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分析韓祖成治療失眠組方規律

黨星星，王 翠，韓祖成 ，袁敏皎，劉曉伶

(1.陜西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陜西 咸陽 712046；2.陜西省中醫醫院腦病二科，陜西 西安 710003；3.柞水縣中醫醫院康復科，陜西 商洛 711400)

失眠癥是臨床最為常見的睡眠障礙[1]，是指即使有合適的睡眠機會與良好的睡眠環境,但對睡眠的時間和/或睡眠質量仍感覺不滿意,且明顯影響到日間生活的一種主觀感受[2]，具有發病率高、發病時間長、反復發作的特點[3]。我國睡眠研究會發布的一項調查結果顯示,我國成年人中失眠發生率高達38.2%,高于歐美等發達地區或國家[4]。失眠雖然有多種治療方法，但目前仍無特效療法。現代醫學治療失眠的方法有藥物療法和非藥物療法兩類[5]，藥物療法是臨床最常用的方法,常用藥物有苯二氮卓類藥物、褪黑素受體激動劑以及鎮靜催眠作用的抗抑郁藥等[6-8]。有研究表明失眠癥患者口服苯二氮卓類藥物時間越長，其睡眠質量越差，甚至會出現藥物依賴性失眠[9]。藥物治療帶來的不良反應是臨床醫師不可避免的新困擾。中醫學將其歸為“不寐”范疇[10]，我國古代最早的醫書中曾有記載治療不寐的方藥，可見中醫治療不寐有上千年經驗，因此采用中醫治療具有鮮明的特色和優勢[11]。中醫辨證治療重點在于對癥給藥,結合患者機體情況,對身體內部環境進行調節,進而完成治愈疾病的目的[12]。

韓祖成教授是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陜西省名中醫，在治療失眠方面具有極為豐富的臨床經驗且療效顯著。本研究通過臨床收集病例，采用中醫傳承輔助系統(V 2.5)，分析挖掘韓祖成教授治療失眠用藥規律、用藥特點和組方規律等，整理總結以供同行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研究資料 本研究選取2019年5月至2020年6月期間就診于陜西省中醫醫院腦病二科韓祖成教授門診，第一診斷為慢性失眠障礙患者的處方，納入初診處方共350首。

1.2 研究方法

1.2.1 文獻納入標準：中醫診斷標準符合《中醫內科學》[10]中不寐的診斷標準；西醫診斷標準參考第三版《國際睡眠障礙分類》慢性失眠障礙的診斷標準[13]；經門診治療后匹茨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 Scale，PSQI)評分較治療前下降；病例的四診信息及處方書寫完整無誤，中藥名稱規范及用量標注明確；患者基本資料均有明確記載；嚴格確保病例的真實性與有效性。

1.2.2 文獻排除標準：年齡在18歲以下、65歲以上的患者；失眠的發生次數小于每周3次且持續時間小于1個月；繼發性失眠及外界環境干擾因素引起失眠者；合并有心血管、肝、腎和造血系統等嚴重原發性疾病；情感性精神障礙、精神分裂癥和其它嚴重精神障礙患者；對中藥已知成分過敏者；酗酒和/或精神活性藥物濫用者和依賴者；妊娠或準備妊娠者；依從性差、不能定期隨訪。

1.2.3 資料錄入：參照《中藥學》[14]和《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15]對中藥名稱統一規范,如夜交藤統稱為首烏藤，炒梔子、山梔子統稱焦梔子,炒酸棗仁統稱酸棗仁，麩炒白術、生白術統稱白術。將收集到的處方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系統(V 2.5)，為確保數據的準確性，由雙人負責數據審核。

1.2.4 統計學方法：通過中醫傳承輔助平臺中的“方劑分析”功能錄入數據，建立韓祖成教授治療關于失眠的數據庫，統計用藥頻次、四氣五味及歸經，基于關聯規則分析組方規律，基于熵層次聚類分析形成新方組合。

2 結 果

2.1 藥物頻次分析 通過對350個處方進行分析，共涉及117味中藥，總用藥頻次為2710次，其中以安神藥、利水滲濕藥、健脾藥、疏肝藥、理氣藥多見，用藥頻次≥80的藥物共28種，見表1。

表1 失眠癥處方用藥頻次(次)

2.2 藥物性味歸經統計分析 對117味中藥進行性味分析，并按頻次從高到低進行排序，藥物四氣以溫性中藥出現頻率最高，占33.43%(2097/6273)，其次是平、寒、涼、熱，見表2。藥物五味以甘味中藥出現頻率最高，占45.04%(4264/9467)，其次是辛、苦、酸、澀、咸，見表3。藥物歸經主要以心、肝、脾經為主，見表4。

表2 失眠癥處方藥物四氣統計分析

表3 失眠癥處方藥物五味統計分析

表4 失眠癥處方藥物歸經統計分析

2.3 基于apriori關聯規則的組方規律分析 根據方劑數量，設置支持度個數=280，置信度=0.98，進行用藥模式分析，依據出現頻次大小排列，頻次≥280次的核心藥物組合，見表5。規則分析按照置信度>0.98 (“a → b”表示當a藥出現時，b藥也出現的概率是0.98，置信度越高說明這兩個藥物的關聯度越高)的藥物組合規則，見表6。

