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陵遺址公園的價值建構淺析

趙春玲

（四川大學 四川成都 610207）

秦二世陵遺址公園位于西安市曲江新區曲江池南路，曲江池公園南岸，是圍繞秦二世胡亥陵墓為主題的遺址公園。園區以遺址保護為原則，以秦亡警示文化、秦文明反思文化為內涵，整體風格極具秦風特色，是以提升區域人文環境、生態環境、旅游環境為目的，集遺址保護、文化展陳、園林建設為一體的秦文化遺址公園。

西安曲江新區的主要產業為文化產業和旅游產業，是西安建設國際化大都市的主要承載區，也是國家文化部授予的首個國家級文化產業示范區。曲江興于秦漢，盛于隋唐，因水波曲折得名，歷史悠久，文化氣氛濃厚。作為西安市著力打造的文化旅游區，利用眾多的文化和園林遺址，曲江新區打造了一批文化項目，就遺址公園而言，有唐大慈恩寺遺址公園、大明宮國家遺址公園、唐城墻遺址公園、曲江池遺址公園、曲江寒窯遺址公園以及秦二世陵遺址公園。顯然，在整體以唐風為主格調的曲江新區中，秦二世陵遺址公園是唯一的一座秦風遺址公園，其特殊性得以彰顯，在價值建構方面也值得深入挖掘。

展示現狀分析

秦二世陵遺址公園的建造過程與曲江新區的發展密不可分。1956年，秦二世陵被陜西省人民委員會列為第一批重點保護單位，當時其保護和修葺人員主要有附近的村民和社會人士構成，未形成規模。1993年，經陜西省人民政府批準設立將曲江定為西安曲江旅游度假區，并核定為省級旅游度假區。2003年7月，西安市政府批準其更名為“曲江新區”，此后便陸續建成了大雁塔北廣場、大唐芙蓉園、曲江國際會展中心等一批在陜西極具影響力的文化項目。此間，秦二世陵遺址公園未有太多發展，直至2010年，曲江新區以保護歷史遺址為宗旨，重新修正陵地，建立公園，鋪設綠化，在上海日清建筑設計有限公司的主持下建立起秦二世陵遺址博物館。

作為曲江新區的六大歷史文化主題的遺址公園之一，秦二世陵遺址公園是區域景觀軸線（大雁塔—大唐芙蓉園—曲江池遺址公園—秦二世胡亥墓）的南端口，是區域內展示秦文化的唯一窗口，成為研究秦的文化和歷史的重要遺址之一。公園集遺址保護、文化展陳、園林建設于一體，主體由遺址區和展覽館區兩大區域構成，景區用地面積42615m2，其中建筑面積為4714.2m2。

圖一 圖源網絡

圖二 秦二世皇帝陵山門，筆者自攝

遺址區共有山門、大殿及秦二世皇帝胡亥的墓冢三大部分。據《中國大百科全書·文物與博物館卷》“維修古建筑時，應以現存的面貌為準，保留歷代修理中被改變的部分，保留古建筑的歷史可讀性。”因此該區秉承著修舊如舊的原則對遺址進行了修復和保護。有關秦二世埋葬的相關記載，從漢代司馬遷《史記》可窺得一二，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趙高與女婿咸陽令閻樂迫使二世自殺，“以黔首葬二世杜南宜春院中”，胡亥以庶人禮節的形式被葬在杜南的宜春院中。秦代宜春院，在漢代成為宜春下苑，根據顏師古所注之《漢書》，“宜春下苑即今京城東南隅曲池是” 。胡亥陵墓為土筑圓形，封土堆直徑為25米，高5米，墓北有一座石碑，高3米，由墓碑可知，上刻“秦二世皇帝陵”為清代乾隆四十一年（公元1776年）陜西巡撫畢沅所立。在《中國文物古跡保護準則》中提到，有關文物古跡的命名，可以使用始建時的名稱、存在始建最長的名稱或有重要紀念意義的或是在公眾中約定俗成的名稱。根據定名原則，這座陵寢具有紀念意義，并且也在公眾中得到了廣泛認可，因而便將其稱作“秦二世陵”。正是由于秦始皇帝陵與秦二世陵的強烈對比，才更加凸顯出秦朝極盛而衰，從我國第一個大一統王朝突然隕落，其變幻與寂寥更加突出了秦的歷史悲劇，引發了后人的無盡感慨和反思，從而達到以史為鑒和警鐘長鳴的作用。

