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薇 黃耕
在我國職業教育人才培養過程中,不同主體人才標準①在本文中,“人才主體”是指培養、引進、使用、評價人才所涉及的主體,不同方面的主體分別簡稱為國家主體、學校主體、行業主體、企業主體和第三方主體;“人才標準”是指對什么是人才、怎么培養人才、怎么衡量人才、怎么使用人才、怎么評價人才等一系列問題的基本認識。不同主體人才標準是指國家主體、學校主體、行業主體、企業主體和第三方主體對什么是人才、怎么培養人才、怎么衡量人才、怎么使用人才、怎么評價人才等一系列問題的基本認識。銜接度不夠,互通共通機制不健全,影響了職業教育人才培養質量。遵循技術技能人才成長規律,構建不同人才標準銜接共通的機制,“與其他教育類型相互溝通、順暢銜接,搭建人才成長立交橋,是高質量職業教育體系的最終旨歸”[1]。本文從人才成長規律視角出發,對職業教育人才培養進行全方位考量,構建“五位一體”(國家主體、學校主體、行業主體、企業主體和第三方主體)的人才標準銜接共通機制,探索職業
人才成長是具有規律的。關于人才成長規律,王通訊、文苗、王成榮等人總結出了“人才培養過程中的師承效應規律、人才涌現過程中的共生效益規律”[2],人才成長過程中知識和技能的學習符合“羅杰斯曲線”的規律,以及“初級階段-中級階段-專家階段”各階段逐步成長規律,“年齡效應規律、興趣驅動規律、技能積累規律、揚長教育規律、理實一體規律、師徒傳承規律和德技兼修規律”[3]。
技術技能人才既是職業教育與培訓的對象,也是企業用人與培養的對象,技術技能人才成長規律具有鮮明的“職業性”。技術技能人才屬于“應用型”人才的范疇,成長規律與“發現和研究客觀規律的人才,即學術型人才”有著較大區別[4]。例如教育學科“長江學者”成長過程中,“碩、博階段多具有跨專業求學經歷,學科交叉融合現象明顯,在碩、博階段多選擇優勢院校,注重優勢院校間的校際流動以促進優勢積累,在完成院校教育后多具有留學訪問經歷”[5]。學術型人才成長規律突出學科專業學習和理論深造過程。技術技能人才成長規律在掌握基本知識的前提下,更突出師徒傳承規律,“師徒傳承規律是人類技能傳播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方法”[6]。
遵循習近平總書記關于人才標準所提出的“理想信念堅定、家國情懷濃烈、勇于創新、擔當作為”的時代特征[7],本文將技術技能人才成長規律歸納為一個“回”字型的向內聚焦、向外拓展的成才過程,見圖1。根據這一過程,技術技能人才成長規律可概括為:以人才本體為元點,在新時代人才標準條件下,在內外部條件共同作用下逐步成長,內部主要因素是內在驅力(興趣、愛好、關注度等)、個性品質(性格特點、個性特征等)、年齡效益和心理適應,外部主要因素是師徒傳承、共生影響和技德兼備、積淀成長。

圖1 技術技能人才成長規律
首先,對人才發展規律的認識是人才標準制訂的起始點。“千秋基業,人才為本”,人才是我國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的基礎,對人才成長發展規律的認識對建設現代職業教育體系也同樣具有重要效力。2021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對我國人才建設作出重要指示,并總結出“堅持黨對人才工作的全面領導”“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經濟主戰場、面向國家重大需求、面向人民生命健康”等八條人才成長發展規律[8]。進入新時代,職業教育面臨新的歷史課題,八條人才成長規律既是“對我國人才事業發展規律性認識的深化”[9],也是對技術技能人才成長規律性認識的深化。因此,我們“要始終堅持并不斷豐富發展”這些規律性認識[10],使其成為職業教育人才標準制訂的起點。其次,人才成長規律是不同主體人才標準相互銜接的契合點。職業教育涉及部門和行業較多,不同角度存在不同主體,教育部、人社部等國家機關是人才管理主體,中職、高職院校是人才培養主體,企業是人才用人主體和培養、引進、使用主體,“人才怎樣用好,用人單位最有發言權”[11],各類職業技能比賽、競賽等是人才評比主體,不同主體在人才層面的共同點都是以技術技能人才為對象,以技術技能人才成長規律為共識。因此,人才成長規律是不同主體人才標準相互銜接的“鏈接點”,成為職業教育“人才鏈”中的“觸點”。最后,人才成長規律是建構人才標準互通共用機制的基準點。“暢通技術技能人才通道,已經成為現代職業教育供給側改革刻不容緩的重要工作”[12],“貫通”“融通”“打通”“互通”已經成為當下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的高頻詞匯,同時也是“解決最后一公里問題”的方案所在。要實現這個方案,必須解決好兩個問題:一個是職業教育適應性問題,目前我國產業轉型升級處于重要階段,社會對人才需求呈現出新技術、新需求、新方向的特點,職業教育在適應產業轉型升級的同時,需要增強適應性;二是人才標準問題,建立現代職業教育體系,需要“構建不同人才標準銜接共通機制,使人才培養標準、職業資格標準、行業質量標準、企業用人標準等方面的標準實現相互銜接、互通共用”[13]。這兩類問題的解決基點都離不開對職業教育性質、目標和人才培養等關系到職業教育質量基本問題的思考和探索,而提升職業教育質量的關鍵在于遵循人才成長規律。由此可見,充分認識和把握人才成長規律是實現“最后一公里”、建立人才標準互通共用的基準所在。
人才標準銜接共通的基礎是標準內容的銜接互通,各個人才主體所制定的標準在內容上具有銜接性和共通性。從職業教育發展規律和技術技能人才成長規律出發,本研究構建“國家主體-學校主體-行業主體-企業主體-第三方主體”的“五位一體”人才標準內容體系,見圖2。

