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境游客數量對進出口貿易影響的實證分析

趙瑩瑩

（華東政法大學，上海201620）

一、引言

（一）研究背景

從古至今，旅游和貿易之間一直存在著緊密的聯系。在中國古代，旅游的目的往往與通商貿易、宗教活動有關。經濟全球化推進國際貿易和跨境旅游往來更加頻繁與便捷，越來越多人選擇到其他的國家旅行。隨著中國在2001年底加入WTO，中國經濟也融入了全球經濟一體化的發展路徑中，我國的進出口貿易發展十分迅速，從2003年的70483.45億元到2018年的305010.09億元，增長幅度超過400%，排名世界第一。當前，中國的進出口貿易進入了全新的歷史時期，入境中國的游客數量作為幫助外國人了解中國的一種手段，對進出口貿易的影響受到了很大關注。

（二）文獻綜述

1.理論研究。Jordan S和Ken W（2001）的研究認為國家之間的貿易可以提高人民群眾對其他國家的關注度，從而帶動跨境旅游的快速發展。Bruce P（2005）的研究中指出，隨著國際貿易深入日常生活的程度加深，國際貿易對跨境旅游產生了促進作用。

2.實證分析。趙多平（2013）對中國與歐洲七國的入境旅游與雙邊貿易進行實證分析，指出入境旅游與雙邊貿易呈現顯著的相關關系和因果關系，不同類型的旅游對進出口貿易的影響也不同。商務旅游客流量越大，對進出口貿易的促進作用越明顯，尤其是進口貿易。幫助商務旅游者更好地了解中國，能夠直接提升其與中國開展經貿活動的意愿。韓亞芬、孫根年（2011）通過對傳統客源國家和新興市場的分析表明，貿易的發展對入境旅游人數的增長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發展入境旅游的過程中，不僅要重視傳統的客源大國如美國、日本等，也要注意擴大范圍，開拓拉丁美洲等新興市場。蘇建軍、孫根年、徐璋勇（2014）的研究指出，入境旅游對我國商品出口的需求有較大的積極作用，而國內旅游對出口的作用則不顯著。旅游作為國際服務貿易的一部分是外需的一個新增長點，對外部環境十分敏感，極易受到經濟發展、政策變化等多方面的影響。柳劍平、陸凱（2018）的研究認為，中國的入境旅游對商品出口具有顯著的拉動作用，鼓勵旅游業的發展能夠有效提升貨物的出口量。不同類型的旅游都能帶動商品的出口，其中休閑游對出口的帶動作用甚至超過商務游。

二、模型設定與數據描述

（一）數據描述

自此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入境游客數量就呈現出一種穩步增長的趨勢，平均每年的增速大約10%。2018年，中國入境游客第一次沖破3000萬人次，達到了3054.29萬人次。其中，1608.57萬人次外國人入境中國的事由是觀光休閑，占外國人入境事由的比重最大。同時，2018年中國國際旅游收入也達到了1271.03億美元，再一次看出國際入境旅游業正在蓬勃快速的發展中。

過去，中國在外國人心中的形象非常的糟糕，他們認為中國的各種設施都很落后，污染的情況十分嚴重，中國人民的素質也普遍低下。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外國人來到中國，他們對中國的印象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在中國，外國人可以體驗到世界上最舒適、最快速的高鐵。外國人還可以不帶錢包和信用卡，只要帶上手機，就可以完成訂票、付款等種種原先需要排隊才能完成的瑣事。外國人更可以品味中國的美食文化，從新疆的大盤雞到廣州的腸粉，每一種食物都可以給人帶來極佳和新鮮的味覺體驗。

2018年，入境中國的游客數量最多的國家是韓國，總數超過400萬人次。韓國的游客特別喜愛湖南的張家界，還把它尊稱為“圣山”。每年到張家界旅游的游客量70%以上來自韓國，很多韓國的大爺大媽把來張家界旅游作為一種新的時尚。其他入境中國的游客數量比較多的國家還有美國、俄羅斯和日本，都超過了200萬人次。

相比2007年而言，俄羅斯、日本的入境游客數量有所下降，但是新興市場例如印度、蒙古游客數量的增長幅度十分顯著，帶動了總體游客數量的增長。從各項數據中可以看出，中國在快速發展的過程中對外國游客的吸引力在逐漸上升，有越來越多的外國人踏上中國的土地開始了解這個擁有悠久文化和現代文明交融的大國。

但是，相比較于鄰國泰國和日本，中國的入境游客數量還不夠多。2018年，泰國的入境游客數量達到3800萬人次，日本的入境游客數量達到了3119.19萬人次，都超過了中國的入境人數。中國幅員遼闊，文化內涵遠超泰國和日本，為何無法吸引更多的國外游客呢？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例如中國的對外宣傳做的不是很理想，中國的旅游業發展中還存在很多的問題等。

