協商。黨的十九大報告進一步指出,增強人民政協界別的代表性,加強委員隊伍建設。人民政協作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的重要機構,具有組織上的廣泛代表性和政治上的巨大包容性,囊括了各黨派、各團體和社會各界的代表人物,以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在人民政協的組織架構下,界別組成是它的顯著特色。人民政協是由來自各民主黨派及社會各階層人士形成的界別組成的,人民政協的各個界別,基本上涵蓋了擁護社會主義和擁護祖國統一的各個階層、團體和派別。人民政協也正是通過各個界別和界別的委員來履行參政議政職能的。界別產生于人民政協的政治實踐,強調的是讓不同的社會階層、利益群體都有政治參與和政治表達的渠道,并通過人民政協這一專門協商機構最大限度凝聚共識,發揮各自領域的代表性與專業性,以提升決策的科學性。
在一些西方國家,作為維護某個或某些群體的利益并致力于影響國家政策方向的組織,利益集團不可避免地存在于國家的政治社會生活中。利益集團由一群具有廣泛相似政策關注點的有組織團體組成,他們通過結成聯盟以增強政策影響力,[1]往往具有經濟、信息和智力優勢,因而有能力影響公共政策。[2]為了爭奪政策支持,各利益集團之間往往是競爭狀態。[3]雖然這種競爭在一定程度上能夠促使公共問題轉化為公共議程,最終達成各方的妥協、制約與平衡,有利于公共政策的公開與透明,廣大民眾從中獲益,但不可否認的是,利益集團可能會通過諸如承諾政治支持、競選捐款來影響政治進程,并通過特定的議程設置影響大眾輿論,只呈現出有利于自身的信息,進而損害社會公平,危及部分社會成員的合法權利。
界別超越了利益集團的局限,并不強調競爭性、獨占性與排他性,而是以團結與合作為主線,各界別之間是相互依存、密切配合的關系。各界別組織一方面代表界別群眾,把界別群眾的意見建議反映到政治體系中,另一方面代表政治體系,把黨和國家的大政方針傳達到界別群眾中,并可以利用其特有的專業優勢,在民意與政策的上傳下達過程中起到良好的傳導作用,既可以為界別群眾解決實際問題,又能夠順利推進政策方針的落地執行。
對于界別問題的關注與研究,既是提升協商民主代表性與專業性的客觀要求,也是完善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理論的應有之義。當前,在中國式民主的相關研究中對界別的關注度不高,缺乏對于界別的定位、作用與功能發揮等問題的探討與延伸,界別協商的組織化程度、制度化建設和文化培養等方面亟待加強。
二、界別的概念釋源與實踐拓展
根據2004年由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的《新政協章程學習讀本》對界別概念所做界定,“界別”一詞主要有劃分、區別之意,指的是按照職業或性別等屬性所劃的人群范圍。從“界別”一詞的產生及其現實應用來看,界別屬于人民政協的專用名詞,是人民政協的基本組織形式,也是我國人民政協的基本特征之一。全國政協八屆三次會議召開之前,政協會議始終使用“參加單位”一詞來描述政治協商會議的基礎組織單位。在全國政協八屆三次會議的工作報告中首次使用“界別”這一術語。隨后,2004年,在全國政協十屆二次會議通過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章程》(以下簡稱《章程》)中正式提出了“界別”這一概念,《章程》中提出:特別增設了政協組織若干界別的內容。具體到人民政協領域,界別的概念有廣義與狹義之分,廣義上,界別指的是參加人民政協的各政黨、各人民團體、無黨派人士和其它參加政協的各個方面,狹義上,界別指的是政黨和團體之外的其它參加政協的各個方面。[4](P88)有學者指出,如何既能結合中國社會發展的現實需要,又能從政協的實際功能出發,科學界定“界別”概念,事關人民政協界別的現實發展與理論研究,是一個需要研究闡述清楚的重要問題。[5]
(一)界別是構成人民政協的基本組織單元
