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關注、管理層權力與企業環保投入
——基于重污染行業上市公司的實證研究

李藝瑋

（安徽財經大學會計學院 安徽 蚌埠 233030）

一、引言

近年來，我國經濟得到快速發展，但同時各類環境污染問題也在集中暴露。《2019中國生態環境狀況公報》中統計的全國337個地級及以上城市中空氣質量超標的高達53.4%，環境污染問題日益嚴峻。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良好生態環境是最公平的公共產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綠色”已成為我國一切發展的底色要求，環境問題對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至關重要。“雙碳”背景下，企業作為自然資源消耗的重要主體和污染物的直接排放者，也是綠色治理的重要主體和關鍵行動者，2019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也強調，企業作為污染防治主體，必須依法履行環保責任。環保投入是企業踐行綠色治理的主要舉措，在增強企業環保意識、改善環境質量等方面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近年來，我國政府正逐步加大對重污染行業的環境管制力度，作為市場主體，企業必然會通過調整環保投入決策，主動或被動地開展環境污染防治。通過對環保投入相關概念的梳理辨析，企業環保投入應包括治理污染、改善環境質量、達到環境標準所增加的運營費用，即費用化環保投入；還包括針對發展清潔生產技術、研究環境友好型產品以及提高環境治理能力的投資，即資本化環保投入（逯元堂等，2010）。目前學者針對環保投入的研究并未將其細化，而是將兩部分投入合并研究或是僅選擇環保費用作為環保投入的研究對象。

基于政府環境管制壓力，費用化環保投入通常是企業為避免因未達到監管部門清潔生產要求面臨警告、罰款或承擔法律責任等懲罰時進行的短期污染減排投入，這種環保投入不能從根本上解決企業的污染問題，是一種治標不治本的補救舉措。而資本化環保投入能夠優化企業環保流程、促進生產線環保改造升級、引進和研發清潔技術等，是企業獲得長期綠色發展的根本之路。然而，費用化環保投入投資金額小，能使企業在短期內獲取確定的經濟效益，資本化環保投入投資金額大、投資周期長，未來的經濟效益不確定性較大。兩項投資都需要企業持續注入資金，提升了企業的生產成本，尤其是資本化環保投入所需資金量大，可能會占用大部分生產經營成本，對整個企業的戰略決策以及投資行為模式都會產生重要影響。因此，企業環保投入是企業權衡各方因素相互博弈的結果，企業在面對來自內外部的不同壓力時，對費用化環保投入和資本化環保投入可能采取不同的態度。由此可見，在討論企業環保投入時有必要加以區分，以進行細致的研究。

目前國內外已有不少文獻從企業內外部研究影響企業環保投入的因素，主要集中在外部政府管制、地區環境治理壓力、企業績效等方面，但對外部媒體關注及管理層權力的研究較少。隨著信息技術和互聯網的迅猛發展，媒體的作用日益凸顯，Schaltegger等（2003）研究認為，在監管企業環境行為時有媒體的參與，會促使企業對環境問題采取積極的態度。這說明，媒體關注是研究環境問題時有必要考慮的因素，那么媒體關注對企業費用化環保投入和資本化環保投入的影響是否存在差異？在現代企業經營環境中，經營權與所有權相分離，管理層擁有企業經營決策權，處于企業的核心地位，很有可能將一己私欲凌駕于企業利益和社會責任之上而未對企業的環保投資予以高度關注。但隨著國家層面對環境保護的高度重視，管理層基于自身利益不得不考慮環保投入的規模和形式，那么管理層對兩種環保投入的影響如何？本文針對以上問題開展研究。

本文以2008—2019年重污染行業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研究媒體關注、管理層權力與企業環保投入的關系，并從費用化環保投入和資本化環保投入兩方面衡量其相關性。本文可能的貢獻在于，一方面，由于重污染行業上市公司對環境具有敏感性，選取其作為研究對象，可以為國家綠色治理提供經驗數據，也可以為重污染企業開展環境治理提供有益參考。另一方面，將環保投入區分為費用化環保投入和資本化環保投入，能夠更清晰地分析媒體關注和管理層權力對環保投入的影響實質。最后針對研究結論，分別從外部環境和企業自身提出相應的對策建議，以期助力國家綠色發展。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媒體關注與企業環保投入

