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同,張 艷,劉 珍,許 冰,程青云,鹿藝馨,高夢珂,李曉華,高月
鄭州大學護理與健康學院,河南 450001
隨著互聯網+遠程醫療信息化服務模式的發展,國家相繼出臺政策支持互聯網+護理服務、遠程健康照護的實施。2020年9月20日國家衛健委在《關于進一步加強醫療機構護理工作的通知》中指出,要積極發展“互聯網+護理服務”,并鼓勵大型醫療機構發揮優質護理資源帶動作用,通過醫聯體、遠程培訓等方式幫扶基層醫療機構[1]。遠程健康照護是指在護理實踐中通過互聯網技術的傳輸、管理和協調為服務對象提供保健和護理服務[2],目前國外已廣泛應用于醫院、家庭及養老院且成效顯著,能提升用戶優質資源可及性及就醫便捷性、增加健康服務機會、縮減經濟成本支出、改善生活質量[3-5]。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疫情暴發期間,遠程健康照護的應用也減少了人群接觸與病毒傳播機會,增加了醫護人員的服務能力和容量[6]。但國內遠程健康照護的開展相對較少,急需全面評估醫院軟硬件資源、社會和政府支持及護理人員的準備情況,以提高遠程健康照護成功實施的可能性[7]。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是指用戶、衛生組織和醫護系統本身準備參與和成功實施其應用的程度[8]。三級醫院作為醫療衛生服務體系中護理技術水平較高、信息化建設較好的醫院[9],其注冊護士對開展遠程健康照護的準備情況究竟如何還有待探討,基于此,本研究調查了2 526 名三級醫院護士的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為構建優質遠程健康照護服務供給體系提供參考依據。
1.1 研究對象 采用便利抽樣法,于2020年8月—10月選取河南省9 所三級綜合醫院、6 所三級專科醫院注冊護士2 526 名進行調查。納入標準:①通過國家護士執業考試并完成注冊;②無精神及意識障礙;③知情同意,自愿參與本調查。排除標準:①因產假、病假、事假不在臨床崗位;②所調查醫院的進修、實習及非一線崗位護士。
1.2 調查工具
1.2.1 一般資料調查表 由研究者結合文獻資料及臨床護士實際情況自行設計,包括性別、年齡、學歷、職稱、科室、職務、工作年限、婚姻狀況、月收入、是否了解遠程健康照護服務模式等。
1.2.2 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量表(Telehealth Readiness Assessment Tools,TRAT) 采用由加拿大學者Jennett 等[10]編制并經劉珍等[11]漢化的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量表進行調查,TRAT 包括核心準備度(4 個條目)、從事準備度(7 個條目)、結構準備度(6 個條目)3個維度,共17 個條目,其中“核心準備度”評估對現狀的不滿、對變更的期望以及對遠程健康照護的需求,“從事準備度”評估遠程健康照護的意識以及感知的收益和障礙,“結構準備度”評估遠程健康照護使用的技術基礎設施和軟技能的發展[12]。量表采用Likert 5 級評分,從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分別計1~5 分,總分范圍為17~85 分,81~85 分表示從業人員可以很好地使用遠程健康照護,61~80 分表示某些因素可能對遠程健康照護的實施產生不利影響,0~60 分表示從業人員在成功實施遠程健康照護過程中存在許多障礙[13]。該量表信效度良好,量表的內容效度指數(S-CVI)為0.93,條目水平的內容效度指數(I-CVI)為0.88~1.00,總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0.861,各維度Cronbach's α 系數分別為0.743,0.878,0.866。于正式調查前選取30名三級醫院護士進行預調查,測得其Cronbach's α 系數為0.936。
1.3 調查方法 采用網上“問卷星”的方法進行資料收集,在獲取調查權限后生成問卷鏈接及二維碼,并統一編寫問卷指導語及研究知情同意書。首先在課題負責人與各醫院護理部主任取得聯系及同意后,由各科護士長將問卷鏈接及知情同意書一并發送至護士微信交流群內,研究對象通過手機、電腦等電子設備點擊問卷鏈接在線進行填寫,為確保問卷的有效性,防止漏題的現象,特將每個問題均設置成必答題并設置答題提醒,在調查前進行問卷預填寫,由熟悉研究課題的研究者本人詳細閱讀并填寫問卷,確定最低填寫時長為60 s。歷經兩個半月共回收問卷2 538 份,剔除答題時間≤60 s 的問卷12 份,得到有效問卷2 526 份,有效問卷回收率為99.5%。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1.0 統計軟件進行數據分析,定性資料采用頻數、構成比進行描述,定量資料采用均值±標準差(±s)進行描述,采用t檢驗、單因素方差分析、多元線性回歸分析影響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的因素,檢驗水準α=0.05。
2.1 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情況 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總分為(61.38±11.31)分,條目均分為(3.61±0.66)分,各維度得分詳見表1。得分前3 位及后3 位的具體條目詳見表2。
表1 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各維度得分情況(n=2 526,±s) 單位:分

