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育融合新樣態：課后延時服務課程化的卓越探索

鄧李君

[摘要] 課程化是高品質課后延時服務的必然走向，實踐中學科分立、五育分割、孤立碎片化的低品質課后延時服務課程仍然普遍存在。高品質的課后服務課程是人民群眾的應然訴求，必定以五育并舉為核心，并具有多學科整合、五育融合的統整性特征。本文以深圳市福永中學為例，展現構建“五育融合”的課后延時服務課程的探索：課程譜系，閃耀全人教育之光;一生一表，夯實因材施教之基;學科融合，培植核心素養之根;主題融通，拓展課后時空之界;多元評價，堅守生態發展之道。

[關鍵詞] 課后延時服務;課程化;五育融合

一、回歸本真：課后延時服務內涵與價值透視

（一）課后延時服務的緣起和內涵

十多年前，為了解決家長下班晚而學生放學早導致無人接送和看管的難題，深圳市社區主導的“四點半學校”托管服務誕生，服務內容主要是看管學生做作業、休息，并進行作業答疑，服務目標以保障學生人身安全為主。2017年，教育部印發《關于做好中小學生課后服務工作的指導意見》，深圳市“四點半學校”主陣地開始從社區轉向學校，課后服務內容從看管學生、作業答疑轉向“四點半課程”，學校的學生社團、興趣小組、校本課程等第二課堂內容開始融入“四點半課程”，內容變得豐富多樣，但融入模式仍簡單粗放，呈現拼盤式特征，“五育”割裂、學科離散，課程譜系不成型，課程品質不高。2020年，深圳市部分學校開始試點課后延時服務工作，整合各類第二課堂課程，形成課程譜系和特色，積累了先進經驗。到了2021年初，深圳市出臺《深圳市義務教育階段學校課后服務實施意見》（下文簡稱《意見》），正式在全市所有義務教育學校實施。于此，課后延時服務的內涵，已不是簡單低效的托管看護，而是立足學生個性化、綜合化、立體化全面發展的素質教育之舉。

（二）課后延時服務的價值追尋

課后服務作為一種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的特殊的教育形式，根本上要解決的是素質教育在課后時間如何安全、科學、有教育意義地開展的問題。[1]《意見》著重指出，課后延時服務要堅持五育并舉、因材施教的原則，還提出要堅持質量第一的原則。綜合文件的原則和各種實踐因素來分析，課后延時服務的核心價值是發展學生，即因材施教發展學生個性特長，五育并舉涵養核心素養，質量第一實現全面發展。可以說，課后延時服務的衍生價值有三個方面：其一，滿足家長需要，降低家庭教育成本;其二，促進社會公平，實現教育均等化;其三，提升學校辦學質量，熔鑄學校課程品牌競爭力。

而且，課后延時服務，究其實質，不僅是一種服務，更是一種產品。從課程產品層面來說，課后延時服務涵蓋的特定學校時空，處于常規國家課程、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社團校本等第二課堂課程的“交匯處”，它是常規國家課程的拓展，是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的延伸，是第二課堂課程的主陣地，是各類課程融通的樞紐，也是一籃子課程整合的“大熔爐”。這樣的性質和位置，使其具備了五育融合的土壤，讓離散的國家課程、綜合實踐課程、第二課堂課程在這里五育融合、學科融通，正是課后延時服務的價值追求。

二、追求卓越：課后延時服務課程的“五育融合”

深圳市福永中學是一所市內聞名、省內知名的區域名校，也是最早一批“四點半課堂”和課后延時服務試點學校。經過多年的研究與實踐，學校認為，《意見》提出的五育并舉的原則，是課后服務的底線要求。五育并舉的核心要義體現了教育的廣度，即籠統地提出了德智體美勞各育單向度地全面發展，五育之間比較離散，只彰顯了五育之形。若要體現教育的深度和高質量，就必須五育融合，使五育形神兼備。因為人的核心素養首先是超學科的綜合素養，核心素養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是同步融合發展的，必備品格主要關聯德育和美育，關鍵能力主要關聯智育、體育、勞育、美育能力，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的同步發展特點，內在地決定了五育融合的必要性。從五育并舉到五育融合，可謂認知和實踐的一次飛躍。