鄭憲認為,政協界別是由我國經濟社會以及統一戰線內部構成劃分政協委員的一種類別。例如,當前全國政協是由34個界別組成,每一個界別內部的委員都由于身份、職業特征等聯系和代表著一類特定的群眾。所以,界別是特定委員的集合及其人民政協的組成單位,是政協日常工作中對其參加單位稱呼的特定用語。[6]劉振強認為,政協界別是人民政協的形成基礎,是開展政治協商、民主監督、參政議政的依托與紐帶,是政協委員發揮主體作用的平臺,是人民政協發揮整體作用的基礎。[7]
(二)政協界別是人民政協發揮整體作用的基礎
在2004年出版的《政協章程和政協章程修正案學習讀本》中就明確指出,按界別組成是人民政協一成立就具有的一個特點。有不少學者對這一理論做過詳細闡述,例如,左康華認為,從我國政協協商民主制度建立之初,“界別”就與此緊密相連,并且是在實踐中不斷發展的概念。所以“界別”不僅是政協的基本組成單位,是政協的特點,也是發揮政協優勢的載體。人民政協界別在很大程度上同民意的上傳下達、政治協商的民主進程是聯系在一起的。[8]黃惠寧認為,由于政協組織中的代表(政協委員)是群體性(界別)的代表,而不是區域性的代表,因此,這種特殊的組織構成,是區別于我國其他政治組織的顯著特點。[9]從我國不同政治組織的構成內容可以看出,人民代表大會是由地區代表組成的,各層級的人大代表基本上是由各地區的選民選出的,但政協委員并不是以地區代表的身份進入政協的,而是以界別代表進入政協的,體現并維護的是不同思維觀念、價值取向、利益訴求的各個全體的利益。所以,政協這種以界別為基礎的組織構成,使其既與人大相互區別,又與人大在我國政治體制中能夠相互補充、相輔相成,從而更好地實現我國社會生活中的廣泛的人民民主。
(三)不同界別能夠反映社會不同階層的利益與訴求
當前全國政協共設置34個界別,其中包括:1.各民主黨派界別,如: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中國民主同盟、九三學社等;2.各人民團體,如:全國青聯、全國工商聯、全國婦聯等;3.各社會階層代表,如:文化藝術界、科技界、經濟界等;4.其他各社會方面,如:對外友好界、社會福利和社會保障界、宗教界等。從全國政協界別分類可以看出,政協界別設置主要遵循兩方面原則:一是堅持統一戰線的指導原則及切實路徑,發揮政治吸納的作用,二是根據我國社會階層的現實變化,更好地聯系、整合并引導社會各階層有序、完整地表達和維護各階層的利益訴求。因此,“政協界別”的概念更加豐富,不僅僅只是人民政協內部“無差別”的單元組織,更是一個個帶有鮮明特性和利益訴求的“鮮活細胞”。[10]
三、界別協商的作用與地位
以選舉為中心的西式民主將選舉視為政治權力的合法性來源,政黨的一切政治活動圍繞爭取選民展開。為了在選舉中獲勝,某些政治家會采取短視、激進的政策。這些政策通常沒有進行科學、嚴謹的論證分析,社會效益極其有限,長期來看甚至會帶來社會負擔及其他負面效果,僅僅是用于短期內迎合部分選民群體以獲得更多選票。各政黨之間為了爭奪選票而提出的眾多改革口號,常常會成為“空頭支票”,甚至“兩大政黨在掌權之前一直贊成根本性的變革,可一旦獲得權力后‘它們就縮了回去,不再倡導諸如選舉改革之類可能對其造成不利影響的變革?!盵11](P10)而隨著政黨輪替、政府更迭,政策的連續性不斷受到損害,政策的實施效果持續降低。美國學者卡爾·科恩認為,民主必須先要有一定的“廣度”,才能評價其深度。也就是說一種民主制度或方式是否具有一定包容性,能否廣泛地吸納不同社會階層的意見是衡量其制度好壞的基本標準。在西式民主中,公民的政治參與更多地體現為形式上、程序上的投票行為,無法對國家的政治生活和社會治理進行廣泛、深度的參與。此外,由于始終存在因沒有得到多數選票而落選的政治家,那么支持該政治家的這部分少數選民的利益就會由于沒有代理人而無法得到維護。也就是說,注定有一部分人的利益是會被犧牲的,這導致社會分裂、沖突和矛盾逐漸顯現。如詹姆斯·博曼所說,“普遍的沖突使世界不得不面臨道德淪喪和法律強制……民主政體日漸消亡”。[12](P107)政治冷漠主義和社會對立導致全社會的政治參與度與政治效能感進一步弱化、社會矛盾愈加深刻,進而不能為政府的公共行為提供足夠的合法性基礎。