作為獨立的第三方媒體，或者借助具有專業素養的職業記者和編輯的眼光，或者通過聘請專家對相關信息進行總結和評論，事實上完成了對原始信息的加工和處理過程，使信息的可信度顯著增強。隨著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國內外學者開始探討媒體在資本市場中對企業的影響。Foulon等（2002）研究發現，媒體能夠監督企業的公開環境信息從而促使企業改善環境績效。孔東民等（2013）的研究也發現，媒體對企業環境污染事件的曝光能夠有效督促其減少自身的環境污染行為。本文中的媒體關注是指新聞媒體對企業環境污染、環境違規行為、環境信息披露等與環境相關的行為的報道和關注。

在信息化社會，媒體對環境信息的報道能夠引起社會公眾的高度關注，因此在環境信息公開披露方面，媒體治理能夠對環境投入產生正向作用。企業通過采取積極的環境措施可以向外界傳達環境行為的正面信息，以利于企業獲取相關的經濟資源，例如較低的資本成本；環境溢價，如政策扶持、環境補貼和稅收減免；先占市場份額等優勢，這也會使企業進行環保投入的積極性不斷提升。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1：媒體關注對企業環保投入有正向影響。媒體關注越多，企業環保投入越大。

新聞媒體除對企業積極履行環境責任進行大力宣揚和褒獎外，還會對企業出現的不光彩、不合理的環境問題進行曝光和批判，一旦企業出現環境違法違規行為被媒體揭露，往往會遭到輿論的撻伐，給企業帶來巨大的聲譽壓力。此時董事會和管理層面對外部公共壓力時會對被報道的負面環境行為進行處理，不得不采取適當的環保補救措施。雖然面對媒體的廣泛關注及行政審查，企業為緩解環境違規風險，會加大環保投入，但從短期來看，環保投入的主要受益方是社會而非企業，資本化環保投入具有投資金額大、投資周期長、成本高等特征，企業管理層往往面臨著較大的短期業績考核壓力，從考慮自身經濟效益出發，難以主動進行資本化環保投入。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分假設：

H1a：媒體關注對企業費用化環保投入有正向影響。媒體關注越多，企業費用化環保投入越大。

（二）管理層權力與企業環保投入

基于代理理論，現代企業所有權與管理權分離，管理層擁有企業的經營決策權，而投資決策是企業運行和發展的基礎。管理層權力的配置影響著企業的投資效率，當管理層權力較大時，企業的投資決策權掌握在管理層手中，由于管理層與所有者的利益目標具有差異，一旦缺乏有效的監管，可能會激發管理層的“私欲”，不斷攫取控制權私利。Jensen（1986）的研究表明，在股權集中程度較低的企業，管理層在投資時會傾向于選擇有利于個人利益的項目。由于環保投資是以環保效益為主的協調可持續發展的投資項目，同時具有較高的機會成本，因此偏好自身利益的理性管理層，難以主動將有限的財務資源用于短期經濟效益較低且未來不確定性較大的資本化環保投資。李強（2016）的研究表明，在生產效率比較低時，企業管理層對資本化環保投資存在抵觸心理。唐國平、李龍會（2013）的研究也發現，大股東與管理層普遍缺乏環境治理和環境投資的積極性。根據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2：管理層權力對企業環保投入具有負向影響。管理層權力越大，企業環保投入越少。

