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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國海洋大學,青島 266100;2.山東大學,青島 266237)
鄰避設施是指能增進社會或社群整體福利,但卻會給附近居民帶來負面影響,以致產生鄰避情結的公共設施[1],包括PX項目[2]、交通設施項目[3]、垃圾焚燒廠[4]、養老院[5]等。此類設施給周邊社區帶來的負外部性會引發周邊居民的反對情緒,而心理抗拒感在一定條件催化下,可能引發集體行動,即“鄰避沖突”或“鄰避事件”。過去十幾年間,鄰避設施的規劃與建設曾于多地引發群體性事件,既影響項目建設,也對社會安全產生負面影響。為應對此類挑戰,“十三五”規劃強調了提升風險防控基礎能力,將風險治理納入常態化管理[6]。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更是明確指出,要防范和化解影響我國現代化進程的各種風險,筑牢國家安全屏障[7]。
作為各級政府普遍面臨的棘手問題,鄰避問題正是我國步入“風險社會”的典型表現。隨著經濟社會的持續發展以及公共服務需求的不斷提升,鄰避型公共設施將對我國社會治理帶來持續的挑戰。針對鄰避問題,早期研究側重于從危機管理的角度對鄰避設施、鄰避事件的屬性進行分析,并尋求解決鄰避事件(沖突)的方案[8][9][10]。隨著鄰避問題研究由“危機管理”范式(重事后應對)向“風險治理”范式(重預先防范)的轉變,鄰避事件逐漸被視作社會風險演化的結果[11][12]。風險的普遍性與不確定性構成了現代社會的基本特征,現有研究已經注意到,鄰避沖突正是多重風險源共現的結果[13]。然而對于多重風險源之間的演化關系與耦合關系,現有研究尚未對其演化機理進行深入探索,以致實踐常面臨“治標不治本”的治理困境。
“十四五”規劃提出,要不斷健全防范化解重大風險體制機制,顯著增強突發公共事件應急能力,從而提升國家治理效能[14]。因此,歸納鄰避設施社會風險因素、厘清風險演化脈絡、防范化解社會風險,對于公共項目建設順利推進、經濟社會持續穩定發展、國家治理效能提升具有重要的理論與現實意義。本文通過分析典型案例,從風險演化的視角出發,構建了解釋鄰避事件演化機理的框架。從而在發展鄰避風險形成與演化理論的同時,為防范化解鄰避沖突、促進經濟社會平穩運行提供治理建議。
鄰避設施社會風險是指,某些公共設施在選址、修建和運營過程中,由于項目安全、征地拆遷、環境破壞等因素,會造成周邊社群失范和社會生產中斷的可能性[15]。從經濟、文化、社會、環境等可持續發展的角度來看,引發此類風險的因素包括財產價值、民眾道德、環境危害、決策公平與透明情況等[16][17]。從利益相關者視角來看,風險因素涉及政府的規劃選址不合理、建設單位不作為、民眾利益需求不滿足、新聞媒體報道等[18][19]。從項目周期視角來看,設施規劃建設各階段誘發因素不同,包括規劃階段的決策不科學不透明、建設階段的建設單位社會責任不落實、運營階段的環境污染等[20][21]。當鄰避沖突觸發后,可能出現信訪、抗議、阻工等集體行動,引發次生風險。
鄰避事件是多種主客觀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鄰避設施引發的社會風險也是逐漸演化的[22]。鄰避設施社會風險演化源自鄰避設施的復雜性和風險的跨界性。鄰避設施的復雜性體現為利益相關者眾多、規劃建設過程復雜、涉及社會系統范圍廣等三個方面[23]。風險的跨界性則是指風險具有跨時間邊界、地域邊界、功能邊界、自然邊界的跨界傳播特征[24]。鄰避設施的復雜性與風險的跨界性表明,鄰避設施引發的諸多社會風險因素不是孤立存在的,往往呈現出耦合特性。耦合是指兩個及以上系統或運動形式,通過相互作用彼此影響趨于協同的現象[25]。在風險治理領域,風險耦合是指風險之間的依賴和影響關系,即風險系統中多種風險之間存在明確的相互影響和相互驅動[26][27]。在鄰避設施的規劃建設過程中,各風險因素之間相互依賴、相互影響,塑造了多風險相互滲透、相互疊加的風險耦合形態。
