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數字貨幣對我國金融體系的影響研究

史瀚苑

（萬家寨水務控股集團有限公司，山西 太原 030012）

一、概論

作為數字化的價值工具和符號，數字貨幣不僅是電子貨幣或其他貨幣替代品，同時也是一種虛擬貨幣類型。數字化貨幣形態已經逐步成為一個較大的發展趨勢，全球內正在爆發一股加密數字貨幣的熱流，數字貨幣正在探索著如比特幣類的各種貨幣展現形式。從貨幣的本質概念來看，可以將數字貨幣分為三個種類：第一是加密數字貨幣，例如比特幣、電子貨幣等；第二是全球穩定貨幣，例如天秤幣等；第三是中央銀行直接發行的數字貨幣。我國央行將數字貨幣界定為由中國人民銀行主導的、在保留傳統紙質人民幣發行機制的基礎上來發行以加密算法、賬戶松耦合為主要形式的數字虛擬貨幣，該貨幣可用于替代流通中的現金。持續而穩步地推進數字貨幣發行是建設數字經濟強國的重要途徑之一，同時也是豐富貨幣政策工具、降低經濟運行成本的必要嘗試。2021年，數字貨幣成為熱詞被寫進多地“十四五”規劃綱要中，如表1所示，傳統貨幣、電子貨幣、數字貨幣在交易成本上、交易速度上、匿名性、中心化等方面各不相同。

表1 傳統貨幣、電子貨幣、數字貨幣對比表

當前，我國關于數字貨幣的研究文獻主要集中在央行對于數字貨幣的發展現狀及前景預測的研究上，以及數字貨幣發行對貨幣政策、跨境支付、銀行系統穩定、經濟增長、貨幣穩定等方面的影響上。部分學者認為，央行數字貨幣具有較為明朗的發展前景，新冠肺炎疫情的大爆發一定程度上會讓人民幣跨境貿易及人民幣國際化的步伐進一步加快；在銀行系統方面，也有學者認為，銀行存在結構性去中介風險，中央銀行存在內部信貸分配過程集中化風險，危機環境下便利銀行也存在系統性擠兌的風險等；有學者認為，中央銀行發行的數字貨幣可能不會依托于強大的數字技術優勢，所以，還不能完全將數字貨幣當作完美的現金替代品。

二、法定數字貨幣對傳統貨幣的影響

1.削弱了小經濟體主權國家的貨幣地位

數字貨幣能夠用于大額支付及貿易結算，而數字貨幣的推行會讓小型經濟體面臨較大的沖擊，甚至可能出現擠出效應，該效應會對社會及社會財富的穩定性造成嚴重影響。數字貨幣是依托于國家信用、國家實力而產生的，無論是穩定性還是流動性都優先于小國貨幣，當數字貨幣和小國貨幣同時流通和使用時，人們會優先選擇穩定性相對更高的幣種。人們將手中的本幣兌換成法定數字貨幣的時間越早，那么他們越能享受到更高兌換比率。一旦出現這種情況，人們會因為恐慌心理而急于將手中的本幣拋售出去，同時，貨幣兌換也會導致社會財富再分配的現象產生，小經濟體主權國家的貨幣地位將越來越低。

2.減少了貨幣政策時滯

央行在對外發行法定數字貨幣之后，可以高效且精準地監控到數字貨幣的流向，同時能夠實時地掌控數字貨幣流通中的各類數據信息。通過大數據分析，國家可以整體把握各個階段的金融狀況，以便最高決策層及時了解國家宏觀經濟狀況，并采取針對性的政策以減少內部時滯。

法定數字人民幣參考區塊鏈中的某些技術理念而形成加密數字貨幣體系，使得數字人民幣更具安全性、不可偽造性等，使得現有貨幣追蹤難、成本高等問題迎刃而解。所以，央行可以充分利用數字人民幣的可追溯性來對貨幣政策進行智能、精準調控，用更具靶向性的貨幣政策減少外部時滯。除此之外，數字人民幣能夠有效解決資金發放問題。例如，在精準扶貧中，可以利用數字人民幣的資金可追溯功能把控扶貧資金的流向，使得資金使用更透明。值得強調的是，對法定數字貨幣的持續優化使得法定貨幣的地位得到大幅度提升，貨幣體系能夠更好地適用于數字經濟，從而確保宏觀經濟的穩定性。