當前政府對環境污染的懲治力度和監管力度有所加大，尤其是新《環保法》對違反法律規定的企業直接負責人進行刑事處罰等制度的出臺，使得企業管理層為降低環境違規成本和風險，不得不投入適當的環保費用，履行必要的環境責任。環保費用的投入，可以改善企業的環境表現，在短期內取得明顯的環境績效，既可以為經理人樹立良好的形象，也可以有效緩解企業的環境合法性壓力，因此相對于資本化環保投入而言，費用化環保投入相對來說削減空間有限。而資本化環保投入從投入到最終產生環境效益往往需要經歷漫長的周期，而且需要長期穩定的資金支持，會使企業的利潤承壓，經營風險增加，因此，當管理層權力較大時，傾向于減少資本化環保投入，降低經營成本。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分假設：

H2a：管理層權力對企業資本化環保投入有負向影響。管理層權力越大，企業資本化環保投入越少。

三、研究樣本與研究設計

（一）樣本來源和數據選擇

1.本文選取2008—2019年滬深兩市全部A股重污染行業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重污染行業按照2010年環保部公布的《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指南》（征求意見稿）確定。對樣本進行如下篩選：（1）剔除樣本中數據嚴重缺失和異常的公司；（2）剔除當年IPO的公司；（3）剔除ST、PT、*ST類公司及退市公司；（4）剔除樣本期間從未披露過環保投入的公司；（5）剔除資產負債率大于1以及總資產收益率小于0的公司。經過以上篩選，共獲得202家樣本公司共計946個觀測值。

2.媒體關注變量全部通過手工整理獲得。數據來自中國知網（CNKI）“中國重要報紙全文數據庫”，包括《中國煤炭報》《中國環境報》《中國電力報》《中國有色金屬報》等中央級報紙和地方各省份具有影響力的報紙。通過在主題中用公司全稱、簡稱、曾用名、股票代碼以主題詞“環境”“環保”進行分年度搜索，通過查看每條新聞報道的摘要，獲取與環保有關的新聞報道，把相同或相似的新聞報道視為同一條。

3.企業環保投入數據來自上市公司環境報告書與可持續發展報告、企業社會責任報告、年報，通過手工搜集整理。

其余數據來自CSMAR、Resset數據庫，并結合上市公司年報、巨潮資訊網等國內專業網站進行了數據核對，以確保數據的可靠性，并對所有的連續變量進行了上下1%分位數的Winsorize縮尾處理。涉及的數據計算利用Excel 2016完成，使用的統計軟件為STATA 15.0。

（二）變量定義

1.媒體關注（MA）。根據現有研究，本文使用CNKI“中國重要報紙全文數據庫”中對上市公司的新聞報道數量作為媒體關注變量的替代指標，新聞媒體報道的總條數體現了媒體對該公司的關注程度。同時，借鑒柳學信等（2019）的研究，對媒體關注進行了對數化處理。

2.管理層權力（POWER）。本文參考已有文獻，運用主成分分析法，從董事會結構、股權集中度和監督效力三方面，綜合度量管理層權力。（1）董事會結構，包含獨立董事比例、董事會規模、忙碌董事及兩職合一四方面。如果獨立董事比例低、董事會規模大、忙碌董事多、CEO兼任董事長，則管理層權力越大。使用主成分分析方法綜合度量董事會結構。（2）股權集中度，包含高管持股比例、股權集中指數和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其中股權集中指數是公司第一大股東與第二至第五大股東持股比例之和的比值，該值越大，管理層權力越大；如果高管持股比例大、股權集中指數高、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低，則管理層權力越大。使用主成分分析方法綜合度量股權集中程度。（3）監督效力，包含監事會會議次數、委員會設立總數和監事會持股比例。監事會會議次數越少、委員會設立總數越少、監事會持股比例越小，監督效力越小，管理層權力越大。使用主成分分析方法綜合度量監督效力。匯總以上三個方面指標結果，其值越大，管理層權力越大。

3.環保投入（EN）。本文對環保投入的考量，除了從總量進行分析外，還從構成內容上將其區分為費用化環保投入（ENE）和資本化環保投入（ENV）。其中，費用化環保投入參照環境管理國際標準ISO 14001對環境投入的考核指標制定，如表1所示；資本化環保投入的計量借鑒Patten（2005）、黎文靖、路曉燕（2015）的研究方法，包括：一是與環境保護有關的在建工程，具體包括與環保有關的技術改造、污染治理等環保工程的支出，如脫硫脫硝設備的構建、除塵提標改造、工業廢水處理系統升級改造等；二是對于環保產品和技術的研發投入。為控制公司規模差異的影響，對兩種環保投入使用公司年末總資產進行標準化處理。

