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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界、成員資格和正義:全球化世界中的身份政治與共同體觀念 *

2022-02-03 20:42:03基留欣丹尼斯
國外社會科學前沿 2022年2期
關鍵詞:全球化國家

基留欣·丹尼斯 /文 劉 勇 劉 祎 / 譯

[譯 者 按] “一個沒有邊界的全球舞臺”是一個錯誤的預測,現代國家正在逐漸喪失在其固定領土范圍內調節社會和經濟進程的能力。如今,邊界再次變得重要起來。邊界問題不僅是在國家領土的背景下提出的,而且是在身份、文化和共同體統一的問題中提出的,這些問題表達了全球化世界中重新確立邊界的趨勢。在移民政策方面,成員政策不是一種關于共同體的隨意范疇。在全球化世界前所未有的相互依賴背景下,邊界不僅可以作為保護傳統和文化的工具,而且還可以作為獲得支配和剝削的工具。民族主義者捍衛邊界堅不可摧的立場和自由主義普遍主義者主張開放邊界的立場都是不可取的。

一、導 言

不久前,世界市場的形成、民主自由的廣泛傳播以及冷戰結束后的嶄新前景都預示,我們將朝著建立一個自由、公正、團結的全球化世界邁出重要一步。如今,這些想法顯得極度幼稚。世界確實已經全球化了,但它并沒有變得更為公正或更加團結。雖然全球化給一些地區、國家和共同體帶來了新機會,但其他地區、國家和共同體卻面臨著一系列新威脅。分裂和偏狹已成為世界各個國家或地區的主導趨勢,而對共同體的忠誠日益成為人道主義的基本要求。我們正在目睹民族主義思想和民粹主義言論對政治進程影響的日益增大。與此同時,民主自由的價值觀經常受到質疑,即使在那些政治歷史上直接以這些價值觀為中心的國家也是如此。顯然,“歷史的終結”還很遙遠(弗朗西斯·福山只是把“故事的終結”誤以為是“歷史的終結”)。相反,在很大程度上,歷史進程是由一些本應永遠從歷史舞臺上消失的力量決定的。30 年前的事實就是如此,而且人們也希望如此。

例如,從帕特里克·德寧等保守派人士的觀點來看,今天發生的事情是對自由主義計劃產生的問題的反應。在《自由主義為何失敗》一書中,德寧解釋了自由主義是如何對社會產生毀滅性影響的:因為它破壞了文化聯系和自治實踐,導致個人相互孤立、社會兩極分化,并使權力駐留于官僚體系中。因此,對德寧來說,“自由主義失敗了,因為自由主義成功了。”1Patrick J. Deneen, Why Liberalism Failed, New Heaven and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18, p. 179; Inderjeet Parmar, The US-led Liberal Order: Imperialism by Another Name? International Affairs, vol. 94, no. 1, 2018, pp. 151-172.然而,德寧并沒有提供令人信服的論據來支持他關于自由主義的破壞性本質及其緣由。在他看來,當代社會問題的解決只有通過呼吁反主流文化(非自由主義)共同體才有可能,這些共同體以保守的價值觀為基礎,注重當地的經濟、政治生活實踐。或許,人們可以在許多議題上同德寧進行爭論。然而,各國越來越多地支持反移民/反全球化運動,或者更廣泛地說是反自由主義運動。我們需要承認,對自由主義政治秩序的支持者和批評者(如德寧)所表達的對社會和政治趨勢的擔憂,是站得住腳的。

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在自由派陣營中發現,間接承認全球自由計劃的失敗并不為奇,至少在不同民族國家的人民日常實踐中傳播和肯定公民權利和自由價值觀方面是這樣的。值得注意的是,邁克爾·伊格納季耶夫重新研究了世界不同地區的人們在回答以下問題時所遵循的價值觀:“全球化是否使我們在道德上更團結?”他得出了一個重要的結論:盡管全球經濟和信息保持聯通,但實際上我們生活在一個高度分化的道德世界中。也就是說,我們生活在一個情境奇特的世界,2Michael Ignatieff, The Ordinary Virtues: Moral Order in a Divided World, Cambridge and Lond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17, pp. 205-206.而不是生活在單一的道德世界中。事實上,真正讓我們走到一起的不是約翰·羅爾斯所認為的對社會基本結構原則的全面教義或理性共識,而是如寬容、寬恕、慷慨和信任等一些簡單的美德,這些美德構成了地方共同體團結的基礎。

伊格納季耶夫和德寧對當前形勢的看法激發了這一研究。他們從不同角度和立場認識到,全球化進程并沒有促進普遍道德或“道德全球化”的實現,也沒有幫助建立一個理性個體的世界性社會(即實現啟蒙運動的理想)。相反,全球化進程刺激了本土化、特殊化甚至去現代化的趨勢。1See Alberto Rabilotta, Yakov Rabkin and Samir Saul, La Démodernisation en Marche, Revue Internationale et Stratégique, vol. 4, no. 92, 2013, pp. 40-50.這一觀點得到了許多研究者的認同。這些趨勢需要進一步的解釋,其部分原因是全球化對世界所有區域的現代政治和社會經濟進程產生了重大影響。我們認為,不能簡單地把這些現象視為現代化項目的暫時失敗。更重要的是,這些趨勢的復雜性使我們能進一步闡明社會和政治理論的一個關鍵問題,即共同體統一的基礎。在本文的第一部分中,我們將試圖描述在全球化世界中看到的走向終結的轉變,然后討論政治共同體的形成,概述其邊界和成員標準,最后討論邊界是否可以正義的問題。