3.重構央行基礎貨幣結構

在傳統的貨幣模式中，央行基礎貨幣結構主要分為商業銀行存繳的存款準備金和貨幣發行兩部分，其中，貨幣發行又分為留在商業銀行中的庫存現金和流通在實體部門中的現金兩個部分。第三方機構的日益發展使得我國央行又開設了“非金融機構存款”這一分項，主要用于第三方支付機構繳存備付金。我國法定數字貨幣不僅可以作為現金使用，也可以作為超額準備金或第三方備付金使用，如果數字人民幣還被用來支付或投資，那么央行有必要增設細分科目來對數字貨幣的用途進行詳細記錄。

相較于傳統貨幣而言，數字貨幣更加便利、安全。所以，在大幅推廣數字人民幣后，傳統的流通在實體部門的現金、準備金、第三方備付金等都會面臨巨大的沖擊。一方面，因為數字人民幣在支付方面更加便利，同業結算一定會優先使用數字人民幣，由此，銀行間同行業都會使用數字人民幣取代記賬形式的超額備用金；另一方面，在零售方面，主要用于居民與居民間的清算與結算的流通中的貨幣、商業銀行庫存現金、第三方支付機構備用金等都會減少，而當支付、清算速度變得越來越快時，“預防性儲備”資金將變得沒有必要。

三、法定數字貨幣對第三方支付的影響

1.支付市場格局面臨改變

數字人民幣必然會對第三方支付產生重要影響，無論是現有的微信支付、支付寶，還是正在研究的數字人民幣，都是將人民幣進行數字化呈現，但是相對比而言，數字人民幣的權威性、穩定性會更高。在現有的第三方支付中，買方、賣方必須有一方是在聯網的情形下才能進行支付，數字人民幣則不同，在買賣雙方均不聯網的情況下也可以完成支付。雙離線支付形式是第三方支付無法比擬的，數字人民幣具備的可控匿名性、無限法償性、央行信用背書等特性也是第三方支付遙不可及的。除此之外，數字人民幣直接連接于央行結算系統，不依托賬戶而進行貨幣權屬轉移，“支付即為計算”使其支付速度遠快于第三方支付。數字人民幣的優勢相對明顯，而其是否能夠取代現有的電子支付工具，甚至跨境使用，都將由市場決定。

2.第三方金融業務面臨挑戰

第三方支付通過支付服務獲得海量信息及客戶流量，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延伸、拓展其他金融業務。例如，余額寶的“支付錢包”不僅向用戶銷售理財產品，而且聚合了各種應用場景，使得用戶黏性更高。數字貨幣與傳統貨幣的物理形態不同，必須通過一個APP落地，這個APP便會直接影響第三方支付，如果第三方支付能夠與數字人民幣合作，成為其運營參與方，或者數字人民幣直接搭載支付寶賬號提供金融服務，那么第三方金融業務面臨的沖擊就會降低。而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數字貨幣所存放的不同數字錢包具有不同的安全信用等級，如果數字人民幣放在商行數字錢包中，其被認定為央行負債，則具有很高的安全性；而如果放在第三方數字錢包中，其被認定為商行對用戶的負債，如果第三方支付倒閉，那么數字貨幣便如同竹籃里的水。這樣來看，央行數字人民幣天然的競爭優勢必然會對第三方機構造成擠壓，流量紅利一旦消失，依靠流量而衍生出的金融業務勢必會遭受嚴重影響。