展覽館區包括秦殤展覽館、曲江新區出土文物精品展館和游客服務中心大樓。秦殤展覽館在墓冢的西北部，以秦文明的時間線為順序梳理了重要的歷史事件及相關考古出土文物，核心圍繞秦二世胡亥一生大事記。展館共2樓，分8個單元：“秦人起源”“秦國崛起”“沙丘矯詔”“二世登基”“二世政事”“帝國終結”“文明劫難”和“文明反思”，運用聲光電、影像、模型等輔助展品，通過實物復原和場景再現等形式還原歷史，帶給游客沉浸式體驗；曲江新區出土文物精品展館與秦殤館相連，位置靠東，以曲江歷史文化發展為核心，集中展示曲江新區建設中陸續搶救發掘出的精品文物120余件（組），以漢、西晉和元代文物為主，分遺址展廳、陶器展廳、青銅玉器展廳和壁畫復原展廳；游客服務中心大樓在展覽館區的最北側，負責整個園區的綜合管理服務。

設計者十分注重公園與遺址的結合，所以在園林設計方面獨具匠心。秦漢園林景觀蘊含著“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其特征是自然景觀、人造景觀、建筑景觀、人文景觀的完美結合，最講究自然與人工的巧妙結合。遺址區和展覽館區周圍被秦風園林所環繞，公園中的18組秦風雕塑小品則生動再現了秦朝的著名歷史事件，有《蒙恬列傳》《秦戰甲》《度量衡》《李斯列傳》等。遺址、園林與建筑三者達成了有機統一，極具藝術美感。秦二世陵遺址公園將創作出的新型景觀與原有的文化元素巧妙融合在一起，通過遺址、園林和建筑三者之間的有機結合，塑造出來的文化氛圍給予了原有遺址更深層次的文化價值 。

價值構成與文化意義

遺址公園是在文化遺產的基礎上的創作，是現在保護和利用古遺址最常見的方式，可緩和文化遺產保護與城市建設之間的矛盾，改善生態、增添綠地景觀，也是當地文化脈絡的縮影，具有強烈的地域特色。由前文可知，秦二世陵遺址公園具備遺址保護、文化展陳和園林建設等多種文化要素。透過這些要素，遺址公園的價值和內涵才能得以體現，因此現對該遺址公園的核心價值進行分析，試圖通過解析其價值構成明確秦二世遺址公園在城市中的文化意義。

歷史價值。秦二世陵遺址公園顧名思義，就是以秦二世陵遺址為載體，以秦二世的生平歷史為核心，以秦朝的發展脈絡為輔助而開展的保護和利用，故其存在本身就是對秦朝歷史的傳承和記錄。秦朝在歷史長河中占據的時間雖短，但功績和地位無法磨滅。秦始皇兵馬俑展現秦朝的強盛，相比之下，其子的墓冢此矗立千年，同樣具有深厚的歷史價值，但它的存在卻時刻提醒人們秦朝僅經歷了短短的15年便分崩離析。另外，秦二世遺址公園也通過一系列文化創作，對這段歷史進行解讀。秦殤展覽館是最典型的象征，以文物來敘事，通過“講故事”的方式將歷史串聯起來，再通過場景還原及多媒體技術進行視覺建構，物所蘊含的傳統文化與歷史記憶被激發出來，文物與觀眾之間的關系也更加貼近。包括園區內的雕塑小品，這些設計均是來源于遺址的本體性歷史價值，是解讀歷史信息的多種方式，豐富了公園的秦文化特征與內涵，進而衍生出更多文化意義。

