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探析

摘 要 加強口述歷史資源采集，為公共圖書館資源建設提供豐富的史料支持。論文概述了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情況，指出公共圖書館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中面臨的主要問題，提出有關思考策略：重視理論研究，強化口述歷史教育服務;加強管理中心建設，規范口述歷史工作;強化標準建設，重視口述資源推廣;拓寬資金渠道，加快專業團隊建設。

關鍵詞 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

分類號 G250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22.01.006

Abstract Strengthening the collection of oral historical resources can provide rich historical support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public libraries. The article outlines the construction of oral history resources in public libraries， points out the main problems that public libraries face in the construction of oral history resources， and proposes relevant thinking strategies： attach importance to theoretical research， strengthen oral history education services;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management centers， and standardize oral history work; strengthen standard construction， attach importance to the promotion of oral resources; broaden funding channels， and accelerate professional team building.

Keywords Public library. Oral history. Resource construction.

近年來，國家對歷史文化遺產搶救發掘與保護意識增強，使一大批瀕臨消失的文化遺產得以記錄保存。除以記錄文字為載體的信息材料外，對特定歷史事件親歷與見證者的搶救記錄日漸在學界興起。公共圖書館作為以保存人類歷史記憶、傳遞知識文明為重任的服務機構，主動參與口述歷史項目開發，對進一步延伸圖書館服務范圍，拓寬信息資源服務渠道起到積極促進作用。一般認為，口述歷史作為一門獨立的現代學科，是以1948年艾倫·內文斯（Allan Nevi）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創建圖書館口述歷史研究中心為標志，此后口述歷史研究一躍成為圖書館新的服務領地。公共圖書館在文獻資源開發與利用中積累了豐富的實踐經驗，加強口述歷史項目開發，有利于彌補公共圖書館資源內容單一局面。

1 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現狀

口述歷史資源作為歷史記憶的重要記錄載體，對保存歷史記憶、梳理歷史事件來龍去脈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和史料參考價值。20世紀80年代，以哥倫比亞大學巴特勒圖書館口述歷史研究室為首的口述歷史中心，通過對錄音制品和文本等相關資料進行數字化，推動了口述歷史資源建設向數字化存儲方向拓展[1]。國際口述歷史機構通過資源采集與項目合作上的不懈努力和持續推動，使口述歷史資源項目實踐在各國不斷普及。我國口述歷史項目建設相比西方發達國家起步較晚，現代口述史研究的源頭可追溯到20世紀50年代，關注重點主要以近現代歷史人物為主[2]，并出版了一大批以記錄歷史名人生平或回憶歷史事件為主題的口述史、回憶錄成果，如《張學良口述歷史》 《阮儀三口述歷史》《杜維善口述歷史》 《啟功口述歷史》 《張治中回憶錄》 《彭德懷自述》 《抗戰老兵口述歷史》等口述著作，有效彌補了特定歷史階段中人物和事件史料研究缺失問題。

一系列口述歷史文獻的整理出版，為公共圖書館資源建設開辟了新的服務領地。目前，國內一些公共圖書館加速了口述歷史工作探索，已經形成了業界共識。2004年，中華口述歷史研究會在揚州大學正式揭牌成立，標志著我國口述歷史研究由自發開始走向機構聯合[3]。隨后，地方口述歷史研究會相繼成立，有效推動了我國口述歷史在人物訪談、資源采集制作與開發中的引領作用。2008年，湖南圖書館對“湖南抗戰老兵口述歷史”進行深入的主題挖掘，形成了包括“尋找城市記憶”“湖南地下黨人”“湖南民間達人”“南下干部”等多個專題，涵蓋圖書、音頻、視頻等多種記錄形式，為真實記錄和保存歷史影像資料打下堅實基礎[4]。2015年，國家圖書館通過鼓勵全國各地圖書館參與建設“國家記憶”項目，可以視為全面開啟全國公共圖書館參與口述歷史項目建設先河。2015年滄州市圖書館聯合全市縣級公共圖書館正式開啟“口述歷史”訪談與錄制工作，先后建成“紅色記憶”“艱苦創業”“改革大潮”多個口述歷史資源庫，并在此基礎上計劃籌建滄州市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庫，以實現口述資源的共建共享[5]。2016年，安徽省圖書館依托全國文化信息資源工程，在多方調研論證基礎上，啟動《抗戰老兵口述歷史》項目，為后繼者深入研究安徽抗戰歷史留下了彌足珍貴的抗戰口述史料[6]。