風險演化就是風險耦合狀態下,各風險動態傳遞的過程:風險因子向不同的風險環境擴展過程中,可能孕育新的風險因子,并使風險危害累積放大[28][29]。當前學界在工程建設、金融監管、社會治理等領域的研究發現,如風險的“多米諾效應”“誘發效應”“災害鏈”和“連鎖反應”等,指的正是“某一風險事件爆發引致另一風險爆發”的現象[30][31][32][33]。識別風險因素、確定風險關系、構建風險鏈條,已成為分析風險演化時的邏輯遵循。諸多學者嘗試對風險演化所遵循的鏈條進行梳理,例如,城市數字化轉型中的“客觀存在→主觀認知→行為選擇”風險演化鏈,大數據時代城市公共安全風險的鏈式演化模式,社會新興風險的耦合與級聯[34][35][36]。
鄰避設施規劃建設過程中,也存在社會風險的耦合和動態演化。“實在風險→感知風險→社會穩定風險”的風險鏈源于技術風險,而后在制度誘發與認知塑造的基礎上不斷演化,并最終導致沖突爆發[37]。實在風險隨著項目的規劃選址產生,在制度環境、輿論環境以及個體心理的作用下,各利益相關者會形成不同的感知風險,并在一定的場域和環境下將感知風險外化,進而造成社會損失。因此,圍繞鄰避設施的風險鏈分析可以為構建風險阻斷機制、化解社會風險、防范鄰避沖突提供理論基礎。
然而,社會風險的演化并非單一鏈式結構。風險可能被多個致險因子激活,單一孕險因子也可能誘發多種風險[38]。將多條風險鏈交叉,可以反映多重風險之間的復雜耦合關系,從而建立能夠反映風險級聯特征的風險網絡[39][40]。風險耦合與演化表明,鄰避設施社會風險具有很強的系統性風險特征——局部風險可能演化擴散到整個系統[41][42]。由鄰避設施復雜性引發的涉及不同主體、不同階段、不同范圍的諸多風險通過不斷耦合、相互交織,形成一張龐大的鄰避設施社會風險網,呈現出系統性、動態性的演變特征,即網絡演化模式。基于“風險鏈”分析構建的風險阻斷和防控策略,不能完全反映風險的網絡化演變特征。因此,對于鄰避設施社會風險演化的研究必須超越“風險鏈”視角,進而轉向“風險網絡”研究,從而構建更全面的解釋框架和更高效的風險阻斷機制。
網絡分析法已被廣泛應用于風險研究中,其中以社會網絡分析(Social Network Analysis, SNA)應用最廣。社會網絡分析是對社會關系結構及其屬性加以分析的方法,主要用來研究不同社會單位(個體、群體)所構成的關系結構及其屬性[43]。中心性分析、凝聚子群分析以及核心-邊緣結構分析等分析策略可以有效描述風險網絡的結構特征,識別網絡中的關鍵風險節點[44]。近年來有研究者將網絡分析法引入社會風險管理研究領域,構建工程項目引發的社會風險網絡,并提出相應的風險防控策略[45]。然而,基于SNA提出的風險防控策略通常建立在靜態網絡拓撲結構分析基礎上,無法通過靜態指標分析檢驗其治理有效性。Carley等人開創的動態網絡分析(Dynamic Network Analysis,DNA)則可以通過測算網絡易毀性設計解決方案,并已在打擊腐敗網絡的研究中得到有效運用[46][47]。這一方法為提出切實有效的風險防控策略提供了可能。因此,在對鄰避設施社會風險演化和應對的研究上,動態網絡分析可以作為一種前沿方法加以運用。
綜上所述,學界對鄰避設施社會風險進行了大量研究,歸納出諸多社會風險因素,并發現了社會風險的演化特性。在風險管理領域,網絡分析法已經充分證實其有效性,可以嘗試將其引入鄰避設施社會風險的研究。此外,通過動態網絡分析檢驗風險防控策略的有效性,可以彌補靜態網絡分析缺乏可信度檢驗的缺陷。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首先以50起鄰避事件為例,梳理鄰避設施社會風險因素。其次,利用網絡分析法構建鄰避設施社會風險演化的網絡模型,再通過分析網絡結構展示社會風險的演化特性。隨后,對風險因素網絡進行風險防控動態仿真,以檢驗不同防控策略的有效性。最后,為理清鄰避設施社會風險演化特性、優化風險防控策略選擇提供理論基礎和治理建議。
本研究以鄰避事件為研究對象,通過學術期刊論文、人民網等權威媒體的報道、新浪微博等社交媒體的訊息,篩選確定廈門PX事件、北京六里屯垃圾焚燒廠事件和廣東化州反建火葬場事件等50個案例。這些案例涵蓋污染性設施、不愉悅設施、空間摩擦設施、厭惡型設施和風險集中設施等五類鄰避設施的規劃建設[48]。本研究將傳統風險管理框架與網絡分析相結合,構建了鄰避設施社會風險演化及應對研究框架,如圖1所示。

