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布局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單位的探討

陳泳竹 劉衛東 戴青云

摘要：適應中國經濟進入高質量發展新階段，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層次與質量都亟待提升。高素質高學歷的“雙師型”職教師資缺乏則成為最大瓶頸，盡快布局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單位，充分發揮高素質職教師資培養主渠道的作用是當務之急。為此，文章提出三個對策：一是開展部省共建，突出職業技術師范院校在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中的主體作用;二是為職業技術師范院校申報教育博士點開辟“綠色通道”，開創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新局面;三是大力推進深化培養模式和機制改革，探索建立 “本碩博”連讀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新模式。

關鍵詞：職教師資培養;博士層次;綠色通道;部省共建;培養模式

中圖分類號：G710?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2-5727（2022）01-0010-05

《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以下簡稱《職教20條》）明確指出：“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是兩種不同教育類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目前，職業教育作為我國一種教育類型，已經建成了世界上最大規模的職業教育體系，擁有1.15萬所職業院校，2 857萬名在校生[1]，隨著我國經濟進入高質量發展新階段，整個社會對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的需求將更加旺盛。然而，目前高素質高學歷特別是博士層次的“雙師型”職教師資缺乏制約著職業教育培養質量提升，直接影響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培養。

一、新時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呼喚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

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是黨中央、國務院做出的重大戰略部署。實現新時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更加迫切需要一批高水平的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作為領軍人才和優秀專業帶頭人，發揮示范引領作用。

（一）培養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是職業教育創新和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

職業教育發達的國家（如德國、瑞士、澳大利亞等），對高等職業院校相當層次的教師一般既要求達到博士水平，還要求具備一定年限的實際工作經驗，并須通過專門的國家職業教師資格考試。我國作為職業教育大國，在建設中國特色、世界一流的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職業教育強國的進程中，應積極借鑒國外職教師資培養的先進經驗，探索一條中國特色的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新路，進一步完善我國職教師資培養培訓體系。

（二）加快推進職業教育創新和高質量發展，培養一批高層次高水平的“雙師型”領軍人才和優秀專業帶頭人——新型職教博士迫在眉睫

為加快推進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我國職業院校正在進行深入的教育教學改革，加強重點專業、精品課程、教學團隊等項目建設。由于歷史原因，職業院校現有的“雙師型”教師雖然具有較為豐富的教學經驗，但普遍存在專業視野狹窄、專業知識和專業能力老化、行業企業經驗缺乏等問題，不能充分適應“產教深度融合”的教育教學改革需要。尤其是創新研究能力薄弱，難以滿足職業教育創新和高質量快速發展的現實需要。現有職業技術教育領域教育碩士培養的“雙師型”畢業生，受專業視野、專業水平限制，一般不能成為領軍人才;學術型博士在目標定位、培養模式等方面與“雙師型”職教師資的要求不同，難以承擔“雙師型” 領軍人才及優秀專業帶頭人的重任;由普通大學和科研院所培養的專業博士，一般不具備“雙師雙能”，不屬于“雙師型”教師;由國內大學培養的職業技術教育學博士也是側重于職業技術教育學理論研究的學術型人才。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急需一批新型的高水平、專業化、創新研究能力強的博士層次“雙師型”人才——職教博士，作為領軍人才和優秀專業帶頭人。培養一批職教博士，承擔專業建設、課程建設、教學團隊建設等重要任務，有利于優化師資隊伍結構，加強教學團隊建設，提升師資隊伍的整體研究能力，更好地推動新時期職業教育教學改革，更好地推動技術技能教育創新、人才培養模式創新。

（三）職教博士面向的專門崗位具有較大的規模需求

職教博士面向的崗位主要是職業院校的專業領軍人才和優秀專業帶頭人。新時代我國職業教育（本科、專科與中職）的高質量發展迫切需要一大批專業領軍人才和優秀專業帶頭人。根據教育部官網發布的《2021年度全國高等學校名單》，截至2021年9月30日，我國擁有高職（專科）院校1 486所[2]，現有專任教師逾55.6萬人，具有博士學位的“雙師型”職教師資比例不高。我國高等職業院校現階段對于博士層次人才的引進更加關注的是學歷（學位）、學科及數量，而不是“雙師型”職教師資的定位。2020年，廣東高等職業院校具有博士學位的專任教師僅占2%，“雙師型”博士學位教師則更少[3];截至2021年10月，教育部已批復33所本科層次職業學校開展本科層次職業教育試點。2021年1月，教育部出臺《本科層次職業教育專業設置管理辦法（試行）》，明確要求設置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的專業師資隊伍中博士學位教師比例不能低于15%。若按高職院校現有100所國家示范校每校需10名、100所國家骨干校每校需5名、其他高職院校每校需2～3名、本科層次職業院校每校需20名、實施職業院校教師素質提高計劃的100個“雙師型”教師培養培訓基地每個基地需要30名、1 000所中職示范校每校需1名的標準初步估算，目前全國中、高等職業院校（含本科）至少需要7 000名左右博士層次的“雙師型”領軍人才和優秀專業帶頭人。

目前，僅有天津職業技術師范大學以服務國家特殊需求項目的形式開始職教“雙師型”博士生探索培養[4]。自2013年以來僅招錄75人，截至2021年僅培養畢業生10人，與目前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的現實需求（至少7 000人）相比猶如杯水車薪。且該項目2023年將關閉，這種人才培養的探索將結束。