二、全球化世界中邊界的回歸

20 多年前,阿爾伯特和布洛克指出,現代國家正在逐漸失去在其固定領土范圍內調節社會和經濟進程的能力。由于社會關系的逐漸跨國化,國家不再能確保社會的凝聚力。他們使用了“國家世界的去邊界化”這個術語,隨著國家抵抗這一過程的能力降低以及領土之外出現新的政治空間,邊界的侵蝕性不斷增長。2Mathias Albert and Lothar Brock, Debordering the World of States: New Spaces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New Political Science, vol. 18, no. 2, 1996, p. 70.對民族國家所面臨情況的描述顯然與杜恰切克的觀點重疊。正如阿爾伯特和布洛克所引用的,“主權侵蝕”是現代國家的一個顯著特征,反映了解釋民族國家滅亡的理論,這在20 世紀90 年代被證明相當普遍(在這方面最有趣的著作之一是馬丁·范·克里費德的《國家的興衰》。)其中,主權侵蝕的概念得到了進一步的細化。例如,約阿希姆·布拉特3Joachim K. Blatter, Debordering the World of States: Towards a Multi-Level System in Europe and a Multi-Polity System in North America? Insights from Border Regions, Europe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vol. 7, no. 2, 2001, pp.175-209; Ivo D. Duchacek, Perforated Sovereignties: Towards a Typology of New Actors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n Hans J.Michelmann and Panayotis Soldatos (eds.), Federalism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The Role of Subnational Units, Oxford:Clarendon Press, 2001, pp. 1-34; Marthin van Creveld, The Rise and Decline of the Stat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9, p. 439.對跨境合作的研究進一步完善了履行主權的概念,該研究表明,國家在跨境政策制定中的排他性作用受到了侵蝕。事實上,從20 世紀90 年代到21 世紀初,許多研究都試圖解釋國家之間相互依賴度的增長,以及勞動力、資本、商品、技術、信息和民主自由思想的流動導致邊界侵蝕率的提高。這種侵蝕性始于里根經濟學和撒切爾主義,隨著標志東西方長期沖突結束的柏林墻倒塌而達到高潮。研究人員將這些發展進程與國家式微聯系起來,并由此與跨國界和跨大陸聯盟和行為體(例如跨國公司)的崛起聯系起來。

但是,布拉特在談到民族國家的現狀和前景時表現得更加微妙。當他基于空間邏輯分析歐洲和基于流動邏輯分析北美的跨境合作時,認為阿爾伯特和布洛克關于邊界侵蝕過程的觀點可能是正確的,因為受邊界限制的領土的持續存在不再是政治共同體形成的唯一基礎。然而,布拉特認為,現在告別威斯特伐利亞體系還為時尚早,因為上述過程還不足以摧毀民族國家。迪特根也支持這種觀點,即我們正在目睹民族國家的轉變,而不是侵蝕;在全球經濟中,民族國家不可避免地失去其自治權,但不會失去民主制度所保障的主權。

當然,如果不是作為旅游景點的話,柏林墻、哈德良墻或中國長城的遺跡不是一個政治因素,而是歷史學家研究的對象。民族國家,特別是所謂的第二或第三世界國家,確實比50年前擁有更少的邊境權力。盡管如此,得出我們正在進入一個無國界和無國家治理的世界的結論,還為時過早。乍一看,“我們正在進入無國界和無國家治理的世界”這一結論似乎合乎邏輯,因為國家要求劃定明確的邊界,而邊界內對合法權力的壟斷和全球化進程的治外法權之間存在著尖銳的沖突。然而,需要重新批判性審視這一立場,即認為在全球化背景下國家治理的權力受到極大限制,以及國家邊界(以及民族國家)正在消失或者至少這些國家的重要性正在減弱。鑒于支持和保護全球市場機構的是各國政府,這種審視尤其重要。

在我們這個時代,幾乎沒有人會認同,應該復制羅馬帝國的行為,將“文明”和“野蠻”的世界用哈德良墻隔開,或者像冷戰時期在兩個相互競爭的政治體系之間建一堵墻;也沒有人認同貝爾法斯特所主張的,即不同政治共同體與觀念的支持者之間應該建立地理界限。但這并不意味著社會不再要求構建不可逾越的保護屏障,只是由于對政治共同體的威脅性質發生了變化,其結果是真實或潛在圍墻的地理和政治性質也在發生變化。

支持設置壁壘的公眾情緒不僅因為移民而加劇。現代世界移民問題的主要刺激因素是,世界各地存在著明顯的收入和社會不平等狀況,這表明了全球市場在各國之間存在的差異性導致的非正義。不可否認,不同國家的公民獲得的社會和經濟機會是不成比例的,即所謂的“公民權溢價”——一個人僅僅因為出生在某個特定國家就能獲得或不能獲得某些經濟產品。例如,從事同樣的工作,富國和窮國的工資收入可能相差十倍。盡管如此,沒有明顯的證據表明人們擔心移民會對經濟造成損害,例如搶走公民的工作或加劇勞動力市場的競爭。正如米蘭諾維奇所說,一些移民與接受國的當地人口之間存在著技能上的互補性,促進當地人口的收入增長。1Branko Milanovi?, Global Inequality, A New Approach for the Age of Globalization, Cambridge and London: 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16, p. 153.換句話說,移民可以產生積極的經濟影響。此外,人們可以考慮各種工具來補償移民的負面經濟影響。然而,在今天的政治辯論中,這方面受到的關注不及對移民威脅的關注。

