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薩克斯坦FIDIC合同法律特點及問題分析

陳澤

簽訂施工合同的傳統形式是通過客戶與承包商之間簽訂工作合同來實現的，這種形式可能會帶來與控制資金分配和建設進度相關的困難和風險。然而目前，傳統的建筑合同在哈薩克斯坦正被國際慣例所采用的形式所取代，國際建筑行業使用的合同總稱是EPC（Engineering， Procurement， Construction），其中最常見的EPC形式是JCT、ICE和FIDIC等合同形式。在哈薩克斯坦，最常見的建筑合同形式是FIDIC，這是因為FIDIC形式是通用的，可用于任何國家的法律體系。此外，這些合同形式也廣泛應用于國際層面。但是，盡管分布廣泛，FIDIC合同形式仍然需要根據哈薩克斯坦的相關立法進行調整。

一、哈薩克斯坦適用FIDIC合同的特點和問題

所謂的FIDIC首先是國際咨詢工程師聯合會組織的簡稱，該聯合會成立于1913年，目前從事標準合同條款的制定。標準合同是促進國家法律法規趨向相同化的統一規則，標準合同條款結合了各種法律體系國際投資建設關系的特點，其在國際社會的廣泛適用有助于國際建設合同的統一和規范。

（一）哈薩克斯坦適用FIDIC合同的特點

FIDIC合同在哈薩克斯坦的適用表現出許多特征，對于這些特征必須加以考慮，以便采取適當的方式來盡可能的實現使用此類合同的積極效果。FIDIC合同在哈薩克斯坦的適用中表現出的這些特征與哈薩克斯坦的國內立法體系的特殊性有關，而另一些則與哈薩克斯坦相關的法律實踐以及監管框架尚未完善的事實有關。

1.對合理性、可接受性和有效性等概念的運用。FIDIC合同包含大量對“合理性”和“可接受性”等術語的運用。在分析這些合同時，人們經常可以看到承包商必須“作為一名合理的承包商，考慮到客戶的最大利益”，客戶必須“表現出合理的行為”等的規范表述。此類規范存在的原因是通過適用于任何標準合同形式的一套商業慣例來解釋的。因此，關于“合理行為”的規范，在哈薩克斯坦看起來僅僅像一個簡單的宣言，而在大多數歐洲國家都有非常具體的內容。與歐洲國家相反，在哈薩克斯坦，協議各方將他們的價值觀納入此類規范，而通常這些規范彼此截然不同，同時也與主管法院運用上述規范的價值觀截然不同。

2.設計和批準的相關特點。哈薩克斯坦建設項目的審批過程是一個復雜的、多階段的且耗時的程序，這當然必須在相應的合同中有所體現。通常，FIDIC合同將設計問題完全歸于客戶或承包商，并規定了各方相互提供開發所需的項目文件或材料的一些義務。此外，FIDIC合同還提到一方或另一方有義務獲得與施工過程相關的必要許可，然而卻很少討論FIDIC合同中項目文件本身的批準問題。

3.合同的結構特點。在哈薩克斯坦，一般會應用兩部分復雜的FIDIC合同結構。在實踐中，為了簡化條約，很多人傾向于將總則和特殊部分結合起來，將專用部分的規定轉為通則，并納入相應的條款。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與對FIDIC合同原始形式的任何更改一樣，在確定發生合同糾紛時應由哪個法院審理時會出現問題。在其他國家與FIDIC相關且非常普遍的另一種做法即通過將協議條款與招標文件條款聯系起來來確定協議條款在哈薩克斯坦并不適用，且哈薩克斯坦在個別情況下應用FIDIC合同時，可能不會舉行招標。

（二）哈薩克斯坦適用FIDIC合同存在的問題

但是，由于FIDIC的標準合同文本本身在FIDIC官方網站上出售，主要以英文提供（一些合同還提供法語、德語和一些其他語言）。因此，通常情況下，FIDIC合同并沒有直接以俄語或哈薩克語的形式簽訂，現有的俄語翻譯不是官方的，而是來自于民間學者的翻譯，并不能保證合同文本的合法性和權威性，只有在由官方認可或翻譯成俄語及哈薩克語之后才能正式在哈薩克斯坦使用。需要指出的是，即使存在官方翻譯，FIDIC合同在哈薩克斯坦的應用仍需要適應哈薩克斯坦的立法。目前，哈薩克斯坦市場上的FIDIC合同改編服務由個人和各個律師事務所以及建筑行業的大公司提供。 但是，在大多數情況下，雖然FIDIC通常不會起訴相關買家，但從律師事務所購買改編后的FIDIC合同實際上侵犯了版權所有者的合法權利，因為這種合同是從律師事務所購買的，并且是正式的FIDIC合同的副本，FIDIC官方網站禁止轉售其形式。

