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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戰國之交越國軍事地名及軍事力量管窺*

2022-02-17 13:03:32俞志慧
浙江社會科學 2022年2期

□ 俞志慧

內容提要 論文通過實地考察與文獻分析落實了春秋戰國之交越國會稽山諸城、石塘、槜李等四十多處軍事地名的目前位置;勾畫了允常時期、句踐敗亡時以及后者從吳國放還時越國的不同邊界,認為句踐滅吳以前,越國在不同時期的疆界大體穩定,特別是北邊與吳國的交界線基本停留在大槜李區域;考察了吳越爭霸時期吳越間三次標志性的戰爭:吳王闔閭戰敗的槜李之戰、越國十年生聚之后的首戰吳都南郊姑熊夷之戰以及越國滅吳的關鍵之戰笠澤之戰;糾正了文獻記載與傳注的某些錯誤;落實了槜李之戰與姑熊夷之戰的地點;考釋出《越絕書》中的“會夷”即現在的杭州灣。因此推斷,公元前482年,越國的軍隊規模不少于四萬九千人,到公元前473年滅吳時,其軍力又有了較大增長。

關于春秋戰國之交越國的軍事存在,目前可以采信的材料,包括文獻、遺址、古地名遺存等。本文擬通過考察《左傳》《國語》《史記》《越絕書》《吳越春秋》《水經注》等所載舊時越國地名、吳越間三次重大戰事,結合考古發掘、田野調查以及地方史志和個別口傳,呈現越國軍事力量的大致面貌,勾勒越國的疆域和人口規模,同時揭示吳越爭霸時期的某些歷史細節。

一、若干與越國軍事有關的地名

會稽山

越王句踐棲于會稽之上,乃號令于三軍。①(《國語·越語上》)

三國時期吳國韋昭注云:“會稽,山名,在今山陰南七里。吳敗越于夫椒,遂入越,越子保于會稽。”②韋昭所指“在今山陰南七里”者,即今紹興之香爐峰,南朝孔靈符《會稽記》和南宋《嘉泰會稽志》卷九亦以此山為會稽山。會稽山主峰秦望山在今紹興市城南二十里許,但作為一座山脈,則所指甚廣,越國余部固守的會稽亦并非某一孤立的山頭,而句踐所棲之山則無疑是某一座山頭,《越絕書·吳地傳》謂“秦余杭山者,越王棲吳夫差山也”③,其中亦著一“棲”字。今柯橋夏履與蕭山所前間有越王崢山,又名棲山,《越絕書·記地傳》謂“會稽山上城者,句踐與吳戰,大敗,棲其中”④,故名,地方志及當地傳說皆指此即句踐戰敗時所棲之山,后者更指句踐在西小江戰敗后退守越王崢。

又,蕭山越王城山,《嘉泰會稽志》卷一載:“在縣西九里,夏侯曾先《地志》云:‘吳伐越,次查浦,越立城以守。’其山四旁皆高,隱然有城塹遺址。”⑤目前越王城山上尚可見記載中的城垣。1991年,考古部門對城垣進行試掘,發掘出一批春秋時期青銅箭簇和印紋陶殘片,知其為春秋末至戰國的文化遺存。上書同篇又云:“其中坦平,井泉湛然。”此井泉蓋即《越絕書·記地傳》的目魚池:“會稽山上城者,句踐與吳戰,大敗,棲其中,因以下為目魚池,其利不租。”⑥今亦尚存。

復次,《越絕書·計倪外傳》謂“(伍子胥)進兵圍越會稽填山”⑦,“填”“鎮”為義符更旁字,鎮山,即后世所指的南鎮山。《嘉泰會稽志》卷一引舊經謂填山在“縣東南一十里”⑧,方位與道里正合。

凡此皆為越國戰敗時的最后堡壘,所踞守者皆在高處,故曰“棲”,彼時越國軍士所棲者皆可指稱會稽山。

查浦(查瀆、舍浦、江橋)

上述夏侯曾先《地志》中的查浦,《三國志·吳志·孫靜傳》作“查瀆”:“太守王朗拒(孫)策于固陵,策數度水戰,不能克。靜說策曰:‘朗負阻城守,難可卒拔。查瀆南去此數十里,而道之要徑也,宜從彼據其內,所謂攻其無備、出其不意者也。’……便分軍夜投查瀆道,襲高遷屯。”⑨《水經注·漸江水》作“柤瀆”:“固陵,今之西陵也。浙江又東經柤塘,謂之柤瀆。”⑩并引《三國志》上引文字。明嘉靖二十二年纂修的《山陰縣志》屢稱之為查浦、查浦渡,但同年出版的《蕭山縣志》則稱舍浦,云:“舍浦,去縣東南一十五里。”?其后該地有舍浦渡、舍浦閘。天順間,西小江上先后筑起麻溪壩與白馬山閘,江流趨緩。萬歷間,舍浦渡建起石橋,名江橋,一橋跨兩縣,今江橋所在地屬柯橋竹園童村和蕭山聯華新村。其地扼西小江與夏履西江交匯處,介于越王城山與越王崢之間,歷來為戰略要沖。《明一統志》卷四十六謂“吳伐越次查浦”之查浦在定海,嘉靖《浙江通志》卷六十四、嘉靖《定海縣志》卷五又因襲其說,皆誤。

會稽山北城

會稽山北城者,子胥浮兵以守城是也。?(《越絕書·記地傳》)