藝術價值。秦二世陵墓是帝王的身份，平民的墓葬，無論是墓葬的形式、工藝，還是出土文物承載的所在時期的審美特點和取向，都是其獨一無二的藝術價值。秦二世陵遺址公園圍繞墓冢所做的藝術加工對于觀眾而言顯然更具藝術感。作為一個現代城市的歷史文化主題公園，尤其要表征秦亡主題，建筑本身不可能以肅穆和宏大的體量來呈現。考慮到胡亥是作為暴君被殺死后以平民身份下葬，所以設計公司選擇了在宏大的仿古建筑與徹底抹平中選取一種“之間”的態度來建構，再通過傳統材料讓含蓄的建筑與整個綠化環境融合成一個整體，人們體會到肅穆和寧靜。身處其中觀眾便會用沉靜的心態感受這段歷史的痕跡，這也是公園在建筑風格上所體現的藝術價值。秦二世陵遺址公園將創作出的新型景觀與原有的文化元素巧妙融合在一起，給予原有遺址更多的審美體驗。園林景觀在設計上采取了秦漢元素，使遺址與公園在環境上相得益彰，從而構建出西安曲江唯一的秦文化公園。但秦二世陵遺址公園在遺址與文物上的藝術價值體現遠遠達不到新建建筑、園林等價值所帶來的影響力，所以筆者認為這一點仍待討論。

科學價值。文化遺產的科學價值主要包括了知識、科學和技術內涵，是產生于當時的有關科學和技術的信息并由此反饋出的生產水平與科技含量。對于秦二世墓冢，胡亥既是以平民身份而下葬，該墓葬又沒有經過挖掘，對于墓葬形制、材料和建造技術等都不甚了解，所以本文不多加贅述。

社會和文化價值。不難看出，社會和文化價值是秦二世陵遺址公園傳播的最重要內容。秦亡于二世的歷史故事在歷朝歷代都有人為之哀嘆，加之亡秦時的歷史遺存極少，以史為鏡，浩浩蕩蕩如大秦帝國的突然垮臺提供了重要的反面歷史教材，令人深思。秦二世陵遺址公園是對當時歷史的強烈勾勒和記憶，秦殤展覽館就是要通過秦末文明來警示公眾，建筑與園林也是以沉思的背景烘托主題，遺址公園的精神就是讓公眾反思過去，展望未來。以古為鏡，中國共產黨遠見卓識，從最初就深知“秦亡于奢”的道理，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上堅定踐行著反腐倡廉，穩步發展至今，也愈發地國富民強。

通過對秦二世陵遺址公園的價值建構分析，便不得不產生一個疑問：這座遺址公園主要要突出的主要現實職能是什么？從規劃來看是要打造出集遺址保護、文化展示、觀光游覽和休閑娛樂于一體的秦文化遺址公園，其現狀顯然主要是作為一個市民公園以供附近居民休閑娛樂，不過如若將其作為普通市民公園供居民休閑娛樂，那對于文化遺產和博物館資源而言是很大的浪費。

圖三 《蒙恬列傳》景觀，筆者自攝

最后，筆者認為，秦二世陵遺址公園的定位與西安市曲江模式的成功打造休戚相關，如何利用其曲江新區中唯一的秦風公園這一身份，吸引游人目光，產生雙向互動，將是在未來建設中需要著重思考的方向。筆者在此提出一些建議：應充分認識到遺址價值和多樣性以及遺產的保護利用措施，組建專業團隊，挖掘文化資源；加大宣傳，完善平臺建設，與周圍社區居民互動；與旅游產業結合，配套服務設施……讓遺址公園以文化建設為導向，最大限度地實現保護遺址原真性與展示文化共存，實現文化遺產保護與地方經濟發展、民生改善的共贏。

注釋

[1]中國大百科全書編輯部：《中國大百科全書·文物與博物館卷》，“古建筑維修原則”條，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5年版，第180頁。

[2]（西漢）司馬遷：《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第六，北京：中華書局，1991年版，第194頁。

[3]（東漢）班固：《漢書》卷九《元帝紀》，清乾隆武英殿刻本，第126頁。

[4]圖片摘自：https：//baike.baidu.com/pic/

[5]孫曉萌：《秦漢元素在遺址公園景觀設計中的應用研究》，《今傳媒》2017年第10期，第125-126頁。

[6]宋照青、李競、趙晶鑫、陳成、高仁琛：《第三種態度下的實踐 西安秦二世陵遺址公園博物館》，《建筑與文化》2015年01期，第44頁。

[7]宋照青、李競、趙晶鑫、陳成、高仁琛：《第三種態度下的實踐 西安秦二世陵遺址公園博物館》，《建筑與文化》2015年01期，第4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