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必須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人民民主是中國民主的核心,協商民主是人民民主的重要形式,體現出了人民民主的真諦。首先,協商民主體現出人民民主的廣泛性。從協商主體來看,包括全國各族、各界、各方面人士,堅持廣開言路、暢所欲言,使各方面的意見和要求都能得到充分表達。協商過程堅持求同存異、合作包容,參與協商的各方面人士在憲法和法律范圍內可以自由發表意見,在充分民主平等的基礎上作出決策,既尊重大多數人的共同意愿,也照顧少數人的合理要求。其次,協商民主體現出人民民主的真實性。從協商渠道來看,包括政黨協商、政府協商、政協協商、人大協商、人民團體協商、基層協商、社會組織協商等七個方面。從中可以看出,社會各界人士進行政治協商的方式是多元的、真實的,具有現實的路徑選擇。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以選舉民主和協商民主作為實現形式,將人民從選舉思維中解放出來,制定出符合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長期戰略計劃。既有利于實現決策的科學性與一貫性,也能夠體現民眾參與制定決策的廣泛性與民主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首先強調的是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領導核心的中國共產黨,在整合各階層資源、凝聚全社會共識方面具有其他政治力量不可比擬的優勢。在實際運作中遵循“人民主體原則”,參與主體多元,包括中國共產黨的各級組織,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各民族,各階層,各界人士,各級人大、政府、政協,企事業單位,社會組織,基層組織等在內的相關利益群體和個體,都被納入協商主體。在實現廣泛性的同時也體現了專業性,主要表現為專家咨詢的權威性,不僅達成了決策的民主化、科學化,還提升了決策效率,充分彰顯了國家的治理效率。既消除了決策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內耗隱患,又避免了碎片化決策帶來的低質、低效,從而確保政策的迅速出臺與有效執行。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的協商形式,界別協商在中國式民主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俞希舟認為,第一,人民政協界別協商的包容性和拓展性擴大了我國政治參與的廣度。人民政協作為最廣泛統一戰線的組織依托,聯系和包容當前我國社會中的絕大多數階層,吸納了許多改革開放后涌現的新興社會階層進入政治體系中,在現有的制度化的政治框架內表達他們的意愿、要求和相應的政治主張。第二,人民政協界別協商有效地提升了政治參與的深度。一方面,界別協商利用界別這種組織形式將分散的、碎片的意見集中起來,有利于提高意見表達的成效;另一方面,團體性的權利主張相比個人更加有力,有效地增強了政治參與的效能。[13]與上述觀點相似,《對加強政協界別協商的探索和思考》一文中提出,界別協商有利于擴大政治參與的廣度,有利于增強政治參與的效率,有利于提高政治參與的質量。[14]趙蕙蘭指出,人民政協界別協商不僅有利于增強我國民主制度的實效性,而且有利于增強國家的治理能力。[15]