會稽山北,所指范圍甚廣,但伍子胥浮兵之處自然應在一個比較重要的河網地帶,《嘉泰會稽志》卷一引舊經云:“吳王城在會稽縣東一十里,夫差圍句踐于會稽山,伍員筑此城以屯兵。”?聯系會稽山北的水系: 山陰故水道與若耶溪在今紹興城東五云門一帶匯合,從此往南回溯若耶溪至回涌湖,沿岸舊有吳房(王,方言“王”“房”音同)村、大二房(王)村,《水經注·漸江水》云:“有大吳王、小吳王村,并是闔閭、夫差伐越所舍處也,今悉民居,然猶存故目。”?吳國水兵扼守于此,則越國一方虞紹平原一帶的糧草和南部兵工生產基地生產的武器都不得北上,在前述越王崢和越王城山一帶固守的越國軍隊自然無法繼續支撐。

麻林山

麻林山,一名多山。句踐欲伐吳,種麻以為弓弦,使齊人守之,越謂齊人“多”,故曰“麻林多”,以防吳。以山下田封功臣,去縣一十二里。?(《越絕書·記地傳》)

麻,后世作為紡織原料,上文所記載事件與同篇所載種葛的葛山皆可視為紹興一帶紡織業的源頭,但在春秋時期的吳越,麻是一種戰略物資,所謂“以為弓弦”是也。上揭材料尚能窺知以下兩層信息:一是其時越地麻的種植技術還要仰賴進口,一直到《莊子·逍遙游》中,越人斷發紋身無所用章甫之類衣冠可視為旁證;二是吳越爭霸其實是國際性的戰爭,吳國從闔閭時期起,先后伐楚、滅徐、侵齊、逼晉,招致周邊強國的忌憚,紛紛到吳國的后方扶植原本弱小但雄心勃勃的越國;楚國的范蠡、文種和宋國的計然成為句踐的主要謀士; 楚國的制弩專家陳音教越國士兵習射;1982年,紹興坡塘出土春秋306 徐墓,可知徐人亡國后一部分貴族在越國活動;《國語·吳語》和《吳越春秋·勾踐伐吳外傳》并載在笠澤之戰前,楚國老臣申包胥對越國君臣耳提面命,皆其證也。?晚至左思,其《吳都賦》有云:“富中之甿,貨殖之選。乘時射利,財豐巨萬。”?所描述的亦當是越國富中大塘等一系列水利設施筑成后的移民盛況。麻林山或曰麻林多,今已不知所在,要在今紹興城區附近的山丘一帶。

安城

安城里高庫者,句踐伐吳,禽(擒)夫差,以為勝兵,筑庫高閣(擱)之。周二百三十步,今安城里。?(《越絕書·記地傳》)

此記越克吳之后,將戰利品運回越國,在今紹興馬山安城一帶筑高庫存放。何以在馬山?蓋當時大軍南旋,走的是海路,上岸就近安置戰利品,其時沿海的安城一帶正其選也。高庫,今已不見,但是,原馬山鎮東、西安村一帶,曾有一組小規模的封土臺,“高擱”之庫,或即此也。近十幾年中,村莊搬遷,原有建筑物也已全部拆除。

練塘、錫山、稱山

練塘者,句踐時采錫山為炭,稱炭聚,載從炭瀆至練塘,各因事名之,去縣五十里。?(《越絕書·記地傳》)

這則材料涉及三個地名,一是練塘,《水經注》卷四十載:“山北湖下有練塘里,《吳越春秋》 云勾踐煉冶銅錫之處。”?《嘉泰會稽志》卷十亦載:“煉塘,在縣東北五十七里,舊經云:‘越王鑄劍于此。’”地在今上虞區聯星村,村內曾有約20 畝的水塘及一方約百余畝的高地,俗稱大墩頭,傳為越國冶煉設墩之地。現存練劍橋,為紹興市文保單位,雖為后世不斷重修,但相傳因越國時期鑄劍于此而得名。練劍所需之燃料,則來自附近另一個地方:炭山,今屬上虞東關,最初砍伐山上的木材作燒炭之用,故名;之后發現山中有錫礦,于是又名為錫山;之后又發現這是一個銀錫共生礦,故今人稱之為銀山,炭山、錫山、銀山,所指實一。《水經注》上揭文字之后復云:“采炭于南山,故其間有炭瀆。‘勾踐臣吳,吳王封勾踐于越百里之地,東至炭瀆’是也。”三是稱山,在今上虞道墟,《嘉泰會稽志》卷九載:“稱山,在縣東北六十里,舊經云:‘越王稱炭鑄劍于此。’俗呼稱心山。”這三處是越國時期除紹興南部上灶、中灶、下灶、鑄鋪岙等以外的又一處規模較大的冶煉基地。

六山、日鑄嶺

六山者,句踐鑄銅。鑄銅不爍,埋之東坂。其上馬箠,句踐遣使者取于南社,徙種六山,飾治為馬箠,獻之吳,去縣三十五里。(《越絕書·記地傳》)

六山,原在紹興袍江湯公路南端,為大約一千平方米的一座小山,因采石于近百年間逐步消失,但尚存六三橋(幾十年前曾有六山石橋,橋北端有三間房子,人稱六山鋪,現已改建成鋼混結構的大橋,并音訛成“六三橋”,六山鋪也在橋梁改建時拆除),附近有一水道,叫六山橫江。這是一處越國的冶煉基地,疑因該地海拔低,水中鹽份高,故冶煉未獲成功,移師南部日鑄嶺后一日鑄成,故有“日鑄嶺” 之名,《嘉泰會稽志》 卷十三載:“今越有鑄鋪、上灶、下灶、劍翁嶺,說者以為皆越王鑄劍之地。”1991年,在整治若耶溪過程中,上灶先后出土過一批越國時期的青銅劍、削、斧,劍系半成品;鑄鋪岙村的社廟至今仍供著歐冶娘娘,凡此皆可證明該地曾經是越國時期的冶煉與鑄造基地。六山所種植用于制作馬鞭的優質原料,與優質木材、葛布、蜂蜜、狐皮等一起,都成為進貢吳國的貢品,如《越絕書·記地傳》云:“句踐伐善材,文刻獻于吳,故曰木客。”《吳越春秋·勾踐歸國外傳》 亦載:“越王乃使大夫種索葛布十萬、甘蜜九黨、文笥七枚、狐皮五雙、晉竹十廋(艘)以復封禮。”此材料雖非全屬軍事,但可與越國軍事策略互證,亦可參。