此外，2015年，由南京師范大學抗日戰爭研究中心牽頭申報的國家重大社科基金項目《抗日老戰士口述史資料搶救整理》獲準立項，該項目計劃通過抗戰老兵口述資料數據庫平臺，建立內容涵蓋國民黨軍隊口述、八路軍口述、新四軍口述、其他口述、老兵圖像和抗戰資料六大版塊在內的口述資源資料庫，對搶救發掘瀕臨消失的歷史影像、深化口述歷史資源建設具有開創之功。同年12月，中國圖書館學會年會專門設置“中國記憶資源共建共享”分會場，國家圖書館聯合國內三十多家單位共同發起并簽署《全國圖書館界共同開展記憶資源搶救與建設倡議書》[7]。2016年，“中國圖書館界重要人物專題資源建設”項目正式啟動，對推動更多公共圖書館參與口述歷史資源建設產生了積極影響。

2 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面臨的主要問題

2.1 基礎理論研究薄弱，技術設備與水平不足

在人類文明發展進程中，人與人之間口頭信息交流和傳遞實質上是一種個體之間的信息交換行為，而現代口述歷史則已經成為擁有明確的理論體系，并借助現代化技術手段和輔助設備加以整理、加工和保存的史學研究學科。受西方口述史學研究理論影響，我國口述歷史研究已從單一史學領域研究逐漸向圖書館學、檔案學、出版學等多棲交叉學科領域融合滲透。雖然圖書館界已經自發重視口述資源建設，但從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程度看，依然存在基礎理論研究薄弱、口述歷史資源建設重視程度不足等現實問題，其中缺乏雄厚的技術、設備及建設經費支撐，專業人才不足成為制約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深入開展的關鍵因素。國家圖書館“中國記憶”項目資源建設總審校全先根先生認為，口述歷史基本理論研究深度不夠，原創性、理論性研究成果薄弱，口述歷史項目采訪者的專業水平層次不齊是當前圖書館界口述歷史工作中普遍存在的共性問題[8]。

2.2 缺乏制度保障，工作規范差異性明顯

建立上下行動一致的管理機制，是確保圖書館資源建設任務能夠朝著標準化、規范化方向順利推進的基礎保障。自艾倫·內文斯創建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口述歷史研究中心后，西方發達國家開始自覺籌備建立基于口述歷史項目研究需要的口述歷史協會，以此推動口述歷史研究與實踐的持續發展，如美國口述歷史協會（OHA）通過加強對口述歷史采訪人員的指導，建立《口述歷史原則與口述史最佳實踐》，為口述歷史訪談制定一整套目標、指導方針和評估標準[9]。綜觀國內，口述歷史起步較晚，項目建設缺少成熟的經驗借鑒，圖書館界和各級主管部門對口述歷史在圖書館服務中所持態度不盡相同，公共圖書館口述資源建設缺乏明確的制度保障，導致不同研究主體在口述歷史研究對象、采訪制作流程、建設目標及版權許可等執行方式上呈現明顯差異性。不過可喜的是，2016年，由“家春秋口述史計劃”“青年史學家”、中國傳媒大學崔永元口述歷史研究中心、中華口述歷史研究會、溫州大學口述歷史研究所共同發起建立“口述歷史聯盟”，對加快推進口述歷史管理中心建設，推動口述歷史資源開發工作向規范化方向發展提供了完善的組織保障。

2.3 資源揭示程度低，開放獲取范圍有限

口述歷史資源作為圖書館館藏資源的重要補充，對提升圖書館社會影響力具有重要促進作用。口述歷史在當前公共圖書館中的應用尚處于起步探索階段，對地方歷史文化資源的搶救性發掘還依賴于傳統服務模式，口述歷史資源缺乏統一的建設標準，造成公共圖書館口述資源持續建設動力不足，從國內部分先行試點建設的公共圖書館看，雖然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方面開展了部分實踐嘗試，但仍然存在資源采集、信息組織和揭示深度有限等問題。出于對資源建設成果保護角度考慮，多數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僅提供局域網或特定用戶許可使用。過高的資源利用門檻，導致普通用戶難以對圖書館自建的資源進行有效獲取，阻礙了口述歷史資源社會應用價值的發揮。

2.4 項目支持經費匱乏，人才隊伍建設乏力

持續穩定的經費支持是確保口述歷史項目順利推進的重要保障。口述歷史資源建設離不開專業團隊和高清攝像設備支持，口述項目從確定訪談對象到制定采訪提綱和訪談內容、現場錄制乃至采訪音視頻的后期剪接處理，無一不需要耗費大量人工和耗材，僅此一項投入對經費薄弱的公共圖書館而言，無疑會增加經費支出壓力。這一點從國內口述歷史項目多以省級公共圖書館為主導，而地市公共圖書館參與意愿稍顯不足就足以看出。