有的學者認為,無論是學術界還是政治界之所以如此強調界別協商的作用,主要是由于界別協商在我國協商民主制度體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鄺子文認為,在四種主要的人民政協協商民主形式中,界別協商是其他三種形式的基礎,在人民政協協商民主體系中處于基礎性地位,貫穿、融合于其他三種形式之中。[16]周清認為,從歷史的角度看,我國第一屆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就采用了界別協商的形式,所以界別協商是我國協商民主體系中歷史最為悠久的一種形式,是界別協商的典范。從四種協商民主形式的關系角度看,界別協商占有主體地位,界別協商可以轉化為其他形式的協商,從而與其他協商形式相互交織與重疊。所以強化界別協商的作用、完善界別協商制度可以綱舉目張,促進其他協商民主形式的不斷發展,有利于提升政協協商民主的整體水平,更好地發揮人民政協的職能作用。[17]
四、界別協商的成績與問題
界別協商在我國協商民主體系中具有貫穿全局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具有突出的組織優勢和智力優勢。界別幾乎涵蓋了全社會各階層人士,不受地域和人口比例的限制,具有廣泛的代表性和巨大的包容性,為社會各界充分表達其利益,就重大政治問題進行協商提供了組織保障。各界別委員一般來源于某一領域中擁有較大影響力、較高專業素養和道德修養,具有一定參政能力并能代表本界別大多數群眾利益的代表人士。界別委員對于本領域的情況比較熟悉,在對國家和地方的大政方針以及經濟、政治、文化和社會生活中的重要問題進行協商時,擁有強大的智力優勢和專業優勢。
近年來,各地政協在實際工作中高度重視發揮界別作用,陸續出臺一系列政策文件,在依托界別組織、發揮界別優勢方面取得了顯著的成績。安徽省蕪湖市政協各界別組通過“請你來政協,有事好商量”平臺,深入鄉(鎮、街道),就界別群眾關心的發展、民生、社會治理中的困難問題,組織開展協商,提出合理性意見建議,協調幫助解決問題。通過現場協商,委員、居民、政府部門共同提出解決問題的措施,在垃圾分類、停車難等多個社會關注的熱點問題解決中獲得明顯成效。浙江省湖州市政協依托“界別活動室”使界別活動組開展活動實現標準化、規范化,定期舉辦各類學習交流活動,積極開展調研考察、材料撰寫活動,并廣泛動員界別委員為基層群眾解決實際問題,在文化保護、鄉村脫貧等方面取得進展。
學術界在肯定界別協商優勢與成績的同時,圍繞著界別協商中存在的主要問題進行了詳細的探討。
(一)協商主體的協商意識和協商能力不足
對于人民政協界別協商形式來說,協商主體指的是參與協商的界別代表們。許多學者認為,當前有些界別委員界別意識比較薄弱,參與界別協商時容易產生形式化、走過場的現象,履行政協委員職責的時候大多強調個人名義,同一界別的委員相互合作履行職責的情況較少,不能發揮界別代表應有的作用——代表本界別群眾參政議政。雷兵能認為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是傳統的政協協商更加偏重于政協機關發揮作用。政協內部的傳統思想認為,政協組織參政議政的能力要強于個別界別的參政議政能力,對以政協全會、常委會、主席會議、專委會為主體協商形式更加偏重。即使在界別協商的范圍內,這種傳統思想仍然認為各黨派界別的協商能力是強于其他界別的,所以更加重視各黨派界別的界別協商。廖振民認為,造成協商主體的協商意識和協商能力的不足主要是由推薦邀請制的界別委員選拔制度造成的。他認為,通過推薦邀請制選拔界別委員時缺少必要的民主競爭機制,導致被選拔的界別委員必須具備的政治參與條件被忽略,導致界別委員身上的榮譽感更勝于實質感,“角色”意識不強。[18]羅維認為,從當前人民政協界別委員的構成成分角度來看,界別委員的“官”色鮮明,然而“草根性”卻不足,這種結構導致政協界別并不能準確地代表本界別群眾的利益訴求,因而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界別委員參政議政的能力。
(二)協商議題的公共性、平等性不足,界別聲音不強
