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慧 王冬梅
(山東省濟南市中醫醫院,山東 濟南 250012)
急性胰腺炎(AP)屬于急腹癥范疇,以腹痛、腹脹、惡心嘔吐等為主要表現,以內科保守治療為主,但重癥急性胰腺炎(SAP)的治療頗為棘手,死亡率可達10%~30%[1-2]。中醫學根據SAP臨床特點,認為其屬于“腹痛”范疇,可參照腹痛進行辨證論治[3]。尚精娟等[4]研究顯示中藥灌腸治療AP具有較好的療效,張啟玲等[5]研究顯示耳穴貼壓治療AP亦具有良好的療效。目前鮮有中藥灌腸與耳穴貼壓聯合治療AP的報道,且既往臨床經驗表明中藥灌腸與耳穴貼壓具有協同增效作用。為探討中藥灌腸與耳穴貼壓的療效,本研究采用回顧性研究方法分析通腑泄熱逐瘀湯灌腸聯合耳穴壓豆治療SAP的臨床療效。現報告如下。
1.1 病例選擇 診斷標準:依據《中國急性胰腺炎診治指南(2019年,沈陽)》[6]確定SAP診斷標準;依據《急性胰腺炎中醫診療專家共識意見(2017)》[7]確定瘀毒互結型腹痛診斷標準。納入標準:符合SAP、瘀毒互結型腹痛診斷標準;年齡18~65歲;生存時間>7 d;患者或家屬知情同意。排除標準:喪失內科保守治療指征,需手術治療者;合并其他感染性疾病、免疫抑制性疾病、精神及語言障礙性疾病、出凝血功能障礙性疾病等影響本研究療效評價者;耳郭濕疹或皮膚破損者;妊娠或哺乳期女性;拒絕接受中醫藥治療者;對試驗藥物過敏。
1.2 臨床資料 回顧性分析2019年1月至2020年12月在濟南市中醫醫院就診的93例SAP患者,按照治療方法分為3組各31例。對照組男性17例,女性14例;年齡27~49歲,平均(35.71±6.53)歲;胰腺炎CT嚴重指數(MCTSI)評分4~10分,平均(5.42±1.50)分;病程3~10 h,平均(5.64±1.39)h。灌腸組男性15例,女性16例;年齡30~47歲,平均(35.92±6.75)歲;MCTSI評分4~9分,平均(5.35±1.49)分;病程3~9 h,平均(5.61±1.37)h。聯合組男性18例,女性13例;年齡25~50歲,平均(36.06±7.37)歲;MCTSI評分4~10分,平均(5.38±1.46)分;病程2~10 h,平均(5.59±1.43)h。各組SAP患者臨床資料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1.3 治療方法 對照組參照文獻[6]采用禁食、抑酸、抑酶、補液及器官功能支持等內科常規治療。灌腸組在對照組常規治療的基礎上采用通腑泄熱逐瘀湯:大黃10 g(后下),黃芩15 g,黃連10 g,法半夏10 g,三棱10 g,莪術10 g,當歸15 g,延胡索30 g,五靈脂10 g,牡丹皮15 g,厚樸10 g,茜草10 g。保留灌腸30 min,每日1劑,加水濃煎至200 mL,每日1次。聯合組在灌腸組的基礎上采用耳穴壓豆,選取一側耳郭,用75%酒精常規消毒皮表,然后選取神門、胰膽、交感、皮質下,將貼有王不留行籽的膠布貼壓于穴位上,并采用瀉法按壓,即強刺激直接按壓使患者出現沉、重、脹、痛感,每穴按壓20~30 s,每日早中晚各按壓1次,兩耳交替進行。各組均治療7 d。
1.4 觀察指標 1)癥狀評分: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8]按腹痛、腹脹及惡心嘔吐的無、輕、中、重程度,分別計0、2、4、6分。2)MCTSI評分:依據文獻[6]進行MCTSI評分。3)實驗室指標:白細胞介素-6(IL-6)、血漿內毒素(ET)、胰脂酶(PL)、血淀粉酶(AMS)。
1.5 療效標準[7]痊愈:癥狀消失或基本消失,血淀粉酶及MCTSI評分恢復正常,證候評分減少≥95%。顯效:癥狀及血淀粉酶明顯改善,MCTSI評分及證候評分減少≥70%。有效:癥狀及血淀粉酶有好轉,MCTSI評分及證候評分減少≥30%。無效:癥狀及血淀粉酶無好轉或加重,MCTSI評分及證候評分減少<30%。
1.6 統計學處理 應用SPSS17.0統計軟件。計量資料以()表示,采用t檢驗;有序等級資料采用秩和檢驗,計數資料以“例”或“率”表示,采用χ2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各組治療前后癥狀及MCTSI評分比較 見表1。治療后各組患者各癥狀及MCTSI評分均低于治療前(P<0.05),且聯合組各癥狀及MCTSI評分均低于對照組、灌腸組(P<0.05)。
表1 各組治療前后癥狀及MCTSI評分比較(分,±s)

表1 各組治療前后癥狀及MCTSI評分比較(分,±s)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與灌腸組治療后比較,▲P<0.05。下同。