口述歷史作為一項橫跨歷史學、心理學、管理學、傳播學等多種學科的新型資源建設項目，其建設離不開專業的人才隊伍提供決策支持。組建橫跨多學科于一體的人才團隊需要統籌協調各方力量參與，然而從當前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項目實踐看，部分公共圖書館在口述歷史團隊組建上多以志愿招募的形式參與采訪。臨時組建而成的口述歷史團隊，受采訪環境、受訪對象訪談意愿、采訪團隊權利和義務關系等多方因素約束和影響，很難保證團隊成員能夠長期堅持開展口述歷史項目服務。中華女子學院中國女性圖書館在開展婦女口述資料建設過程中就出現了部分訪談館員無法按時完成訪談任務、訪談深度不夠、訪談館員嚴重流失等現實情況[10]。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專業人才隊伍匱乏，是口述歷史項目難以深入發展的重要誘因。

3 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思考

3.1 重視理論研究，強化口述歷史教育服務

口述歷史理論研究最早發起于史學研究領域，其研究范圍在不斷實踐應用中得以擴大，形成了涵蓋歷史學、社會學、圖書館學和檔案學在內的多元化學科。從國內口述歷史項目研究看，其理論研究范式仍然帶有明顯的史學痕跡。重視口述歷史基礎理論研究并深入開展圖書館應用指導服務，不僅能更好促進公共圖書館服務由被動收藏向主動創建過渡[11]，同時有助于拓寬公共圖書館特色文獻建設范圍，為圖書館資源建設提供翔實的史料補充。另外，建立以圖書館學科為應用的口述歷史研究，為各類圖書館開展口述歷史資源建設提供更多鮮活的案例與素材，并為公共圖書館主動參與口述歷史資源建設創造良好的外部條件。如內文斯于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創建口述歷史工作中心，為口述歷史成為圖書館服務新領地創建提供了多元化服務支持。

3.2 加強管理中心建設，規范口述歷史工作

加強口述歷史管理中心建設，是保障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能夠順利推進的行動指南。強化管理中心建設，有助于厘清各方在參與口述歷史資源項目建設中所承擔的目標任務及其應享有的權利和義務。西方發達國家歷來重視組織機構在政府、學校、社區等服務機構中的保障和橋梁作用，通過協同的方式吸引不同主體主動參與到口述歷史項目中來。如在美國口述歷史協會的統一管理和指導下，口述歷史項目團隊不僅吸收教師、學生、社區歷史學家、檔案管理員和圖書管理員廣泛參與，同時還吸引電影制作人的積極加入，為口述歷史項目采訪和資源建設增添多元化力量。我國公共圖書館應充分借鑒國外建設經驗，積極聯合具有參與意愿的圖書館組建口述歷史資源建設中心，建立以省級公共圖書館為管理中心，市級圖書館為分中心的總分館發展模式，各地在中心館的統一領導和管理下，做好地方口述歷史選題策劃、人物訪談、專題制作、數據處理和項目評估驗收工作，在不斷經驗總結基礎上優化和提升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成效。

此外，現有的元數據著錄標準無法對口述資源項目進行全部標引。因此，做好口述歷史資源規范化組織和標引，有利于提高用戶檢索精度。公共圖書館參與口述歷史資源建設，可結合口述歷史資源建設實際，對元數據進行擴展和補充，提高口述歷史資源查全率和查準率。做好元數據分類組織和標引的同時，還應加強口述歷史資源同圖書館網站、資源發現平臺、智慧服務系統、OPAC檢索平臺的無縫集成，并與第三方平臺進行數據無縫鏈接，做好檢索工具的使用與推廣，為口述歷史資源創建多樣化檢索路徑，拓寬口述歷史資源應用服務渠道。