一般認為,協商議題的遴選應堅持“黨政所需、群眾所盼、界別所長”的根本原則,圍繞國家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諸多方面的重要方針政策,以及關乎民眾重大公共利益的問題而選定。但是,人民政協的協商議題在選題上表現出隨意性,往往避重就輕,忽視廣大群眾最關切、反映最強烈的重大公共問題。羅維等認為,正是由于有關界別協商的制度保障和法律規范還不健全,導致了界別協商更多表現為一種功能性的政治參與而不是制度性的政治參與。界別協商的議題往往由黨委和政府選定,各界別只能被動接受。雖然在議題的選定上存在政協根據各民主黨派、各界別的提議決定協商議題的情況,但是在具體實施中這種情況還較為少見。所以在政治協商中,界別協商沒有很好地成為表達各界愿望和利益訴求的主渠道,界別聲音不強。[19]
(三)協商活動的形式單一,活動效果質量不高
目前,我國界別協商的主要活動方式包括專題視察、現場查看、聽取報告、問卷調查、集中座談、個別訪談等。從全國范圍來看,界別活動較為單調、古板,極大地影響了界別協商活動的實效。田廣德認為,界別協商活動方式存在的問題主要有:1.界別協商的活動方式單一,可供選擇的協商活動方式較少。2.傳統界別協商活動方式的吸引力不足。有些政協委員參加協商活動的積極性不高,不想參加協商議政。有的委員認為這些協商活動起不到實際作用,所以不愿參加活動。3.界別協商活動效果不強。目前界別協商活動普遍存在走馬觀花、形式主義、不夠深入等問題,協商活動的成果不能發揮實際效力。4.界別協商活動開展的頻次隨意。在政協內部并沒有專門的組織機構或出臺相關文件來組織界別活動,經常性、行業性、專業性的界別活動較少,相關配套設施以及服務保障也不夠健全。5.界別協商活動方式創新不足。雖然不少地方都在探索一些有界別特色、有影響力且能常態化的界別活動,但是總體上界別協商活動方式還不夠多元。田廣德認為,造成這些現象的原因主要有:1.缺乏專門的界別管理機構,導致界別協商活動開展難,開展沒有規律。2.缺乏界別活動規范機制。雖然個別地區出臺了規范界別協商的文件,但是總體上大部分地區仍然缺少相關法規,沒有對界別活動形式、選題內容、活動方式和獎懲考核等內容進行明確規定。3.缺乏界別活動領導機制。界別活動召集人制度還有諸多不健全,影響了界別活動的質量。4.缺乏界別活動考核機制。沒有年度活動考核機制,沒有召集人激勵評比機制,會導致界別委員消極履職、參加活動效率低下,影響活動質量。[20]
(四)協商過程的開放性、公開性不足
廖振民認為,由于界別委員基本上是來自各界別的知名人士和精英分子,與普通民眾有一種天然上的隔離感,削弱了界別協商過程的開放性和公開性。不僅如此,一些界別意識不強、界別責任感不強的委員,不能及時有效地把本界別群眾的訴求和主張帶入協商過程中,也會導致協商過程中缺失一定的開放性和公開性。
五、加強界別協商的實踐路徑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適應經濟社會發展和統一戰線內部結構變化,深入研究更好發揮政協界別作用的思路和辦法,擴大團結面、增強包容性,拓展有序政治參與空間?!苯鐒e協商作為我國人民政協的重要活動、作為我國實現協商民主的重要途徑,是關乎廣大人民群眾切身利益的重大問題。完善界別協商有利于擴大各界群眾有序政治參與、增強協商民主的實效性、發揚社會主義民主。為此許多專家學者圍繞如何加強界別協商的實效性進行了思考和討論。
(一)加強界別協商的制度化建設
1.加強界別工作的系統設計、頂層設計。湖北省政協研究室課題組通過對湖北省政協改革過程的探索,提出了對加強界別協商制度化建設的建議,認為應就界別協商活動發布具體的《實施意見》,就界別活動召集人、專委會制度,黨政部門與政協的分工合作,界別活動的組織實施,界別活動的經費保障等方面做出具體規定,保障界別協商活動的順利實施。鄭耀銀認為,推進界別協商制度化首先要保證頂層設計,重點對界別協商方式的概念、內容、形式和方法做出統一規定,用制度的框架引導界別協商的有序開展,實現界別協商從隨機到常規、從政策性到制度性的轉變。[21]
2.加強界別協商工作程序的具體制度建設。朱哲等認為,構建程序合理和環節完整的界別協商體系,需要增強界別協商的程序化建設,建立完善的制度保障界別協商的活動程序、參與程序和議題選定程序的有序進行,加強人民政協界別協商的實效。[22]鄭耀銀認為,要根據界別協商的活動現實制定實施細則,規范協商議題到成果轉化的工作環節,強化界別協商的可操作性。