表1 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各維度得分情況(n=2 526,±s) 單位:分
維度核心準備度從事準備度結構準備度最大值20 35 30最小值4 7 6總分14.08±2.77 25.21±5.17 22.10±4.61條目均分3.52±0.69 3.60±0.74 3.68±0.77
表2 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得分前3 位及后3 位條目(n=2 526,±s)

表2 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得分前3 位及后3 位條目(n=2 526,±s)
項目前3 位條目后3 位條目條目6 我尊重遠程健康照護團隊中的每一個成員17 在應用遠程健康照護時,我必須先解決好有關責任和執業資質的問題7 我需要與其他遠程健康照護人員交流互動12 我可以24 h 使用遠程健康照護設備9 我曾與其他遠程健康照護人員或患者討論過遠程健康照護的優點4 我是遠程健康照護的創新者和倡導者所屬維度從事準備度核心準備度從事準備度結構準備度從事準備度從事準備度均分(分)4.16±0.83 4.04±0.81 4.01±0.86 3.21±1.10 3.07±1.15 3.05±1.18
2.2 不同人口學特征的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比較 對2 526 名三級醫院護士的調查結果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其中“醫院等級、醫院類型、自認科室護士配置充足情況、是否了解遠程健康照護模式、對政府出臺遠程健康照護相關政策的了解情況、是否應用過遠程健康照護平臺、應用遠程健康照護平臺的意愿”這7 個變量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得分存在組間差異(P<0.05),具體結果見表3。

表3 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的單因素分析結果(n=2 526) 單位:分

(續表)
2.3 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以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得分為因變量,以單因素方差分析中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自變量,對自變量賦值見表4,進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對政府出臺遠程健康照護相關政策的了解情況、應用遠程健康照護平臺的意愿、是否應用過遠程健康照護平臺、是否了解遠程健康照護模式、西醫專科5 個自變量進入了回歸方程[F=66.552,R=0.342,R2=0.117,DW=1.989,方差膨脹因子(VIF)<10],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具體見表5。

