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菌草之父”林占熺的“山海情”

林占熺被譽為“世界菌草之父”。作為一名資深的科技特派員，他發(fā)明的利用菌草培植蘑菇技術，不僅幫助數(shù)以千萬計的農(nóng)民種菇脫貧，還在減少水土流失、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等方面做出了巨大貢獻。如今，菌草技術已被推廣至全球一百零六個國家。

在熱播電視劇《山海情》中，菌草專家凌一農(nóng)一角就是以林占熺為原型創(chuàng)作的，但林占熺身上有著比電視劇更為曲折動人的經(jīng)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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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考察，影響一生

1983年，草長鶯飛二月天，林占熺隨福建省科技扶貧考察團來到著名的老蘇區(qū)閩西長汀縣。河田鎮(zhèn)一帶，暑天地表溫度最高達七十攝氏度以上，加上這里千溝萬壑，故有“火焰山”之稱，20世紀40年代初便名列全國三大重點水土保持試驗區(qū)。

走進一個低矮的土屋，四十歲的林占熺見到了令他觸目驚心的一幕：寒風順著墻縫猛灌，一家人凍得瑟瑟發(fā)抖，一雙瘦弱的小手怯怯地拉住林占熺的手：“叔叔，我餓……”

長汀是福建較早開始栽培香菇的地方。改革開放之初，香菇種植更是點燃了這里百姓脫貧致富的夢想。人們競相砍伐樹木，日復一日，加劇著當?shù)氐乃亮魇А６鷳B(tài)的惡化、土地的沙化，更加重了當?shù)氐呢毨С潭取?/p>

這一夜，林占熺嚴重失眠，痛心不已。“菌林矛盾”再度困擾著他。

林占熺1968年從農(nóng)學專業(yè)畢業(yè)后到寧化水茜公社插隊，1971年9月被選調到福建三明地區(qū)真菌研究所從事食用菌研發(fā)和生產(chǎn)。從那時起，林占熺就發(fā)現(xiàn)，蘑菇、木耳種得越多，消耗的木材就越多，造成的毀林事件就越多，這成了日益突出的“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的世界性難題。憂心忡忡的他早早就開始琢磨“林木栽培香菇”的替代方案。要是草能變成食物就好了！

一次考察，影響一生。結束在長汀縣的考察后，林占熺便開始研究用芒萁、五節(jié)芒等野草作原料栽培食用菌。此時的林占熺已調至福建農(nóng)學院（福建農(nóng)林大學前身）工作，他從廢棄的自行車車輪上取下幾根鋼絲，按尺寸磨光后做成接種針，又向同事周教授要了二十根試管，就這樣在簡陋的設備下分離菌種，開始以草代木栽培食用菌。這可是個破天荒的課題，以此來致富兼治理水土流失，更是異想天開。此舉若成功，不僅可以緩解消耗森林培養(yǎng)菌類的菌林矛盾，還能讓農(nóng)民在生態(tài)種草的同時獲得經(jīng)濟效益，實現(xiàn)生態(tài)和扶貧一把抓。

以草育菌的困難接踵而至，他遞上的立項報告，因為不是出自正式科研單位而被退回。無法獲得科研經(jīng)費，他便以個人名義向學院總場工程隊借了五萬塊錢，計劃自己蓋個實驗室。他還決定辭去行政職務，做“草民”，專事“草”科研。

借錢蓋起的實驗室，除了前面提到的自制接種針、要來的玻璃試管，再有就是他扛來的飼料粉碎機——作為替代品，將選中的野草粉碎后用作培養(yǎng)基。因陋就簡，卻也讓他頓生韓非子當年“墾草創(chuàng)邑，辟地生粟”之豪情。

林占熺首先要突破的是選擇能替代木材的理想草種。于是，上古神農(nóng)嘗百草的故事在他身上變相重演了。經(jīng)一番綜合觀察、論證與篩選，最終芒萁被確定為代木的首選和突破口。這種野草質地與闊葉樹接近，木質素含量較多，困難時期曾被作為另類“瓜菜代”，他就吃過用芒萁和面粉混合做成的餅干，可見其有一定的營養(yǎng)成分。他把芒萁加工成食用菌培養(yǎng)基，植入香菇菌種，就此正式開始“野草變菇”的研究。

無數(shù)個日夜、無數(shù)次的失敗換來讀小學的大女兒冬梅一頓埋怨：“大道理我也聽不懂，我只知道這錢不是為我們家欠的，別想著今后讓我和妹妹還。”