射浦、陳音山

射浦者,句踐教習兵處也。今射浦去縣五里。射卒陳音死,葬民西,故曰陳音山。(《越絕書·記地傳》)

《越絕書》載越國練兵場僅此一處,其中所指“去縣五里”之“今射浦”未知是否即越國時期的射浦,《吳越春秋·勾踐陰謀外傳》則云:“乃使陳音教士習射于北郊之外。”從道里看則近似。陳音葬地,《吳越春秋》 此下元徐天祜注云:“在山陰縣西南四里。”

陳音山,方言急讀,今作亭山,在城西,去漢時縣治五里左右,與徐注合。2018年,從今亭山到小亭山一帶,發現過一處大型古代聚落遺址,其中有大量印紋陶殘片和大面積的炭灰,浙江省考古隊認為年代在戰國到西漢;2020年,在亭山山頂發掘了一座土墩墓,被認為系戰國時期的越墓;2021年下半年,又在山下發現了一處大型祭祀遺址,考古隊推斷其年代在春秋戰國之交,可見這一帶曾經是越人頻繁活動的地方,唯這位來自楚國的武器專家的墓冢則迄無蹤跡。

石塘

石塘者,越所害(轄)軍船也。塘廣六十五步,長三百五十三步,去縣四十里。(《越絕書·記地傳》)

《嘉泰會稽志》卷十有云:“菁江石塘,在縣東六十里,俗稱石塘。”其下引《越絕書》此段文字,并謂“淳熙九年,令楊憲重筑,加甃塘岸一里余”,在會稽縣東的菁江石塘系海塘,今屬上虞,且與“去縣四十里” 的空間距離大有出入。同卷又載:“石塘,在縣西北四十里。《越絕》云:‘越所害軍船也,塘廣六十五步。’高一丈五十二步。”疑文字有誤,故罕有人援據。

當地文史學者章利剛認為越國石塘應位于紹興城北斗門鎮鹽倉溇村金雞山與牛頭山之間略呈東北—西南走向的高地上,當地居民建房時曾于地下2 米多深處發現舊時松木樁。本人實地踏勘,測得二山之間的長度與《越絕書》所載353 步大致吻合,離紹興城區亦恰為40 里。此地因為北宋以降先后建造了玉山斗門與朱儲斗門,在上述二山之間新開了一條運河,地貌變化很大,故這個越國軍港不復為人所知。因為《嘉泰會稽志》已指上虞的海塘為《越絕書》的石塘,后世其他方志如《萬歷紹興府志》與《萬歷紹興縣志》等皆襲其誤。

防塢、杭塢

防塢者,越所以遏吳軍也,去縣四十里。杭塢者,句踐杭也。二百石長買卒,七士人度之會夷,去縣四十里。(《越絕書·記地傳》)

現代學者多以為今蕭山機場附近航塢山即越國杭塢所在,如陳橋驛就說:“龕山鎮在航塢山下,《越絕書》記載杭塢也就在這一帶。”因為陳先生在學界的崇高地位,這一論斷也被國內外學者及當地方志普遍引用,但《越絕書》記載的“杭塢去(山陰) 縣四十里”,而航塢山則距紹興城八十余里,里程不合;在上揭石塘的北面山坡上,十多年前曾出土過銘有“宋孝建二年乙未歲十月三日于伉烏……”的古磚,章利剛認為“伉烏”即“航烏”的異寫,并據此認定杭塢就位于石塘附近的海灣里。作為軍事基地的防塢則應位于附近平緩的山坡或山岙里。筆者經實地考察,結合該地所在的三江口一直是紹興歷史上的軍事要沖的事實,以為其說較可采信。

固陵

浙江南路西城者,范蠡敦兵城也,其陵固可守,故謂之固陵,所以然者,以其大船軍所置也。(《越絕書·記地傳》)

敦兵城,即上述越王城山,其下就是越國的軍港固陵港,春秋時期該地尚未成陸,所以固陵港是一個外港,后世海岸線不斷往北、往東擴展,固陵港才萎縮成今天的湘湖。固陵港緊挨著越王城山,故有“其陵固可守”之說。酈道元《水經注·漸江水》中已云“今之西陵也”,吳越國時錢镠嫌“陵”字不吉,更名為西興。

吳塘

句踐已滅吳,使吳人筑吳塘,東西千步,名辟首,后因以為名曰吳塘。(《越絕書·記地傳》)

今柯橋區湖塘(湖塘之名疑從“吳塘”音訛而來)街道古城村有一古堤壩遺址,殘存首尾與中間共三截,殘存部分高約10 米,頂部寬約40 米,壩體全用黃泥夯筑,十分堅固,因其將兩座山聯成一線,形似長長的一座山,當地呼為長山、長山頭,明嘉靖以下的《山陰縣志》與萬歷以下的《紹興府志》皆指此為《越絕書》之吳塘,唯實測塘壩原有長度僅200 多步。

南池、破塘

南池,在縣東南二十六里會稽山,池有上下二所,舊經云:范蠡養魚于此。又云:句踐棲會稽,謂范蠡曰:“孤在高山上,不享魚肉之味久矣。”蠡曰:“臣聞水居不乏干熇之物,陸居不絕深澗之寶,會稽山有魚池。”于是修之三年,致魚三萬。今上破塘村乃上池。(《嘉泰會稽志》)