從課后服務延時課程角度總結，“五育融合”有三重境界：第一重，單課單育，如只在單一智育類課程中育智;第二重，綜合課程多育，如在跨學科綜合課程中育智、育勞、育美等;第三重，單課程多育，如在單一的數學校本課程中育智、育德、育美等。實踐中，眾多學校能實現第一、二重境界的五育融合，少數學校能進入第三重境界，但即便達到第三重境界，前兩種境界往往同時并存，這涉及課程本身的問題，即課程本身是單科和綜合并存的，同時也關涉師資水平的問題。筆者學校立足一、二重境界，努力到達第三重境界，并在此基礎上實踐，提煉了“五育融合”的策略。

（一）課程譜系，閃耀全人教育之光

課程是課后延時服務的靈魂。學校課后延時服務課程有三個層次：第一層次，有缺陷，缺邏輯。例如，將第二課堂課程與國家課程割裂，壁壘分明，將課后延時服務課程視為“世外桃源”。第二層次，無缺陷，缺特色。學校能夠將課程按內容整合分類，層次分明，形成譜系，但缺少主打課程。第三層次，最優分類，有特色。課程譜系鮮明有層次，體現了學校核心競爭力的高品質校本課程，能夠內涵式、帶動式發展。筆者學校立足于第三層次，并深入研究，厘清了學生社團、興趣小組、校本課程的關系，結合《意見》的指導，去粗取精，將其融合，統一了課程形態，并命名為校本社團課程。該校本社團課程由教師主導，以學生為主體，參照國家分科課程標準落地實施。如表1所示，構建出學校課后延時服務校本社團課程譜系。

這些課后延時服務校本社團課程具有以下特點：其一，突出重點，全面覆蓋五育，緊緊圍繞五育融合的三重境界開發各類課程。學校摒棄了按德智體美勞領域對課程簡單分類的做法，從國家課程、校本課程的邏輯原點出發，將課后服務課程劃分為單學科核心課程、單學科拓展課程、跨學科綜合實踐課程、自主學習力培養課程四大門類。其中，學科拓展課程、跨學科綜合實踐課程重在實踐體驗、培養興趣，實現個性化特長發展。自主學習力培養課程是原有托管課程的升級，目的是滿足部分學生在校自習和寫作業的需求，重在指導學生如何自習、提問、寫作業，立足于習慣培養和學法指導。實際上，校本課程具有三大特性：經驗性、統整性、實踐性，因而四大課程的重點是單學科拓展課程和跨學科綜合實踐課程，這兩類課程比重大，目的在于契合課后服務課程知行合一的目標。

其二，凸顯校本特色課程，以點帶面，具有課程向心力。校本文化是一所學校立校的根本，學校有四種特色優質校本社團課程，分別為創客機器人課程、外語系列課程、常規科技課程、國學系列課程，每一類主打課程又可以細分為幾類課程，細分課程強勢發展又能帶動衍生課程的發展，四種特色課程分散融入學校整個課程譜系中，實現以點帶面的課程聯動，凝聚了課程領導力。例如，創客機器人課程可以細分為細胞機器人、編程機器人、虛擬機器人課程，這些課程的優質發展，帶動了機關王、無人機、3D打印等信息技術學科的衍生課程開發與實施。

其三，恪守課程實踐性的本質特征，教學形式先進。這些延時服務課程大多采用項目式、問題式、探究式、啟發式學習形式，注重學生體驗性、合作性和情境教學，努力提升學生的實踐能力。