移民的負面形象并未導致對全球市場的廣泛批評。如今,勞動力、資本、商品和服務的自由流動必然意味著“國家世界的去邊界化”,但這種觀點不再像20 世紀80 年代末和90 年代初那么明顯。從美國貿易收支逆差的結構中我們可以看到,全球市場不僅帶來了利益,也帶來了問題,甚至對那些最初通過努力形成全球市場的國家也是如此。例如,在唐納德·特朗普總統的領導下,美國采取了保護國家市場的措施。然而,這種經濟保護主義并沒有導致之前預見的全球市場和整個自由經濟的廢止。相反,它旨在加強一國在全球市場中的地位,正如世界主要經濟體捍衛自由貿易協定時那樣。這再次證明,盡管民族國家的作用顯著下降,但其對干預措施仍有需求。

作為自由市場和“封閉邊界”政策的忠實捍衛者,經濟學家漢斯-赫爾曼·霍普為這一觀點辯護:即使是最嚴格的移民政策或最排外的種族隔離主義,也與拒絕自由貿易和采用保護主義無關。1Hans-Hermann Hoppe, The Case for Free Trade and Restricted Immigration, Journal of Libertarian Studies, vol. 13, no.2, 1998, p. 223.這一立場反映了一種有影響力的現代趨勢,即新自由主義者和右翼激進分子的立場趨同,這可以追溯到弗里德里希·馮·哈耶克。2016 年,經濟事務研究所提出了哈耶克是否會支持英國脫歐的問題,這并非巧合。哈耶克是自由全球市場的倡導者,關于他支持英國脫歐的論證非常有說服力。而歐盟的情況則恰恰相反,中央集權和保護主義正在抬頭。奎恩·斯洛博迪安和迪特·普樂威在分析了圍繞哈耶克的討論后發現,新自由主義者最初支持歐盟的發展,認為它是實現市場自由的機會,但他們很快發現歐盟在國家之間構成了競爭威脅。對于像哈耶克這樣的新自由主義者來說,競爭是建立自由市場條件的關鍵。他們與保守派的和解并不奇怪,對于保守派來說,家庭和傳統道德是社會的主要支柱,身份問題是優先選項。因此,越來越多的“排他性的社會浪漫主義取代了平等主義的社會政策”。2Quinn Slobodian and Dieter Plehwe, Neoliberals Against Europe, in William Callison and Zachary Manfredi (eds.),Mutant Neo-Liberalism: Market Rule and Political Rupture, New York: Fordham University Press, 2020, pp. 89-111.在不同層面和不同國家提出邊界問題的人的言論中,經濟觀點被政治、文化、宗教和倫理問題所補充。事實上,移民問題不單是經濟問題,這使得移民問題更加尖銳,尤其是對歐洲國家來說。同時,與美國或澳大利亞不同的是,歐洲國家幾乎沒有大量融入外國人的經驗。

托馬斯·尼爾在《邊界理論》中指出,盡管近年來出現了全球化,但也出現了比歷史上任何時候都要多的新型邊界,3Thomas Nail, Theory of the Border, Oxford and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6, p. 1.即新的文化、社會、宗教、信息和意識形態邊界已經出現。例如,由于確認了共同體成員的文化和種族身份,共同體之間出現了差異,但這還不是全部。在發達的自由民主國家,為了捍衛其政治經濟制度的國際化以及人類基本價值觀的普遍化,人們提出了一種明確的政治要求,即將“舊”邊界——國家邊界轉變為不可逾越的壁壘,特別是針對非法移民。

邊界更新的重要性可以從許多例子中看到,包括英國脫歐理論家的演講,對激進保守主義和民族主義意識形態的普遍支持,以及美國、歐盟和東歐出現的右翼民粹主義言論。法里德·扎卡里亞提出了“非自由民主國家”這個詞來反映這些國家日益增長的獨裁傾向,比如中東宗教激進主義的蔓延。如今,人們擔心的是非法移民、難民和恐怖組織,威權政府則擔心不良信息會滲透到國家信息空間。這些擔憂迫使一些政治家和國家當局支持包括虛擬墻在內的新墻修建計劃。民族國家還有可能尋求保留現有的邊界,如這些邊界存在于以下主體之間:匈牙利和塞爾維亞、加沙地帶的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摩洛哥和西班牙飛地、肯尼亞和索馬里、美國和墨西哥、泰國和馬來西亞。

學術研究主要通過自由民主和自由世界秩序的問題這一棱鏡來審視這些過程。例如,由于主要是右翼政治力量而不是左翼在表達世界不同地區的抗議情緒,因此克服社會和政治問題的任務是民族主義和右翼民粹主義性質的政治運動來承擔(通常得到新自由主義理論家的支持,如霍普)。與此同時,在“邊緣民主”(羅納德·英格哈特)和非民主國家,獨裁領導人不僅依賴保守主義的意識形態,還經常依賴公開的排外情緒。

民主社會的問題被日益增長的政治力量所印證,這些政治力量呼吁要免受他們所聲稱的自由普遍主義對地方文化傳統的毀滅性的影響。“我們中的陌生人”問題(大衛·米勒在右翼政治話語框架內提出的關于移民的說法)被視為自由主義政治的后果之一,以及被稱為“特朗普無產階級”(或自稱“沉默的大多數”的特朗普支持者)對精英階層的反抗。即使在法國或德國等右翼最近未能上臺的國家,右翼在選舉中獲得的大量支持也表明問題確實存在。民主國家確實正處于艱難時期。許多研究者討論了自由民主所面臨的“反自由轉向”(伊萬·克拉斯特夫)、“民粹主義挑戰”(威廉·加爾斯頓),或將“民主世紀的終結”(雅莎·芒克和羅伯托·史蒂芬·福阿)作為新時代的一個決定性特征,這絕非偶然。

