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的理論審思與路徑選擇

李 穎，石 露

(廣西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廣西桂林，541001)

國學經典凝聚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髓，優秀傳統文化蘊含中華民族的價值追求，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精神支撐。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興國運興，文化強民族強。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沒有文化的繁榮興盛，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盵1]《關于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的意見》提出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融入教育各環節、貫穿于教育各領域，強調以課程教材為重點構建“中華文化課程和教材體系”[2]。優秀傳統文化在中小學生的身心健康發展中的作用不容忽視，學校將優秀傳統文化的基因有效滲透于中小學的課程中，有利于促進五育并舉發展。國學經典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髓，將其合理且創新性地融入中小學課程至關重要。

一、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的價值取向

中華傳統文化是中華傳統教育的重要支撐。國學經典的精神內涵與中華傳統文化的思想要義高度吻合，是傳遞中華傳統文化的重要形式之一。國學經典文化中蘊含的“知、情、意、行”，對中小學生在知識體系、價值觀、思維方式、行為規范等方面的影響有不容忽視的作用。

(一)優秀文化基因幫助激發課程活力

課程與教育既相互聯系又區別獨立，其聯系性體現于課程是教育體現的有效媒介，學校的育人功能在課程中得到落實。教育的根本目的是促進人的全面發展，而不應只是工具理性的過度追求，因此應該堅持以文化人、以德樹人，將立德樹人的整體目標全方位、全過程地滲透于各類型課程中。石中英教授在《教育學的文化性格》中突出強調中華傳統文化的倫理精神以及此部分文化與教育的緊密聯系。[3]在應試教育的高壓下，學校在課程設置時易傾向智育類課程。

在教育部頒布《完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教育指導綱要》(以下簡稱《綱要》)后，全國中小學積極響應，將弘揚傳統文化的號召落到實處，通過開發校本課程、誦讀經典等方式將傳統文化與課程相結合。[4]

(二)文化自信推動傳承優秀傳統文化

朱自清指出：“在中等以上的教育里，經典訓練應該是一個必要的項目。”[5]由此可見，一個受教育的人需要充分了解本國的經典，并將經典中蘊含的精神內化于心。文化自信的基因流入中華民族的血液中，對增強民族自信感與自豪感有不可估量的意義。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具有豐富中小學生精神世界、提升學生文化素養與弘揚優秀傳統文化的作用。中小學屬于教育的基本階段，學生的“三觀”在啟蒙及形成的關鍵時期。將國學經典融入這一階段的課程，有利于培養學生對傳統文化恒久的熱愛。在新時代浪潮中，中小學如何將國學經典與課程建設有機結合起來，如何促進學生對中華傳統文化的理解，如何加強學生對傳統文化的理性認識是學界高度關注的議題。[6]

(三)文化自覺助力傳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學校將國學經典的文化基因刻入中小學生的教育之脈有利于激發學生的愛國之情，并且有利于促進學生的文化自覺。國學經典的滲透有利于幫助學生在潛移默化中將文化自信提升為文化自覺，幫助其將優良品質體現在生活的一言一行。我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和諧、公正、誠信、友善”的內涵與國學經典所凝聚的精神內核是一致的。國學經典中蘊含的品質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所提倡的內涵是始終保持著高度相關的，這也充分證明了傳統文化對社會發展的重要作用，因此，國學經典在融入課程時應充分考慮其現實意義及時代價值。

二、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的應然挑戰

在新時代的背景下以及“雙減”政策的倡導之下，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需要兼顧時代的需求與中小學生身心發展的規律。但國學經典在融入中小學課程體系的過程中仍存在一些問題。

(一)融入目標：導向定位模糊

當前，我國教育工作的根本任務是立德樹人。學校需要深刻地領會傳統文化中立德樹人思想的內涵，從而為教師在教育中如何厘定人才培養目標做出注解和指引。[6]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不只是在課程中簡單地增加國學經典的相關誦讀，而是通過國學經典中的優秀文化內涵積極地影響學生。但是目前多數學校是將國學經典作為語文教材中的節選誦讀內容或是考試中的默寫內容，此種方式會導致國學經典在融入目標上出現導向模糊的問題。