破塘,在明代徐渭筆下同作,到民國時期,有俗稱“坡塘”者,再后來,“坡”字由俗轉正,蓋避其不吉也,年長者現今仍讀作“破塘”,地在紹興城西約十公里處,古塘堤現已成為下白線盛塘至掘斷山段的路基,春秋306 大墓就在塘堤的東面。上下池之軍事功能可與下條“雞山、豕山”合觀。其中所述之下池,在今南池村以南幾里地的秦望村胡家塔自然村,東接椅子山,西連廟山,現為一座長200 余米、現壩基寬58 米,殘高12—14 米不等的水壩,壩上曾有兩漢六朝時期磚室墓,水壩橫在兩山之間一片開闊地上,形似一座小山,當地鄉民叫橫山,現為紹興市文保點,壩內被視為目前所知世界上最早的人工養魚池。

犬山、雞山、豕山

犬山者,句踐罷吳,畜犬獵南山白鹿,欲得獻吳,神不可得,故曰犬山。其高為犬亭,去縣二十五里。

雞山、豕山者,句踐以畜雞豕,將伐吳,以食士也。雞山,在錫山南,去縣五十里。豕山,在民山西,去縣六十三里。洹江以來屬越。疑豕山在余暨界中。(《越絕書·記地傳》)

犬山,今喚作吼山,犬善吼,故名,在今越城區皋埠,為紹興一旅游勝地。

雞山,在今上虞雞山村,地名仍沿襲2500年前之舊,但村民已不再以養雞為業。豕山,今喚作豬山,在上虞練塘村附近。此雞山、豕山與上條養魚池,皆具有軍用目的,所謂“將伐吳,以食士”是也。

用國家的力量養豬、養犬,也是越國當時出于軍事目的的一種生育激勵政策。《國語·越語上》有云:“生丈夫,二壺酒,一犬;生女子,二壺酒,一豚。”

美人宮

美人宮,周五百九十步,陸門二,水門一,今北壇利里丘土城,句踐所習教美女西施、鄭旦宮臺也。女出于苧蘿山,欲獻于吳,自謂東垂鄙陋,恐女樸鄙,故近大道居。去縣五里。(《越絕書·記地傳》)

美人宮,又叫土城,今紹興城東西施山公園一帶是也。二十年前,西施山所在的迪蕩一帶出土過大量東周至西漢初期的青銅和鐵農具、箭簇、兵器、若干錢范、戰國古井以及一件木質陽具、竹質篦子,知其時該地曾經有過一個規模較大的聚落,其中有軍用和民用工廠、鑄幣作坊。獻給吳國的西施、鄭旦之名始見于此,或為傳說,但此地曾經存在過一所出于外交、軍事目的的特殊學校則無可疑。若耶溪自南而北流經此地,浙東古水道也于附近匯入若耶溪,《越絕書》所載的山陰古陸道、古水道、東郭門、陽春亭皆在附近,所謂“近大道居”,即此也。

獨婦山

獨婦山者,句踐將伐吳,徙寡婦致獨山上,以為死士示,得專一也,去縣四十里。后說之者,蓋句踐所以游軍士也。(《越絕書·記地傳》)

獨婦山,又名獨山,在柯橋獨山路西側,獨山嘉園西區內。此獨山與紹興城南另一座獨山有別,《越絕書》同篇載:“獨山大冢者,句踐自治以為冢,徙瑯琊,冢不成,去縣九里。”為示區別,當地人稱后者為大獨山。“以為死士示”說似較正面,紹興民間口傳則云,那些未婚的將士如果戰死沙場,依當地風俗是不能歸葬祖墳的,因為不能視為成人,但如果出征前去那獨婦山上轉一圈就不在此例了,故于獨婦山之功能,調查中得知當地人似更傾向于后說。

投醪河

越王之棲于會稽也,有酒投江,民飲其流,而戰氣自倍。(《水經注·漸江水》引《呂氏春秋》)

《水經注》所引見《呂氏春秋·順民篇》,雖文字多異,但情節則同,投醪河之名至今尚存,指紹興城中鮑家橋至稽山中學及往東一段河道,該河道歷史上遠較現在開闊,明末義士王毓蓍沉水殉節的柳橋下就曾經是投醪河的一部分。投醪河即“簞醪勞師”典故的出處,而句踐用醪酒鼓舞士氣之事亦為越地士民所熟知。

馬嗥

馬嗥者,吳伐越,道逢大風,車敗馬失,騎士墮死,匹馬啼嗥。(《越絕書·記地傳》)

《天啟海鹽縣圖經》卷三云:“馬嗥城,縣東南一百步,高一丈三尺,周圍二里二百二十三步。”同書卷一云:“今治因唐城,城在吳御越城西北。吳御越城,亦名馬嗥城。”經實地踏勘,推知馬嗥城當在今海鹽東門靖海門內,然目前已無遺址可尋。

二、越國不同時期的疆域

越國疆域之一

大越故界,浙江至就李,南姑末、寫干。姑末,今大末。寫干,今屬豫章。(《越絕書·記地傳》)

這是大越早先的版圖,亦為句踐抗吳的資本,但時間不會太早,《史記·越世家正義》謂“允常拓土始大,稱王”。允常,句踐之父。《水經注·漸江水》引《吳越春秋》云:“句踐語范蠡曰:‘先君無余,國在南山之陽,社稷宗廟在湖之南。’”近年浙江省文物考古所在安吉縣八畝墩出土了幾座越國大型土墩墓,推斷其下葬時間早于紹興印山大墓,后者一般認為即允常墓冢,則允常以前或更早的越國活動中心未必在今紹興一帶,《水經注》 上引之南山、湖或因此可得新解。

