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下的臺灣經濟

王建民

新冠疫情的暴發與蔓延，加上美國挑起對華貿易戰、科技戰，對國際經濟貿易與產業鏈、供應鏈等產生重要影響，國際政經環境趨于惡化。然而，在此背景下，臺灣經濟卻有不俗表現：2021年，預計臺灣經濟增長6.09%，對外貿易總額突破8000億美元，人均GDP突破3萬美元。臺灣經濟為何能夠逆勢而上，一時間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2021年，臺灣經濟呈現六大特征。

一是繼2020年臺灣經濟增長居全球之冠后，預計2021年臺灣經濟增長超過6%，人均GDP突破3萬美元。2020年是全球經濟受新冠疫情沖擊最大的一年，全球大多數經濟體普遍出現衰退，只有中國大陸、越南、臺灣維持了經濟正增長。其中，中國大陸經濟增長2.3%，越南經濟增長2.91%，臺灣經濟增長則達到3.11%，高居全球經濟體之冠。2021年，全球經濟雖然繼續受到新冠疫情的影響，但大多數經濟體出現恢復性增長，且多因上年負增長或低增長而有較高增長率，臺灣經濟則在2020年增長3.11%的情況下，預計2021年又增長6.09%，是近十年來最高經濟增長率。

外部需求增強與工業生產活躍，帶動民間投資增加，成為2021年臺灣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因之一。隨著國際經濟復蘇及疫情“轉單”效應，臺灣半導體、電子、電信、離岸風電及太陽光電等廠商紛紛加大投資。2021年前三季臺灣固定資產投資4.18萬億元（新臺幣，下同），預計全年固定投資總額將達5.66萬億元，全年增長15%，為2011年以來最大增幅。其中，民間投資總額為4.76萬億元，年增長18.9%，創多年來新高。

由于經濟穩步增長，2021年，臺灣GDP總量超過7000億美元，人均GDP首次突破3萬美元，預計為32787美元。預計到2025年，臺灣人均GDP將達到42802美元，屆時可能超過韓國人均水平。

二是臺灣財稅收入增加顯著，全年接近3萬億元。臺灣財政稅收收入連續八年突破2萬億元，2021年達到2.85萬億元，年增加44463億元，同比增長18.6%，完成年度稅收預算的116.5%。臺灣財政收入增加主要有兩大原因：第一是臺灣企業營利普遍較好，尤其是電子、半導體與航運等大中型企業營利顯著增加，帶動營業稅收大幅增加;第二是臺灣股市持續上漲，使得證券交易稅收顯著增加。

臺北街頭。

三是臺灣主要產業實現兩位數增長。盡管新冠疫情蔓延對臺灣觀光旅游與餐飲等相關行業產生不利影響，但外貿出口增長帶動臺灣制造業相關產業大幅增長。2021年1～10月，臺灣工業生產同比增長13.75%，其中制造業生產同比增長14.62%。在制造業內部，化學材料、基本金屬、電子零組件與機械設備等分別同比增長12.19%、14.19%、18.31%與26.22%。

其中，作為臺灣高科技產業重鎮的科學園區產業發展突出。2021年上半年，臺灣三大科學園區產值達1.71萬億元，年增長25.2%，創近八年來最大增幅。同期，園區出口達1.28萬億元，就業人數近30萬人。

四是臺灣對外貿易總額突破8000億美元，出口額步入全球前15位。新冠疫情對臺灣外貿（貨物貿易）影響相對有限，甚至臺灣反而因其他國家或地區生產活動受到疫情影響獲得新的發展機會。疫情暴發以來，由于臺灣企業具有較強的生產能力，全球不少訂單轉向臺灣，臺灣對外貿易保持了強勁增長態勢。2020年，在全球許多經濟體外貿出現衰退的情況下，臺灣外貿總額達6317.62億美元，其中出口3452.76億美元，年增長4.9%，位列全球第15位。2021年臺灣對外貿易繼續保持高增長的態勢，進出口總額首次突破8000億美元，達8276億美元，世界排名有望再度提升。其中，出口額首次突破4000億美元，達4464.5億美元，年增長29.7%;進口額突破3000億美元，為3811.7億美元，年增長33.2%。不僅電子零組件、信息通訊與視聽產品等高科技產品出口增幅超過20%，礦產品、基本金屬及其制品、塑膠橡膠及其制品等傳統產業出口增長甚至超過40%。

五是2021年臺灣對外投資超過150億美元。臺灣不僅有強勁的外貿出口能力，也有很強的對外投資能力，在上世紀90年代一度成為全球最重要的資本輸出地，對外投資曾位列全球第七位。依臺灣經濟主管部門統計，到2021年底，臺灣對外投資規模接近4000億美元（其中大陸占了一半）。新冠疫情暴發后，全球芯片代工龍頭企業臺積電更成為美日歐等極力爭取投資的重要目標。臺積電不僅在大陸進行大規模投資，而且相繼宣布在美國投資120億美元、在日本投資70億美元，并繼續擴大在大陸的投資。2021年，臺灣對外投資超過150億美元（1～11月為145.1億美元，其中對大陸投資47.9億美元）。