目前，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的目標設置與目標實施中存在兩種路徑。一是增設特定的科目。多數中小學將國學經典的有關內容編訂為課程教材，以傳統導學形式進行教授。二是將傳統文化融入各類課程體系。此方式有利于在教學過程中給學生輸入優秀傳統價值觀，但對各科教師的要求很高，教師需要準確地學習并熟知國學經典的內涵，將其巧妙融合入各學科的教學過程。這種方式體現了國學經典作為傳統文化的載體與學生發展全過程的融合，合理地達成了融入目標。

(二)融入內容：探析深度不足

在課程內容的設置中對傳統文化的解讀通常對傳統文化的人文情懷關注度較低，而更多地注重理論層面的導讀與形式化介紹。[7]從理論上講，傳統文化包括傳統文化經典作品、傳統禮儀文化以及傳統節日文化等，其豐富的文化內涵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學生關于熱愛生命、崇敬自然、認識自我等方面的認知。[8]傳統文化在文化形態上呈現出不同的類別，在文化傳播形式上也體現出多種方式。不同文化所體現的知識邏輯不同，不同文化對學生的熏陶價值也有所不同。

國學經典體現了傳統文化內容的廣泛性與價值的豐富性，在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的過程中存在著課程挖掘程度的挑戰。不同學段對學生的培養目標不同，所選取的國學經典內容也應有所不同。[9]目前學校在課程的設置上存在對國學經典內容挖掘程度較低的問題，國學經典中體現的思想只是在課程中偶有體現，并未進行持續性及進階性的升華。另外，教師對傳統文化的理解在直接意義上影響著學生對傳統文化的內化。因此，教師應在深入理解國學經典內容的基礎上，再進行教學。

(三)融入評價：量化尺度僵化

課程評價為課程內容的選擇提供了量化考核標準，也為課程實施提供了規范性的準則限度，為教學效果的評價提供了參考依據與價值尺度。在當代評價體系下，評價體系直接影響評價方式，而傳統的兩種主流評價模式也愈加體現出局限性。[4]學校進行有效評價可以有針對性地說明學生對傳統文化知識的掌握情況、有效反饋立德樹人目標的實現情況等。

學校在評價課程時會以量化考核作為標準，譬如課程數量、課時數量以及學生的卷面分數等，此方式易忽視學生在情感及價值觀等方面的發展。非優化的評價體系會增加學生的學習任務以及負擔，也違背立德樹人的初衷。國學經典融入各科課程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學校對知識過度追求的弊端，但在評價體系的設置方面需要綜合考量評價的主體及相關因素，對融入國學經典的課程評價體系提出新挑戰、新思考。

三、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的實施路徑

在我國社會穩步發展并持續向好的進程中，價值取向也會隨之變得多元與豐富，現代思想觀念與傳統思想觀念之間的差異在所難免。[10]在這種社會環境中，應該更注重優秀傳統文化與時代育人目標、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內涵的融合。如何應對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所面臨的挑戰，如何使優秀文化因子激發課程活力，如何將傳統文化的優秀基因注入現代教育的血脈是需要重點思考的問題。

(一)起點概覽：明確頂層框架目標

從傳播學的角度講，群體在接納新信息與新事物時會呈現出以下心理反應與接受過程，即從認知反應過渡到認同心理，然后從認同心理到信念意識，繼而從信念意識到忠誠態度。[11]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時，應充分考慮學生的心理發展特點及知識接受能力，在目標定位環節應明確融入的理念及目標。具體來講，需要具體分析以及摸清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學校課程體系構建之間的連接性，通過課程來尋求一種實現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的途徑。

要充分利用課程促進國學經典的創造性發展，首先要明確融入設計理念。[6]在理念上明確國學經典應用于課本教材的轉化方式，以及轉化為學生的何種內在品質與精神。學校課程可以回應更廣泛范疇的社會、個人、實踐及其他需要和目的。[12]學校應在理論指導的作用下，做好課程融入縱橫發展的頂層設計，進一步發揮學校課程回應多方需求的價值。在縱向發展上，應明確每一課時的目標定位，銜接知識到情感的目標滲透，讓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領悟國學經典的含義，體會其傳達的情感并內化為自我品質。在橫向發展上，每一門科目都應滲透國學經典中體現的傳統文化因素，將其具體化地展現于各個科目中，合理細化并與所學科目柔性銜接。通過縱向與橫向的框架結合，實現在融入目標上的全方位、全過程推進。