就李,即“槜李”,該區域盛產一種叫槜李的水果,故名,文獻中又書作“醉李”“雋李”“雋里”,皆“槜李”之音變與異寫。關于槜李的地望,歷來眾說紛紜,尤其是因為嘉興、桐鄉、海寧、海鹽等地歷史上行政區劃變動頻繁,故北至桐鄉濮院、嘉興王店,南至海寧硤石,西至桐鄉崇福,東至海鹽、海寧交界地帶,都有被稱作槜李的記載。又名語兒,《越絕書·吳地記》云:“柴碎(疑“辟”之訛,同書《越地記》正作“柴辟亭”)亭到語兒就李,吳侵以為戰地。”關于“語兒就李”連稱的原因,同書《越地記》有個說法:“語兒鄉,故越界,名曰就李。吳疆越地以為戰地,至于柴辟亭……句踐勝吳,更就李為語兒鄉。”語兒,在《國語·吳語、越語》中俱作“御兒”,“語”與“御”方言音同,故有此變。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一冊)》將御兒(語兒)標注在槜李(醉李)的西邊。疑因視語溪(今桐鄉崇福)為語兒,或者視槜李古戰場為槜李,其實,從《越絕書》所載看來,御兒、槜李同是一地,原稱槜李,句踐滅吳后改稱語兒,而槜李的范圍則遠遠大于槜李古戰場(詳后)。

在大槜李區域內,目前尚存若干吳越邊境線的遺跡,如桐鄉石門,方志謂“春秋時壘石為門,為吳越二國之限,或謂之石夷門”。乾隆《海寧州志》下載:“越勾踐拓地,北至語兒。吳王夫差筑何、晏、管、萱四城拒之。《嘉興府志》云:‘管城,今屬海寧,余三城址俱存石門、桐鄉縣境。’今海寧西北距石門界有管城廟,其遺跡也。”何城,在桐鄉崇福星火村,現尚存一個面積較大的夯土墩,其上為何城廟。管城,在海寧長安興城村,現亦尚存一個大型夯土墩,其上為管城廟,系海寧縣文保點,廟前尚存一段城濠。晏城,在桐鄉屠甸恒豐村和匯豐村,現有東晏城、西晏城,其中西晏城的城濠尚能看出部分規模。萱城,《嘉慶石門縣志》謂在“縣東南三十里”,《光緒石門縣志》則謂“在西北一隅”,筆者調查,未有所獲。又有界墩,在海寧斜橋仲樂村,當地村民介紹,當年那個人工夯筑的土墩曾有旁邊的三層樓房那么高,近幾十年中,不斷取土用于燒制磚瓦,目前僅存一米多高的臺地。離界墩南約1000 米處,有一座橋,叫交界石橋(現存者實為鋼筋水泥橋),橋下即吳越界河。在嘉興洪合鎮洪合村到桐鄉濮院間,有一條東西向的小河,全長九里,人稱九里港,又叫國界河,吳越爭霸時,河之北屬吳,河之南屬越。在洪合旗桿下村,有一座石橋橫跨九里港上,人稱國界橋,系嘉興市文保單位;距國界橋東500 米左右有南子自然村,村中有橋名曰越界橋,橫跨在九里港支流南子濱上,據傳系國界橋內越國一側的第一座橋; 距國界橋西約1500 米處有自然村,叫爭界橋,因此地有一爭界橋而得名。在秀洲區,現存望吳門。如果把以上幾個節點連同后面討論的雙山(柴辟)、望吳壩等連接起來,就可以大致看出吳越間的邊界(見圖1)。

圖1 春秋戰國之交吳越邊界示意圖

姑末,即“姑蔑”的異寫,《左傳·哀公十三年》杜預注:“姑蔑,越地,今東陽太末縣。”2018 到2020年,浙江省文物考古所在衢江邊發掘了4 座距今2900年左右的大型土墩墓,后者被認為系姑蔑國墓葬。同是《左傳》,《哀公十三年》記吳越爭霸時,吳國王孫彌庸見敵方陣營有姑蔑之旗,則是公元前482年姑蔑國或作為越國的盟國、或作為附庸參加了那一次戰爭。今金華湯溪鎮莘畈溪,舊名姑蔑溪。凡此可大致推知姑蔑國的地望及其與越國間的邊界。

寫干,今江西余干,當是反映方言特點的異寫。南至余干,這是大越勢力范圍,還是有效統治地區,目前尚無考古成果與文獻材料證明,2021年在江西樟樹國字山東周墓發掘中,見有兩件帶有戰國越王銘的銅戈(戟),但這不能證明同一時期越國的疆域范圍,頗疑《越語》的敘述者將戰國時期的越國疆域投射到了早期的越國,以致在余干與越國之間,橫亙著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姑蔑。

越國疆域之二

句踐之地,南至于句無,北至于御兒,東至于鄞,西至于姑蔑,廣運百里。(《國語·越語上》)

這是句踐戰敗時的疆域。

韋昭注:“句無,今諸暨有句無亭是也。御兒,今嘉興語兒鄉是也。鄞,今鄞縣是也。姑蔑,今大湖是也。”清顧祖禹《讀書方輿紀要》卷九十二云:“《括地志》 以為句乘山也,山有九層,亦名九層山。”山下現有越王句踐祠,先已見載于《光緒諸暨縣志》。舊有句無亭,為諸暨與義烏間的驛站,今已不存,但仍存地名,唯音訛作“礦亭”。御兒,見前。《越絕書》謂大越故界“至就李”,《國語》云句踐戰敗時版圖“北至于御兒”,則是越國卑辭厚禮行成于吳以后,其北部疆界并沒有明顯收縮。