有兩種觀點在現代社會中具有極高的動員潛力。匈牙利右翼政治家維克托·奧班用諷刺的口吻表達了這兩種觀點,即:“精英們正在掠奪我們自己的國家!”“不再有家園,只有投機場所。”1Jan-Werner Müller, What is Populism? Philadelphia: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2019, p. 136.第一種概念與對政治生活失去控制的感覺有關,與此相對應,國家精英表達的是當地社群的利益比例越來越低,而全球經濟參與者的利益比例越來越高。第二個概念與全球化世界中共同體的身份有關。在這兩種情況下,我們談論的都是對全球化進程引發變化的反應,以及只有實心墻才能解決積累問題的信心。然而,全球化的力量沒有摧毀國家邊界。相反,全球的相互依存以及政治經濟的趨同已經對地方共同體的凝聚力提出了質疑,因為它們依賴于排斥、商品分配和承認等做法。這些做法界定了我們的日常世界,當經濟和政治程序開始失去當地共同體的控制時,它們將受到威脅。

曼紐爾·卡斯特非常準確地闡述了全球化世界的悖論:“世界變得越全球化,人們覺得越本地化。”2Manuel Castells, The Power of Identity, 2nd edition with a new preface, Chichester: Wiley-Blackwell Publishing, 2010, p.xxiii.更恰當的做法是更多地提及這種趨勢,即對已成為全球化世界進行新的劃分,重新審視當今西方興起的反民主浪潮。畢竟,類似的進程在全球各地的民主國家、非民主和非自由國家中都普遍存在。事實上,我們可以把這種劃界趨勢的轉變看作是對全球化世界中邊界被侵蝕的一種反應,因為它涉及的是一個比僅僅保護國家經濟利益更復雜的進程。今天,邊界問題已經發展到一個新的維度,因為它不僅是國家在某一特定區域的主權沖突中產生的領土問題,也不僅僅是20 世紀90 年代國家主權的分拆和侵蝕問題。正如從對移民的討論中所看到的那樣,當全球化進程被視為對社會團結的威脅時,身份問題已經被提出。正如巴貝利所說,劃界的趨勢代表邁向或建立“共同體之間的邊界”1William A. Barbieri, Constitutive Justice, 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2015, p. 173.,即重新界定社會邊界以及對政治社會成員進行嚴格控制。

邊界和移民的問題是對民主的一個挑戰。對于阿拉什·阿比扎德和其他理論家來說,重新劃定邊界的進程是對民主的直接威脅,因為真正的民主邊界政策只有從“全球民主”的立場出發才有可能實現。也就是說,當它對本國公民和外國人共同實施時才稱得上是真正的民主邊界政策,片面的邊界隔離做法則不符合民主。然而,弗雷德里克·惠蘭持相反的觀點,并深信為了維護民主,人們需要建立邊界來限制“他們”的權力,從而放棄關于理想世界共同體的自由信仰,取而代之的是,在世界政治中的自主行為體(即國家)之間建立明確的邊界。阿比扎德和惠蘭所采用方法的差異是基于讓-雅克·盧梭和伊曼努爾·康德的著作中長期存在的爭論。這是社群主義者和自由主義者之間的爭論,他們主張以理性個人的普遍道德共同體為主導,任意建立國家邊界。阿比扎德試圖消除這種緊張關系,同時保持邊界和“全球共同體”。受尤爾根·哈貝馬斯的影響,他聲稱,邊界和“全球共同體”的保留只有在邊界獲得道德民主合法性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然而,這一提議并不令人信服,因為它留下的問題多于答案。

例如,根據阿比扎德的說法,如果邊界政策的討論需要民主合法的外來者參與,那么為什么與邊界有關的共同體成員標準的問題不需要這樣的外來者?與邊界政策一樣,影響外來者利益的是什么?1918 年堪薩斯州審理的關于戰爭期間外國公民權利的判決書中指出,外國人有不同的類型,即“外國朋友”和“外國敵人”,后者不能與其他人同等看待。2Robert E. Cushman, Judicial Decisions on Public Law, The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 vol. 13, no. 1, 1919, pp.104-105.這一判決是否既合法又民主?或者在戰爭時期,邊界是否具有民主性?我們應該讓外國人來討論這個問題嗎?這些難題表明,阿比扎德的方法似乎是在拖延問題而不是解決問題。事實上,這場關于邊界和移民的爭論正是政治共同體的基礎。在這種情況下,阿比扎德和卡倫斯以及許多其他討論邊界問題的自由主義者關注的并不是民主原則。相反,應受到關注的是社會團結的原則。如果不了解共同體如何構成以及其成員規則如何定義,就很難理解現代全球化世界共同趨勢的根源,我們稱之為“全球化世界中的邊界重塑”。

三、成員資格和正義

20 世紀90 年代,民族國家的消亡以及統一的世界秩序和全球社會不可避免的出現,是由兩個關鍵因素導致的。首先,歐洲共產主義政權的崩潰和中國經濟開放政策的重新定位,推動了市場一體化和跨國經濟機構的作用,這在世界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其次,通過構成歐洲現代性方案基礎的倫理普遍主義,全球化呈現出共同體的整合過程。然而,如今在全球化與民族國家的關系問題上,我們需要采取不同的視角。誠如邁克爾·曼所言,“民族國家和全球化并不是一個打敗另一個的零和游戲中的競爭對手。”1Michael Mann, The Sources of Social Power, vol. 4: Globalizations, 1945-2011,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3, p. 10.同樣有必要質疑約翰·羅爾斯(在這個例子中,他推動了源于約翰·洛克和康德的有影響力的自由主義傳統)所持立場的有效性,對他來說,邊界問題——包括社會和國家的邊界問題——都是次要的。畢竟,一個有序社會的政治統一,是由其作為基本結構的理性一致的正義原則(如羅爾斯所述的“背景正義”)所保證的。只要一個人理性地接受這些原則,他/她都有可能成為這個社會的一員。因此,理性一致似乎比任何刺激區分“我們”和“他們”的因素都更重要,而對這種一致的關注導致羅爾斯等理論家普遍忽視憲法邊界的話題。