圖1 鄰避設施社會風險演化及應對研究框架
本研究通過對篩選確定的鄰避事件進行檢索和信息匯總,基于網絡分析法,構建社會風險網絡。首先,結合事件發展進程,對每一例鄰避事件的社會風險演化路徑進行梳理,得出鄰避事件及其風險演化鏈(參見表1)。由于社會風險演化存在多元并發、一因多果的現象,本文對一例鄰避事件梳理多條風險演化鏈,以更契合社會風險演化的網絡模式。其次,對社會風險演化鏈中所包含的風險進行匯總、分類和編碼,得到51個風險因素,確定社會風險因素清單(參見表2)。結合風險演化鏈,對51個風險因素兩兩之間的因果關系進行判斷,如果風險i能夠直接引起風險j,則兩種風險的關系用“1”表示,否則記為“0”。用Excel表格描述該關系,再將其導入UCINET6軟件,建立社會風險鄰接矩陣。最后,進行可視化處理,得到社會風險網絡圖(參見圖2)。在本研究中,“社會風險網絡”是指處于風險網絡中的風險節點及其相互作用與演化路徑的集合。網絡中每個節點代表一個社會風險,連線代表風險之間存在直接影響關系,箭頭從風險源指向次生風險。

表1 鄰避事件及社會風險演化鏈示例

表2 社會風險因素清單

圖2 社會風險網絡圖
網絡密度表示行動者之間的緊密程度。密度越大,行動者之間關系越緊密,互動越頻繁。網絡捷徑距離指網絡中兩個節點間最短途徑的長度。使用UCINET6對整體網絡進行分析,得出網絡密度為0.0651,網絡密度較小,各節點之間的互動程度較低。網絡捷徑距離為1.9684,說明任何一個風險因素平均需要經過2個風險節點,就能影響到其他風險因素,各風險因素之間的相互作用受到一定的限制。51個社會風險節點構成的網絡中只有166條關系,節點之間的相互聯系較少。
通過分析節點的度中心度(Degree Centrality),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揭示社會風險的傳導過程。點的度中心度就是與該節點直接相連的其他點的個數,反映一個點與其他點產生聯系的能力大小。在有向圖中,每個點的度數可分為點入度(In-degree Centrality)和點出度(Out-degree Centrality)。一個點的入度是進入該點的其他點的個數,風險節點的入度表示該風險被誘發的容易程度;出度是節點直接發出的關系數,風險節點的出度表示該風險能夠引發其他風險的能力。通過UCINET6軟件對度中心度進行測度,得到社會風險節點的出度與入度(參見圖3)。節點R47(抗議)和R48(游行)入度較大,更容易被其他風險所誘發。節點R1(信息公示與公眾參與不充分)、R7(規劃選址不合理)、R17(公眾環境風險感知)出度較大,容易引起后續一系列風險。

圖3 社會風險節點出度與入度
將節點入度和出度的測度結果反映在坐標系中,可以得到社會風險節點度中心度分布圖,進而揭示社會風險的傳導過程(參見圖4)。在社會風險網絡中,節點出度越大、入度越小,說明該風險在風險傳導過程中扮演著風險源的角色;相反,出度值小、入度值大的風險節點,在風險傳導過程中容易受到其他風險影響,往往作為風險結果出現[49]。因此,社會風險網絡中的風險傳導,基本是由“入度小、出度大”的風險因素傳導至“入度大、出度小”的風險因素。依據風險節點度中心度的分布,以及網絡中風險的傳導路徑,可以進一步將社會風險劃分為“源頭型風險”“傳導型風險”和“積累型風險”(參見表3)。

圖4 社會風險節點度中心度分布圖

表3 基于度中心度的社會風險劃分
凝聚子群是指特定節點的集合,即在此集合中的各節點之間具有相對較強、直接、緊密或者積極的關系[50]。本文對社會風險網絡進行以度數為基礎的k-叢分析。k-叢就是一個滿足下列條件的凝聚子群:在這個由諸多節點構成的子群中,每個點都至少與除了k個點之外的其他點直接連接。在k值為2,凝聚子群的最小規模為6的條件下,分析結果見表4。子群之間的重疊較為嚴重,其中R1(信息公示與公眾參與不充分)、R17(公眾環境風險感知)、R19(公眾安全風險感知)、R23(媒體輿情)同屬于3個子群,說明其在整個社會風險網絡中構成一個緊密的風險簇,在社會風險演化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通過進一步分析節點的性質可知,這一風險簇與風險信息傳遞和民眾的風險感知密切相關。

