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近年生態效率評價及省際差異分析

黃曦穎，孟麗君

1.中國城市和小城鎮改革發展中心；2.首都經濟貿易大學

一、研究背景

近年來，我國提出了一系列生態文明建設的政策舉措，黨的十八大將生態文明建設納入了“五位一體”總體布局，通過改革有序發揮各級主體在生態文明建設中的作用，優化區域發展資源，建立健全區域環境影響評價制度和區域產業準入負面清單制度，推行綠色金融體系和環境保護投融資體系，優化區域的空間發展格局。各省份積極響應，按照以人為本、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生態理念，貫徹以綠色為導向的生態發展觀，努力建成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優化國土空間開發保護格局，實現生產生活方式綠色轉型，合理配置能源資源、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減少主要污染物排放，改善生態環境，加固生態安全屏障，改善城鄉人居環境。

新時代我國對生態文明建設做出的努力促使我國生態文明水平不斷提升，但有關生態與經濟的投入產出關系的研究較少，且缺乏針對現狀的發展狀態評價。生態效率實際上指的是以更小的環境和能源損耗來換取最大產出的一種生產生活方式。因此，本文基于超效率DEA模型對我國近五年中短期的生態效率進行評價，有利于分析我國各省份的生態效率水平，有針對性地提出政策建議，為我國提升生態效率作出政策貢獻。

二、研究方法

（一）指標框架及計算方法

數據包絡分析方法（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是一種利用投入產出效率來進行相對效率評價的一種模型。它主要是通過選取合理科學的投入指標、產出指標，采用線性規劃的方式來進行有效性評價。大部分學者在生態效率測度時所采用的模型為DEA模型，如解娟娟（2018）采用DEA數據包絡分析法對蘇中的綠色發展水平和產業結構變遷程度進行了測算和分析。楊志江、文超祥（2017）采用SBM-DEA模型對我國各省份1999-2012年的綠色發展水平進行了測算，進一步闡釋了中國的綠色發展效率的演變特征，并進行了省級差異分析。

本文采用數據包絡分析中的超效率DEA模型來衡量我國30個省份（不含西藏）近五年（2015-2019年）生態效率變化趨勢及各省生態效率現狀，通過選取合理的投入產出指標，來衡量我國各省份的生態效率水平。其中投入指標是資源投入和環境的總消耗量，產出指標是區域生產總值。

數據來源于統計年鑒及國家開源數據庫，由于數據原因，本研究樣本范圍不含西藏。其中地區生產總值、地區能源消耗總量、地區廢氣排放總量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和各省份的統計年鑒，而土地消耗來源于《中國國土資源年鑒》，廢水排放總量、水資源消耗主要來源于各年度水資源公報，碳排放數據來源于CEADS數據庫。個別缺失數據采用Excel進行線性回歸模擬來補全。我國近年生態效率評價的指標體系與數據來源見表1。

表1 生態效率評估指標體系

（二）分級評價

在得到各省份計算結果后，參考正態分布與超效率DEA模型的計算原理[1]，將其生態效率值以0.7、1為分界點，將[0，0.7）區間劃分為低水平，[0.7，1）區間劃分為中水平，[1， +∞）區間劃分為高水平。

三、結果分析

（一）我國中短期生態效率趨勢評價（2015-2019年）

通過超效率DEA模型進行時間序列數據分析，得到2015-2019年我國生態效率水平的變化趨勢（見圖1）。

圖1 我國生態效率水平中短期變化趨勢（2015-2019）

總體而言，我國近五年生態效率水平維持在0.5以上，且呈逐年上升的趨勢，上升速率先小幅降低后提升。具體來看：

1.2015-2017年我國生態效率水平穩定上升，該時期我國經濟快速增長、城鎮化進程不斷加快、生態保護力度不斷加強。國內陸續開展“低碳省區和低碳城市試點”試驗，建立主體功能區和生態補償機制，大力推進生態環保機構和管理體制改革，成立經濟體制和生態文明體制改革專項小組，進一步推進了生態文明發展，有效推動了生態效率水平的穩步提升。

2.2017-2018年生態效率值有所上升但上升速率較前兩年降低。在該時間段，我國提出高質量發展相關要求，堅持統籌推進‘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和協調推進“四個全面”戰略布局，堅持經濟與生態并行的發展理念。同時我國進入經濟新常態發展階段，經濟增長速度由原來的9.8%的超高速增長，轉變到中高速增長，經濟增長率逐漸放緩，第三產業比重占主導地位，高新技術產業進一步提高，綠色低碳產業占比進一步提高，新型城鎮化進一步推進，城鄉差距進一步縮小，經濟效益不斷提升，生態效率增速有所下降但仍保持上升態勢。

3.2018-2019年，生態效率繼續上升且上升速率顯著增大。黨的十九大以來，我國始終堅持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基本國策，著力推進綠色發展，倡導循環低碳發展模式，改變生產方式，優化產業結構。同一時期，我國組建了生態環境部、自然資源部，嚴格實行環境保護黨政同責、一崗雙責，建立了中央和省級環境保護督察、問責和追責機制，以督促各級地方政府解決突出的環境污染問題。在政策舉措和效應的作用下，我國生態效率水平在2019年呈現出更快的增長態勢。