（二）模型設定

本文中模型的設定選用的是貿易引力模型，模型設定如下：

上式中，用i和j分別表示中國與其他14個國家或地區，本文選取的國家是從2002年至2018年期間中國商品貿易進出口總值排名前列的國家或地區。這14個國家或地區為美國、日本、韓國、德國、澳大利亞、馬來西亞、俄羅斯、印度、新加坡、泰國、英國、印度尼西亞、加拿大和法國。TRADE為本文的被解釋變量，表示的是國家i和國家j之間年貨物進出口貿易額的對數，數據來源于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的貨物進出口貿易額統計。TOURIST是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表示某個國家入境中國的游客數量的對數，可以體現出中國對國外游客的吸引力和中國旅游業的發展情況，數據來自中國統計年鑒。GDP為本文的控制變量之一，表示一個國家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的對數，以此代表國家經濟發展現狀，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GDP數據。OPEN為本文的控制變量，表示的是中國的貿易開放度，反映了一個國家或地區與國際市場聯系的緊密程度，本文用中國進出口總額占國內生產總值GDP比值的對數來體現中國市場的開放程度，相關數據來自世界銀行數據庫商品貿易的比值。DIS為本文的另一個控制變量，代表了雙邊距離，用兩個國家之間的航空距離的對數來表示，數據來源于WWW.distance24.org。由于俄羅斯主要的人口集中在歐洲部分，因此航空距離的計算以首都及第一大城市莫斯科為基準。ε為誤差項。

三、實證結果分析

（一）OLS模型回歸結果分析

根據上述模型的設定，本文運用Eviews9.0實證分析了入境游客數量對中國與其他國家進出口貿易的影響。其中，模型（1）運用OLS模型進行回歸。模型的擬合優度為0.738，擬合度較高，模型的可信性較好。從結果中可以觀察出，核心解釋變量中國的入境游客數量系數為正，并且能夠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表明當前的入境游客數量對中國的進出口貿易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影響。這體現出中國的入境游客數量每增長1%，中國與其他國家的進出口貿易額將增加0.686%。

其他的解釋變量中，中國的人均GDP回歸系數為正，并且能夠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這可以證明中國經濟的發展有利于提升中國的進出口貿易水平。與之相比較的是，海外國家的人均GDP系數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從中得出國外經濟水平的提高也有助于中國對外貿易的發展。中國的人均GDP的回歸系數相對較大，這可能與中國的經濟發展速度較快，而這些貿易國多為發達國家，經濟的增速開始減緩有關。此外，控制變量貿易開放度的系數為正，但是它的顯著性水平不高，可能與中國和國外的對外貿易結構上存在差異或者海外國家的對華貿易政策有關。距離的系數為負，但是無法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兩個國家之間的距離對雙邊貿易起到了負面的影響，會增加進出口貿易的成本，同時也會產生更多的風險。

（二）固定效應模型分析

為了彌補OLS模型存在的不足之處，模型（2）運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為了減少受到不同的國家的進出口貿易存在的差異和各國經濟狀況的影響，對國家效應進行了控制。

固定效應模型的擬合優度為0.964，模型的擬合度較高，有較高的可信度。根據固定效應模型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入境中國的游客數量的系數顯著為正，還能夠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具體可以理解為：入境中國的游客數量每上升1%，中國與海外國家的進出口貿易額會增長0.318%。這和OLS模型的結果較為相似，表明入境游客數量對進出口貿易起到了顯著的帶動作用。

剩余的解釋變量中，中國與海外國家人均GDP的系數都顯著為正，且能夠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這些結果和前面描述的OLS模型的結果保持了一致。此外，中國對外貿易開放度的系數也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可以看出國家越是對外開放，我國的進出口貿易就越發達。由于這一次使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不隨時間發生變化的控制變量的影響將會被消除，所以模型中無法得到關于兩個國家之間的距離的回歸系數。

（三）隨機效應模型分析

固定效應模型假設了解釋變量與誤差項具有相關性的情況，在這樣一個假設前提條件下，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是有效的。為了彌補固定效應模型對于相關性的不足，模型（3）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分析。

根據隨機效應模型的結果可以看出，中國的入境游客數量的系數顯著為正，并且能夠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它的經濟意義是：入境中國的海外游客數量每上升1%，中國的進出口貿易額就會增長0.333%。這和OLS模型和固定效應模型的結果是一樣的，這進一步證明了入境游客的數量對中國的進出口雙邊貿易具有顯著的帶動作用。

其他解釋變量的情況也是類似的。中國和海外國家的人均GDP的系數顯著為正，能夠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這也能夠再次得出進出口貿易雙方的經濟建設水平對雙邊貿易額產生積極的影響。此外，中國的貿易開放度系數顯著為正，和固定效應模型的結果保持一致。而雙邊距離的系數則為負數，但是不能通過顯著性水平的檢驗（表1）。

表1 回歸結果

（四）Hausman檢驗

Hausman檢驗的原假設H0為模型的個體效應或者時間效應與解釋變量無關。如果滿足原假設，面板模型建模應該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反之則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從結果可以看出，P值分別為0.6544、0.1302和0.1829，都明顯大于0.05，選擇接受原假設。因此，本文認為選擇隨機效應模型是更加合適的。