表4 自變量賦值

表5 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
3.1 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亟待提升 本研究結果顯示,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總分為(61.38±11.31)分,說明三級醫院護士遇到某些因素可能對遠程健康照護的實施產生不利影響,與Gartz 等[14]的研究觀點一致,各維度均分從大到小依次為結構準備度(3.68±0.77)分、從事準備度(3.60±0.74)分、核心準備度(3.52±0.69)分,分析各條目內容發現,在感知遠程健康照護益處、開展服務意識及24 h 使用遠程健康照護設備等方面的準備度較差,但其團隊交流互動及尊重他人的意識較強,且對應用遠程健康照護所需承擔相關責任及執業資質問題較關注。究其原因可能是:①69.0%的護士對遠程健康照護模式缺乏了解,55.1%的護士沒有應用過遠程平臺對照護對象提供服務,加之現有護理信息學課程及培訓開展較少[15],缺乏獲取遠程照護原理、方法的機會及途徑,無法從理論及實踐層面感知其益處并樹立開拓者意識;②三級醫院所承擔就診及危重癥病人量較大,而32.3%的護士自覺科室護士配置不充足,人均承擔護理工作較繁重,無法24 h 應用遠程健康照護設備提供服務;③隨著疾病復雜化、共病化、病人需求多元化現象明顯,社會對復合型護理人才需求增加,各醫院也積極組織跨專業團隊合作以保障病人健康[16],這均直接或間接促使護士提升其團隊合作及尊重意識,且Maurice 等[17]研究顯示在遠程照護中提供跨團隊協作服務能有效滿足病人多元化需求;④目前國家針對互聯網+護理服務、護士多點執業均未出臺法律保障及安全監管制度,護士面臨著巨大的醫療服務需求及人身安全風險[18],自覺急需提前明確服務資質及責任分配問題以保障自身安全。提示應盡快構建完善的遠程健康照護培訓體系及服務資質、時間界定、風險監督、安全保障等制度,以提升護士認知并保障其相關服務順利開展。許冰等[19]研究也發現三級醫院護士對“互聯網+護理服務”培訓需求較大,主要聚焦在風險防控、信息技術平臺應用、規章制度、倫理及禮儀等內容方面,提示應基于護士培訓需求、用戶使用意愿構建遠程健康照護相關課程,以提升護士的遠程健康照護能力。
3.2 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的影響因素
3.2.1 醫院類型 本調查結果顯示,西醫專科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得分[(59.26±11.01)分]最低(P<0.05),低于中醫醫院[(60.00±12.63)分]、中西醫結合醫院[(61.58±11.52)分]及西醫綜合醫院[(61.69±11.09)分]的護士得分,說明西醫專科醫院護士在參與及成功實施遠程健康照護準備方面相對薄弱。Lennon 等[20]提出可從宏觀(市場、基礎設施、政策)、中觀(組織)和微觀(專業或公共)3 個層面來評估醫院開展遠程健康照護的準備情況。首先,從宏觀層面而言,西醫專科醫院醫療服務聚焦特定專科,其接收病人病種及服務受眾相對狹窄,市場占比份額較少,而Puro 等[21]研究顯示大型綜合醫療機構及其醫護人員開展和參與遠程醫療和eICU 能力的機會更高。此外,從中觀及宏觀層面分析,西醫專科醫院護士執業環境較差[22],其參與護理管理及自行組織提供遠程照護服務的機會較少,加之其長期臨床服務病人病種較單一,積累跨學科知識相對薄弱,在滿足病人多元化需求方面知識儲備不足。提示各醫院在開展遠程健康照護前,可借助社會生態系統理論分層評估自身準備情況,并逐步構建系統化培訓體系、優化護士執業環境、合理配置人力資源,以促使護士成功參與及實施遠程健康照護。
3.2.2 對遠程健康照護的認知情況 本研究結果顯示,三級醫院護士對遠程健康照護模式及政府出臺的相關政策越了解,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得分越高(P<0.05),可能與護士對遠程健康照護內容、形式了解越多,感知遠程健康照護的有用性越強,其參與服務意愿得以提高,進而提升了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這與韓夢丹等[23]的研究結果趨近。此外,隨著互聯網+護理服務的提出,國家及地方也積極出臺政策支持基于互聯網、物聯網、大數據等信息技術為病人提供遠程照護服務,如國家衛健委出臺的《“互聯網+護理服務”試點工作方案》中對“互聯網+護理服務”提供主體、服務對象、項目和行為、管理制度及服務規范、平臺管理、相關責任、風險防控、價格及支付機制方面做了清晰的闡述[24],為護士深入了解遠程健康照護內涵、感知其收益和評估實施風險提供了綱領性發展框架。Steingass等[25]研究也證明護士需要對遠程健康照護實施流程、內容劃分做詳細了解,才能確保他們在政策許可的范圍內進行實踐。但本次調查中僅有31.0%的護士表示了解遠程健康照護模式,60.0%的護士對政府出臺的相關政策缺乏了解,提示亟須加強遠程健康照護的推廣宣傳力度,全面評估醫護人員、醫院軟硬件環境、信息與通信技術等資源準備現狀,并積極完善相關制度保障體系,快速推進遠程健康照護的廣泛實施。
3.2.3 對遠程健康照護平臺的應用意愿及使用經歷 本研究結果顯示,三級醫院護士是否應用過遠程健康照護平臺、應用意愿是影響其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的主要因素,愿意應用、之前應用過遠程健康照護平臺的護士得分較高(P<0.05),而本次調查中92.2%的護士表示愿意應用信息平臺對照護對象提供服務,且44.9%的護士有遠程健康照護平臺應用史,說明三級醫院護士總體參與意愿較高,與韓二環等[26-27]研究結果一致,原因可能是:①應用過遠程健康照護平臺的護士,對遠程健康照護整體運行體系、感知有益性及開展障礙、所需信息技術及基礎設施等均有明確的了解,積累了一定的參與和成功實施經驗,自身遠程健康照護能力及準備度也將有所提升;②為應對出院病人的多元化需求,各醫院也積極借助互聯網的便捷途徑開展延續性護理服務,且Davis 等[28]實踐證明此模式不僅能促進病人健康,還能增加護士個人收入并提升其專業能力,這也間接提升了護士的參與意愿、開展意識及主動獲取相關知識的動力。提示相關部門可考慮盡快構建遠程健康照護平臺,為護士提供規范化、便捷化服務渠道,但目前國內的遠程健康照護多基于微信、APP等信息平臺提供專科化服務,其服務針對性、供需匹配性、信息可及性尚待提升[29-30],提示可從供需匹配視角出發,基于技術接受度模型,構建感知易用性、有用性及可用性的遠程健康照護平臺。
本研究結果顯示,河南省部分三級醫院護士遠程健康照護準備度有待提升,其結構準備、從事準備、核心準備均處于中等水平,受遠程健康照護相關政策的認知、應用意愿等因素的影響。由于時間及地域限制,本研究僅對河南省三級醫院護士進行了現況調查,有待探討更多的深層次影響因素。在后續研究中可考慮將研究對象擴展至二級及基層醫院護士,同時調查病人及其家庭應用遠程健康照護的準備度,并結合質性研究方法以深入了解不同人群對遠程健康照護的個性化實施期待,為全面促進“互聯網+健康”提供有價值的參考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