表1 費用化環保投入的計量內容

4.控制變量。影響企業環保投入的因素有很多，參考以往研究，本文選取公司規模、財務杠桿、盈利能力、成長性、現金持有水平、經營活動產生的凈現金流、上市年齡、行業和年度。具體變量定義見表2。

表2 控制變量及定義

（三）模型設計

為驗證前文的研究假設，參考已有研究，構建以下回歸模型。

1.媒體關注對企業環保投入的影響。

2.管理層權力對企業環保投入的影響。

上述模型中，EN作為被解釋變量，表示企業環保投入總量，ENE和ENV分別表示企業環保費用化投入和資本化投入；MA作為關鍵解釋變量表示媒體關注，POWER表示管理層權力；Control表示控制變量；ε表示隨機誤差。考慮到媒體報道對企業行為的影響具有一定的滯后性，因此在模型檢驗中使用了滯后一期數據。

四、實證檢驗

（一）描述性統計

表3列出了相關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可以看出，企業的環保投入總額中位數為0.0036，說明環保投入占資產比重較小，我國重污染行業上市公司對環保方面的投資普遍不足，環保投入最小值為0.000245，最大值為0.0561，表明各樣本公司的環保投入規模存在較大差異；費用化環保投入和資本化環保投入也存在同樣的情況。媒體報道的新聞數量MA的最大值為4.754，說明新聞媒體正在成為資本市場外部監管機制的重要手段，MA的最小值為0，也有部分樣本公司沒有被報道，標準差為1.050，大于1，說明媒體對不同樣本公司的報道次數有明顯差異。管理層權力POWER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別為2.195和-2.213，表明管理層權力在不同樣本公司間差異較大，管理層權力過大或過小都不利于企業環保投入政策的制定和實施。公司規模最大值為25.288，最小值為21.395，表明樣本公司在規模上相差不大。資產負債率的中位數為0.512，表明樣本公司承擔著較重的負債。其他控制變量方面，不同企業之間的差異也較大。

表3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二）相關性分析

本文采用Pearson相關性檢驗來初步檢驗相關變量之間的關系，結果如表4所示。各模型中變量間的相關系數的絕對值均低于0.55，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的影響。由表中數據可以看出，媒體關注與環保總投入的相關系數為0.211，并且在1%的水平上呈顯著正相關關系，這說明媒體關注越多，企業環保總投入越大，與假設1一致。管理層權力與企業環保總投入的相關系數為-0.316，并且在5%的水平上呈顯著負相關關系，說明管理層權力過大不利于環保投入，初步驗證了本文的假設2。媒體關注與企業費用化環保投入的相關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媒體關注越多，越能促進企業費用化環保投入，這在一定程度上為本文的研究假設1a提供了證據。管理層權力與企業資本化環保投入的相關系數為-0.082，并且具有統計學意義，說明管理層權力對企業資本化環保投入有負向影響。

表4 變量間相關性分析

（三）回歸分析

1.媒體關注對環保投入的影響。媒體關注與企業環保投入的回歸分析結果見下頁表5。二者之間存在明確的正相關關系，并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隨著企業被媒體報道的次數增加，企業的環保總投入也在不斷增大，媒體關注度越高，環保投入越有保證。媒體作為資本市場的補充監督機制，能夠促進企業環保總投入。假設1得到驗證。媒體關注與企業費用化環保投入之間存在明確的正相關關系，并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表明媒體關注度越高，企業費用化環保投入越多。媒體對企業的無偏關注，能夠憑借自身的輿論導向和影響力，促使企業注重自身聲譽和形象。尤其是當出現媒體負面環境信息報道時，企業會在短期內采取補救措施，增加環保投入，及時糾正錯誤，重新向媒體和其他利益相關方展示環保整改的態度和決心。媒體關注與企業資本化環保投入的回歸系數為0.220，但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資本化環保投入金額較大、投資周期長，在沒有負面媒體報道的情況下，企業管理層可能會出于僥幸心理，在自身任職期內減少資本化環保投入，加大費用化環保投入以保證符合政府的環境規制要求。基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在媒體關注下，企業對費用化環保投入和資本化環保投入存在差異，假設1a得到驗證。