1986年春夏之交的一天晚上，妻子帶著兩個女兒到“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的簡陋實驗室送飯，一進門就聽見男人的哭聲，像是受了無數(shù)委屈。小女兒吃了一驚：“爸爸，你怎么哭了？”林占熺起身，邊擦眼淚邊喜悅地招呼著她們：“冬梅，春梅，你們看芒萁上有什么？”姐妹倆上前，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異口同聲說：“香菇！”林占熺正是為此而哭——香菇等食用菌是木腐菌的傳統(tǒng)理論從此被更新，木、草、菌的學科界限從此被突破。林占熺擦著眼淚，欣喜若狂地宣布今天是個特別日子——菌草技術作為一門全新學科從此誕生！

1987年4月26日，《福建日報》在頭版顯要位置向世界宣布：“野草可以種植食用菌。”

技術有了，怎么讓它走進田間地頭？在農(nóng)業(yè)專家對這項技術研究鑒定通過后，林占熺第一時間辦起了栽培培訓班，“村里條件簡陋，有時候晚上我就睡在倉庫里。肥料味道熏人，還有小蟲子往身上爬，可是一聽到粉碎菌草的聲音，我心里就舒服得很”。

滿懷興奮與期盼從十多個縣趕來的菇農(nóng)，作為第一批菌草技術的學習者，多年后仍記得林占熺發(fā)自肺腑的話：“我真是恨不得盡快將這一科技成果傳授給農(nóng)民兄弟們，早點兒讓大家的錢袋子鼓起來！”

“給我一株草，我可以改變世界”

全國重點林業(yè)發(fā)展縣尤溪縣的一個村子被選為首場試點，村民們猶豫不決，顧慮虧本了怎么辦，甚至還有人懷疑林占熺是騙子。無奈之下，他鄭重承諾：“虧了由我賠，賺了我一分不取，全歸你們。”好說歹說，才有二十七戶愿意嘗試。經(jīng)他手把手教種，這二十七戶都用菌草“變出”了香菇、毛木耳、白木耳，當年就獲得成功。尤溪縣“以草代木”種菌的農(nóng)戶從此越來越多。

很長一段時間，林占熺兩頭跑，上午忙完學校的事，馬上坐車或搭船奔農(nóng)戶家，和他們一起下地栽種，還要免費開辦培訓班。為了讓菌草盡快從實驗室走進農(nóng)民的地里，他不斷跟自己較勁。被農(nóng)戶們需要、農(nóng)民兄弟們愿意嘗試，成了他最大的幸福。

1989年從鄉(xiāng)下試點回福州的公路上，林占熺乘坐的客車在一個急拐彎處失控，轟隆隆地朝右邊十幾米深的山溝滾下去。一番施救，林占熺在醫(yī)院緩緩睜開眼。一旁的醫(yī)生說：“你左肋骨斷了兩根，骨膜都給刺破了。”

受了傷的林占熺仍不閑著，總是一天當兩天用，一人當兩人用，一心掛兩頭，足跡幾乎踏遍尤溪的所有村落。他的傷養(yǎng)了好久，才完全康復。

經(jīng)過林占熺和團隊的不懈努力，他們六年間舉辦了上百期免費短訓班，參加聽課的農(nóng)戶近兩萬人。團隊人手不夠，他還把研究生畢業(yè)后分配到省農(nóng)辦的六弟林占華拉進了團隊，給這個“草臺班子”注入一股活力。一場又一場推廣后，選擇“以草代木”種菌的農(nóng)民，從最初的一個試點村，到遍及全縣各鄉(xiāng)鎮(zhèn)一百多個村莊四千多戶。“尤溪效應”推動著“這棵草”以星火燎原之勢“蔓延”到全省、全國。

隨著這個科技興農(nóng)項目在全國數(shù)百個貧困縣大范圍鋪開，菌草對扶貧減困、生態(tài)保護、綠色能源發(fā)展所起的作用日益凸顯。截至2020年，全國各地種植菌草累計三百多萬畝，產(chǎn)值已超三百億元。菌草凝聚的力量，就這樣把中國特色的科技扶貧發(fā)揮得淋漓盡致。阿基米德說：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撬動整個地球。林占熺說：給我一株草，我可以改變世界。為了這個改變，他甘愿輾轉難眠無數(shù)個夜晚，付出難以計數(shù)的代價 ……

點草成金，演繹現(xiàn)實“山海情”