姑蔑,韋昭注:“姑蔑,今太湖是也。”清汪遠孫《國語發正》 曾有考辨:“《困學紀聞》 卷十云:‘太湖,當作大末。’《續漢郡國志》‘會稽郡太末’注:‘《左傳》謂姑蔑。’”其說是。上引《越絕書》謂大越故界“南姑末、寫干”,這里謂句踐之地“西至于姑蔑”,似乎越國的勢力范圍有所壓縮,但據魯哀公十三年越國襲吳的吳郊姑熊夷之戰時有姑蔑之旗(詳下)看來,越國仍然有效控制著姑蔑,可知其時越國的西部邊界也未有明顯變化。

廣運,韋昭注:“東西為廣,南北為運。”《吳越春秋·勾踐歸國外傳》:“吳封地百里于越,東至炭瀆,西至周宗,南造于山,北薄于海。”炭瀆,即練塘,在今上虞東關和柯橋陶堰之間。周宗無考。《水經注·漸江水》有載:“(浙)江之西岸有朱室塢,句踐百里之封,西至朱室。”其地今屬諸暨市,舊名茨塢,今簡化作次塢,地處浦陽江以西,而非錢塘江以西,酈道元失考。

《吳越春秋》《水經注》 俱謂越國封地百里,較大越故界嚴重縮水,其說似皆淵源自《國語》,但無論是從嘉興桐鄉到諸暨義烏交界地,還是從衢州龍游到寧波鄞州,皆不止百里,故應屬泛指。

越國疆域之三

吳王夫差伐越,有其邦,句踐服為臣。三年,吳王復還封句踐于越,東西百里,北鄉臣事吳。(《越絕書·記地傳》)

句踐在吳三年,苦心孤詣,贏得了夫差的信任,終于返國,版圖因而有所擴大,從方圓百里變成了東西百里——但是這表述仍然不確,《吳越春秋·勾踐歸國外傳》 更指其擁有縱橫八百余里:“(夫差)賜之(句踐)以書,增之以封:東至于勾甬,西至于槜李,南至于姑末,北至于平原,縱橫八百余里。”勾甬,今寧波,“勾”為前綴,如姑蘇、于越、無錫、余姚等之前一詞。平原,《越絕書·越地記》作“武原”,今浙江海鹽一帶。在這里,越國的東界從上虞延伸到了寧波,但槜李、姑蔑依然是越國的北境與西境。

綜合上述,句踐滅吳以前,越國的版圖雖然在句踐戰敗時有所縮水,從吳國放還時又“增之以封”,但北邊與吳國的交界線基本停留在大槜李區域,《吳地記》“柴碎亭到語兒就李,吳侵以為戰地”,《越地記》“吳疆(強)越地以為戰地,至于柴辟亭”,皆道出了雙方拉鋸的區域,也告訴我們柴辟亭是吳國擴展的南端。

三、與吳國的三次重大戰事

槜李之戰

清光緒《桐鄉縣志·沿革》載:“《吳世家》‘吳伐越,勾踐迎擊之槜李’。按:非今之郡治也。去嘉興西南四十五里,有古槜李城址,即越敗吳處也,其地南有越王烽火樓;千人坡,在今千金鄉;北有吳王走馬岡,洗馬池,在今永新鄉;又有東西二草蕩,界桐鄉、石門、海鹽三縣,相傳春秋時吳越戰場,今名天荒蕩。”文中之古槜李城已無遺址可尋;千金鄉,現在叫千金村,為桐鄉屠甸鎮下轄行政村;晚清的永新鄉,在現今烏鎮,遠在槜李的北面。至元《嘉禾志》卷二亦云:“槜李城,在縣南四十二里,高二丈,厚一丈五尺,后廢。”言之鑿鑿,只是往北偏離了三里,疑因作為參照系的嘉興城址或府治的變動所致。其下有按語云:“舊經,古戰場在縣南四十五里夾谷中,即秦長水縣古槜李城也。《史記》載吳王傷指,卒于此。《吳記》曰:谷中有城。故由拳縣治也,即吳之柴辟亭。”其中提到的《吳記》已佚,但多了夾谷、長水縣古槜李城、柴辟亭等幾個地標。夾谷,夾于硤石東山、西山間,故名。長水縣,因長水得名,長水即谷水,水自谷中出,因名。

更早的《水經注·漸江水》則云:“浙江又東,經柴辟南,舊吳楚〈越〉之戰地矣。備候于此,故謂之辟塞,是以《越絕》稱吳故從由拳辟塞渡會稽、湊山陰是也。”《水經注》所引《越絕書》之文見該書《吳地傳》,后者今傳本作“吳〈古〉故從由拳辟塞,度會夷,奏山陰。辟塞者,吳備候塞也”。這里涉及吳軍的部分進軍路線,因為會稽、山陰的地理所在,《水經注》所引《越絕書》之“渡會稽”“湊山陰”二者存在不該有的并列關系,反觀《越絕書》所述的路線:由拳辟塞——會夷——山陰,其空間順序似更合情理。關于會夷,《越絕書》在《越地記》“杭塢”條下也有一處記載:“杭塢者,句踐杭也。二百石長買卒,七士(錢培名:“疑當作十。”)人度之會夷,去縣四十里。”由上可知,會夷當是辟塞——山陰間的重要一站。《越絕書·吳內傳》載:“習之于夷,夷,海也。”準此,則會夷就是會稽的海灣,恰如后世蕭紹一帶稱杭州灣為后海,而酈道元不明會夷之義,故改“會夷”作“會稽”。

再說辟塞(柴辟亭),當系吳國的邊防前哨。前揭《越絕書·吳地記》“柴碎亭到語兒(就李),吳侵以為戰地”,其敘述順序是先柴辟亭,后語兒(就李),則柴辟亭當在語兒(就李)之北,如果語兒(就李)是一個較大的空間,那么,吳王傷將指的古戰場則是一個具體的點,且在柴辟亭之南。