表5 媒體關注對企業環保投入的關系檢驗結果

2.管理層權力對環保投入的影響。管理層權力對企業環保投入的影響回歸結果見表6。管理層權力與企業環保總投入之間呈現明確的負相關關系，并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表明管理層權力對企業環保總投入呈現消極影響，管理層權力越大，企業環保總投入越少，驗證了假設2。管理層權力與企業費用化環保投入之間沒有明確的正負相關關系，原因可能在于，費用化環保投入通常金額小、投資期短、見效快，管理層可能會基于當期的企業內外部環境狀況在滿足自身利益的情況下決定投資規模。管理層權力與企業資本化環保投入之間存在明確的負相關關系，并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表明管理層權力越大，企業資本化環保投入越小。當管理層權力較大時，企業中的投資決策完全掌握在管理層手中，管理層為收取私有收益、控制企業資源，會減少投資金額大、投資周期長的環保投入。假設2a得到驗證。

表6 管理層權力對環保投入的關系檢驗結果

（四）穩健性檢驗

為檢驗回歸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將媒體關注變量替換為互聯網新聞檢索得到公司信息的數量，參考盧銳（2008）的研究，對管理層從空間和時間兩個方面進行重新計量。將各解釋變量替換后，各模型中的回歸結果如表7和表8所示，與前文基本一致。此外，本文將全樣本區分為國有控股和民營控股樣本分別重作上述檢驗，結論無實質性改變。

表7 媒體關注對環保投入的穩健性檢驗結果

表8 管理層權力對環保投入的穩健性檢驗結果

五、研究結論與啟示

本文結合相關理論和我國當前實踐，實證檢驗了媒體關注和管理層權力對企業環保投入的影響，并將環保投入細化為費用化環保投入和資本化環保投入，深入研究了媒體關注和管理層權力對這兩種投入的影響，得到以下結論：第一，媒體關注對企業環保投入有顯著正向影響，這說明媒體對企業的關注會對企業造成環保壓力，為樹立良好的企業形象并獲得有利的輿論導向，企業會增加環保投入。媒體作為一種法律外監督機制，在企業環保治理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第二，管理層權力對企業環保投入有顯著負向影響，即管理層權力越大，企業環保投入越少。這說明管理層基于私人利益，不愿將企業有限的資金投入到投資收益小于投資成本的環保項目中，缺乏環保投入的積極性。第三，媒體關注對企業費用化環保投入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管理層權力對企業資本化環保投入有顯著的負向影響，這表明，媒體關注對企業環保投入的促進作用主要體現在提高了企業費用化環保投入，管理層權力對企業環保投入的消極影響主要是資本化環保投入較少。

基于本文的實證分析結果，得到如下啟示：第一，在我國轉型經濟背景下，不能僅依靠政府的強制性環境規制，還要加強對環境治理起軟作用的媒體監督，促使企業為獲得良好的公共輿論導向主動進行環保投入，改善重污染企業環境現狀。但同時也應注意媒體對企業環保投入影響的局限性，主要促進企業短期內環境現狀的改變，對能夠從根本上改善環境績效的資本化環保投入影響較小，因此，政府在對企業環境行為進行約束時，除了充分發揮媒體作用外，還應建立多元共治的外部治理體系。第二，管理層權力配置問題也是制約企業環保投入的瓶頸，在國家可持續發展背景下，管理層權力結構的調整愈發重要。企業要尋求管理層權力的最優配置，加強對管理層權力的監督，積極改善重污染企業自身長效環保投入不足的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