“地上不長草，天上不見鳥，風吹石頭跑。”這首民謠說的是寧夏回族自治區(qū)的戈壁灘。

1997年4月，在銀川召開的閩寧對口扶貧協(xié)作第二次聯(lián)席會議上，菌草技術被列為福建對口幫扶寧夏項目。4月15日，林占熺和助手帶著六個滿裝菌草草種的箱子，從東海之濱來到寧夏固原市彭陽縣試種。現(xiàn)實條件比想象的要惡劣十倍。這里貧窮、寒冷，最低氣溫達零下二十多攝氏度，氣候條件與福建截然不同，生態(tài)環(huán)境相當脆弱。

林占熺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何不錯開福建主產(chǎn)區(qū)的出菇季節(jié)，生產(chǎn)反季節(jié)菇類？何不選取當?shù)胤艞壍母G洞，來個“窯洞種菇”？這個“點草成金”的人，腦子里總裝著金點子。猶如當年在尤溪示范生產(chǎn)時那般，團隊也在當?shù)厥走x二十七戶作為試點，以此為日后示范。為了確保戶戶成功，他和同事們每晚都沿著崎嶇山路，借著月光、打著手電筒挨家挨戶察看菌草菇的生長情況，就地解決問題。在林占熺的細心呵護之下，二十七個示范戶沒有一家落空，“福建菌草”在彭陽縣成功扎根。

翌年，林占熺又帶著技術員來到位于騰格里沙漠邊緣的永寧縣閩寧村。閩寧兩省規(guī)劃建設中的菌草技術扶貧示范基地，正等著他指點迷津。

這是個在荒漠上建起來的移民村，兩萬名移民，男女老少，莫不懷著強烈的脫貧愿望，對黨和政府的造福工程深信不疑，卻又對玉米秸稈種蘑菇的承諾心懷疑慮。林占熺從他們的眼神中讀出了那一份渴望和疑慮，也再次掂量出了肩頭責任之重。在他的率先垂范下，團隊全都不住賓館酒店，而是進村駐戶住菇棚，一對一進行指導。

在當?shù)兀３Ｊ堑诙煨褋矸块g里滿是不請自來的沙子，更別說他們睡在簡陋的蘑菇房。但整個團隊誰也沒有后撤，在與沙塵共舞中觀察氣候變化，記錄蘑菇的生長情況，交流心得體會，摸索種植規(guī)律。人和蘑菇一樣，都水土不服。嚴重時，有人的鼻血像泉水一樣，滲透紙團直往下滴。手上和衣服上沾著血，死去的蘑菇上點點滴滴也是血。記錄本上那些沾著血的文字和數(shù)據(jù)。

吹盡狂沙，不負“金草”美名！閩寧村第一次種植菌草，畝產(chǎn)鮮草十二噸。

被新聞媒體報道后，有的記者問林占熺：“您和團隊從福建到寧夏，在幫助農(nóng)民擺脫貧困的過程中，過得苦不苦啊？”林占熺爽朗地回答：“讓更多人過上好日子，是科技工作者的責任，幫老百姓擺脫了貧困，也等于我們過上好日子了。”

西北百姓種蘑菇的原料問題及蘑菇銷路的解決，到底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林占熺此行為荒漠變綠洲找到了一條新路。“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借助岳飛震古爍今的《滿江紅》之句，林占熺早早就知道賀蘭山，沒承想自己會在世紀之交的1997年帶領一支“輕騎”千里來此，讓山下的荒漠披上綠裝。他帶去的菌草，在寧夏被稱為“閩寧草”“幸福草”。春風化雨，生命的綠色在恣意涂抹茫茫戈壁時，幸福的滋味潤物細無聲。

對寧夏的幫扶，至今依舊如火如荼。僅2020年，林占熺的身影就多次相伴塞上風雨，躬身實地指導菌草、蘑菇種植。

2021年春，一部反映閩寧情深、福建援助寧夏的電視劇《山海情》在央視黃金時段熱播，林占熺的事跡被藝術地呈現(xiàn)之后，再次觸動了全國人民的心。

“中國草”走出國門

早在1995年，由中華人民共和國外經(jīng)貿(mào)部主辦的首期菌草技術國際培訓班正式開班，旨在將菌草技術無償分享給全人類。經(jīng)國家批準“出口”的菌草技術以及漂洋過海的種草奇遇，林占熺和隊員們能談上三天三夜。