組別 時間 腹痛 腹脹 惡心嘔吐MCTSI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聯合組(n=31)灌腸組(n=31)對照組(n=31)4.74±1.13 0.69±0.35*△▲4.79±1.15 0.93±0.41*△4.77±1.09 1.22±0.51*5.03±0.84 0.74±0.55*△▲5.07±0.82 0.97±0.58*△4.96±0.80 1.35±0.62*4.70±0.97 0.32±0.19*△▲4.67±1.04 0.53±0.26*△4.65±1.10 0.78±0.33*5.38±1.46 1.45±0.59*△▲5.38±1.46 1.89±0.58*△5.42±1.50 2.37±0.61*
2.2 各組治療前后實驗室指標比較 見表2。治療后各組患者IL-6、ET、PL、AMS均低于治療前(P<0.05),且聯合組IL-6、ET、PL、AMS均低于對照組、灌腸組(P<0.05)。
表2 各組治療前后實驗室指標比較(±s)

表2 各組治療前后實驗室指標比較(±s)
組別聯合組(n=31)灌腸組(n=31)對照組(n=31)時間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IL-6(pg/mL)349.54±92.07 52.77±11.43*△▲351.37±90.53 73.64±12.50*△355.39±87.51 112.43±15.87*ET(EU/mL)215.30±47.22 38.14±9.38*△▲214.75±47.96 51.30±11.12*△212.75±49.30 85.49±12.71 AMS(U/L)1 547.31±372.65 113.60±34.39*△▲1 528.58±370.13 156.43±35.72*△1 513.59±367.08 198.32±39.74*PL(U/L)915.63±175.06 79.42±20.33*△▲918.04±179.33 93.69±21.80*△919.25±182.75 121.07±23.42*
2.3 各組臨床療效比較 見表3。聯合組、灌腸組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P<0.05),聯合組與灌腸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表3 各組臨床療效比較(n)
AP的病因較多且不同地區存在差異,其中膽源性AP是我國AP患者的主要病因,尚可見醫源性病因所致AP。SAP是AP的一種類型,伴有器官功能衰竭,如合并感染后病死率顯著增高[6]。SAP發病可能與胰酶自身消化、炎癥因子、腸道細菌易位等作用機制有關,現代醫學以內科為主的多學科綜合救治SAP的模式逐步得到認可,療效逐步提高[6,9]。
中醫學基于SAP的臨床表現形式,認為其屬于“腹痛”范疇,病因可見于飲食不當、膽石蟲積、創傷等,病位在脾,病性為本虛標實,基本病機為腑氣不通,但瘀毒內蘊是SAP的關鍵病機[7]。本研究立足SAP的基本病機及關鍵病機,結合臨床實踐經驗,認為瘀毒互結型SAP較為常見,臨床治療當以通腑泄熱,逐瘀解毒為基本治法。中藥灌腸及耳穴壓豆均屬于中醫外治法。中藥灌腸能刺激腸道蠕動,促進腸道糞便及毒素的外排,減少腸內毒素的吸收,同時有助于排氣,改善腹脹。耳穴壓豆能夠通過對局部腧穴的持續刺激,發揮對機體的整體調節作用。《靈樞·口問》云“耳者,宗脈所聚也”,表明耳部與十二經脈密切聯系。
通腑泄熱逐瘀湯中大黃通腑泄熱,瀉下攻積,活血祛瘀解毒,推陳致新,生用瀉下作用較強。誠如《本草新編》云“大黃性甚速,走而不守,善蕩滌積滯,調中化食,通利水谷,推陳致新,導瘀血,滾痰涎,破癓結,散堅聚,止疼痛,敗癰疽熱毒,消腫脹,俱各如神”。黃芩、黃連均長于清熱燥濕,瀉火解毒,以增強大黃泄熱、解毒之功。法半夏燥濕化痰,祛濁毒。三棱、莪術破血逐瘀,行氣消積止痛,配以行氣止痛之延胡索,活血散瘀之五靈脂,逐瘀行氣止痛功效顯著增強。當歸補血活血,調經止痛,潤腸通便。牡丹皮、茜草清熱涼血,活血祛瘀,既能增強黃芩、黃連瀉火解毒之功,又能助三棱、莪術、五靈脂逐瘀之效。厚樸行氣消積,燥濕除滿,降逆平喘。中藥藥理研究顯示:大黃對SAP腸道屏障具有多層次、多環節保護作用,能夠促進胃腸蠕動及腸黏膜修復,抑制腸道菌群移位,減少內毒素吸收,抑制炎癥因子的表達、激活與釋放[10-11]。黃芩苷能夠抑制炎癥因子的產生和釋放等途徑發揮對SAP保護作用[12]。黃連素可抑制SAP炎癥反應,保護腸屏障功能[13-14]。三棱、莪術具有抗血小板聚集、抗血栓、抗炎鎮痛及抗氧化作用[15-16]。延胡索具有抗炎、鎮痛及調節機體免疫等作用[17]。全方配伍,共奏通腑泄熱,逐瘀解毒之功。耳穴壓豆對機體具有整體調節作用,鎮痛效果尤佳,其作用機制可能與興奮痛覺感受器、促進內啡肽分泌、調節痛閾及降低血漿P物質含量等有關[18]。胰膽穴主要治療胰腺疾病,配合具有顯著鎮痛作用的神門、交感、皮質下,通過局部持續刺激,能夠發揮調節胰腺功能,解痙止痛的作用。將中藥灌腸與耳穴壓豆聯合應用,有助于發揮二者的協同增效作用,提高臨床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