關于公元前496年5月的那一次戰役,目前所知最早的記載見于《左傳·定公十四年》:

吳伐越,越子句踐御之,陳于槜李。句踐患吳之整也,使死士再禽(擒)焉,不動。使罪人三行,屬劍于頸,而辭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鼓。不敏于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歸死。”遂自剄也。師屬(矚)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擊闔廬,闔廬傷將指(大腳指),取其一屨。還,卒于陘,去槜李七里。

陘,《爾雅·釋山》云:“山絕,陘。”清郝懿行《爾雅義疏》云:“山凡中斷皆曰陘。”《說文·阜部》云:“陘,山絕坎也。”現今海寧海昌有兩座小山(殳山、史山)對峙,當地稱為雙山,而從雙山往北到嘉興城區,則再無山丘,因此可以推斷,海寧雙山就是《左傳》所載的陘。在雙山往南500 米處,有一地名叫鮑涇港,嘉慶《硤川續志》謂“今硤北七里有鮑涇港,相傳闔閭卒處”,在筆者現場踏勘時,這一記載也得到當地鄉民口傳的印證。

綜上所述,闔閭卒處在海寧雙山山口至鮑涇港一帶,這里曾經有一個吳國的邊防要塞,即柴辟亭,又叫辟塞,因而這也是吳軍戰敗回撤的第一個目的地。槜李古戰場,則在雙山往南、往西或往東的某個地方,在前揭吳國邊防線的外緣,其中,雙山往南大約5 里的地方,曾經有望吳壩、望吳亭等建筑,《硤川續志》載:“硤北三里有望吳壩,越備兵于此,探望吳兵。至今筑亭其上,稱望吳亭。”亭、壩現皆已廢圮,但身處其中,北望雙山,山上景物依稀可辨,“望吳”一名蓋取于此。因此,小而言之,槜李古戰場就在鮑涇港往南到望吳壩的一片平原中;大而言之,則是至元《嘉禾志》所說的夾谷中,即東山、西山等眾山環抱的長水谷地,其中,東南方向是谷水,舊時水面更寬,不利于人類活動,西南方向的睹谷亭、金利社區到鮑涇港一帶乃其可能的區域。該地到嘉興城區大約四十多里地,與前引地方志所載的道里正合。又據《左傳》,闔閭卒處“去槜李七里”,則是春秋槜李古城大致在硤石城區由拳路一帶,方位、道里與當地方志所載亦相合。

姑熊夷之戰

六月丙子,越子伐吳,為二隧,疇無余、謳陽自南方,先及郊。吳大子友、王子地、王孫彌庸、壽于姚自泓上觀之。彌庸見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見讎而弗殺也。”大子曰:“戰而不克,將亡國,請待之。”彌庸不可,屬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戰,彌庸獲疇無余,地獲謳陽。越子至,王子地守。丙戌,復戰,大敗吳師,獲大子友、王孫彌庸、壽于姚。丁亥,入吳。(《左傳·哀公十三年》)。

六月丙子,當魯哀公十三年(前482年)夏歷四月十一日。乙酉,四月二十日。丙戌,四月二十一日。丁亥,四月二十二日。《左傳》“吾父之旗也”杜注:“彌庸父為越所獲,故姑蔑人得其旌旗。”唯彌庸父之旗不會是姑蔑之旗,不知杜預何所據而云然,頗疑“旗”當作“仇”,蓋涉上“旗”字而誤。

這是一次跌宕起伏的戰役,越軍長途奔襲,兵臨吳國姑蘇城下,最后取得重大勝利。其中有一個地名泓,杜預《集解》云:“水名。”調查中未聞這一帶有名為泓的水道,或者杜預因該字從水而生義。沈欽韓《左傳地名補注》 云:“胥門西五里有越來溪,乾隆《吳縣志》:‘石湖沿楞伽山而南為越來溪,溪流貫行春橋,及越溪橋以入橫塘,越兵自此溪來入吳,故名。’按:泓上,蓋即今之橫山,橫、泓聲近。”石湖,現在蘇州西南。楞伽山,今名上方山。越來溪,今名蘇東運河。更早的《史記正義》引《吳俗傳》 云:“子胥亡后,越從松江北開渠至橫山東北,筑城伐吳。”現在上方山一帶仍有一些石室土墩,又叫做“太湖烽燧墩”,當地方志與口傳均認為系吳越爭霸時期的軍事堡壘,結合《左傳》所載,站在蘇州城西南的橫山、上方山上,往南、往東觀察湖邊低地,1000 米內應該可以辨識出南來越軍飄揚的大纛。

關于這次戰役,《國語·吳語》有如下記載:

于是越王句踐乃命范蠡、舌庸,率師沿海泝(溯)淮以絕吳路。敗王子友于姑熊夷。越王句踐乃率中軍泝江,以襲吳,入其郛(郭),焚其姑蘇,徙其大舟。

此“江”,清董增齡《國語正義》認為系吳淞江。吳淞江為長江入海之前的最后一條支流,故《吳語》徑稱作“江”。其時大運河未通,吳淞江水面寬闊,浙江東部沿海大片區域尚未成陸,越軍出杭州灣,沿海北上,由吳淞江口西行,抵太湖,路程遠較今天為短。

