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義
最近一段時間,西安的疫情牽動著無數人的心。作為一個人口超過1200萬的超大城市,西安這次的疫情,被認為是武漢封城之后最嚴重的一次。相信在全國人民的支持下,西安的“封城”能盡快結束。社會經濟生活恢復正常。
由于病毒不斷變異后傳播速度更快、傳播鏈多點暴發并且隱秘等原因,像西安這次遇到的早期疫情失控的情況,不會是最后一次。同時,與不少西方國家如今的“硬闖”思路不同,我國仍然堅持動態清零的防控總方針,像西安這種超大城市為了短期內控制疫情而接近武漢式的“封城”,也可能不是最后一次。
這對超大城市的治理能力提出了嚴峻考驗。西安發生的孕婦流產等事件,就引起了社會高度關注。
針對多起看病難就醫難突出問題,1月6日上午,國務院副總理孫春蘭召開專題會議部署醫療服務保障工作,有關部門和地方負責同志作了檢查。她指出,發生這樣的問題十分痛心、深感愧疚。防疫期間,醫療機構決不能以任何借口將患者一拒了之。
當天下午,西安市衛健委主任在新聞發布會上鞠躬道歉:“在這里,我代表市衛生健康委對這位患者深深地道歉,對疫情期間特殊人群就醫通道不順暢、工作要求落實不到位表示深深地道歉。”
一旦封城,正常的社會運轉停擺,但民眾的基本需求(吃飯、就醫等)不等人,就需要能夠啟動應急機制來滿足。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問題,也正是在“封城”最初一段時間暴露得最充分。
事實上,對于疫情期間如何救治孕產婦,國務院在2020年就出臺了文件,明確要求堅守母嬰安全底線。文件規定得非常詳細,比如對鄰近預產期的,要協調落實產檢及分娩機構,并及時通知到人,確保銜接。
但是,要把文件的規定落實到現實生活中,有大量的細節問題需要執行者去完成。尤其是在“封城”開始那段較為混亂的時間,需要執行者的責任心和辦事能力。
西安一位市級機關干部就這樣介紹過下沉到基層后面臨的困難:在封控兩三天后,“特殊人群的就醫保障問題就凸顯出來,有半夜監聽不到胎兒胎心的孕婦,有羊水突然破裂的高危產婦,有透析病人,有在家練單杠摔傷的,有切菜切到手的,甚至還有不能停藥的精神病人……”
因此,工作專班只能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甚至要“不惜動用一切或公或私的關系和力量來解決這些疑難雜癥,例如我們曾想用床單或被子將高危臨產孕婦抬下高層,幸虧借到輪椅才長舒一口氣;又由專班班長動用私人關系輾轉聯系到醫院,由專班的隊友用私家車將產婦及時送入院區……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孫春蘭召開的專題會議就提出,孕產婦等急需就醫的,要設置定點醫院,保障連續的醫療服務。每個區都要安排定點醫院負責接診,由社區安排專門的車輛,給予通行證,開通綠色通道,點對點接送病人到醫院。
如果這樣的綠色通道能在封城一開始就立馬啟動,孕婦流產事件可能就不會發生了。
而在孕婦流產事件中,有一個細節是,孕婦晚上8點多到達醫院,在門口由于核酸問題無法入院,一直等到晚上10點多,悲劇發生。顯然,醫院相關人員是為了免責而拒絕沒有核酸檢測的臨產孕婦就醫。
前述專題會議也明確提出,對危急重癥患者,不論有沒有核酸證明,在醫護人員做好防護的前提下,都要第一時間收治。
這也讓人不得不思考:在強問責的時代背景下,治理必須更加科學化、規范化和精細化。疫情防控的任何普遍適用的文件,必須有足夠的細則。否則,就有可能出現合成謬誤:局部的“合理”,比如醫療機構為了免責而拒診,導致的是整體的謬誤—母嬰安全的失守。
當然,如果一個地方治理水平較高,即使自上而下的文件沒有細則,也能防止合成謬誤的發生。也就是說,強問責必須和較高的治理水平結合起來,如果是強問責和弱治理的組合,那有可能導致的是日益增多的“甩鍋”卸責,然后上級不得不再次介入,進行糾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