3.加強界別協商的成果反饋和考評制度建設。突出界別協商的優勢,加強界別協商的實效性,就要提高協商成果進入政府管理部門決策程序的轉化率。鄺子文認為,規范協商成果轉化機制,有關部門應確立審查、研究、采用協商成果的具體制度,承擔主要責任。政協部門應及時跟蹤反饋,通報進度,承擔監督責任。湖北省政協研究室課題組認為,還應建立界別工作考評機制,對界別協商、界別提案、界別視察、界別調研等界別工作與活動進行指標量化考核,建立量化考核的指標體系,為界別工作的管理和改革提供制度依據,使界別工作的管理和改革做到有的放矢。
(二)優化界別協商的活動方式及具體內容
1.引導界別協商的活動和內容向“具體務實”方向發展。盛克儉認為,在確定協商選題時,要專注于“具體而微”富于成效的協商課題。要圍繞有關社會發展和群眾切實利益的具體實際問題,堅持“黨政所需、群眾所盼、界別所長”根本原則,切實增強界別協商的吸引力。同時,鼓勵界別委員突出界別特點,發揮界別優勢,以界別名義提出提案,反映社情民意信息,為完善國家建設提出更多的真知灼見。[23]祁坤陽認為,提高界別協商的質量,可堅持把加強調查研究工作作為一個突破口。通過充分的調研工作,形成大量的有份量的調研報告,為界別協商的有效開展提供有力的支撐。[24]
2.創新界別協商活動的實現方式。田廣德認為,豐富界別協商活動的方式可以從整體上提升界別協商功能及政協履職的水平和成效。聚焦到具體實施,可以在政協界別活動小組之外,組建區域性的界別協商活動,組長由部門或者街道辦事處負責人擔任。通過界別活動小組和區域性界別協商活動“雙軌制”強化界別作用。劉佳義認為,創新界別協商活動,可以擴大網絡議政和遠程協商方式。隨著信息技術的不斷發展和普及,信息化應該是政協工作未來努力的方向。界別協商活動應充分利用當前發達的網絡信息技術,擴大協商參與范圍,促進界別協商更加深入、活躍、有效。[25]祁坤陽認為,可借鑒江蘇省東臺市政協的經驗,采取組織聯組討論、創辦政協論壇、競賽活動等形式,豐富界別協商載體。這些形式促進了界別委員宏觀上獻計與微觀上出力相結合,做好本職工作與履行委員責任相結合,有效促進界別委員在各自崗位上爭先創優。鄺子文認為,要擴展民意表達平臺,廣泛征集社情民意并及時反饋給黨委政府。
(三)培育界別協商文化
在政協內部以及全社會培育界別協商文化,有利于增強界別協商活動的實際效力和影響力。這種文化的形成不僅來源于長期深入的界別協商實踐,而且來源于協商民主文化的影響和熏陶。
首先,通過理論學習,不斷提高政協內部的界別協商意識。要在學習中加強委員的界別意識,組織各類關于界別協商理論的理論學習、專題講座,通過講理論、講事例系統闡釋“政協是什么”“政協干什么”“政協怎么干”的問題。同時要引導委員與界別群眾加強溝通,將委員的個人優勢轉化為集體優勢。不僅如此,還要加強政協組織的界別協商意識,不斷強化人民政協對界別協商重要性的認識,把界別協商活動發展成為政協履職的重要活動方式,確保界別協商在政協工作中的突出地位。[26]第二,擴大界別協商的開放性,增強政協釋疑作用。鄭耀銀認為,加強界別協商意識,就要使界別協商朝著“開放、透明”的方向發展,在界別協商的組織實施全過程中,都注重實行適度開放原則,并且要重點關注廣大群眾的思想困惑點、利益交織點、社會矛盾易發點,做好政策宣傳、解釋疑惑、理順情緒、化解矛盾的工作。第三,加強宣傳工作,提高全社會對界別協商的認知度。要善于利用媒體宣傳的工具,及時向全社會通報有關政協工作的相關信息、創新實踐,以及工作成果,解答人民群眾對政協工作的疑惑,提高全社會對界別協商的認同,營造良好的界別協商氛圍。除此之外,還要利用國家引導廣大政治理論研究者加強界別協商的理論探討,深化界別協商理論的思想內涵,完善協商民主理論和實踐的建設,以界別協商文化的發展推動人民政協界別協商工作進入更高層次。
參考文獻:
[1] DAVID S M,DOUGLAS R I. Political opportunity and the rise and decline of interest group sectors [J]. The Social Science Journal,1993(30):258.