（五）Wald檢驗

Wald檢驗的目的是為了檢驗模型的各項參數是否存在某種特殊關系。本文要進行的Wald檢驗主要為了分析OLS模型是否顯著，原假設H0為所有的系數都為0。針對OLS模型的檢驗結果中能夠看出，P值=0〈0.05，即原假設不成立。因此，本文中采用的OLS模型整體是顯著的。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基于2003—2018年國家統計局公布的入境中國的游客數量和相關國家的貿易和GDP數據，運用引力方程模型實證檢驗入境游客數量對中國與部分主要貿易國家雙邊貿易的影響，并且分別使用了OLS模型、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三種方法來進行實證檢驗。結果表明：入境中國的游客數量與雙邊進出口貿易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入境游客數量的增長能夠提升中國與其他國家之間進出口貿易額的增長，即入境游客數量每增加1%則會引發雙邊貿易額增長0.686%。同時通過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的檢驗結果可以發現，這種推動作用的關系不會因為計量方法的不同而產生顯著的差異。因此，為了發展我國的旅游業，吸引更多的入境游客，提出如下建議：

（一）充分利用我國的旅游資源，擴大中國旅游宣傳的力度

我國不僅擁有遼闊的地域，還擁有多樣的自然環境，為形成自然旅游資源提供了條件。目前，我國擁有13項世界自然遺產，風景優美的同時還都各具特色，還能看到各種珍稀的動植物。不止于此，我國還是世界文明古國，擁有五千年不間斷的文明，留存至今的文物古跡和古代的工程建筑都在向世界展示中國悠久燦爛的歷史文化。萬里長城、北京的故宮和頤和園、西安的秦始皇陵和兵馬俑等都是中華文化的瑰寶，歷朝歷代文明的象征。

隨著全球旅游業的競爭越來越激烈，各國都越發積極地宣傳和推廣本國的旅游。目前，中國的旅游業發展迅速，但是對外宣傳的力度還遠遠不夠。我國相關部門應該充分利用好我國豐富的自然和文化資源，拍攝精良的視頻和圖片，借助時下流行的短視頻平臺向海外進行推廣。還可以通過拍攝相關的電視劇或者電影向其他國家介紹我國的歷史和相關的景點，像是風靡亞洲的還珠格格就介紹了清朝的文化，吸引了眾多游客到故宮打卡。

最近幾年來，很多網絡名人通過自制視頻和分享文字、圖片迅速走紅，其中不乏很多的旅游博主。很多景點的知名度不足，可以嘗試邀請這些博主來旅游和測評，通過他們的視頻和文字能夠吸引更多的游客了解中國。

（二）加強對旅游市場的監督和管理，提高外國游客的旅行體驗

當前，我國的旅游市場魚龍混雜，旅行社的質量參差不齊，各種上當受騙的事件屢禁不止，給外國游客帶來了不好的旅行體驗，從而降低了入境中國旅游的吸引力。旅游體驗不僅會影響游客下一次旅行時的選擇，還會影響身邊人對于一個國家的認知。國家旅游管理部門應該持續強化對我國旅游市場的督查和管理，優化中國的旅游發展環境。

第一，健全旅游監管執法體制。針對坑騙入境游客出現的問題出臺相應的法規進行監管和處罰，保障外國游客來華期間的人身和財產安全。對于旅游業的監管，涉及的部門通常情況下不止一個。包括食藥監、公安、物價在內的各個職能部門應當積極開展聯合執法，加大檢查力度。對于存在問題的旅游企業進行批評，并要求其在短期內整改。

第二，完善旅游投訴機制。對于外國人來說，入境旅游中存在的糾紛會更加難以化解。相關部門應當完善旅游投訴機制，構建多渠道、方便外國人使用的投訴受理網絡，對外國游客的投訴做到及時受理，及時反饋，及時解決。有效維護海外游客的合法權益，營造便捷、舒適的旅游環境。

（三）擴大開放，更深入地開發海外市場

根據入境游客的數據可以看出，傳統客源國比如日本、俄羅斯近年來入境游客的數量都有所下降，而新興客源國比如印度、蒙古的入境游客數量卻保持連年增長。因此，要推動我國的入境旅游業持續發展，除了重視原有的客源國并開發其市場潛力，還要繼續擴大開放，開拓拉丁美洲、非洲等新興市場。

旅游業是一個容易受到外部環境影響的產業，任何輿論和政策上的風吹草動都會迅速對入境的游客數量產生巨大的影響。為了促進旅游業的持續發展，首要的條件就是要擁有和平穩定的國際環境。2013年以來，各國紛紛響應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各式建設成果惠及全球各地，中國與海外國家的關系也進入了全新的歷史時期。

我國將繼續保持與各國的友好關系，全面提高對外開放水平。在上海召開的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對于外國的經銷商就是一次非常好的展示機會。通過參加進博會，不僅能搭上中國經濟的發展快車，還能強化國家之間的交流，進一步尋求在中國的發展機遇。根據估計，約有3萬左右的境外人員入境參加此類展會，這也是一種入境旅游對貿易產生的直接影響。未來，這樣的機會必然會越來越多，不論是各國政府之間的官方交流，還是民間的文化和商務交流，都能夠體現出中國進一步擴大開放的決心，中國與世界各國將在合作交流中實現時代的共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