同樣,哈貝馬斯反對“在民主程序和制度層面”或在宗教、國家歷史或“世襲權力”的影響下形成的社會統一(如赫爾曼·呂伯所說)2Jürgen Habermas, The Inclusion of the Other. Studies in Political Theory, Cambridge: The MIT Press, 1998, p. 132, p. 129.。對哈貝馬斯來說,第一條道路的優先性是顯而易見的,因為形成統一的正確途徑是基于最抽象的原則,即超越私人關系和地方忠誠,以確保整合現代多元化和高度分化的社會。羅爾斯和哈貝馬斯通常會對普遍的正式原則和規范以及歷史和文化的統一持明確的反對意見。這種立場追求的不是描述性目標,而是規范性目標。

哈貝馬斯認識到,我們找不到一個其凝聚力完全由市場和行政當局支持的現代政治共同體(國家)。這一認識完全適用于現代自由民主國家。在描述一個秩序井然的社會時,羅爾斯還強調,社會制度支持自尊,3John Rawls, A Theory of Justice, Cambridge: 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9, p. 82.并阻止嫉妒等負面情緒的發展。換句話說,羅爾斯也強調情感對社會統一的重要性。

因此,泰勒認為,即使在西方自由主義社會中,自由主義制度也被非自由主義實踐所保護。對于自由主義(典型學者代表如羅爾斯、羅納德·德沃金和托馬斯·斯坎倫等)中出現的“原子論思維模式”來說,社會統一是建立在法律倫理基礎上的,其任務是“規范和調和個人相互競爭的需求”。與此相反,泰勒視域下的共和主義源于這樣一種理念:社會不僅是個體利益交匯的自治領域,而是作為普遍利益的一個特殊領域(泰勒把“普遍”說成是一種對話現象),或者是一種不能被簡化為個人利益的共同利益,或者是一種為了共同目標而進行的合作。因此,愛國主義是共和主義的基本美德,這并非巧合,它是“一種與他人在特定共同事業中的認同”。4Charles Taylor, Cross-Purposes: The Liberal-Communitarian Debate, Cambridge, Lond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5, pp. 187-188.仔細觀察,愛國主義仍然是指導人們行動的重要動機,即使主流態度不把它視為關鍵的公共美德,而且這種態度的支持者通常避免談論公共美德。換句話說,泰勒從許多自由主義者(如羅伯特·諾齊克或德沃金)那里發現了一個事實:盡管個人主義在現代西方社會盛行,但這個社會實際上并沒有轉變為個人的機械團結。社會團結與其說是通過法律制度和官僚機構來實現的,倒不如說主要由是過去的事來實現的。在這些社會中,個人的動機不僅取決于對自由和平等的價值觀的承諾,而且取決于他們彼此的情感投入。即便在美國這樣的社會(可能最接近洛克和羅爾斯的理想社會),社會行動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個人對某種生活方式的依戀,以及他們對追求的共同目標的信念。此外,這種依戀得到了積極的維持和培育,國家也鼓勵這種愛國主義的培育方式。

泰勒用“水門事件”來說明他的觀點。這個例子強調了人們對理查德·尼克松政府的欺騙和操縱的極端負面反應。這種反應證明,尼克松政府的行為影響了人們的“愛國認同”,而這種認同是無法用利己主義或利他主義來表達的。1Charles Taylor, Cross-Purposes: The Liberal-Communitarian Debate, Cambridge, Lond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5, p. 196.杰弗里·亞歷山大對“水門事件”進行的文化學和社會學分析表明,這一事件與美國社會的精神氣質、美國公民的團結意識以及公共利益受到威脅的情緒密切相關。亞歷山大聲稱,只有把“水門事件”定義為超越政治且涉及基本道德關切的問題,尼克松才能受到批評,“水門事件”才能被視為真正的危機。2Jeffrey C. Alexander, The Meanings of Social Life: A Cultural Sociology,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p. 162.請注意,這種反應與人們認為尼克松的行為破壞了自由主義社會的基本原則的事實無關,正如批評家可能會提出的那樣。事實上,我們可以認為尼克松的行為和自由主義社會的基本原則是相關的,但這只是因為在美國社會中,當這些原則作為個人身份的基礎時,已經形成了對這些原則的特殊態度。因此,“水門事件”不僅印證了泰勒的觀點,而且正如他所說,自由社會的團結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共和黨人的態度。

亞歷山大提示人們注意以下情況:官方證人還試圖合理化和明確公眾對其行動的傾向,辯稱他們是根據務實的考慮和常識行事的。他們表示,他們只是根據技術理性的標準決定實施這一行為的。3Jeffrey C. Alexander, The Meanings of Social Life: A Cultural Sociology,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p. 163.換句話說,“水門事件”期間的陣營通過讓公眾意識到必要的務實考慮,努力將公眾輿論“拉”到理性的立場。另一方面,“水門事件”期間的陣營通過呼吁人們團結一致來產生一種情感反應,以便讓公眾對這樣一種情況的描述產生印象,即犯罪行為看起來像是對美國社會本身的生存威脅。第二種策略最終取得了勝利,盡管它花了近兩年的時間。毫無疑問,這一勝利既不是白宮“掩蓋此案”失敗的結果,也不是在此案沒有成功時,通過指出所發生的事情實際上是一件普通事件來為自己辯護的結果。這場勝利與努力形成一種共同的感覺(或像泰勒所說的共和黨的感覺)有關,這種感覺在過去幾十年里一直保持著,并對真正的美國傳統有一定的闡明,盡管在政治思維中明顯占主導地位的是原子主義態度。