對1996年遠赴太平洋島國巴布亞新幾內亞東高地省傳授菌草技術之艱難，林占熺記憶猶新。那時巴布亞新幾內亞大部分地區(qū)還處于刀耕火種階段，但即使面臨生命危險，他和團隊也沒有退卻。他們看到了這里迫切期盼脫貧的村民和發(fā)展菌草業(yè)得天獨厚的土壤氣候條件。他們因地制宜，利用遍地可見的咖啡殼和野草做菌草原料進行栽培，讓這里的人們一步步擺脫了貧困，蓋起夢寐以求的新房，更讓中國人民的友誼在此生根發(fā)芽。

示范成功后，1998年1月14日，巴布亞新幾內亞政府在東高地省召開五千人參加的慶祝大會，總督、副總理和八個部長參加。當《義勇軍進行曲》奏響、五星紅旗在三根旗桿中間最高的那根上冉冉升起時，林占熺激動異常，這是國家的尊嚴！

菌草對巴布亞新幾內亞的改變是顯而易見的。有一種菌草成了東高地省非同尋常的植物，最高可以長到八米多，老百姓管這種巨菌草叫“中國草”，并以林占熺的姓命名它為“林草”，叫林占熺“菌草爸爸”。林占熺笑著接受了這個新鮮稱呼：“這些草本來就來自中國，我也本來就出生在草根家庭。”

林占熺說，越是落后、不穩(wěn)定的地方，越需要中國的幫助，也越需要他們出色地完成國家賦予的援助使命，每一個項目，都決不能草草了事。他在異國他鄉(xiāng)的日子，開發(fā)了適應當?shù)氐男略耘嗉夹g，許多國家和地區(qū)借助這個“來自中國最好的禮物”換了人間。

巴布亞新幾內亞的艱苦創(chuàng)業(yè)，贏來了三個世界第一：巨菌草產(chǎn)量第一、旱稻產(chǎn)量第一、宿根稻收割次數(shù)第一。巴布亞新幾內亞總理為表示感謝，專門到訪福建農(nóng)林大學，種下象征友誼的菌草。巴布亞新幾內亞經(jīng)驗成為樣本后，菌草又乘風破浪來到盧旺達、南非、萊索托、斐濟等國。每個項目都有培訓班配套，招收這些國家派出的學員，來中國進行為期兩個月的技術培訓。

林占熺在七十五歲生日時，當眾許下愿望：“希望東高地省盡快提前實現(xiàn)聯(lián)合國2030年可持續(xù)發(fā)展目標，成為全世界的樣本！”

“巴布亞新幾內亞樣本”是菌草項目對外援助的縮影。菌草開發(fā)走向世界后，為全球扶貧事業(yè)、人類命運共同體構建提供了“中國方案”，以滿滿的成績耀眼全球。南非需要援助！盧旺達需要援助！斐濟需要援助！國際援助項目接二連三。林占熺縱有三頭六臂，哪怕是把一天當作幾天用，也愛莫能助。而在非洲、大洋洲這些環(huán)境艱苦、語言不通的地方創(chuàng)業(yè)，沒數(shù)年時間完不成。幸好，這個時候林占熺的至親接二連三沖上來了。弟弟、侄兒、女兒甚至孩子們的對象，一個個和他站在了一起，聽任他調遣。

2021年8月27日，林占熺在津巴布韋農(nóng)業(yè)部和聯(lián)合國經(jīng)社部的線上會議上鄭重表示：“非洲發(fā)展菌草業(yè)普遍存在的問題，我們能夠提供成熟的解決方案。”

誰會懷疑“中國方案”呢？

盧旺達的種植戶萊昂尼達斯可以做證，他參加菌草技術培訓班后，自創(chuàng)公司，雇用當?shù)厍嗄旰蛬D女以草種菇，并得到中國援盧旺達農(nóng)業(yè)技術示范中心的指導，致富后辦起了幼兒園。

南非夸祖魯納塔爾省最貧困的群體——單親媽媽們可以做證，這里建成了非洲規(guī)模最大的菌草技術培訓示范中心，她們靠著“一看就懂、一學就會、一做就成”的菌草技術，組建了合作社，告別了貧窮，提升了社會地位。

斐濟常駐聯(lián)合國代表達烏尼瓦魯大使做證：菌草作為優(yōu)質飼草，為緩解當?shù)睾导撅暡荻倘钡碾y題做出了貢獻，這里的婦女、老人、殘疾人也可以通過菌草種菇獲得收益。他這樣評價菌草技術：“這不只是給斐濟，還是給全世界的一個禮物。”

巴布亞新幾內亞內閣部長做證，小而美、見效快、惠民生的中國菌草技術，成為造福當?shù)匕傩盏男腋２荨⒅赂徊荩虼藶榕畠浩鹈熬荨薄?/p>

中非的人們，以深情的詩句做證：“你幫助人們脫貧致富，你承載著福建的美譽翱翔，飛越中國，抵達世界。”