圖2 五位一體人才標準內容體系
在這個內容體系中,五個人才主體是這個體系的支點,共同組成“職業教育人才標準內容體系”。五個人才主體的人才標準內容既有自己獨立部分,也有互通內容和不同主體間銜接內容。
國家主體維度是教育部頒布的職業教育國家教學標準體系方面的內容。我國職業教育國家教學標準是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重要依據和基礎,制定工作一直備受重視并有序推進。截至2021年10月,國家教育部牽頭負責“修(制)訂并發布347個高職和230個中職專業教學標準、51個職業院校專業實訓教學條件建設標準、136個專業類頂崗實習標準”[14]。以高職院校信息安全與管理專業為例,教育部頒發的《高等職業學校計算機信息管理專業教學標準》中涵蓋了“培養目標、培養規格、課程設置和學時安排、教學基本條件和質量保障”[15],共九個方面內容,該標準的培養目標中明確了培養從事互聯網及相關服務、軟件信息服務業的計算機硬件工程技術人員、計算機軟件工程技術人員、計算機網絡工程技術人員等職業群,從事數據信息安全系統集成、網絡安全維護等工作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在培養規格中明確了素質、知識、能力三個方面共25項具體要求,明確了公共基礎課程、專業課程的相關內容。《信息安全與管理專業頂崗實習標準》中明確了“實習目標、實習條件和實習內容、實習管理”共八個方面內容[16]。另外,教育部對職業教育教學條件也設定了標準,比如《實訓教學條件建設標準》明確了范圍、場所、功能、設備要求、教學管理等內容。國家教學標準體系中的“標準內容”是職業學校開展教學的基本依據,能夠與職業學校的“標準內容”文本實現互通。
該維度內容包括職業技能標準及要素。職業技能標準對于職業教育,特別是職業學校組織職業培訓具有指導作用。2020年我國有25.8萬人次取得各類技術型職業資格證書,例如技師職業資格證書。2021年人社部公布了《國家職業資格目錄》,明確了專業技術人員59項和技能人員17項職業資格,公布了國家職業技能標準結構圖,明確《國家職業技能標準》由“基本概況、基本要求、工作要求、權重表”4類16項組成,具體見圖3[17]。

圖3 國家職業技能標準結構
該維度內容是職業學校人才培養標準體系內容。學校作為職業教育人才培育的主要陣地,人才培養標準是確保職業教育輸出環節人才質量的重要抓手。“高職院校在制訂專業群人才培養標準過程中,可以通過與企業師傅溝通、觀察等方式厘清學生的技能成長階段,并以此為依據進一步對課程結構、教學內容、教學手段等進行安排”[18]。人才培養標準體系根據各自學校自身情況、社會經濟情況、行業發展情況和企業人才情況進行動態調整,主要包括若干方面子標準內容,分別為:學校辦學標準、人才培養方案、教學標準、課程標準和實踐標準、考核標準等,見表1。例如,天津職業大學各專業人才培養方案就將通識課程、職業素質課程、職業技術技能課程和職業拓展課程4個模塊納入其中,園林類高職院校人才培養方案中突出專業核心課程的地位和作用。隨著職業教育的發展,職業學校也具有技能培訓任務,培訓標準也應作為人才培養標準的內容納入。職業學校人才培養標準體系中還要將“新技術、新工藝、新規范、典型生產案例及時納入教學內容,把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所體現的先進標準融入人才培養方案”[19]。

表1 職業學校人才培養標準體系主要內容
該維度內容是企業作為用人單位的標準,主要分為兩部分:崗位人才標準和崗位激勵標準。企業招聘、引進、使用、晉升、培訓及辭退人才遵循企業經營特點展開,其中“人崗匹配”“人才流動”在企業人力標準中具有重要作用。通過比對職業生涯發展規劃的規律,企業人力標準具體內容見表2。