3.第三方征信、風控業務被替代

第三方的征信、風控等業務都是依托支付業務而獲得大量的數據的，在此基礎上拓展出借唄、花唄等小額信貸產品。第三方將用戶還款的及時性作為衡量用戶信用的標準，從而為商業機構提供風險識別。例如，在使用共享單車時，如果客戶的芝麻信用評分較高，則可以享受免押金服務。不難看出，如果數字人民幣并未將第三方納入運營體系中，那么第三方將無法獲取相關數據，在此環境下，第三方的征信、風控等服務都會因為缺少數據源而面臨生存壓力。而如果第三方被納入數字人民幣的運營體系中，數字人民幣所具備的可控匿名性就會對第三方數據獲取造成影響。總而言之，數字人民幣的出現，會讓以用戶身份信息、交易數據為基礎而形成的征信、風控業務遭受重創。

數字人民幣還未推行的現階段，第三方在場景覆蓋面上存在絕對優勢，數字人民幣在前期推行過程中可能會需要這些場景支持，如果第三方支付機構能夠就場景支持與人民幣運營機構進行合作，科學調節差異化競爭，積極參與到數字人民幣的發行機制中，或許第三方面臨的各類壓力會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

四、法定數字貨幣對國際貿易的影響

1.提高了國際清算市場結算效率

國際清算市場在外幣交易中起到媒介作用，在付款過程中，相關方需要從賬戶中轉出錢幣，經過國際清算銀行清算之后換成外幣，最后清算給外幣銀行。這個過程的步驟繁瑣，與之相關的手續也比較多，耗時耗力。資金從付款行出來之后，要經過數個銀行才能到達收款行，在此期間，各個銀行的營業時間、融資流程都會對到款時間造成嚴重的影響。

數字貨幣能夠最大限度地簡化支付過程，款項不用經過國際清算銀行而直接轉發到能夠接受數字貨幣的換匯機構，再由該機構直接轉賬到賣家。這一過程直接縮減了結算時間和成本，使得在很多國家之間進行的商品交易、企業合作變得更加高效、便捷。

2.有助于幣值的穩定

國際貿易主要由商品轉移過程和貨幣轉移過程兩個環節構成。各個國家的商品交易過程經歷了規范的過程，從而形成國際貿易體系，而跨國貨幣經歷了制度化的過程，從而形成了國際貨幣體系。可見國際貨幣體系在國際貿易中的重要地位，而幣值是否穩定，直接決定了國際貨幣體系的穩定性。

固定匯率制度和浮動匯率制度是傳統國際匯率制度的兩種類型，而兩種制度都會造成幣值波動，從而對國際貿易產生影響。在浮動匯率制度下，匯率如果不穩定，那么國際經濟往來會面臨很多不確定因素，從而使得國際資本的流動劇增，使得成本計算、國際結算等都面臨更大的難度，更有甚者會造成國際財富的轉移與再分配，從而嚴重影響國際貿易市場的穩定性。因此，外匯浮動過大，會對國際貿易出口成交量造成重要影響。在固定匯率制度下，因為匯率穩定而基本無法將其調節國際收支的杠桿作用充分發揮出來，本幣匯率會在國際收支逆差時出現下跌情況，只有通過緊縮性貨幣政策或財政政策促使本幣保值，同時維護固定匯率機制，而采取這些貨幣政策又會導致通貨緊縮、出口減少、本幣幣值不穩定等情況產生。數字貨幣的脫網交易優勢使得第三方無須介入即可完成交易，如果數字貨幣能在將來發展成為全球化貨幣，那么匯率的不確定性將會得到緩解甚至被消除，從而維持幣值穩定，使得國際貿易朝著更健康、更穩定的方向發展。

3.增強貿易金融服務的安全性

在日益頻繁的交流中，各國都非常重視安全問題。作為金融市場上的比較特殊的技術創新，數字貨幣使得國家貿易金融服務的安全性有所提高，數字貨幣通過分級管理的模式來提供更為全面的、完整的交易記錄，實時同步數據，讓任何一條記錄都能夠快速追溯，不僅讓數據信息的安全性得到保障，也讓數據更具可信度。

五、結論

我們在充分享受數字貨幣帶來便捷、機遇的同時，也要注意防范潛在的風險。在發行數字貨幣的過程中，監管層應做到信息互通，加快對風險監管系統的設計與開發，盡早構筑完整的、一體化的數字貨幣的安全聯防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