其四，融通校內外資源，整合優勢力量。學校結合各類課程實際，本著補充、拔高、專業的原則，通過向校外專業機構、公司、高校等購買服務，中西合璧、校企合作、內外融通，提升了各類課程的品質。例如，學校英語教師聯合來自美、英、澳各國的近二十名全職外教，推出了Artclub、Ultimate Frisbee Club、橄欖球俱樂部等課程，學校向大疆無人機等高新科技企業購買服務，推出飛行機器人、編程無人機、人工智能等課程，異彩紛呈，課程閃耀全人教育之光。

（二）一生一表，夯實因材施教之基

因材施教是課后延時服務的根本原則之一，學生在大班額授課的國家課程中淹沒了個性和才華，但在課后校本社團課程中找到了自我，發揮了興趣和特長，“讓每個孩子有自己的靈魂歸屬”。

首先，全校40多個行政班級，卻開設了100多門校本社團課程，平均每門課程上課人數控制在20人內，極大地提升了課程針對性。其次，課程以菜單形式開放給學生自選，尊重學生的自主性。第三，課程允許走班、跨年級混齡，體現流動性，也尊重了不同學生發展的差異性;第四，課程時間是每周一到周五的下午4：30-6：00，彈性開課1-2課時，教師會充分指導學生規劃自己的選課，盡量做到每個學生每周的課程涵蓋五育，既有自主學習力課程，又有學科核心課程，還有綜合實踐課程，學生根據自身情況，以最有利于自己全面發展、五育融合為原則，搭配選擇周一到周五的校本社團課程。實踐中，全校學生一人一個課表，人人不同。第五，學校占地面積大，圖書館、體藝樓、科室、實驗室、創客室、操場、后山生地園等區域能夠充分容納足夠多的課程和學生，避免了課程間的場地重疊干擾，為高質量的因材施教保駕護航。

（三）學科融合，培植核心素養之根

德智體美勞五育都有各自對應的學科，如德育對應了道德與法治學科;各學科都有自身側重的五育，如美術學科側重美育。但學科和五育并非涇渭分明，而是一種“你中有我”，混合融合的樣態。

五育融合的課后服務課程，首先是單科課程的多育融合。以“生活中的物理”課程為例，其中有幾節課是樓宇清潔能源發電的項目式學習，課程內容聚焦智育，宛若單科單育。但清潔能源發電的項目調研、艱難的太陽能風能發電機組裝卻要遭遇很多挫折，需要合作、毅力且能激發學生節能環保的意識，這些都屬于德育的范疇。活動過程中學生要完成各種安裝勞動，關聯了勞動技能與觀念的教育，學生還要繪圖，設計美觀實用的清潔能源發電模型，體現了美育。概言之，單科課程插上教學藝術的翅膀，定能抵達多育融合發展的彼岸。其次是跨學科綜合實踐課程的多育融合。例如，學校的“基于生地園改造的大項目式模型設計”跨學科課程，在學科上就已經涵蓋了歷史、生物、地理、物理、信息技術等智育課程，挫折教育、職業教育的德育課程，雕塑、手工、繪圖等美育課程，模型制作等勞動技能課程，大鵬半島登山攀巖等地理和體育研學課程。同時，各學科混合且有機融通于各階段項目任務中，讓多育同步融合發展。

此外，學科融合還表現在國家課程和第二課堂課程的融通上，課后服務課程的成功對國家課程的學業成績有巨大的促進作用。最后，具體到課程視角，每次課程融合五育的是全部還是部分，需要根據內容和目標具體分析，靈活應用。教師可以通過課題研究，深度促進課后服務課程的五育融合，如教育部“十三五”規劃重點課題的子課題“中小學跨學科項目式學習實踐研究”就能夠與“生地園”等綜合課程相融合，教師先后在國家級刊物發表數篇課題論文，學生的“生地園”項目模型作品也斬獲大獎。教師要始終站在五育融合的高度，科學化、藝術化地設計校本社團課程，讓課程內容通過實踐活動來內化五育，使五育融合的養料澆灌學生心田，培植核心素養之根。

