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江

不少國家的老年人退休后會繼續在工作崗位上發揮余熱
在今年3月12日公布的我國“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中,明確規定按照“小步調整、彈性實施、分類推進、統籌兼顧”等原則,逐步延遲法定退休年齡。縱觀世界,那些面臨人口老齡化難題的國家,采用的都是相似的策略。
德國聯邦統計局的調查數據顯示,老齡化是德國人口結構變化的突出特點,對德國經濟社會構成嚴峻的挑戰。2019年德國的人均壽命是81歲,男性78.7歲,女性83.4歲。1991年至2019年,德國65歲以上人口數量從1200萬增至1800萬,占總人口的比例從15%升至22%。如果人口老齡化無法得到有效緩解,德國的經濟在未來數年時間內將會出現大幅的衰退,財政養老資金將出現枯竭,無法支付老年人的退休金。
為此,德國聯邦議會早在2007年便開始研究如何應對人口老齡化問題。他們提出的延遲退休方案,要求從2012年開始采取漸進式提高法定退休年齡,以月為單位逐年遞增,從現在的65歲退休,到2024年推遲到66歲,到2031年推遲到67歲。換言之,1964年以后出生的德國人,需要工作到67周歲,才能夠領到養老金。
考慮到人口結構的變化和人均預期壽命上升,德國延遲退休的時間按照時間段來進行劃分:在2012—2023年,退休年齡每年延長一個月;在2024—2029年,退休年齡延長兩個月;直到實現退休年齡延長兩年的目標。在調整退休年齡的同時,也相應地對養老金的領取辦法做了規定。德國允許公民在法定制度下選擇提前退休,不強制性地按照統一退休年齡執行,其中婦女失業者和殘疾人允許早于63歲領取養老金。
在德國,每周(5天)法定工作時間為129小時。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的最新數據,德國2020年的工作時長1386小時,平均每天工作時長5.6小時。根據德國《聯邦休假法》規定,每人每年還享有至少24個工作日的帶薪休假(一般在30天以上),其中不包括雙休日和節日。加上法定節假日,如新年、五一勞動節、德國統一日和圣誕節、復活節等,假日總和超過150天。
德國養老保險制度起源于19世紀80年代,隨后經過幾次改革,最終建立起由法定養老保險、企業補充養老保險和私人養老保險共同組成的保障體系。它具有強制性和針對性,比較完善。德國養老保險制度的收入水平和支出水平都很高,兩者在比重上相差無幾,這就使得制度具有很強的穩定性。社會供款占總收入的三分之二左右,稅收的比重大約占三分之一,這反映了德國較強的社會保障意識。繳費率根據實際需要采取一年一定的方法,如1995年的繳費率為18.6%,1999年達到19.5%,2009年又調整為19.9%,從而增強了養老保險的靈活性和科學性。
總的來說,德國在養老保險制度的建設中,積極強調并努力實現社會公平,充分發揮了養老保險制度收入再分配的調節作用,有效地縮小了老年人的貧富差距。
根據日本總務省去年9月發布的報告,日本是全世界人口老齡化最嚴重的國家。在2019年,男性平均壽命81.41歲,連續3年排名全球第三,女性87.45歲,連續5年位列全球第二。截至2019年9月15日,日本65歲以上的老齡人口數達3588萬,老齡人口比例為28.4%,位居全球第一。日本國立社會保障人口問題研究所預測,接下來日本65歲以上老齡人口將不斷增加,到了2040年可能會高達3921萬人,占總人口比例35.3%。到2050年,日本65歲以上人口將占到38%,勞動力(15歲至64歲)人口降至5275萬,比2015年減少約2400萬。
日本養老保險主要有三種形式:一是國民養老,日本法律規定所有達到法定年齡的公民都必須參加國民養老;二是與收入相關的福利養老金和互助養老金,企業職工和公務員在參加國民養老金的基礎上,根據身份不同加入福利養老金和互助養老金;三是不同類型的企業年金和商業保險,企業和個人可以自由選擇加入,屬于私人年金。
日本社會養老保險公司制度采用“下一代供養上一代”的現收現付制,即以當前被保險人的繳費來支付企業退休工作人員的養老金,養老金支付發展水平由參加年限、退休前的工資收入水平等影響因素決定。然而,隨著日本人口結構的變化,勞動年齡人口減少,領取養老金的老年人數量增加,導致支付與負擔失衡。2020年日本向全民支付的養老金和醫療社保金等費用達到了127萬億日元,創下了歷年新高,對養老保險制度構成前所未有的挑戰。