3.3 強化標準化建設，建立規范化管理制度

建立明確規范的口述歷史資源建設標準化和工作規范，是確保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持續發展的重要保證。口述歷史作為新興學科，研究對象與內容范疇主要以人物、事件為主，其服務工作帶有明顯的實踐性特征。公共圖書館開展口述歷史資源建設，需要對采訪對象、采訪內容、采訪綱要、記錄規范、訪談協議、數據輸出格式及長期保存等環節進行規范化管理，明確口述歷史資源建設標準，確保各項環節都在制度化框架范圍內有序運行。20世紀50年代以來，美國聯邦政府通過制定和頒布一系列政策法規與文件對國內口述歷史工作進行審查和監管。1968年到2009年間，美國口述歷史協會針對口述歷史工作分別頒布《口述歷史目標和指導方針》 （1968年）、《口述歷史評估指南》 （1979年）、《口述歷史通用原則和最優實踐》 （2009年）多項重要行業標準，為推動口述歷史標準化建設提供了明確的制度安排[12]。我國公共圖書館可以對上述行業標準進行認真解讀，并結合我國國情和公共圖書館實際，對采訪過程中涉及采訪對象、訪談內容、訪談提綱、數據格式、倫理問題等建立過濾審查制度，同時重視社會學、民俗學、圖書館學、檔案學、新聞學等交叉學科口述歷史工作研究，建立符合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建設實際的行業標準體系。

3.4 重視口述資源推廣，提升社會影響力

口述歷史資源因其資料翔實、內容鮮活生動，同其它類型資源相比，具有形式新穎、近民親民等特征，因此圖書館資源建設的最終落腳點要在于發揮其應用價值。公共圖書館可立足館內豐富的人文、資源和空間優勢，面向用戶提供包含口述歷史資源在內的圖書借閱、在線閱覽、多媒體展覽、專題講座、主題征文、研討會等服務，并為殘障特殊群體提供音頻、音像等有聲服務[13]，如國家圖書館“中國記憶”項目利用已建成的口述歷史資源先后推出“年畫中的記憶”“大漆的記憶”“我們的文字”等多項展覽活動[14]。此外，口述歷史作為一種基于人文記憶歷史研究，可面向社區等基層組織積極開展宣傳推廣服務，如利用重大節日慶典，面向本社區用戶開展地方民俗、博覽會和教育培訓活動;通過志愿者招募的方式，廣泛吸收多元用戶主動參與口述歷史項目的宣傳服務，利用廣播電視、報紙傳統媒體以及微信、新媒體短視頻平臺等新技術手段開展推廣服務，以促進口述歷史社會影響力的快速提升[15]。

3.5 拓寬資金渠道，加快專業團隊組建

口述歷史資源建設時間跨度大、建設周期長、工作耗時耗力，需要充足的建設經費給予保障支撐。當前公共圖書館資源建設經費主要來自政府財政支持，隨著政府公共職能深化調整，依賴財政包攬顯然已經無法滿足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需要。公共圖書館除繼續爭取政府財政支持外，應充分利用口述資源獨特的歷史研究價值，積極為有研究需求的用戶提供復印、下載等有償服務，以彌補資源建設中的經費不足問題。如美國克利夫蘭公共圖書館將口述歷史資源進行整理出版，在其官網提供售賣服務;班克羅夫特圖書館不僅為用戶提供口述歷史資源在線購買服務，同時還為用戶提供正規手抄本銷售服務[16]。另外，公共圖書館應不斷深化與相關利益者之間的交流與合作，廣泛爭取社會各界通過捐贈、榮譽命名、基金項目支持等多種方式來增加建設資金，也可以聯合企業共同開展口述歷史項目建設，以獲取更多的外部資金支持。

除尋求建設資金支持外，公共圖書館還需要不斷強化專業化團隊建設。公共圖書館開展口述歷史資源建設，需充分認識到圖書館口述資源建設與傳統口述史研究的差異，除注重專業技術背景外還應該根據口述歷史資源建設特點，重點強化采訪人員在溝通技巧、表達能力、現場協調能力和應變能力的培養力度。加強公共圖書館口述歷史專業團隊建設，是確保口述歷史資源能夠順利向前推進的重要保障。

4 結語

近年來，口述歷史在圖書館界雖引起廣泛重視，形成了一系列可供參考的實踐成果，但不容忽視的是，我國口述歷史研究和建設尚處于起步探索階段，口述歷史研究范圍主要集中于對歷史人物與事件的挖掘，在采訪主題和內容研究上尚且薄弱、單一，與國外口述歷史的實踐相比還有不小的差距。國外口述歷史涉及的主題較為多元化，其研究與實踐不僅關注精英圈層，同時更加注重對底層人民的采訪，形成了較為豐富的口述歷史素材，如民族記憶、城市建設、社區人口變遷、少數民族和種族文化研究。因此我國公共圖書館應突破采訪主題的限制，謀求社會各界的支持，并根據口述歷史資源建設要求，重點做好資源選題策劃、訪談對象與內容的選取、規范資源與平臺建設，強化口述歷史團隊建設，明確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目標定位，運用現代化信息技術手段，不斷推進圖書館口述歷史資源建設與應用推廣深入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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