六是臺灣股市創下多個新紀錄。在臺灣優勢產業表現良好、臺灣經濟面整體向好等因素帶動下，近年來，臺灣股市加權指數連續上漲，從2016年底的8000多點上漲到2021年底18000多點。2021年，臺灣股市以18218.84點收關，全年大漲3486.31點，漲幅達23.7%。依臺灣證券交易所統計，全年集中市場（證券交易所）總成交金額累計達95.5萬億元，較上年全年增加近一倍;年底上市股票總市值達56.3萬億元，較2020年增加了11萬億;股市開戶總數超過2000萬個。

在新冠疫情蔓延與國際政經環境巨變之下，臺灣經濟有較好表現，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臺灣經濟雖然也受到新冠疫情影響，卻一直沒有出現停工停產現象。到2022年1月12日，臺灣累計確珍病例為17599個，死亡人數超過850人。疫情暴發以來，臺灣一直沒有停工停產，除觀光旅游及相關行業受到較大影響外，工業生產與外貿所受影響較小。

其次，新冠疫情暴發后全球對電子與半導體等產品需求上升，帶動了臺灣相關優勢產業發展。因受新冠疫情沖擊，許多國家或地區生產活動受到重大影響，美國又實施與中國大陸經濟“脫鉤”政策，導致全球電子、芯片等產品出現了供應鏈中斷，全球對電子和芯片產品的需求增加。而電子與半導體產業正是臺灣的優勢產業，隨著許多海外訂單轉移到臺灣，臺灣民間投資、工業生產與外貿出口都出現大幅度的增長。

再次，兩岸關系惡化未蔓延到經濟領域，兩岸貿易呈現高增長。雖然近年來兩岸關系出現惡化，但大陸采取了“政經分離”做法。大陸繼續支持和鼓勵兩岸經濟的交流合作，堅持深化兩岸經濟社會融合發展，持續落實ECFA（《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框架協議》）早期收獲優惠關稅協議，這一系列措施促進了臺灣經濟的發展。疫情暴發后，大陸在第一時間控制了疫情蔓延，率先復工復產，加上兩岸之間龐大的市場需求以及兩岸經濟貿易的高度互補性，兩岸貿易繼續保持高增長，成為臺灣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2022年1月14日，中國海關總署發言人李魁文表示，2021年，大陸從臺灣進口2499.79億美元，較上一年增長24.7%;大陸對臺灣出口783.64億美元，增長30.4%;臺灣對大陸貿易順差高達1716億美元，較2020年增加311億美元。臺灣財政事務主管部門數據顯示，2021年，臺灣對大陸（含香港）出口額達1889.1億美元，同比增長24.7%，占臺出口總額的42.3%;自大陸進口841.7億美元，同比增長29.9%，占臺進口總額的22.1%;對大陸貿易順差達1047.4億美元。可以說，兩岸貿易發展，尤其是大陸市場成為臺灣對外貿易與經濟增長的重要拉動力。

臺灣半導體龍頭企業臺積電成為全球爭搶的對象。

第四，臺灣有較強的經濟實力，尤其是諸多產業有較強競爭力。臺灣作為一個中型經濟體，有較強的經濟實力與競爭力。根據瑞士洛桑管理學院（IMD）公布的2021年世界競爭力排名，臺灣競爭力位列全球第八位。不論是石化、機械、化工、食品、橡膠塑膠等傳統產業，還是電子與半導體等高科技產業，臺灣均有較強實力與競爭力。特別是在全球新冠疫情暴發蔓延的背景下，臺灣電子、半導體等優勢產業得到充分展現，全球芯片代工龍頭企業臺積電更成為歐美日等多方積極爭取的對象。

第五，臺灣股市上漲既是整個歐美股市復蘇的反映，也是臺灣企業營利能力的反映。盡管新冠疫情暴發以來，隨著中美對抗加劇、全球政經環境發生劇變，國際股市不時出現劇烈波動，但總體上在國際資金面寬松的環境下，全球主要股市在經歷激烈的波動后普遍出現反彈，臺灣也不例外。況且，臺灣產業基本面良好，電子、半導體等大型企業營利顯著，支撐了股市上漲。

當然，臺灣經濟同樣面臨不少挑戰，諸如能源主要依賴進口、政治與營商環境惡化、缺電缺水缺人等問題一直不能改善、產業發展失衡與極化現象嚴重、工資增長停滯等，因篇幅所限，本文不能展開討論。需要指出的是，近年來，大陸涉臺界學者對臺灣經濟多持負面態度，認為臺灣經濟衰敗。這種過度主觀或政治化的心態需要調整。對臺灣經濟與兩岸經貿關系發展，應該科學客觀地看待和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