表5 失眠癥處方的高頻藥物組合

表6 失眠癥處方的組方規則

2.4 基于熵層次聚類的組方規律分析 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以改進的互信息法的藥物間關聯度分析結果為基礎，根據方劑數量，設置相關度=5、懲罰度=2，得出藥物間關聯度分析，其中關聯系數在0.049及以上的有30條數據，見表7，演化出3～5味藥物的核心組合網絡圖(圖1)，得出用于3味中藥新方聚類的核心組合，見表8，通過無監督的熵聚類方法演變出4首新方，候選新方網絡圖(圖1)。

表7 基于熵層次聚類治療失眠癥藥對組合

表8 基于熵層次聚類的治療失眠癥核心藥對組合

圖1 新方核心組合網絡圖

3 討 論

失眠作為一種臨床常見的病癥，其患病率呈逐年上升趨勢[16-17]，已經成為多種疾病的獨立危險因素,同時能夠引起和加重某些慢性疾病[18]，易引發注意力無法集中、易疲勞乏力、嗜睡、心神不安、心悸健忘，以及記憶力嚴重下降等功能缺損表現，給人們的正常工作和生活帶來不良影響[19-20]。《丹溪心法》云：“氣血沖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百病生焉。”認為身心的健康依賴于氣血的調和，氣血和則百病消。情志致病可引起五臟氣機失調，尤以肝氣表現最為突出[21]。中醫學認為，情志異常首先引起肝臟氣機失調，若肝之疏泄功能異常而致肝氣郁結，疏泄失職，欲伸不達，魂神受擾便臥不寧[22]。韓祖成教授認為失眠的基本病機為臟腑功能失調，肝郁化火，擾亂心神繼而失眠。臨床以疏肝健脾、養心安神為治療大法，自擬解郁安神方，并根據患者病情加減用藥。

本文采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分析韓祖成辨治失眠的用藥經驗，經關聯規則和聚類算法，提煉出治療失眠的常用藥物，較全面的反應了韓祖成教授治療本病的用藥規律，進一步挖掘其學術思想。

用藥頻次分析顯示，使用頻率最高的前10味中藥分別為養心安神藥(酸棗仁、柏子仁、合歡皮、百合)，健脾藥(白術、茯苓)，養血柔肝疏肝藥(當歸、白芍、柴胡)，理氣解表藥(紫蘇葉)，充分體現出治療失眠疏肝健脾，養心安神的用藥原則。從藥物四氣五味分析來看，韓祖成教授治療失眠的中藥藥性多偏溫平，藥味多甘辛苦，藥物歸經以心、肝、脾經最為多見，出現頻次最高的藥物為酸棗仁，其次為茯苓、白術等。失眠屬心神病變，病位主要在心[23]，《素問》云:“心者,為主守之官,神明出焉”[24]。甘味藥多入心、脾經，能補能和能緩，具有補益和中、調和藥性、緩急止痛的作用[25]。酸棗仁味甘、酸，多入心、肝經，功用多以養血補肝，寧心安神為主。白術燥濕健脾，茯苓健脾寧心。現代藥理研究表明，酸棗仁含有的皂苷、黃酮等成分可拮抗中樞興奮，增加深度睡眠時間，還可起到有效改善睡眠參數的作用[26-28]。在治療失眠的核心藥物組合中，以酸棗仁-柏子仁、酸棗仁-合歡皮藥對出現的頻次最高(308次)，白術-茯苓次之(307次)。酸棗仁養心陰、益肝血，清肝膽虛熱而寧心安神；柏子仁養心氣、潤腎燥，安魂定魄，益智寧神，相得益彰，二藥相須為用以養血補肝，寧心安神[29-30]；合歡皮味甘性平，歸心、脾經，功用多以解郁安神為主，與酸棗仁配伍以解郁寧心安神；白術、茯苓同為健脾常用藥物，二藥相伍以健脾寧心安神。

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及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分析提取出4個核心組合、4首新方。治療失眠的新方組合如下：桔梗、山藥、白扁豆、柴胡、白芍(新處方1)以疏肝健脾化濕藥物為主，針對肝郁脾虛兼有痰濕失眠者；茯苓、當歸、白術、茯神(新處方2)以健脾養心安神藥物為主，針對心脾兩虛失眠者；首烏藤、麥芽、神曲、香櫞、佛手、山楂(新處方3)以疏肝理氣安神為主兼以消食藥物，針對肝郁氣結兼有食欲不佳失眠患者；蔓荊子、川芎、菊花、葛根、石菖蒲、郁金、焦梔子、巴戟天、牡丹皮(新處方4)以清心涼血藥物為主兼以活血止痛藥物，針對心火旺盛兼頭痛的失眠患者。

綜上所述，本研究基于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 2.5)系統，對350首處方進行了用藥頻次、性味歸經的統計，以及藥對組合、規則關聯分析，并對核心組合及新方進行復雜熵聚類運算，結果顯示韓祖成教授治療失眠多從心、肝、脾三臟論治，用藥多以疏肝、健脾、養心類藥物為主，藥性多以溫、平、寒為主，藥味多以甘、辛、苦為主，體現出其以疏肝健脾、養心安神為核心的治療失眠組方特點，并演化出4首新方，為日后臨床工作提供了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