表4 k-叢測度結果
關鍵風險是指處于網絡核心位置且對網絡具有較大影響能力的風險[51]。風險節點的中間中心度(Betweenness Centrality)、出接近中心度(Out-closeness Centrality)和核心度(Coreness),可以作為衡量關鍵風險的指標。
點的中間中心度反映的是節點居于其他兩個節點之間作為中介角色的程度。風險的中間中心度越高,說明該風險節點對其他關系路徑起到的控制作用越強。亞歷克斯·巴維拉斯(Alex Bavelas)將接近中心度定義為一個點到其他點的距離總和的倒數,所以一個具有高接近中心度的點,距離任何其他點更近[52]。對有向網絡中節點的接近中心度進行分析,會得到入接近中心度(In-closeness Centrality)和出接近中心度。本文主要關注風險節點的影響力,故在此只分析節點的出接近中心度,即一個點到達其他點的容易程度。核心度的測量是將核心-邊緣模型擬合到網絡中,估計每個節點的核心或接近核心的程度。
通過UCINET6軟件對上述指標進行測度,并根據“二八法則”①,選擇各項指標排名前20%的風險節點(參見表5)。綜合以上測度結果,本文提取出R1(信息公示與公眾參與不充分)、R4(立項審批程序不合法)、R7(規劃選址不合理)、R16(污染與景觀破壞)、R17(公眾環境風險感知)、R19(公眾安全風險感知)、R23(媒體輿情)、R32(民眾對政府的不信任)、R47(抗議)、R48(游行)這10個風險節點作為關鍵風險因素。這些風險因素或具有較高的中間中心度,在網絡上的影響力較大,能夠控制網絡中風險的演化;或出接近中心度較大,具有較強的輻射力,能比較輕松地引發其他風險因素;或具有較高的核心度,在網絡中居于核心地位,對于社會風險網絡的影響較大。

表5 關鍵風險衡量指標測量結果
網絡視角下的風險化解是指運用動態網絡分析法,從打擊網絡節點的角度,按照不同的打擊方式,連續刪除社會風險網絡中的風險節點。通過觀察網絡效率的變化,判斷打擊方式的有效性,以模擬不同風險防控策略在防范化解社會風險時的效能。本文基于隨機風險因素、關鍵風險因素以及三種不同類型的風險因素,分別檢驗其風險化解策略的有效性。
風險化解策略的有效性需要測度網絡抗毀性。網絡抗毀性是指網絡中節點或連接邊發生自然失效或遭受蓄意攻擊之后,網絡維持或恢復到原有性能的能力。網絡效率作為衡量網絡抗毀性的重要指標,在社會風險網絡中,可以度量網絡中風險的傳遞效率[53]。如果網絡中某一風險節點遭到破壞,那么其他風險節點間的最短路徑距離就會增大,進而降低社會風險網絡的整體網絡效率。其計算公式如下:

在模擬基于關鍵風險因素的風險化解策略時,在風險網絡中按順序依次剔除10個關鍵節點。而在模擬基于隨機風險因素的風險化解策略時,本文選擇編號尾號為“3”和“8”的10個風險因素作為對象,從風險網絡中依次剔除。最終獲得社會風險網絡的網絡效率變化情況(參見圖5)。在基于隨機風險因素的風險化解策略下,社會風險網絡的效率變化較小,基本維持在11%左右。這表明社會風險網絡具有一定的抗毀性,隨機的、無針對性的風險防控策略無法有效阻斷風險演化。而在基于關鍵風險因素的風險化解策略下,網絡效率持續下降且變化較快。該分析表明,基于隨機風險因素的治理策略幾乎不能起到化解社會風險的作用,而基于關鍵風險因素的風險化解策略則能夠較為迅速地阻斷風險演化、瓦解社會風險網絡。

