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張由胡適(1891—1962)親筆題詞的泰戈爾像照片,在2013年的一次收藏品拍賣中備受藏家矚目與追捧,原估價十二萬元,最終成交價竟高達八十六點二五萬元。
這張照片成像清晰,保存完好,加之又有胡適的題詞,其文化價值自然不可低估。胡適的題詞,對這張照片的誕生始末交代得一清二楚,也直接為這張照片增加了“含金量”。題詞如下:
太戈爾先生今年三月十九日旅行路過上海,在志摩的家中住了一天。這是那天上午我拍的太翁照片。小曼拿來放大了掛在家里作紀念,又囑我題幾句話,不敢不應,只好從命了。
適之 十八、四、三
這是繼泰戈爾1924年應胡適、徐志摩之邀正式訪華之后,又一次來華。但這一次是經停上海,順道訪友,是更為私密的行程。胡適的題詞,間接表達出泰戈爾、徐志摩、陸小曼及其本人之間的深厚友誼,一張舊照牽扯出四位近現代名人,自然彌足珍貴。
據考,帶有胡適題詞的泰戈爾照片并非僅此一張。泰氏詩集的中國古詩體譯本《五言飛鳥集》的首頁插圖,也影印了一張由胡適題詞的泰氏照片。內容為:
太戈爾先生今年(一九二九)三月十九日路過上海,在徐志摩家中住了一天,這是那天上午我在志摩家中照的。胡適,一九二九,四,卅。
據題詞可知,雖然胡適在這兩張照片上的題詞前后相距二十七天,但泰戈爾像的拍攝時間卻同為1929年3月19日。即當天胡適給泰戈爾拍了不止一張照片,其中一張送給陸小曼用于掛墻紀念,另一張則用于泰氏詩集中譯本的插圖了。
令人頗感奇特的是,仔細觀察,兩張照片中的背景陳設并不一致。這說明泰戈爾可能曾在兩間不同的房間里拍攝。那么,同一天在徐志摩家中,為這位遠道而來的印度大詩人拍照,為何會有兩種風格完全不同的室內布置呢?
這樣的疑惑,讀過陸小曼在20世紀50年代所作《泰戈爾在我家做客——兼憶志摩》一文后,便會渙然冰釋。文中提到,接待泰戈爾時,的確為其準備過一個印度風格的房間。可泰氏并不喜歡。對此,文中還這樣憶述:
“誰知這位詩人對我們費了許多時間準備的房子倒并不喜歡,反而對我們的臥室有了好感。他說,‘我愛這間饒有東方風味、古色古香的房間,讓我睡在這一間罷!’真有趣!”
原來如此。一張帶有胡適題詞的泰戈爾照片,竟能牽扯出這么有意思的歷史細節來,實在是令人追懷過往,感慨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