即使是一個自由的“原子化”社會也離不開“共和美德”,即理想信念和情感投入。瑪莎·努斯鮑姆的研究證實了這一結論。在明顯受羅爾斯的影響寫成的《政治情感:為什么愛對正義如此重要》一書中,她令人信服地證明,在任何社會中,都需要“為公共利益犧牲自己”,“對他人的責任”不僅有理性表達,而且有公共的情感表達。1Martha C. Nussbaum, Political Emotions. Why Love Matter for Justice, Cambridge, London: 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13, p. 206.換言之,社會團結和凝聚力也是通過讓個人參與社會互動而得到培養和維護——不僅作為追求目標的理性行動者,而且作為情感上經歷這種互動的人。此外,與政治秩序的規則和目標的理性一致,以及情感互通(情感互通不僅是羅爾斯所強調的公平政治制度的結果),對政治共同體的形成有不同程度的影響。

這些例子也有助于質疑許多自由主義者所提倡的中立國家的可行性。根據錢德蘭·庫卡塔斯的說法,“自由主義國家并不關心其成員的生活方式,而是承認社會存在多種目的,以及人們追求這些目的的方式。”2Chandran Kukatas, The Liberal Archipelago. A Theory of Diversity and Freedo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3, p. 161.在此情況下,我們認同威爾·金里卡和尚塔爾·墨菲就自由主義面臨的關鍵問題的看法。在全球化世界中,這一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重要,它關鍵在于找到可以實現社會團結答案的同時,保持善和生活方式概念的多元性。依照羅爾斯、布魯斯·阿克曼等自由主義者的觀點,由于政治社會的理性和基本結構的中立,(找到可以實現社會團結答案的同時,保持善和生活方式概念的多元性)是可以實現的。正如羅爾斯在《政治自由主義》中強調,我們不應把正義視為形而上學,而應把正義看作一個不能被簡化為已經存在于社會中的全面的道德和宗教學說的政治概念。自由主義理論家即使同意批評家們所說的不能對道德采取完全中立的立場,但仍然聲稱“他們的理論是一個最低限度的理論”。3Chantal Mouffe, The Return of the Political, London and New York: Verso, 2005, p. 138.然而,這種說法根本沒有說服力。

就像其他國家一樣,一個自由國家不可能是中立的,而是需要一種維持和復制的生活方式。自由主義者也承認這一點,例如德沃金、金里卡和羅爾斯,羅爾斯在其關于民主社會政治文化的著作中明確承認這一點。4John Rawls, Political Liberalism, New York, NY: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3, p. 6.庫卡瑟斯把國家中立解釋為正義,提出為了多元化而犧牲團結,因為他非常懷疑建立一個價值中立國家的可能性,并深信強大的社會紐帶對于放棄多元化來說代價太高。他認為,政治秩序中不需要有社會團結。任命一名仲裁員(其職能應由國家履行)來規范個人(或社會群體)之間的關系,以確保他們的和平共存就足夠了,因為“政治共同體只不過是承認共處條件的人的協會”。5Chandran Kukatas, The Liberal Archipelago: A Theory of Diversity and Freedo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3, p. 210.換言之,個人在政治共同體中的團結,是通過個人對共存的規則的一致認同來實現的。庫卡瑟斯由此得出結論:政治共同體是“對政治體內部什么是公共的、什么是私人的有共同理解的個人協會”。6Chandran Kukatas, The Liberal Archipelago: A Theory of Diversity and Freedo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3, pp. 171-172.然而,這里還應指出兩點。

首先,庫卡瑟斯提到的公私分離總是在假定存在政治共同體的特定政治邊界內進行。漢娜·阿倫特指出,當公共和私人的界限變得模糊時,后者并不一定會分崩離析。決定政治共同體及其內部組織邊界的不是私人和公共領域的比例,而是排他標準——“我們是誰”的答案。在一個政治共同體中,無論它是民族國家或文化同質的國家,還是“社會聯盟中的非社會聯盟”(羅爾斯對自由主義國家的解釋),人們都是通過一種對排他性標準的共同理解而團結在一起的。在吉爾·德勒茲的觀點基礎上,墨菲提出,所有身份都是通過差異來建構的,而不是自我呈現的,所有社會客觀性都是通過權力行為構成的。這意味著所有社會客觀性最終都是政治性的,必須顯示出支配其構成的排他痕跡。1Chantal Mouffe, The Return of the Political, London and New York: Verso, 2005, p. 141.

對區分標準的理解取決于當前的權力關系體系,或占主導地位的政治話語,及其對國家法律制度中所載的公正社會原則的獨特解釋。事實上,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中提到了這一點。他指出,對公民身份標準解釋的差異反映了理解城邦組織的不同方法。2Pol. III, 1275a.例如,民族主義(尤其是激進形式的民族主義)所主張的文化、歷史和宗教關系使社會更加排外;在文化多樣化的社會中,各種社群影響政治決策的程度比自由主義政治假定的更具內部等級性。任何政治斗爭都是關于如何和根據什么原則建立統一的斗爭,都是在什么地方劃定“我們”和“他們”之間界限的斗爭;或者,從更廣泛的角度來看,它可以被設想為定義(正義)區分標準的斗爭。