（四）主題融通，拓展課后時空之界

課后延時課程多以項目化形式開展，項目化學習模式的典型特征是跨時空、長期性、可持續，有作品的要求，作品形式可以是實物制作、報告、表演，乃至參加比賽。課程引入項目式學習模式，就是為了突破培養學生核心素養的局限性，讓課程既有固定的每周一到周五放學延時的課時，又有學生自愿參加的周末和寒暑假課時，活動場地既可以在校內，也可以在校外，甚至祖國各地。時空的延展是為了讓五育的融合，能融入學生生活和學習的全部場景，讓核心素養的培育避免割裂，保持連續，也讓學生個性化的興趣特長能夠進階發展，乃至形成一技之長。

課后時空的拓展非常靈活。為了解決課程涉及的小項目中的問題，可以直接在放學延時的課時內去學校周邊企業參觀研學，如為了獲得機器編程課程創意靈感，社團學員和教師去學校周邊的福安機器人產業園參觀學習。為了解決中等程度的項目問題，可以在周末去校外參觀研學，如“福永中學文創項目式社團”為了獲得手工文創產品研發的靈感，周末去福永立新湖文創產業園進行研學體驗。為了挑戰高階思維的項目比賽，可以拉長戰線，利用周末和寒暑假去國內外參加集訓和比賽，如具有我校特色的創客機器人核心課程開展幾年來，學生團隊在濃厚興趣的牽引下，經常利用周末和寒暑假時間，去專業機構和場館參加培訓，多次參加區、市、省和國家級、世界級比賽項目。比賽過程中的文明禮儀、長途跋涉的體能訓練，以及對細胞機器人優美舞姿的美學設計，對編程機器人的智慧設計，無不體現五育的融合。創客機器人比賽因此取得了累累碩果：近幾年在各級各類比賽中共獲得300余項獎項，其中國際大獎4項、國家級獎項48項、省級獎項103項。如此，延時課程以主題項目驅動，拓展了課后時空之界，顯露了高品質課程本色。

（五）多元評價，堅守生態發展之道

評價標準和原則本身所包含和體現的境界，也就是教育所培養出來的人的境界。[2]五育融合映照下的課后延時服務課程評價，始終緊扣立德樹人的根本方針，聚焦德才兼備的全面發展的人。具體來說，五育融合指向核心素養的發展，指向課程的實踐性，相應的課后延時服務課程評價要堅持“五個結合”，即過程性評價和終結性評價相結合、個性評價和集體評價相結合、單育評價和五育融合評價相結合、增值評價和絕對評價相結合、表現性評價和文本評價相結合，并且以過程性、表現性、增值和五育融合評價為主導。

以“生地園”設計項目課程為例，該課程是典型的項目實踐型、跨學科、跨時空的五育融合課程，有很多經歷、體驗、分享、展示報告會以及方案PPT、3D建模作品、手工模型作品等階段性成果，評價學生時要用各種項目量規突出過程性、表現性和五育維度，音像圖文還需及時上傳深圳中學生綜合評價系統，形成電子檔案袋評價。而在教師層面，也是堅持以上五個維度評價，同時還要參照國家課程的要求，開展學校、家長、社會的三方評估。總之，課后延時服務課程的包羅萬象、五育并融，決定了評價的多元和包容，這樣的評價又能反作用于五育融合，實現學生、教師、學校的生態發展，即和諧、平衡、可持續的發展，生態發展即是五育融合的發展。

學校深挖課程圖譜、因材施教、學科融合、拓展時空、多元評價五個方面，構建起五育融合的課后延時服務教育體系，不僅收獲了上千項比賽大獎，更是讓核心素養茁壯成長在每個學生身上，讓五育得到了協調發展，創造了適合每個學生的揚長教育，潛移默化中提高了國家課程的質效，成為課后延時服務試點區域的一次卓越探索。

[參考文獻]

[1]顧艷麗，羅生全.中小學課后服務政策的價值分析[J].教育科學研究，2018（09）：34-38.

[2]謝維和.綜合課程建設與伯恩斯坦的編碼理論[J].教育研究，2003（08）：5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