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視域下虛擬形象類綜藝節目的探索與創新
——以《2060》為例

□董玉芝 洪西貝

2021年底，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制定頒布了《廣播電視和網絡視聽“十四五”科技發展規劃》，該規劃圍繞新時代發展現狀，明確了“十四五”時期該方面發展的總體目標和戰略舉措。[1]重點強調了全息影像、自然交互、擴展現實等視聽技術的發展，以及制播體系的升級和“虛擬主播”的應用，力求創建節目新形態，增強節目互動性。目前，“元宇宙”概念的爆火為虛擬形象在互動性、真實性制作方面提供了更加廣闊的空間。《原神》《光遇》等優質二次元手游的開放上線，使得依附于二次元文化的虛擬形象正在逐步突破“次元壁”，邁入“三次元”的現實世界，這些因素的綜合作用在一定程度上開啟了虛擬形象發展的新紀元。

一、理論概念闡述

（一）場景理論的定義與發展

“場景”最初是指通過特定時間、空間、人物關系在戲劇和影視中構成的具體場景。“場景”的概念是20世紀80年代傳播學家梅羅維茨提出的，其主要目的是探討“媒介場景”如何影響人的行為及心理。信息技術的發展，其內涵逐漸擴充，成為一個綜合性概念。美國世界科技領域記者羅伯特·斯考伯率先提出了“場景概念”。大數據、移動設備、社交媒體、傳感器、定位系統這“場景五力”正在促進建立一個真實可感的場景時空。[2]場景理論為場景構建提供了可操作方法，在元宇宙時代，用場景視域為虛擬形象和綜藝節目的有機結合賦能，將給予“互聯網+動漫”生態發展充分的未來空間。

（二）虛擬形象（偶像）的定義與發展

虛擬形象是AI 虛擬生命（V-life）具象形態的展示，即通過人工智能技術模擬生命的主要特征，以多形態和多模態進行交互，具備視覺、聽覺和語音等強大的感知能力，以及推理、聯想和記憶等認知能力，并進一步實現自我認知和自我進化的架空形象。早在1984年，英國就誕生了世界上首位計算機生成的電視節目主持人Max Headroom。21世紀初，隨著信息技術的迅猛發展，虛擬形象開始逐漸被人們重視并邁向各國的電視市場。我國首部全數字音樂短片的主人公青娜的出現標志著我國虛擬形象的發展進入了新的歷程；2010年以來，東方梔子、洛天依、言和等國產虛擬歌手進入人們的視野，由此，虛擬形象與主流媒體的深入合作，將會打造連接動漫世界和現實生活的流量窗口，為主流價值觀念的傳遞增添動力。

基于此，本文以國內首檔原創動漫形象舞臺競演節目《2060》為研究對象，從內容核心、科技賦能、媒介平臺、受眾參與四個方面，嘗試分析場景理論背景下虛擬形象類綜藝節目的創新之處。

二、《2060》的創新路徑分析與啟示

（一）立足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聚焦原創國漫匠人精神

2016年至今，我國的綜藝節目進入了沉浸綜藝的初始階段，如何在選秀類綜藝節目層出不窮的大環境下吸引觀眾，是虛擬形象類綜藝節目需要解決的問題。立足傳統文化，與主流意識形態相結合，創新性地探索出一條符合我國社會語境下虛擬形象特有的發展道路，才能夠吸引觀眾、改變觀眾，甚至帶動整個傳統廣播電視的轉型升級。虛擬形象類綜藝節目應把傳統文化和國產動漫有機結合，為觀眾創造一個全新的視角去感知原創國漫形象，了解其蘊藏的文化意義與故事內涵。

《2060》作為我國第一個原創動漫形象舞臺競演綜藝，特意設置了制作人推介環節，不僅給我們分享了虛擬生命的創作理念，還講述了他們數年如一日的熱愛與信念，從感性的角度分享傳統文化帶給他們的靈感與力量，為國漫產業的發展建言獻策。該工作室以“為中國人塑像”為使命，致力于通過原創設計與技藝，傳播民族文化，打造全球一流的中國雕像品牌。無限少女身著旗袍，手持毛筆，體現了開天工作室用中國表達展現國際視野，弘揚中國原創知識產權與中國傳統文化的能力。《2060》深入挖掘節目內涵，與中華傳統文化相結合。根據年輕受眾的傳播痛點，挖掘虛擬形象背后的正能量故事，引起觀眾的共鳴與支持。通過創作者的講述以及明星嘉賓的助力，真正做到了以故事為載體、以情感為紐帶，讓觀眾體會到有人性、有溫度的虛擬生命，為講好中國故事提供新的平臺，完成主流價值觀的傳遞。