[2] ANDREAS D,PATRICK B,DAVID M. Interest group success in the European Union: When (and why)? ? does business lose?[J]. Comparative Political Studies, 2015:2.
[3] THOMAS T H. Interest group competition and coali- tion formation [J]. American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 ence,2009,53(2):360-375.
[4] 本書編寫組.新政協章程學習讀本[M].北京:中央文獻 出版社,2004.
[5] 陳惠豐.關于人民政協協商民主的若干問題[J].中國政 協理論研究,2013(3):17-21.
[6] 鄭憲.關于加強人民政協界別制度建設的思考[J].中央 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08(4):111-114.
[7] 劉振強.20世紀90年代以來人民政協界別的變化與思 考[J].河南社會科學,2013,21(6):25-27.
[8] 左康華.界別及界別協商的理論探討[J].廣州社會主義 學院學報,2015,13(3):20-25.
[9] 黃惠寧.關于地方政協發揮界別作用的思考[J].湖北政 協,2018(11):34-36.
[10] 王立京.人民政協參政議政能力提升與發揮政協界別 優勢[J].江漢論壇,2012(12):18-20.
[11] 阿倫·利普哈特.民主的模式:36個國家的政府形式和 政府績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12] 陳家剛.協商民主[M].上海:三聯書店,2004.
[13] 俞希舟.界別民主與擴大社會各界有序政治參與[J].中 共寧波市委黨校學報,2017,39(5):98-105.
[14] 湖北省政協研究室課題組,許青.對加強政協界別協商 的探索和思考[J].湖北省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6(1): 24-29.
[15] 趙蕙蘭.基層政協界別協商:實踐形態與效度分析[J]. 重慶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5,18(6):43-47.
[16] 鄺子文.論界別協商的實效性[J].重慶社會主義學院學 報,2015,18(2):72-74.
[17] 周清.深化改革 切實加強界別協商[J].中央社會主義 學院學報,2016(1):68-71.
[18] 廖振民.協商民主視角下深化人民政協界別協商的思 考[J].天津市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6(3):40-44.
[19] 羅維,孫翠.協商民主視域下推進人民政協界別協商研 究[J].寧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14,27(4):73-78.
[20] 田廣德.完善政協界別協商活動方式和工作機制研究 [J].重慶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6,19(1):36-39.
[21] 鄭耀銀.界別協商重在突出界別整體優勢[N].四川政 協報,2015-02-14(3).
[22] 朱哲,劉秀玲.人民政協協商民主的實現形式與完善路 徑[J].理論探討,2014(1):29-32.
[23] 盛克儉.以創新精神推進界別協商[J].江蘇政協,2015 (5):29-30.
[24] 祁坤陽.開展界別協商的探索與實踐[J].江蘇政協,2014 (4):47-48.
[25] 劉佳義.當前政協工作實踐中幾個問題的探討[J].中國 政協理論研究,2019(2):20-22.
[26] 谷城縣政協.不斷加強委員履職能力現代化建設[J].世 紀行,2016(7):3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