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學校長領導力：內涵、架構與提升路徑*

孫小燕 程晉寬

進入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新時代，人們對優質教育資源的需求越來越大，辦人民滿意的高質量教育成為新時代賦予學校的新使命。“一個好校長就是一所好學校”，校長是一所學校的中心與靈魂，是學校課程和教學改革的統領者；是學校文化建設和品牌打造的推動者；是學校發展規劃的設計者，同時又是帶領師生達成目標的示范者。校長的辦學理念、工作能力以及個人素養等都是影響學校辦學品質的重要因素。校長的領導與管理成效直接影響著學校的高質量發展，為了更好地滿足人民群眾對優質教育資源日益增長的需求，激發中小學的辦學活力，提升校長的領導力勢在必行。

一、校長領導力的內涵：理解與詮釋

1.領導的本源含義及其權力意涵

明確校長領導力的內涵首先要理解領導這一概念。從本源含義來說，“領”即人頭通過脖子支配身體。許慎在《說文解字》中云：“領者，項也。”“領”是根據大腦的指揮確定目標方向。“導”即以手牽引，許慎在《說文解字》中云：“導者，引也。”“導”即指揮并引導人們走向目標。領導的英文是“Lead”，拉丁文原意是指開溝放水，導之暢通。據此可見，學校領導重在“定方向、重引領、達目標”。領導學校是在一定的社會組織和群體內，為實現學校預定目標，學校領導者運用職權影響力和非職權影響力引導教職員工的行為，并將其導向學校目標達成的過程。

論及領導的內涵，我們也無法剝離其與管理的關聯。領導與管理之間是縱橫交織、無法割裂的。一個好的管理者未必是一個好的領導者，但一個好的領導者一定是一個好的管理者。學校管理者是在教育活動中依據上級所分配的權力，通過一系列管理活動，對學校人力、物力、財力、時間、空間、信息及其他資源進行協調配置，以實現學校預期目標。

綜上所述，領導力是個人在領導管理過程中發揮的作用，是貫徹組織發展戰略意圖，完成組織預定發展目標的能力。領導力主要包含個人或團體完成任務的意愿、完成任務的能力、完成任務的程度。

2.校長領導力的衡量標準與專業標準

對校長領導力的衡量標準是多元的。在學校管理中，對校長個人而言領導力是辦事能力；對領導團體而言領導力是部門戰斗力；對學校而言領導力是辦學能力。所以，衡量領導力的標準對個人而言應是按時保質保量完成工作任務；對職能部門而言是有效地按照學校領導的要求完成本部門工作任務；對學校而言就是在預定的時間內實現辦學目標。校長領導力表現在教育管理的方方面面，如確立學校管理理念、描繪學校發展藍圖、研制學校規章制度、挖掘學校教育資源、協調學校人際關系、防范學校管理風險等。

擁有卓越的領導力是校長任職的必要條件，也成為衡量校長領導力高低的關鍵。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教育領導者的領導力都全面體現在專業標準中，并提出了規范性的要求。美國教育領導者專業標準（Professional Standard of Educational Leadership）主要從倫理價值觀、知識與能力、領導實務三個層面將教育領導工作劃分為10個一級標準、83條二級標準。這10個一級標準是：使命、愿景和核心價值觀；道德與職業規范；公平和文化響應；課程、教學和評價；關愛支持學生的學校共同體；學校人事專業能力；教職員工專業共同體；家庭與社區有意義參與；運營和管理；學校改進。這些專業標準不僅對校長履行職責所需要的知識和行為提出了要求，而且還涉及領導的氣質、價值觀、信念等要求。同樣，在我國《義務教育學校校長專業標準》《普通高中校長專業標準》中也提出校長領導力的六大核心專業職責，包括規劃學校發展、營造育人文化、領導課程教學、引領教師成長、優化內部管理、調適外部環境。這些標準從專業理解與認識、專業知識與方法、專業能力與行為三個維度明確了校長專業素養結構，對我國義務教育學校和高中校長的專業素養提出新的規范，也成為衡量與評判校長領導力的重要依據。

二、校長領導力的架構：結構與構成

校長領導力的提升不僅需要明確校長領導力的內涵，還要明確校長領導力的基本架構。從對校長領導力的研究成果來看，校長領導力的架構有人格特質、行為風格和行動策略三個層面。

1.校長人格特質

人格特質可表現為相對持久的、一致而穩定的思想、情感和行為，它體現了個人的人格特點和行為傾向。也就是說，一些人之所以成為領導者或管理者，是因為他們具備特殊的領導特質。領導特質主要表現在智能特征、個性特征、社會特征等方面。綜合來看，重要的領導特質有洞察力、創新精神、自信心、責任感、合作精神、社會交往能力等。

品德也是領導特質之一，是校長領導力的重要體現。一個好校長不能僅從實踐行為之好來看，還應從校長品德之好觀之。校長只有擁有德性才能講規范，才能建設一所道德共同體的學校。這種社會道德的正反饋會使校長進一步明晰行動的方向，獲得行動的力量，獲取社會資源的支持，進而擁有強大的感召力和影響力。校長的辦學成效可以在不同文化氛圍的學校中得到實現，但不可能在美德不被重視的學校中實現。近年來，出現的中小學校長師德師風問題，主要是校長道德滑坡造成的。