我國博大精深、輝煌璀璨的文化資源都可作為虛擬形象創作的靈感來源，以及綜藝節目策劃的素材來源。因此，在制作虛擬形象類綜藝節目時，策劃者應該著重挖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神內涵，探究其背后蘊藏的故事與信念，通過虛擬形象或者節目形態展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特有的魅力。此外，如何將傳統文化通過觀眾易于接受的方式傳達出來也是制作人和策劃者需要思考的問題。

（二）科技內核賦能綜藝生態，拓展文化節目的未來空間

優秀的傳統文化擁有永恒生命力，而所有文化最好的歸宿是走向未來，怎樣才能讓“沉浸故事”直抵人們的心靈深處，是互動敘事需要深思熟慮的方面。視覺時代的到來使得“可視性和視覺理解以及解釋已成為當代文化生產、傳播和接受活動的重要維度”。[3]每一種新加入的科技元素都應該在沉浸式體驗中擁有與之匹配的文化意蘊。通過新技術手段與傳統文化的有機結合，發掘出更加新奇、多元的視聽表現形式，創建更加真實可感的場景，帶給觀眾身臨其境的視聽體驗。

《2060》著力打造的“星環城”作為一個平行于現實世界的虛擬空間，是地球上無數熱愛動漫的人們用夢想與熱愛創作出的虛擬之城，這里不僅有充滿未來感的城市大樓、山川河流，還有無數的虛擬生命。節目結合了前沿的電視技術、專業的虛擬系統以及強大的舞美團隊，在V-life 的表演過程中，節目組運用特殊的運鏡方式通過全息屏幕將現實與虛擬兩個舞臺結合起來，突破傳統舞臺的物理限制，為觀眾提供近距離觀察V-life 表演的機會。同時，所有的虛擬生命都擁有擬人化的表達和實時互動的技能，從唱歌跳舞、脫口秀，到無障礙交流，虛擬生命的形象不僅緊跟時代潮流引起觀眾的興趣，還能夠大大提升觀眾的沉浸感。在合作舞臺時，節目組為不同的歌曲打造了獨一無二的場景，科技感與中國風的完美融合，令現場的觀眾嘖嘖稱奇。其實整個節目更像是虛擬技術與電視制作結合的突破式嘗試，在虛擬現實場景的語境中，根據故事背景，選擇適當的元素進行場景的布置，再通過投影融合技術、沉浸式音頻技術和三維計算機圖形技術的結合共同構成虛擬場景呈現的樣貌[4]，創造出充滿感官刺激的吸引力，從而實現營造立體化、沉浸式、場景化的“在場感”，打造了目前國內頂級的未來感平臺。

李斯特等人在 “技術的想象力” 這一觀念中指出，新技術使得人類對未來的各種“烏托邦的愿景”能夠在現代技術理性主義中復活。現代信息技術與優秀傳統文化、流行時尚元素的完美融合，將會迸發出更多活力，助力文化價值的當代性呈現與發展。按照“接受美學”的理論，受眾在接受之前，就已經存在一種“先在結構”，當綜藝節目所傳達的內容符合受眾的心理期望時，受眾會因與之產生共鳴而獲得審美上的滿足。[5]因此，在未來，以觀眾視角為出發點，利用“5G+AR+MR”技術，讓主流文化駕馭媒介技術，打造更加精湛細膩的美學場景，實現立體、沉浸、趣味的節目新形態，將成為原創綜藝節目發展的創新加持。

（三）創新綜藝節目傳播形式，實現媒介矩陣聯動發展

根據所屬行業的產品和業務特點，配合營銷目標和策略搭建的，互相協作互相影響的媒介組合，被稱作媒介矩陣。人們希望利用不同媒介吸引不同受眾的特點，精準地吸引目標受眾，實現傳播效應的最大化。隨著傳統媒體的轉型，“新媒體矩陣”進入人們的視野。通過手機等移動智能終端的功能進行信息的傳播，增大曝光量與受眾數量。一般而言，新媒體矩陣指“一個核心、兩個側翼、多平臺開發”，即新聞APP、微博、微信公眾號以及抖音、小紅書等新媒體平臺。[6]各個渠道彼此獨立又相互呼應，通過獨特的功能與風格形成集群效應，擴大傳播范圍。2021年央視春晚通過“5G+4K/8K+AI”的布局，通過央視新聞新媒體等PC 端、APP 移動客戶端以及“VR 視頻+三維聲”直播、抖音“云團圓”等實現了全媒體傳播矩陣，形成廣泛共鳴。