早在20世紀90年代,日本就開始關注退休問題,并反復修改相關法律,對全社會的退休機制實施多次改革,不搞一刀切,顯得比較靈活。日本政府2013年4月開始實施《老年人雇用安定法》修訂案,只要本人愿意,可以推遲到65歲退休。從2025年4月開始,這項法律將適用于所有日本企業。為了鼓勵大家主動延遲退休,日本退休金的發放年齡也隨之提高,2012年是60歲發放,2025年變成65歲發放。
2020年3月,日本政府經內閣會議通過《國家公務員法》修正案,將國家公務員退休年齡從60歲延長至65歲,從2022年度起每兩年上調1歲,到2030年度推遲至65歲。與此同時還修改了《檢察廳法》,將日本檢察官的退休年齡從63歲推遲至65歲。在2018年通過的一項法令中規定,勞動者可以在60—70歲之間自選退休年齡,但是選擇65歲以上年齡,可多拿一點退休金。
盡管日本有很多銀發老人成為出租車司機、擔任餐館服務員,但勞動力依舊短缺。畢竟其新生兒的出生率在持續下降,就算是有“懷孕就補貼42萬日元”等福利政策,日本人生孩子的意愿還是不強。為緩解資金不足以及解決企業用工荒的問題,日本將民眾退休年齡的執行權交由企業和員工自行商量決定,尊重社會各行各業的勞動就業差異以及就業者的意愿。在這種靈活的法規政策環境下,企業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決定是否繼續返聘老年工作者。如果員工身體健康的話,他們可以工作到80歲,特別是具備一些技術專長的員工,年滿65歲以后,可與公司簽訂返聘合同,重新返崗就業。在日本政府各項政策扶持下,如今老年人退休后再就業已成為常態。在2018年,60—64歲、65—69歲、70—74歲和75歲以上年齡段的老年人就業率分別為 68.8%、46.6%、30.2%和9.8%。
瑞典中央統計局2020年9月公布的最新統計數據表明,瑞典人的平均壽命逐年延長,2019年男性達到81歲,女性將近85歲。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男性壽命逐年延長,兩性平均壽命差距從當年的6.1歲已縮小到現在的3.4歲,瑞典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超老齡社會”。隨著人口老齡化帶來的挑戰不斷加重,瑞典近年來一直在不斷調整退休年齡,以適應人們壽命逐年增加的社會發展。
根據2020年1月1日起生效的新政策,瑞典人的最早退休年齡從原先的61歲推遲到62歲,可以領取全民養老金。瑞典相關部門還制定了“2020延遲退休年齡6年計劃”,采取“分步式”延遲退休年齡,制定靈活的養老金發放機制,鼓勵老年人老有所為,發揮特有的經驗和智力優勢,繼續為社會創造財富和福利。預計到2026年,可以正式領取全民退休金的年齡將被提升至64歲,而領取職業養老金必須年滿67歲。另外,能工作的最高年限也有相應提升,從2020年開始一直工作到68歲,到2023年將升至69歲。
20世紀初,瑞典開始建立和發展本國的養老保險制度。它主要由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和補充養老保險制度兩部分組成,全國所有達到法定年齡的老人可以享有基本養老保險,而補充養老保險則與勞動者的工資水平緊密相關。這既體現了公平又兼顧了效率,對保障老年人的生活水平和調節收入再分配起到重要的作用。瑞典的養老保險制度遵循“社會保險,人人受益”的原則,勞動者的養老金收入約占退休前工資的70%,用于養老保障的開支超過國內生產總值的20%。
社會養老保險費用主要由國家負擔,資金來源主要包括稅收收入、基本養老保險繳費、財政補貼和地方財政補貼等,其中稅收的比重很高,占工資收入的19%,這有利于借助國家的強制力來保障養老保險制度的公平性和提升其社會化程度。
靈活的養老金制度為延遲退休提供經濟保障,養老金的發放相應地實行“部分或整取”的靈活機制,讓很多具備較強工作能力和豐富工作經驗的老人得以安心地繼續在工作崗位上發揮余熱。工作年限越久,所得養老金數額越多。超過了最低退休年齡后,老人們可以選擇在繼續全職或部分時間工作的同時,支取全額或者部分養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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