2.校長行為風格

行為風格是一個人的一般行為特點，是個體逐漸形成的穩定的行動方式和行動傾向。方格理論將領導風格劃分為五種：一是貧乏的管理者，對業績和人關心都少，放棄自己的職責，只想保住自己的地位；二是俱樂部式管理者，對業績關心少，對人關心多，他們努力營造一種人人得以放松，感受友誼與快樂的環境，但對協同努力以實現組織的目標并不熱心；三是小市民式管理者，既不偏重于關心業績，也不偏重于關心人，不設置過高的目標，能夠取得一定的甚至是較好的成績，但不是卓越的；四是專制式管理者，對業績關心多，對人關心少，作風專制，他們眼中沒有鮮活的個人，只有需要完成生產任務的員工，他們唯一關注的只有業績指標；五是理想式管理者，對業績和人都很關心，對工作和人都很投入，在管理過程中把組織的任務需要同個人的需要緊密結合起來，既能帶來效率和業績的提高，又能使員工得到事業的成就與滿足。

正如這五種管理行為風格的名稱一樣，做一名貧乏的管理者會導致校長一事無成，做一名俱樂部式管理者會致使校長輕視業務，做一名小市民式的管理者會讓校長不思進取，做一名專制式的管理者會使校長人際關系冷漠。因此，只有做一名理想式的管理者才可以兼顧教育管理業績和人際關系，不至于顧此失彼或厚此薄彼。

3.校長行動策略

校長的行動策略內容豐富，這里主要從需要、期望與公平三個方面簡述之。首先是對教師需要的滿足。教師的需要取決于他已經得到了什么，還缺少什么。第一，已經得到的不再起到激勵作用；第二，人的需要都有輕重層次，只有某一層需要得到滿足后，另一層需要才出現。需要層次理論對領導力提升的啟示在于校長要關注教師需要的多樣性（物質與精神）、需要的層次性（低級與高級）、需要的潛在性（現實與未來）、需要的可變性（制度與情景）。其次，校長要讓教師有所期望。期望理論就是校長要下屬因可預期而努力工作，就是要下屬看到希望，并且看到希望能得到實現。最后，校長要創建公平的領導文化。校長要注意實際工作績效與報酬之間的合理性。對那些具有特殊才能的人，或對完成某項復雜工作的人，應考慮到其工作貢獻，但也要注意弱勢群體的利益維護與補償。

三、校長領導力提升策略：條件與路徑

不同的領導者有著不同的領導力。平庸的領導者往往是得過且過的，卓越的領導者一定是善于創新的。校長要想在新時代實現新突破，辦高質量學校，就需要切實提升領導力。基于以上對校長領導力的分析，提升校長領導力需要校長做到以下五方面。

1.堅定“高質量發展”的辦學目標

校長要從多學科視角看待學校高質量發展，在教育學的視野中，高質量發展意味著學生成長五育并舉；在社會學的視野中，高質量發展意味著學校受社會認可；在政治學的視野中，高質量發展意味著學校政治影響力增加；在經濟學的視野中，高質量發展意味著學校辦學效益增加；在管理學的視野中，高質量發展意味著學校更有活力。

2.把握教育者與服務者的定位

校長應該在學校生活的一切方面發現教育的價值，對學校的一切活動追問其教育價值，強調學校管理的教育性，確立“管理就是教育”的理念。要在學校中牢固樹立教師的主體地位，把調動教師的主動性和積極性放在學校工作的基礎地位，尊重、理解、滿足教師的需要，激發教師的潛能，促進教師成長。

3.提升辦學治校的專業素養

校長要學會與時俱進地學習并形成自己的教育理念，博覽群書，提升人文、教育、管理方面的素養。校長要適時地總結對教育教學、學校管理等問題及現象的理解，形成自己的教育理念，要不斷提高領導學校的基本能力，如計劃能力、指揮能力、判斷能力、領悟能力、協調能力、創新能力等。

4.構建和諧高效的人際關系網絡

學校領導與管理工作面廣量大、紛繁復雜，僅僅靠校長一人之力難以取得很好的成效。校長要建立全方位、寬領域、多層次的人際網絡，處理好與學生、教師、家長、同行等各方面的關系。要做到關愛學生、尊重教師、理解家長、關注同行，充分利用各類人際資源為學校高質量發展服務。

5.關注學校教育領域的時代主題

治理好一所學校，需要校長高瞻遠矚，全面審視與關注教育發展態勢，站在教育改革與發展的前沿，引領辦學治校方向。校長站位要高，要審時度勢，特別要及時了解和跟蹤教育熱點話題，如“立德樹人”“教育高質量發展”“學科育人”“五育并舉”等。只有如此，才能保證學校發展的正確方向。

校長不僅需要具備良好的領導力，還要充分彰顯自身的領導力。在領導與管理過程中，充分做到辦學目標明確、角色定位適恰、人際關系和諧等。校長領導力的形成過程還是一個持續性的過程，需要在未來的職業生涯中不斷錘煉。在品格方面，堅持立德樹人，修己達人，不斷提升人格魅力；在風格方面，堅持以人為本，民主合作，形成恰當的行為傾向；在策略方面，堅持智慧辦學，不斷總結技巧方法。

正如美國教育管理學家薩喬萬尼所說的那樣：校長們要學會用自己的領導之腦指揮領導之手來表達領導之心，從而以校長領導之力，做學校統率定方向，率先垂范重引領，率領團隊達目標，推進學校高品質辦學與教育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