盡管合同本身具有普遍性，但任何合同都需要根據哈薩克斯坦的相關立法來進行適當的修改和調整，畢竟要考慮哈薩克斯坦的立法情況，就不僅要考慮到合同的翻譯問題，還要考慮到合同的具體應用問題。同時，FIDIC也建議當事人在附錄中規定當地立法的具體內容。但在歐洲以外的實踐中，這會存在一定的困難，因為當地法律與歐洲的明顯不同，根本不可能在合同的附錄中寫下所有細微差別，無論如何，合同本身的某些條款將受到影響。以下是未經修改和調整的FIDIC合同可能面臨的一些挑戰。（1）沒有考慮在哈薩克斯坦工作的重要問題，例如貨幣控制和居住證以及一些稅務相關的問題等。（2）FIDIC為合同規定的整個工作范圍制定固定的合同價格。但是根據哈薩克斯坦共和國民法典第654條第1款的規定：“承包商有義務根據確定工作范圍和內容的設計文件以及工作的其他要求，以及確定工程建設的概算進行施工和相關工作。” 同時，設計和估算文件本身起著如此重要的作用，有時被認為是簽訂施工合同的先決條件。然而，考慮到設計和估算文件要經過國家審查，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即國家審查批準的工作成本遠低于承包商確定的成本，而雙方通常已經達成一致，以談判過程中的協議來作為招標的最終結果。（3）FIDIC合同包括英國法律的某些條款，特別是諸如賠償（損失保證）這樣的概念。根據該概念，一方承諾賠償另一方遭受的某些損失，即使這些損失產生的原因并不是其所造成的。在哈薩克斯坦的立法中，除保險事件外，商業合同中并沒有類似的規定。此外，《哈薩克斯坦共和國民法典》第350條規定，債務人違反義務的，有義務賠償債權人因違反義務而造成的損失，以及當事人對免除債務人賠償的約定。對于因違反義務而造成的損失，在違反義務之前采取相關的免責措施來避免承擔違法義務的相關責任，這種做法是無效的，即源于個人應負的責任原則。此外，在盎格魯-撒克遜法體系中，違反義務的主要后果是損失賠償，而沒收被視為懲罰措施，因此不適用。（4）大多數的FIDIC合同分為兩部分。 第一部分（一般部分），主要包含一般應用的規范;第二部分（特殊部分），主要定義這個特定項目的具體特征。這種起草商業合同的方法對哈薩克斯坦建筑市場的大多數參與者來說并不是常規的做法，甚至可能會導致混亂。（5）FIDIC合同具有特定的爭議解決程序。FIDIC合同中的一些爭議解決程序，已經被引入哈薩克斯坦的國內仲裁法律實踐當中，而另一些則并未在哈薩克斯坦的國內法律體系中推行和實踐。例如，FIDIC 形式允許使用裁決程序，這是一種“將爭議提交給第三方（一個或幾個人）以解決案情實質”的程序。 “第三方”的角色由建筑業領域公認的專家扮演，他們是根據合同各方的協議選舉產生的。

二、哈薩克斯坦FIDIC合同法律適用的完善措施

未來，到哈薩克斯坦共和國建筑業監管框架改革完成時，即到2025年，建筑行業將最終轉向FIDIC合同形式。但是，現在還是有必要解決客戶和承包商在使用這些合同時所面臨的問題。首先，有必要形成權威準確的FIDIC合同官方翻譯，將FIDIC合同翻譯成標準專業的俄語或哈薩克語版本。這種官方的翻譯，必須是經過俄語或哈薩克語FIDIC成員會議批準的翻譯。 考慮到哈薩克斯坦共和國的建筑業監管框架改革構想，建筑業向歐洲標準的過渡應在關稅同盟框架內進行，建議建立官方FIDIC合同的俄文文本也應參考和借鑒關稅同盟的相關國家。官方俄文版FIDIC合同的存在，可以讓建筑業的相關主體直接從FIDIC組織本身購買，這樣就可以解決前述的哈薩克斯坦目前存在的非法復制FIDIC合同和“免費”轉讓的問題。其次，在可能的情況下，有必要消除FIDIC合同中所存在的與哈薩克斯坦國內立法之間的矛盾，盡管這些矛盾肯定不會被完全消除，但這還是會大大降低適應FIDIC合同的成本和風險。目前，FIDIC合同的修改工作是通過從合同文本中直接刪除任何可能與強制性立法規范相抵觸的條款這種做法來進行的。這種做法不僅適用于哈薩克斯坦，而且適用于其他國內相關立法與歐洲建筑標準存在很大不同的國家。此外，作為世貿組織成員，哈薩克斯坦需要盡快完成其國內的建筑法規體系改革。為了使哈薩克斯坦的相關立法最大限度地接近歐洲國家采用的建筑標準，除了增加相關投資的吸引力外，還要大力推廣FIDIC合同在建筑業內的廣泛應用。為了達到這些目的，哈薩克斯坦主要采取了以下措施。（1）取消關于根據估算文件實施工作的強制性立法要求。今天，大多數建筑合同引起的爭議主要包括承包商和客戶之間關于確定要支付的建筑工程費用問題的分歧，哈薩克斯坦現有的相關要求不符合使用EPC合同的世界慣例。然而，在預算資助的對象方面保留對專業知識的要求是有利的，因為這保證了支出預算資金的充足性。（2）解決限制承包商責任（預計損失）的問題。FIDIC合同的EPC模型提供了建立預先估計損失的可能性，即承包商在合同項下的總責任限額。哈薩克斯坦國內的相關法律允許排除間接損害的責任，但禁止排除實際損害的責任。這些規范特別是涉及到賠償的概念（對損失的保證），可以在參考英國法律實施的框架內予以改變。（3）消除在使用FIDIC合同形式時可能造成困難的其他矛盾（爭議解決程序、英國法律的某些規定等）。

因此，分析表明，目前在哈薩克斯坦建筑業中，FIDIC合同形式的使用具有很大的前景。在可預見的未來，EPC合同的使用，特別是FIDIC合同形式，應該被廣泛應用于哈薩克斯坦的建筑行業內。建筑業在哈薩克斯坦的經濟中占有重要地位，哈薩克斯坦的經濟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其建筑業的蓬勃發展。但是，目前為了加強哈薩克斯坦在建筑領域的立法，推動相關改革，就有必要消除國內立法中存在的導致EPC合同難以使用和國內建筑標準向歐洲建筑標準過渡的障礙。

（作者單位：西北工業大學公共政策與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