其次,共同理解不是理性共識(哈貝馬斯)或重疊共識(羅爾斯)的結果。事實上,庫卡瑟斯將共同理解解釋為一種理性協議。他甚至認為他的觀點與政治共同體的觀點是一致的,因為只有在歷史和地理環境的影響下才能達成協議,而不是在“無知的面紗”或“理想的演講情境”下達成。根據庫卡瑟斯的說法,政治共同體只有在放棄讓人們對什么是好的和正確的達成一致的情況下,才能保證其成員的自由。的確,人們不應該期望他們自己特別是異質共同體的成員會達成這樣的協議,任何強加協議的企圖都將不可避免地被貼上脅迫甚至直接暴力的標簽。然而,庫卡瑟斯主張“部分聯合”的政治社會理想是行不通的。這種理想“本質上是那些沒有任何重大意向關系的人之間的聯合”,3Chantal Mouffe, The Return of the Political, London and New York: Verso, 2005, pp. 209-210.個人對這種聯合負有相當弱的義務。事實上,庫卡瑟斯本人也承認,“沒有理由懷疑政治社會是一種團體。”4Chantal Mouffe, The Return of the Political, London and New York: Verso, 2005, p. 169.這種社會模式是不可行的,因為將個人團結在政治社會中的,不是軟弱的承諾,而是如沃爾澤所說,與特定社會世界相關的正義和福利的“厚顏無恥”概念。從我們出生那天起,我們每個人都是某個政治共同體或單一共同體的成員,就像那些出生在難民營且沒有公民身份的人一樣。與此同時,我們的成員身份并不取決于我們參與監管和執行政治權力的事實,這是亞里士多德的觀點。5See, for example, Pol. III, 1275b20.在這種情況下,正如漢娜·皮特金指出的,在君主制下,只有貴族才是公民,“但這是荒謬的。”6Hanna F. Pitkin, Wittgenstein and Justice, On the Significance of Ludwig Wittgenstein for Social and Political Thought,Berkeley, Los Angeles, Lond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72, p. 215.“成員身份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我們對共同體共同意義的共享程度,因為加入一個政治共同體并不總是自愿的。”政治理論家往往忘記了一個現實,即我們是被迫遵循社會的規則和條例的。

共同體作為具有共同意義的世界具有明確的邊界,因為共同的理解總是反映共同生活的當地經驗。因此,政治共同體要求確定自己的成員標準,例如制定相關的移民政策。然而,承認邊界的道德正當性,并不能自動消除制定共同體成員資格的標準問題。問題是,我們是否可以對共同體設定的成員標準進行正義或不正義的界定?從沃爾澤的角度來看,答案是否定的,除非我們從共同體成員對正義的看法的角度來評價它們。在這種情況下,很難理解不同意這些觀點的共同體成員為什么會對他們給予相同的評價。

沃爾澤強調,任何政治共同體的成員資格是一種主要的或“我們彼此分配”的基本權益,1Michael Walzer, Spheres of Justice, New York: Basic Books, 1983, p. 31.擁有它讓我們有機會參與其他商品的分配,如安全、權力、財富等。這種分配要么是與生俱來的,要么是政治決定的(“在美國社會和任何正在發展的社會中,成員的分配都是一個政治決定的問題”)。當然,關于非共同體成員的政策不能被稱為完全武斷的行為領域。首先,它反映了共同體成員對正義和成員資格的理解。其次,正如沃爾澤所指出的,它受到國家對那些居住在其領土上的非公民的道德義務的限制,非公民中有一部分早已在這個國家工作,也就是經濟代理人,對這群人的驅逐顯然是有失公平的。2Michael Walzer, Spheres of Justice, New York: Basic Books, 1983, Chapter 2.最后,這項政策適用于因我們的行動而獲得這種地位的難民。然而,限制移民政策的道德義務與個人和社會群體有關,在某種程度上取決于個人和社會群體受特定國家和個人面臨環境的影響。從這個意義上說,沒有普遍的司法標準要求各國制定具體的成員標準。畢竟,正義的標準是在政治共同體中作為一個“品格共同體”(沃爾澤)形成的,因此只有政治共同體才能確定相關的標準。沃爾澤指出,“成員資格的分布并不普遍受到正義的約束”,3Michael Walzer, Spheres of Justice, New York: Basic Books, 1983, p. 61.這并非偶然。在這方面,共同體的邊界是正義的邊界,在此邊界之外,主體之間的關系建立在寬容、互助和慈善的基礎上。在這種情況下,沃爾澤合乎邏輯地提到了一個“好撒瑪利亞人”的故事,4Michael Walzer, Spheres of Justice, New York: Basic Books, 1983, p. 33.這充分說明了建立在寬容和互惠上的個人關系。事實上,正義需要的環境還沒有形成。

沃爾澤批判約瑟夫·卡倫斯關于開放邊界和成員標準問題的觀點。與沃爾澤不同的是,卡倫斯認為,限制國家移民政策的不是我們與其他國家的關系,而是自由主義的政治文化本身。對于那些希望成為政治社會一員的人來說,邊界的開放不是寬容或關心,而是正義的直接要求,因為所有個人的道德價值觀念都是自由文化的特征。正如卡倫斯強調的,尊重個人作出的特定選擇和承諾,自然會從對平等道德價值觀念的承諾中產生……而排斥那些想要移民的人(或者說成為政治社會一員的人),與平等道德價值觀念顯得格格不入。在這方面,卡倫斯和羅爾斯的邊界與共同體之間沒有基本的構成要素。這里的邊界只不過是人民的物質障礙,他們希望行使他們在任何國家和地區生活的權利。正如卡倫斯提醒我們的那樣,“邊境有警衛,警衛有槍。”1Joseph Carens, Aliens and Citizens: The Case for Open Borders, The Review of Politics, vol. 49, no. 2, 1987, p. 269.