（二）各省份生態效率水平現狀

基于2019年的省際截面數據，本文采用超效率DEA模型對我國各省份生態效率現狀進行評價，具體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我國各省份生態效率水平（2019年）

總體而言，我國各省份生態效率水平差異較大，各省份生態效率水平基本維持在0.5以上 ，呈現出核心發展省份較高，偏遠地區省份較低的態勢。根據生態效率水平分級標準，可以分為以下三類：

1.生態效率為高水平（效率值≥1）的?。ㄊ校┲?，北京和上海的經濟發展水平較高，成為生態發展較高水平的重要支撐。隨著2014年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的推進，北京生態發展進一步推進，高新技術產業飛速發展，產業結構不斷優化。2015年《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明確提出，要有序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推動重點領域率先突破、促進創新驅動發展。上海高新技術產業飛速發展，工業污染不斷降低，生態發展不斷加快。福建近年來生態環境質量一直保持全優，2020年生態文明指數位居全國第一，并且其單位GDP碳排放及資源消耗量均較低，利用效率基本保持在全國前列。河南省近幾年高度重視生態環境發展，工業污染排放量顯著降低，單位GDP工業排放量均處于全國較低值，水資源利用效率居全國第一，生態效率得到顯著提升[2]。

2.生態效率為中等水平（0.7≤效率值＜1）的地區主要分布在中部，還包括少量西部及東部省份。山西、內蒙古是典型的資源依賴型城市，資源投入較多，制造業發展粗放，碳排放相對較高，經濟發展相對滯后等影響了生態效率的提升。浙江、安徽、江蘇等地經濟產值較高，輕工業較發達，資源利用效率較高，但工業排放較為嚴重，尤其是廢水中的化學需氧量排放較高，單位GDP排放量均位于全國的前50%。此外，河北省的產業結構仍然呈現“二三一”梯度，主要污染物排放量較大，落后產能相對比重較大，因而三廢排放量較高。其他省份因經濟產值相對較低，導致產出值較低，生態效率仍有較大提升空間。

3.生態效率為低水平（0≤效率最優值＜0.7）的省份主要分布在西北及東北部。廣西、青海、新疆等地區經濟水平相對較低，期望產值并不高，且生產方式也較為傳統，綠色技術水平低，三廢排放量大。廣東省的經濟產值相對較高，環境污染指標表現良好，但資源利用效率較低，尤其是水資源利用方面，其單位GDP用水量居全國第六位，雖然該省水資源豐沛但還應該不斷加強利用效率。天津生態效率水平相對較低，主要是由于按照GDP可比價計算，其經濟產值下降較多，下降程度為全國第二位，同時工業污染也較為嚴重。值得注意的是，東北部省份全部為較低水平狀態。黑龍江省能源消耗十分巨大，2020年黑龍江能源消費量為278.4萬噸標準煤，造成了嚴重污染；吉林省近年來經濟也有所下降，期望產值不高。遼寧作為東北老工業基地，制造業的發展造成了大量工業污染，工業發展模式較為落后，經濟產值較低，導致生態效率偏低。

四、政策建議

（一）發揮超大型城市發展優勢，帶動周邊省份生態提質增效

北京、上海等生態效率水平較高的中心城市，在大力推進自身生態發展的同時，應積極發揮京津冀、長三角等城市群的輻射帶動作用，探索跨區域生態協同發展的體制機制[3]。區域協調發展是推動整個經濟社會綠色發展的內需力和必然趨勢，要建立跨區域生態保護聯動機制、補償機制，逐步縮小固化的內部差異，區域之間應形成合力，共同保護生態環境，實現生態效率共同進步。特別是浙江、江蘇、安徽、四川等地，在經濟方面起到帶動作用的同時，應進一步降低污染排放，將生態效率提升至高水平。

（二）合理規劃資金流向，創新驅動引領生態高質量發展

生態效率為中等水平的地區應平衡生態和經濟發展的關系。在國家綠色低碳政策的引領下，應堅持綠色發展理念，要立足全方位、多層次的格局，搶抓產業轉移機遇，以提質增效為原則，全方位承接國內外戰略資源，結合地方發展需求，創新開放機制，推進“兩型”社會國際化綠色發展。特別是對于處在經濟發展快速階段的省份，不僅僅要抓住發展機遇，還要兼顧生態平衡，以提質增效為原則，推動資金向生態保護方向流動，創新生態治理技術，支持綠色行業發展。

（三）加快落后地區經濟發展，避免以犧牲生態為代價拉動經濟

對于經濟發展相對落后的省份，應以高質量發展為原則，著力解決經濟發展與資源環境的突出矛盾，堅決遏制“兩高”項目盲目發展，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穩步推動產業結構實現綠色轉型。積極對相對落后地區提供資金和技術援助，鼓勵推動企業實現綠色生產，加大對生態脆弱地區的生態修復和生態治理投入。堅持以科技創新為發展導向，大力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高技術產業、現代服務業，逐步淘汰落后產能，避免以犧牲生態為代價拉動經濟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