最后,補充說明認定《左傳》吳南郊之戰就是《吳語》姑熊夷之戰的理由。《吳語》上引文字緊接在“吳王夫差……會晉公午于黃池”之后,黃池會盟的時間在周歷魯哀公十三年夏,這次戰爭的地點在姑熊夷,其中一項戰果是“敗王子友”;《左傳·哀公十三年》 載吳越之戰的時間在該年夏歷四月中下旬,地點在吳郊,其中一項戰果是“獲大子友”,時間相同,戰果類似,可見這是同一次戰爭,因此我將之合稱作吳南郊姑熊夷之戰。需要討論的是“敗王子友于姑熊夷”一句在文中的位置,敗王子友者非范蠡、舌庸,而是越王句踐,故此句系錯簡,當置于“以襲吳”下。至于《國語·越語上》下文:“是故敗吳于囿,又敗之于沒,又郊敗之。”郊之戰在囿、沒之戰之后,而吳郊姑熊夷之戰前并無明確的其他戰事的記載,故《越語上》所載者疑是對越國更長時段戰事的敘述。

笠澤之戰

于是吳王起師,軍于江北,越王軍于江南。越王乃中分其師以為左右軍,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為中軍。明日,將舟戰于江,及昏,乃令左軍銜枚泝(溯)江五里以須,亦令右軍銜枚逾江五里以須。夜中,乃令左軍、右軍涉江,鳴鼓中水以須。吳師聞之,大駭,曰:“越人分為二師,將以夾攻我師。”乃不待旦,亦中分其師,將以御越。越王乃令其中軍銜枚潛涉,不鼓不噪,以襲攻之,吳師大北。越之左軍、右軍乃遂涉而從之,又大敗之于沒,又郊敗之,三戰三北,乃至于吳。越師遂入吳國,圍王臺(《國語·吳語》)。

聲東擊西,神出鬼沒,充分把握時機、氣候、地形、敵方心理和己方各部分的戰斗力等多種因素,一擊致勝,三戰制敵,這是世界戰爭史上一則教科書式的戰例。其事亦見載于《左傳·哀公十七年》:

三月,越子伐吳,吳子御之笠澤,夾水而陳。越子為左右句卒,使夜或左或右,鼓噪而進。吳師分以御之。越子以三軍潛涉,當吳中軍而鼓之,吳師大亂,遂敗之。

《國語·越語上》“是故敗吳于囿” 韋昭注云:“囿,笠澤也。在魯哀十七年。”笠澤之戰發生在魯哀公十七年(前478年)無誤,笠澤,又名松陵、松江、吳江,但未聞有“囿”之別稱,韋昭之所以斷囿即笠澤,或者據以下敘述邏輯:《吳語》 笠澤——沒——郊;《越語上》囿——沒——郊,后二處同,故前一處亦當同,唯《越語上》如此敘述系緊接在越國臣民反復請戰之后,則囿之戰又似乎為句踐返國后的首戰,其時在前482年;“郊敗之”之后,緊接著就是“夫差行成”,已到了前473年,中間有太多的跳躍與省略,故如同不宜視姑熊夷為囿一樣,也不宜徑視笠澤為囿。或者囿、沒(《吳越春秋》作“津”,渡口)、郊皆非地名,而是另一種指向方位或者功能的名詞,如《左傳·僖公三十三年》“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孔穎達《正義》:“囿者,所以養禽獸。天子曰苑,諸侯曰囿。”笠澤為吳之苑囿,故韋昭有此解,但皆無確證,存疑可也。

余論:越國的軍事和人口規模

《越語上》 載大夫文種受句踐之命出使吳國,向吳王夫差恫嚇道:“若以越國之罪為不可赦也,將焚宗廟,系妻孥,沈(沉)金玉于江,有帶甲五千人將以致死。”其中之“帶甲五千人”是在大敗之后收拾起來的殘余力量,不宜視為越國在正常狀態下的全部軍力。魯哀公十三年(前482年),句踐乘吳軍主力北上與諸侯會于黃池之機,發兵襲吳,《史記·越王句踐世家》載其兵員如下:“乃發習流二千人,教士四萬人,君子六千人,諸御千人,伐吳。”《吳越春秋·勾踐伐吳外傳》也有大致相同的文字,后者徐天祜注曰:“笠澤之戰,越以三軍潛涉,蓋以舟師勝。此所謂習流,是即習水戰之兵。”綜上所述,這次戰役越軍共計投入49000 兵力,如果按平均戶出一丁計,則當時越國有49000 戶,這應該是其軍事力量和人口規模的下限,因為越國的生育政策是早生、優生、多生:“命壯者無取老婦,令老者無取壯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將免(娩)者以告,公令醫守之。”其時又尚在越國“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的中間階段,離越滅吳的公元前473年尚有9年,可以想見,隨著其生聚教訓政策的深入,在越國最后的擴軍階段,其武裝力量、總戶數、戶均規模與總人口數當又有顯著的增長。

鳴謝: 在本文寫作前,進行了一系列田野調查,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紹興方俞明、葛國慶、錢入深、封曉東,海寧潘偉標、楊建康,蘇州葛金華、裘兆遠等先生的大力幫助,特此致謝。

注釋:

①上海師范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校點:《國語》,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631 頁。關于“句踐”的字形,《史記》《越絕書》《水經注》同作,《吳越春秋》作“勾踐”,本文各仍其舊。

⑨陳壽撰:《三國志》,裴松之注,中華書局1971年版,第1205 頁。

?張燭纂:嘉靖《蕭山縣志》,明萬歷刻本,卷一第19頁。

?《國語》將其事系于夫差黃池會盟之后,《吳越春秋》系于越句踐二十一年,但都將之系于笠澤之戰之前,后者元徐天祜注云:“《左傳·哀公十七年》:‘越伐吳,吳御之笠澤。’實句踐十九年事,此書(《吳越春秋》)不當以為二十一年也。”其說是,《國語》編者采用《吳語》《越語》互見之法,《吳越春秋》作者未明其意,故有此誤。

?蕭統編:《文選》,李善注,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89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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