(二)過程滲透：拓寬縱深實施內容

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的過程中應注重宏觀把握與微觀策劃相結合，在實施過程中將多種教學形式結合起來，不斷創新課程融入方法、優化課程融入體系。在課程融入的內容選擇上，著重關注抽象與具象的結合、宏觀與微觀的把握。在頂層設計層面，相關部門在課程目標的設計與編訂時應嚴格把握價值取向。相關部門在宏觀設計時應注重在橫向維度上體現內容選取的豐富性，縱向維度上體現不同學科內涵融入的統一性，在機制設置上做好整體規劃和融通銜接。在具體落實層面，學校應充分把握校本課程設計，在校本課程的整體方向上應與相關課程標準保持契合狀態。不管是教師對課程綱要的理解、課程方案設計還是授課環節，都應該準確把握傳統文化主線與精髓。教師需要科學地設計、規劃課程學習模塊或者單元，準確厘定學生的學習目標等。[6]在教材中融入國學經典是整體把握，教師在每節課的教案設計過程中進行循序漸進的滲透是微觀遞進。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只有打通宏觀設計與微觀教學結合通道，才能使其豐富的內涵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學生的整體發展。

學校在教學實施過程中，需優化課程形式、創新教學方法。將國學經典融入教學，可在一定程度上讓學生快速了解國學經典，但是學?？赡艽嬖谶^于注重知識性的記憶學習，忽視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的理念價值的問題。學?？蓪⒈就廖幕c國學經典中的優秀文化結合起來，進行校本課程的開發。學?？梢愿鶕鴮W經典中的不同文化板塊以及學生的不同學段編訂不同的校本課程，并將其設置為多種形式的選修課，讓學生根據自己的興趣進行選修。學校還可借助校本課程的特有內容創設特定的教學情境，讓學生開展體驗式學習，將傳統文化體現的精神生活化、實踐化。

(三)終點完善：構建多維評價體系

目前就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的課程評價體系板塊而言，仍然存在諸多需要合理完善之處，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課程評價體系的構建應將學生的發展放在首要位置，將事實判斷作為衡量的標準與基礎。評價體系需體現全程性與充分性，既要有對課程結果的評價，也要有對課程目標和課程實施的評價。[13]因考慮到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的特殊性，學校在制訂課程評價標準時，應以多類型評價手段與多主體參與評價相結合的方式進行評價。例如，應該將形成性評價與終結性結合起來，將學生平時的表現與測試結合起來，將定性評價與定量評價結合起來等。對于國學經典融入中小學課程教學效果的評價，不只要評價學生對知識的記憶性掌握情況，還要評價學生從知識學習中感悟精神文化以及傳統文化的情況。

另外，還應注意評價主體的多元化。課程評價應注重自評與他評相結合。學生的自我評價是體現其自我認知、自我督促與自我反思的良好途徑，可以讓學生在平時的體驗式互動中自由表達自我學習感悟與學習情況，也可以建立自我評價檔案袋。他評可體現多主體評價的交互作用。傳統文化課程評價需將知識結構評價、教學評價、情感及價值取向評價結合起來考慮，最終形成綜合的評價標準。也要在評價過程中充分發揮評價的預判、診斷、優化等功能，激發學生對傳統文化的熱愛之情。這一系列的要求并不是單一的組合模式，而是應將課程評價的發展理念作為先驅指導。學校層面應該在宏觀理念的指導下進行微觀調整，強調課程體系內部整體協調發展，外部的多類型主體共同參與評價，對課程活動的全程進行全面評價。[14]教師、家長與同伴多主體參與評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幫助學生全面學習國學經典。家長參與評價可以幫助學生將學習國學經典的氛圍滲透在家庭中，教師也可布置體驗式的課后作業，讓家長與學生共同參與，通過家校合作形成共享共建共創的傳統文化學習與評價氛圍。學生對同伴進行評價可以幫助其發現同伴的優點與缺點，在評價中學習與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