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宋詞作為中國詩詞中的輝煌遺產,具備極高的藝術開發價值。本文以蘇軾所作《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為中心,在分析其文學創作特征的同時,以當代作曲家敖昌群先生所譜曲的同名藝術歌曲為例,賞析其音樂創作藝術特征之美。
關鍵詞:音樂創作;《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敖昌群;藝術特征
中圖分類號:G4 文獻標識碼:A
中國古代詩歌源遠流長,是中華文化的代表之一,由此發展而來的古代歌曲更是中國藝術史上的綺麗瑰寶。宋詞歌曲豐富了古代人民的文化生活,促進了中國音樂藝術的發展,但遺憾的是多數歌曲的樂譜已經遺失殆盡,只存詞文于世,這讓現代的音樂愛好者無法賞析其原本的歌唱風韻,實屬遺憾。或因天眷,現代音樂家用自己的創造力“復活”了眾多古代歌曲,即根據古詩詞的內容特點創作與之相適合的樂曲,從而能夠歌詠其詞,耐人尋味。
1 淺析蘇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的文學創作特征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的創作背景是蘇軾與其妻王弗凄美的愛情故事。王弗因病去世后,蘇軾徹夜思念,最終寫下此詞,以寄托永懷之情。詞文如下: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此詞首先感受到的是作者的極度相思之情。一句“十年生死兩茫茫”道出了兩人陰陽相隔的實情;“不思量,自難忘”則將這種思愁印入了靈魂深處,無法自拔;“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既道出了死者孤墳的凄涼,也寫出了生者的辛酸。
用樸素的語言表達真切的情意是該文的特點,如“小軒窗,正梳妝”,這種平淡且美好的生活片段樸素地表達了作者心目中抹不去的美好記憶,以及夫妻間的的濃情蜜意。引經據典使該文擁有了故事的厚重感,如“明月夜,短松崗”來源于孟啟《本事詩·徵異第五》的“死生今有隔,相見永無因。欲知斷腸處,明月照松崗”,這讓讀者感受到蘇軾與前人一樣,思愁綿綿無絕。該文還以虛實相融的手法,創造了感人的情景,如“夜來幽夢忽還鄉”中的“忽”字,讓人覺得模糊且真實;又如“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以虛映實的感人場面體現了夫妻之間伉儷情深。跌宕起伏的寫法使該文能引起讀者的共鳴,如“明月”、“松崗”與“千里孤墳”相呼應,這是由夢中美好到現實凄涼的過度,教人肝腸寸斷,痛徹心扉。
總之,詞文以樸素的表達、經典的故事、虛實的場景、起伏的情景續寫出了情意纏綿的絕世悼詞。
2 敖昌群版《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的音樂創作特征
眾多當代藝術家為《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譜曲,其中筆者認為最有詞情樂韻之美的當屬敖昌群先生所創作的女高音版。現從音韻美和演唱技法兩方面欣賞敖氏之曲。
2.1 敖氏之曲的音韻美
敖氏作曲用五聲羽調式為基調,加之簡單音樂元素構成了全曲旋律的起伏跌宕和情緒的變化,曲調旋律的構建按照宋詞語言的聲韻特點恰當地處理詞與曲調的聯系。這樣既有接近詩詞吟誦的音調感,又有古曲唱法音調和顯著的民族特色。和聲方面合理地運用到平行四度、五度的進行搭配詞意與意境的刻畫,使得整首歌曲曲調優美流暢,音韻獨特,簡單而不失脫俗。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采用由夢境現實來回切換的錯落層次結構進行構建,打破“記夢”的常用寫作手法。因此,歌曲旋律的寫作也隨之在平柔的音樂中加入了舒暢連貫的琶音伴奏織體以用來呈現這種現實與夢境交替切換的效果,描繪一幅哀婉吟唱凄涼的意境。之后以大跳音程、長音與重音的柱式和弦織體來加強體現作者無奈、感慨和傷痛。
蘇軾所創作的詞表現出很強的音樂性。雖闕內參差不齊,但講究用韻使得這首上下篇均為三十五字,八句四仄韻的詞有一種整齊與不整齊的有機結合的情景交融的詞調。而敖昌群先生在此詞曲的創作上大氣婉轉充分貼合,旋律的張弛有度搭配起伏的寫作手法,使得該曲的音樂與詞韻完美吻合,情感抒發動人心弦,歌者與聽者仿佛置身于感受肝腸寸斷的情思和訣別十年的哀痛之中。歌曲以4/4的節拍,66速度的慢板和柔板,引出旋律平穩規整、緩慢深沉,緊扣該詞的基本韻調。
2.2 敖氏之曲的演唱技法
演繹此曲需準確把握憂郁哀婉的感情基調,用厚重不失細膩的音色,帶有敘述的語氣語調演唱出流暢的線條感,才能精彩的呈現這首作品。
在緩慢的慢板加柔板的基調上,演唱者帶著一種感慨和回憶的情緒,進入“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的演唱,尋找吟誦的感覺去吐氣和收氣,所有的呼吸均在情緒里并注重哼唱的感覺。前三句把握好詞意與旋律中體現的情感層次。“忘”字“以氣托聲”穩住時值,并做漸強的聲音表現,盡力吸開喉頭并充分打開腔體,用非常飽滿的狀態和聲音來演唱與“千”之間的八度大跳,保持聲音位置統一。第二處“凄涼”音樂情緒轉為"mf"并用略帶哭腔的換氣和潤腔的處理逐漸加強情感色彩,用弱聲處理為推動“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的高潮情緒,用“f”轉至“mf”去演唱“fa sol”將高音推至強再漸弱來處理。最后一句的“霜”繼續保持情感再弱化,體現作者相見又怕見的復雜心境。
短暫的間奏時間調整好用悲中帶喜的情感進入“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重復低音處的“妝”字仍要“以氣托聲”推動氣息做漸強聲音表現。“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淚千行”,兩句“淚千行”要用吸氣嘆氣強調“淚”的字頭,且第二處“行”字減弱收聲為下句“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崗”做高潮情緒準備。“處”此時在最高音G音,無論氣息還是咬字,這一句是此曲最難之處,提前保持吸氣的用高位置深氣息演唱直至最高音處用減弱處理,在音樂框架中時值可自由延長。重復和強調“明月夜,短松岡”,在結束部分漸慢,聲音漸弱,襯托出作者相比之下清冷孤寂,最后一個“岡”弱音延長七拍,突出此情的綿長與深沉。
3 結語
浩瀚無窮的中國古典詩詞中,敖昌群先生用自己的獨特的創作手法,把蘇軾的這首千古悼亡詞展現得更加具有靈動性和立體性,歌者與聽者仿佛身臨其境般一幀一頻地感受著古人的真情實感,使人深陷其中,耐人尋味。在創作新時代下,希望更多的藝術家創作出優秀的古詩詞聲樂作品,弘揚民族文化,與世界一起感受中國古詩詞音樂的魅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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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楊雨欣.敖昌群古詩詞藝術歌曲的藝術特征與演唱探析[D].上海師范大學.2019(08)
作者簡介:馬鴻蕊(1997.9);女;回族;青海西寧人;在讀碩士研究生;陜西師范大學音樂學院;研究方向:聲樂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