萊索托的婦女們做證，她們?yōu)榫輨?chuàng)作了民歌：“有人說，她是野草；有人說，她是生命；她，是食物，也是藥物；她，是希望之物……”

菌草在奔跑，如期而至，輕風拂面，罩著世界每一個潰爛的傷口。林占熺手中這把草，和中國功夫一樣，成了世界人民的最愛之一，以漢語拼音“Juncao”作國際通用名字。

林占熺和菌草團隊每到異國他鄉(xiāng)，都和當?shù)厝嗣窠Y下深情厚誼，他因為“點草成金”而成了國際英雄，被聯(lián)合國授予“國際生態(tài)安全科學院院士”稱號。他研究的“神奇之草”，相繼成了很多發(fā)展中國家的民生工程、扶貧工程、生態(tài)工程。繼巴布亞新幾內亞總理之后，圭亞那總統(tǒng)、柬埔寨國王等元首也專門到林占熺所在的福建農(nóng)林大學，親手種下象征情誼的菌草。菌草技術架起了友誼橋梁，為外交事業(yè)做出了貢獻。

沙漠種草，獻給建黨百年的禮物

2021年6月上旬，林占熺參加中宣部舉辦的“弘揚脫貧攻堅精神，繪就鄉(xiāng)村振興壯美畫卷”中外記者見面會，會后，這位中外記者眼中的科技明星，堅持要趕往中國四大沙塵暴發(fā)源地之一內蒙古阿拉善盟烏蘭布和的菌草防風治沙基地。面對勸阻，他說：“緊趕慢趕這么多年，要在黃河泛濫區(qū)筑起千里生態(tài)安全屏障，建黨百年前不趕去看個究竟，哪能安心？”

原來，2013年林占熺“劍指”烏蘭布和沙漠。這里常年風力六到七級，風沙過境，遮天蔽日。一位企業(yè)家決心斥資百萬元，在當?shù)卮蛟煲粋€治沙樣板。只是，兩天后的現(xiàn)實就澆滅了他的熱情，扔下一句“在沙漠種草，我傻還是自討苦吃呀”，一去不復返。林占熺默默地做了企業(yè)家眼中的“傻子”。

在烏蘭布和的菌草防風治沙基地，林占熺撫摸著眼前高過自己的排排菌草，連聲說好，道及往事：“五十年前我來這一帶時，可是黃沙漫天，水土流失觸目驚心哪！現(xiàn)在，飛沙走石都差不多偃旗息鼓了，圍著菌草婆娑起舞。”

與黃河、與沙漠的決斗，是林占熺這輩子最難啃的硬骨頭之一。

有一次，眼看千辛萬苦種下的菌草都綠油油一片了，卻在一場不期而遇的八級大風中，不是被打爛，就是草入泥河。狂風呼嘯中，幾位隊員哭得像個孩子：林老師，看來真是不行啊，老天逼我們收兵！林占熺告訴大家絕不能繳械投降。他在阿拉善菌草基地一蹲四個月，從十多種長根系草種中再篩選，并和大伙一起研究風沙規(guī)律，分析沙土結構，調整種植布局，變換育苗方式。失敗了就再嘗試，終于在種植季的尾聲，菌草“先鋒”一株接一株，一撥接一撥，牢牢扎根在了沙地上。一年后，沙變成了土。

那一天，黃河邊、沙漠地，這幫“傻子”破涕為笑。

這些年，這群“傻子”“草民”種啊，種啊，一直看到烏蘭布和沙漠南部長出一片綠洲。這里被國家定為菌草固沙防沙研究示范基地，林占熺感謝小女婿替他出征，在黃河邊一守八年。

林占熺帶著黃河邊的歡聲笑語回到福州，被司機背上樓后，換來了妻子羅昭君的好一頓數(shù)落：“去時好好的，回來怎么就綁上石膏了？冬梅，你是怎么搞的，還讓你爸坐上輪椅從北京去內蒙古，不要命了？”

第二天，腳纏繃帶的林占熺，又準時出現(xiàn)在省里“把論文寫在祖國的大地上”新聞直播現(xiàn)場，開口就對關心他的觀眾說，我沒那么嬌貴，就是一根草嘛。

他就是菌草，菌草就是他。他要讓一株株青青的神草，跨過奔騰的長江黃河，越過高大巍峨的國門，浩浩蕩蕩成為大地上綠色的奔騰的海洋。

""""""""" （責任編輯/李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