表2 企業人力標準主要內容
該維度內容是職業教育評價評估標準,培訓評價標準包括兩個方面:培訓組織評價標準和技能等級標準。當前職業教育需要“培訓評價組織應對接職業標準,與國際先進標準接軌”[20],培訓評價標準主要內容既要體現對技術技能人才技能水平的評價,同時也要突出職業特色和職業特點,突出行業對技術技能人才“能力、知識、素質”的現實需求。關于技能等級標準,根據人社部公布的《2020年度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事業發展統計公報》,“全國共有職業技能鑒定機構8205個,職業技能等級評價機構4105個”[21];2019年人社部下發的《關于改革完善技能人才評價制度的意見》指出:“由用人單位和社會培訓評價組織按照有關規定開展職業技能等級認定”[22]“按照國家職業技能標準和行業企業評價規范設置的職業技能等級,一般分為初級工、中級工、高級工、技師和高級技師五個等級”[23]。此技能評價標準主要內容見表3。
以“五位一體”人才標準基本內容為依托,基于人才成長規律的五位一體”人才標準銜接共通機制,是在五個人才主體間建立常態化、動態化和機制化銜接互通運行機制,保證職業教育人才培養質量,提高職業教育適應性。具體運行路徑見圖4。

圖4 人才標準銜接共通機制運行路徑
國家主體處于“五位一體”人才標準銜接共通機制中的主導和指導地位,是職業教育教學規則的管理和主導部門。目前,教育部已經將《專業教學標準》《頂崗實習標準》《教學條件建設標準》都納入到了“國家教學標準體系”中,是職業學校開展辦學、教學、實習的基本指導性標準[24]。《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中也明確指出“鞏固和發展國務院教育行政部門聯合行業制定國家教學標準、職業院校依據標準自主制訂人才培養方案的工作格局”[25]。因此,國家教學標準對于學校主體、企業主體、行業主體和第三方主體而言都具有國家政策層面的指導意義,不同人才主體在制訂自己人才標準時,需要對照國家教學標準體系的相關內容,例如學校主體要銜接人才培養目標、人才培養規格方面內容,第三方主體要銜接能力、素質、知識相關方面內容,企業和行業主體要銜接技能方面內容。
學校培養標準處于“五位一體”中的橋梁地位,與其他人才主體間關系密切。職業學校既是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主陣地,也是職業技術培訓的主戰場。“按照專業設置與產業需求對接、課程內容與職業標準對接、教學過程與生產過程對接的要求”[26],來規范職業學校的設置標準、教學標準和培養標準,是促進現代職業教育發展的必然要求。因此,學校培養標準與職業技能標準間需要進行有效銜接,有些標準內容要與國家職業目錄對照對表;人才培養方案、課程標準、教學標準在與國家教學標準銜接的同時,對于“技能技術”標準要求需要與職業技能標準達成互通,兩者間具有互通性,才能保證職業院校培養的人才與行業接軌。學校培養標準與企業人才標準間要“銜接-共通”,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教學和評價已經是促進現代職業教育發展的重要做法和有效途徑,我國沿海地區的校企合作具有開創性,也形成了較好的典范,學校培養標準中人才培養方案、考試考核標準與企業的崗位人才標準共通,將有利于學校培養標準的精準化,提高畢業生適應市場、適應企業的能力,提升教育質量。學校培養標準與技能等級標準“銜接-互通-共通”,特別是涉及到職業技能等級、職業技能所需技術指標方面的互通、共通,將增強學校人才培養的拓展性,有利于推進“1+X”證書制度的落地,提高學校人才培養的“含金量”。
企業人力標準處于“五位一體”的中心地位,企業是職業教育培養人才的主要輸出“目的地”“檢驗地”“開拓地”。企業又是處于技術鏈革命、產業鏈升級“鏈條通路”的核心位置,發揮著解決就業、穩定就業的關鍵作用。企業主體對所銜接行業主體、職業技能標準、技能評價標準又保持著較高的敏感度。企業人力標準對于學校培養標準而言具有“風向標”的價值,企業所制訂的“崗位人才標準”、崗位通用能力技能標準、崗位專業技能標準、崗位素質結構標準等是學校培養標準“銜接-共通”的重要內容[27]。因此,企業人力標準中崗位人才標準要與職業技能標準共通,企業要根據職業標準進一步統一技術技能指標,統一技術操作規范,有助于企業遵守行業技術規范,遵從行業技術發展要求。同時,企業作為人才培養的主要單元,與培訓組織評價標準銜接共通,也有助于規模企業在自身組織培訓同時增強人才培養循環率,也有助于企業根據技術技能發展趨勢改進人才培養的方式和方法。
技能評價標準和職業技能標準兩者間關聯度較高,處于“五位一體”中的關聯地位。在五個不同人才主體中,職業技能標準由人社部公布相關細則,國家教學標準體系由教育部頒布,兩個標準在建設現代職業教育體系中都具有重要作用,兩者間“銜接-互通”機制的常態化對于其他三個人才主體都具有指導意義和現實價值。技能評價標準作為對技術技能人才等級、資格、技術水平的認定,標準的建立對于學校和企業具有“導向性”,因此學校主體和企業主體的標準構建需要與技能評價標準互通,有的標準可以作為通用、共通標準設定,一方面有利于人才培養過程中增強職業學校教學的針對性,增強企業人力資源管理的“集成性”;另一方面,技能評價標準通用、共通可以減少評價過程中的不確定性因素,增強評價標準的公正、公開和公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