邊界的道德意義受到民主文化的質疑。這種文化的保留不是通過維持邊界,而是通過跨越邊界、在共同體中盡可能容納更多的人來實現的。值得注意的是,卡倫斯認為,保護民主共同體不受那些不認同民主價值觀和理想的潛在移民侵害的道德依據,是不存在的,因為排斥這些人本身就會破壞民主精神。2Joseph Carens, The Ethics of Immigration,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3, pp. 176-177.然而,他留下了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那些有其他社會理想的人對這種精神構成的威脅。盡管他承認民主文化也包含道德上合理的排他標準,但在他看來,修建隔離墻對正義和民主構成的威脅遠大于開放邊界。

概言之,有人可能會說,沃爾澤主張為了社會而犧牲正義,而卡倫斯則完全符合康德的精神,主張為了正義而犧牲社會。這兩種立場看起來都過于激進,很難無條件采納,因為一種傾向于相對主義,而另一種傾向于單一方法主導的普遍主義。近年來發生的全球性事件,表明了烏托邦主義和建立全球政治共同體想法所固有的危險。正如沃爾澤在《正義諸領域》中所指出的那樣,拆除國家的墻并不是要創造一個沒有墻的世界,而是要建立1000 個小堡壘。3Michael Walzer, Spheres of Justice, New York: Basic Books, 1983, p. 39.今天,我們目睹了這樣的堡壘正在建造。唯一的問題是,恢復邊界和修建新墻并不能建立正義,反而加劇了世界上的不公正程度。這意味著,我們需要從一個不同于民族主義和自由普遍主義的角度,來處理邊界公平和成員標準的問題。

重新界定身份問題的進程使排他成為政治秩序的一個關鍵因素。然而,國家間的不平等處在以前所未有的相互聯系和相互依賴為基本特征的全球化世界時代,邊界問題往往成為政治和經濟統治的工具。沃爾澤相當合理地將成員資格解釋為一種分布式商品。但沃爾澤的問題在于,他認為政治共同體是孤立和獨立的。在這種視角下,作為共同體的一方,與另一方的關系應該以一個“好撒瑪利亞人”的模式為基礎。在人道主義理念的指導下,如果有必要,我們可以幫助有需要的人獲得成員資格,但我們沒有嚴格的義務這樣做。然而,在現代全球化世界中,經濟發達國家對來自貧窮國家(主要是第三世界國家)的移民關閉邊界,奉行經濟保護主義政策,與此同時,經濟發達國家還能利用全球市場和經濟透明邊界(尤其是與那些移民來源國之間的經濟透明邊界)提供的機會發展自身。因此,一些國家和地區凌駕于其他國家和地區之上,從而導致機會和資源不再平等,全球不公平現象加劇。今天的成員資格問題不是人道文主義問題,而是正義問題。因此,排他政策只有在不助長全球不平等的情況下才是公平的。

沃爾澤認為,邊界與(政治)共同體的形成有關,即共同體是由對正義原則的共同理解而形成的。但正如我們已經看到的,成員標準的界定是在正義的基礎上進行的,也就是說,在使正義成為可能和必要的條件下進行。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未能在平等的自由理念基礎上尋求邊界正義原則的權利,因為我們將不可避免地面臨尋求一種傳統對另外一種傳統支配的指控,而這正是我們希望避免的。

這些正義原則的依據與人類生存的基本特征有關。例如,瑟伯恩正確地指出,不平等是致命的。1G?ran Therborn, The Killing Fields of Inequality,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13, p. 212.無論我們如何理解正義,社會或社會之間(特別是在獲得醫療用品方面)的實際不平等狀況都會大大縮短人們的生命,甚至導致死亡。這表明,成員資格定義的正義標準既不能是特定價值觀和規范普遍化的結果,也不能是唯意志主義的結果。托馬斯·倫奇認為,我們實際上受限于普遍的和先驗的人類學構成前提來構建道德的可能性。2Thomas Rentsch, Die Konstitution der Moralit?t: Transzendentale Anthropologie und praktische Philosophie, Berlin:Suhrkamp Verlag KG, 1990, p. 350s.它們決定了社會存在只有在滿足某些基本條件(我們所說的正義)時才可能發生。共同體的原則、我們作為成員所依據的原則都被包括在這些基本條件之內。

四、結 語

邊界問題被我們指定為邊界重塑進程,已成為對我們全球化世界中政治共同體所面臨的內部問題的一種反應。這些問題是政治和經濟進程的跨國化和全球化的結果。人民對政治精英進行民主控制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不同國家之間人民生活水平的不平等狀況越來越嚴重,來自第三世界國家的移民越來越多。因此,國家和地區之間的意識形態和制度矛盾也在相應增加。在此背景下,康德的世界共和國的理想在全球正義理論中的價值是有爭議的。但毫無疑問,全球化進程揭示了共同體的重要性和邊界的構成作用。無論我們多么努力,我們都無法建立一個無邊界的全球世界。我們可以把現有的邊界作為一個交流和合作的地方,或者相反,把它們變成對其他人堅不可摧的墻。盡管如此,在全球化世界中,這些堅不可摧的墻常常導致一些國家或共同體凌駕于其他國家或共同體之上,這種支配總是會造成這樣一種局面:數百萬弱勢群體想方設法摧毀邊界墻。最終,這些人將實現他們的目標,同時引發新一輪的社會和政治沖突。21 世紀的威脅即使不比20 世紀破壞性小,也不亞于20 世紀。全球化世界是極其多樣化的。共同體邊界(身份)不僅具有構成意義,而且具有道德價值。這就是為什么邊界如此容易成為右翼民粹主義者政治投機的托詞,他們傾向于將邊界變成靜態標記。與此同時,世界的全球化使邊界和身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多變。這一發展為我們帶來了新的機會,但如果這些邊界造成對“我們”和“他們”的不公平,就會帶來重大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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