圖5 基于隨機風險因素和關鍵風險因素的風險化解策略下網絡效率的變化對比
基于風險節點入度和出度的不同,本研究將社會風險劃分為源頭型風險、傳導型風險和積累型風險。通過分別從社會風險網絡中剔除這三種類型的風險,模擬基于風險類型的風險防控策略。將表3中每一風險類型下最具代表性的5個社會風險作為剔除對象,分別進行源頭型風險化解、傳導型風險化解和積累型風險化解。最終獲得社會風險網絡的網絡效率變化情況(參見圖6)。結果表明,首先化解傳導型風險的方案能使網絡效率持續快速下降。相較之下,針對源頭型風險和積累型風險的風險化解方案效果一般。因為社會風險往往是由多種源頭型風險耦合作用而成,單獨消除某一源頭型風險并不能改變整個網絡的風險傳導模式。而優先化解積累型風險則“治標不治本”,同樣無法對整個網絡的風險演化產生破壞性影響。因此,在防范化解社會風險時,應重點關注傳導型風險,優先切斷風險傳導的關鍵節點。

圖6 基于風險類型的風險化解策略下網絡效率的變化對比
鄰避設施社會風險的演變呈網絡化模式,風險因素之間的聯系較為松散,但依然存在“源頭型風險→傳導型風險→積累型風險”這一較為清晰的風險傳導路徑。由數個節點構成的感知風險在整個風險網絡中的地位突出。中心度和核心度分析發現了影響風險網絡演化的10個關鍵因素,重點針對傳導型風險和關鍵風險因素的風險化解策略更為有效。
首先,整體網分析和社會風險傳導作用分析結果表明,風險因素之間的聯系較為松散,風險演變遵循“源頭型風險→傳導型風險→積累型風險”這一主導路徑。鄰避設施社會風險網絡由51個風險因子及166條關系構成,節點之間的相互聯系較少。松散的網絡結構意味著針對鏈式演化模式的風險阻斷措施無法破壞整體性的風險演變,這對風險防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社會風險傳導作用分析結果與以往基于風險鏈假設的研究結論相符,以風險鏈假設為基礎的分析歸納出了多重風險耦合的網絡化模式。
其次,凝聚子群分析結果表明,感知風險介于客觀風險與沖突風險之間,在風險演化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信息公示與公眾參與不充分、公眾環境風險感知、公眾安全風險感知和媒體輿情在整體網絡中構成一個與民眾風險感知密切相關的“風險簇”。由于風險的社會放大效應,公眾對于風險的感知可能會大于技術評估得出的客觀風險。正是這種風險認知偏差,使得公眾對鄰避設施的建設持質疑態度,進而采取一系列反對措施,引發鄰避沖突。
再次,社會風險節點的中心度和核心度分析發現了10個關鍵風險因素,分別是:信息公示與公眾參與不充分、立項審批程序不合法、規劃選址不合理、污染與景觀破壞、公眾環境風險感知、公眾安全風險感知、媒體輿情、民眾對政府的不信任、抗議和游行。這些風險因素在社會風險的演化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它們或具有較高的中間中心度,能夠控制網絡中風險的傳導;或出度較大,具有較強的引發其他風險的能力;或具有較高的核心度,在風險演化過程中居于核心地位。
最后,動態網絡分析結果表明,針對關鍵風險因素和傳導型風險的風險化解策略能夠迅速瓦解社會風險網絡。鄰避設施社會風險網絡具有一定的抗毀性,不同的風險防控策略存在明顯的效果差異。社會風險具有系統性、整體性、網絡化的演變特征,隨機的、無針對性的風險防控措施并不能阻斷風險演化。其中,關鍵風險因素和傳導型風險主要涉及公眾風險感知和程序規范性。因此,有負外部性的公共設施建設應特別重視公眾風險溝通和程序規范,從而以最少的資源達到化解社會風險的最佳效果。
基于鄰避設施社會風險網絡分析的結果,結合我國防范化解社會風險的現實需求,實踐中應當著重規范風險評估機制,在社會風險治理中需要識別關鍵風險因素,重點紓解主觀感知風險,并以提升社會風險治理效率為工作要求,最終實現社會治理水平的全面提高。