《2060》延續了這樣的思路，在內容上有品質有溫度，在傳播上與B 站、愛奇藝、騰訊等多個視頻平臺聯合播出，打造正式而又年輕的節目形態，傳遞主流價值觀念。同時，在微博、抖音等互動平臺上，多個虛擬生命開通了自己的賬號，通過直播形式與觀眾見面，偏向口語化、興趣化，將熱度延續到了多個平臺。向各個平臺輸出不同類型偏向的產品能夠實現傳播的裂變，引起不同平臺受眾與輿論的廣泛討論與深刻影響，讓社交和分享成為內容傳播的二次動力。正是新媒體矩陣的構建和多平臺的協作創新發展，《2060》 才能夠收獲強大的關注量與贊賞量。此外，國際方面，“2021年全球電視趨勢論壇·倫敦年會”主辦方將《2060》定義為一個“前所未有的全新的才藝秀類型”，稱贊其具有本土化和全球化兩種模式，并認為其具有全球行銷推廣的潛力，這無疑是在國際舞臺傳播中國聲音、講好中國故事的重要體現。

當前，“直播+傳統文化+時代熱點” 的結合形式已經有機融入了年輕人的生活中，助力優秀文化的傳承發展。比如通過微博、抖音、B 站等平臺進行直播，達到多平臺聯動的效果。同時，策劃者借助小程序、H5 等便捷的場景入口，借助“互聯網+”向觀眾傳遞節目想要表達的內容，采用AR、VR 實景模擬形式將虛擬形象全方位地展現，觀眾可以通過縮放、語音等行為互動方式在任何時間地點擁有“在場”感受虛擬形象魅力的感覺。同時擁有邀請朋友一同參與的權利，充分利用社群傳播優勢，從而真正實現線上線下雙線聯動，模糊甚至消解虛擬與現實的場景邊界。

（四）打造受眾參與式文化體驗，促進文化經濟增值

亨利·詹金斯在其著作中將粉絲對電視文本進行盜獵挪用、拼貼重組，并參與媒介內容的創作和傳播的現象稱為“參與式文化”。同時指出，參與式文化的發展需要跨媒介敘事的運行，吸引不同的受眾參與故事的內容建設并促使內容在不同平臺的傳播。“Z 世代”作為數字技術發展的原住民，在技術革命的大背景下，多具獨立自我的性格，重視生活帶給自己的實感體悟，正在逐步成長為中國新需求、新消費、新文化的主導力量，許多受其喜愛的虛擬形象得到廣泛傳播。2019年bilibili 首播的《領風者》則進行了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二次元傳播，使主流社會越來越重視原創動漫以及虛擬形象價值引領的發展。

《2060》借助騰訊視頻、B 站、微博、抖音等媒介平臺，通過吸引式參與和邀請式參與等方式構建受眾參與節目傳播的場景空間。一方面，受眾在視頻平臺觀看時，可以通過彈幕實時分享自己的看法，不受節目制作人員的限制。同時可以與其他受眾進行社群交流，打破受眾之間的界限。另一方面，虛擬形象能夠通過微博、抖音進行豎屏直播，自上而下地引發受眾參與和傳播的熱情。在中后期節目中，《2060》搭建了虛擬形象與人氣嘉賓合作表演的舞臺，《滄海一聲笑》《天外來物》等熱門歌曲的演繹，科技感與中國風的有機結合，極大地拉動了節目傳播效果的躍升。此外，一些粉絲選取了節目中虛擬形象的有趣表情制作的表情包、出圈梗等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節目在傳播交流中的影響力。

優質的綜藝節目不僅需要在眾多節目中拔得頭籌，還需要保持長久的生命力。因此，應該對虛擬形象或者節目品牌進行適當的拓展，打造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將無形的品牌符號向有形的產品符號方向擴展。當前，虛擬形象產業鏈可以分為上中下游三類。上游主要以虛擬形象的制作團隊為主，中游以虛擬形象的運營團隊為主，而下游則主要是與虛擬形象相關的文化增值變現路徑，實現虛擬形象商業化應用的不斷深入，同時帶動周邊市場規模的不斷增長。

三、結語

場景所拓展的不僅僅是節目的傳播空間，還有虛擬形象背后中國動漫產業的生存空間。《2060》中每一個虛擬形象都是創作團隊精雕細琢的結果，也是未來綜藝平臺價值取向和風格調性的體現。通過節目將不同來源的虛擬形象展現在觀眾面前，接受市場的考驗，從而依據市場對于虛擬形象的評價找準未來的發展方向，為相關行業的發展進行整體規劃與啟示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