第一,規范風險評估機制,提高工程項目社會穩定風險評估的科學性與規范性。鄰避問題的復雜性和風險演化的不確定性要求科學規范的風險評估體系予以回應。我國目前已經建立重大決策社會穩定風險評估制度,風險評估指標體系也日益完善,但仍面臨著“穩評”走形式和不普及的問題。因此,首先要明確社會穩定風險評估的“防火墻”作用,確定其在保障決策穩定性、有效性和合理性方面的作用。部門負責人應當明確,風險評估工作是優化項目決策的必要工具。為此,需要有更詳細和具體的風險評估規范與程序,并配套相應的監督機制,確保風險評估操作的規范性。此外,當前各類風險評估機構專業水平參差不齊,應當加強評估隊伍建設,提升評估人員的業務素質。
第二,識別關鍵風險因素,采取相應的防范措施來切斷風險演化路徑。識別風險演化網絡中的關鍵風險節點有助于縮小風險防控范圍,提高風險應對的針對性。網絡分析表明,鄰避設施建設運營中的關鍵風險因素可以歸納為風險感知、程序規范和公眾參與三大類。三類風險源相互影響,需要多措并舉加以化解。一方面,需要對公共項目建設的公眾參與做出更有力的程序規定,保障公眾參與的真正落地,同時擴大參與范圍、豐富參與形式,利用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優勢化解社會風險。有力的參與制度既可以促進信息公開,化解公眾感知風險,還可以拓寬意見表達途徑,避免非理性表達。另一方面,程序不規范是觸發鄰避風險的直接因素,當前我國公共項目建設運行還缺乏足夠的技術標準和法律規范,更缺乏社會風險治理的相關知識體系。地方政府和工程公司在實踐中已經積累了大量經驗,標準和規范的缺乏使得社會風險治理的知識共享效率低。應當盡快探索完善相關技術規范和社會規范,提升公共項目社會風險治理水平。
第三,紓解主觀感知風險,縮小主觀感知風險與客觀風險之間的“鴻溝”。應充分利用公共項目規劃的信息公示和意見采集環節,給予周邊居民充分的表達途徑。公示環節做到“應公示盡公示”,實現多途徑信息供給,滿足不同民眾的信息需求。在介紹項目信息的同時,輔以通俗易懂的專業知識解讀。通過及時、客觀、全面的信息公示,在回應民眾的信息訴求的同時也能鏟除謠言的溫床,從而疏解民眾的“鄰避情節”。在風險溝通過程中,各管理單位的態度也會影響公眾情緒,從而影響對項目風險的判斷。應當由基層社區作為聯絡平臺,引導各管理單位與周邊居民真誠溝通、理性對話。工程項目的業主單位、監管單位、建設單位應與周邊社區廣泛交流、頻繁互動,在與本地社會共享公共福利的基礎上,保證工程項目有序推進。
第四,以提升社會風險治理效率為目標,完善風險治理機制。公共項目建設過程中,治理資源有限,社會風險演化不確定性強。因此,必須在有限條件下提高風險治理的效率,用最少的資源達成化解社會風險的最佳效果。在公共項目規劃、建設、運營的不同階段,需要抓住不同的治理重點,找到系統性化解社會風險的“杠桿解”。在鄰避設施規劃階段,應著重關注源頭型風險治理,充分共享信息、切斷與歷史事件的聯系,避免謠言和無端猜測,并設法與周邊社區共享公共項目的福利;在設施建設過程中,應重點關注各種傳導型風險,縮小風險認知偏差;在設施運營過程中,則要關注各種積累型風險,尤其是各種可能引發次生風險的訴求表達方式。在階段性風險治理的基礎上,應加強對關鍵風險節點的評估和防控,避免錯失風險化解的時機。同時,還須重視對傳導型風險的防控和對源頭型風險的全面清理,避免因僅關注公眾訴求表達而陷入“治標不治本”的困境。
本文構建了鄰避設施社會風險演化的網絡模型,將多重風險源之間的鏈式演化關系拓展為網絡關系,探討了網絡的結構特征和風險防控策略選擇。但分析所用的二手數據存在要素遺漏和主觀偏誤的風險。同時,本項研究未能對不同類型鄰避事件分別構建社會風險網絡。未來研究可針對不同類型鄰避設施的規劃建設,進行更具針對性的社會風險網絡分析,提出更加精準的風險防控措施和風險阻斷策略。
注釋:
①二八法則,又稱二八定律、帕累托定律。該法則是由管理學家約瑟夫·朱蘭(Joseph M.Juran)提出的一條管理學原理,以意大利經濟學家維爾弗雷多·帕累托(Vilfredo Pareto)的名字命名。帕累托于1906年提出了關于意大利社會財富分配的研究結論:20%的人口掌握了80%的社會財富。朱蘭博士在管理學中采納了該思想,認為在任何情況下,事物的主要結果只取決于一小部分因素,這個比例大約是20%。該思想經常被應用到不同的領域,在大部分情況下都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