二、現有教育博士點布局難以支撐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

（一）現有的教育博士點布局難以培養“雙師型”職教博士

截至2021年，全國擁有教育博士點高校共30所（2020年新增單位江西師范大學、山東師范大學、廣西師范大學未招生），其中21所為普通師范大學、9所為綜合性大學[5-6]。現有的教育博士點主要是面向基礎教育（雖然華東師范大學、天津大學、北京師范大學等都有面向職業院校的招生渠道），為中小學培養具有濃厚學術、研究背景的高層次教師或管理者。博士層次“雙師型”教師是一種復合型教師，需要具備良好的專業素養和教學能力;不僅需要具備良好的教學實踐和專業實踐經歷，還需要系統掌握教師教育和專業教育的理論。在培養模式方面，需根據職業院校對優秀專業帶頭人和領軍人才的知識、能力和素質要求，構建“學術性、師范性、職業性”相融合的特色課程體系，通過校企校合作，融合多種資源，才能培養出符合職業院校需求的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教師。這些教育博士點高校均具有較扎實的學科與教師教育基礎，但培養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所需要的“技術師范”基礎與培養模式缺失。據悉，2021年全國共6 000余人報考教育博士，最后錄取1 300余人，考生大部分來自各類基礎教育學校，其中80%左右集中報讀“教育領導與管理”專業，而報讀“學校課程與教學”專業的職業院校考生更是鳳毛麟角，現有教育博士點基本未真正涉及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職教博士培養。

（二）職業技術師范院校沒有博士點支撐培養“雙師型”職教博士

相較于普通教育，職業教育辦學成本更高。世界銀行的相關研究表明，職教生均經費為同級普通教育的2.53倍[7]。相應的技術師范作為一種以培養“工匠之師”為基本定位的師范院校，擔負著培養高素質“雙師型”職教師資的歷史使命，實施技術師范教育對師資、實驗實訓以及教學基本設施等方面的要求較普通高校更高。

目前，我國以實施技術師范教育為主要任務的、具有獨立建制的職業技術師范院校均為地方院校，雖然近年來得到了各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但由于學科水平、科研實力的競爭力相對較弱，在目前的競爭格局中無法得到國家層面政策、資金等方面的特殊支持，與國家、社會對高質量職業技術師范院校的要求存在較大的差距。

根據教育部官網發布的《2021年度全國高等學校名單》，截至2021年9月30日，在全國120所各類高等師范本科院校中，獨立設置的職業技術師范院校僅有天津職業技術師范大學、廣東技術師范大學、江西科技師范大學、河北科技師范學院、吉林工程技術師范學院、福建技術師范學院、廣西科技師范學院、廣西職業師范學院、滇西科技師范學院、南昌應用技術師范學院等10所，而冠以“大學”名稱的僅有天津職業技術師范大學、廣東技術師范大學、江西科技師范大學3所。僅天津職業技術師范大學以服務國家特殊需求項目的形式開始職教“雙師型”博士生培養探索，沒有一所職業技術師范院校擁有教育博士點[8-9]。

三、現行專業學位類別設置、申報、招錄政策不利于“雙師型”職教博士培養

職業教育作為一種教育類型，在專業學位類別設置、學位授權審核申請、招錄等方面的現行政策，并未真正體現出相應的重要地位。

（一）“職業技術教育”局限為“教育”專業學位下屬領域之一

據教育部2021年新公布的《各專業學位類別的領域設置情況（2021）》《職業教育專業目錄（2021年）》，對應于基礎教育教師培養，在“教育”專業學位類別中設置有“教育管理、學科教學（思政）、學科教學（語文）”等24個領域;而對應于高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僅在“教育”專業學位類別之下設置“職業技術教育”1個領域。而這1個領域卻要面向職業教育19個專業大類、97個專業類、1 349個專業[10]。目前，專業領域設置與專業代碼問題已成為制約職業技術教育領域教育碩士專業學位研究生招生、培養和就業的最大障礙，不利于構建我國高層次“雙師型”教師的本科、碩士和博士培養整體設計、分段考核、有機銜接的貫通培養體系。

（二）未單獨設置“職教碩士”“職教博士”專業學位申請基本條件

現行的《學位授權審核申請基本條件（2020）》，仍未在“教育碩士”“教育博士”專業學位之外單獨設置申請“職教碩士”“職教博士”專業學位類別的申請基本條件。全國教育專業學位研究生教育指導委員會《關于下發重申教育博士專業學位設置領域招生對象規定工作的通知》等文件規定的教育博士招錄培養對象中基本未涉及“雙師型”職教師資。現有教育博士點培養單位中雖有部分高校也有面向職業院校的招生渠道，但由于職業院校報讀的考生很少且大都報讀的是“教育領導與管理”專業，所以基本未涉及真正的“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

綜上所述，盡快布局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職教博士培養單位，充分發揮高素質職教師資培養主渠道的作用勢在必行。

四、對策與建議

近年來，中共中央、國務院以及教育部和其他部委，就職業教育發展及高素質“雙師型”教師培養密集出臺了《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2021年10月）、《教育部 財政部關于實施職業院校教師素質提高計劃（2021—2025年）的通知》、《職教20條》和《深化新時代職業教育“雙師型”教師隊伍建設改革實施方案》（簡稱 《職教師資12條》）等一系列重要文件政策。

這些重要文件政策，至少體現出三方面的基本要義：一是要加快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到2035年職業教育整體水平進入世界前列;二是發展職業教育的關鍵在教師，要大力加強高層次高素質“雙師型”教師培養，積極“推進職業技術教育領域博士研究生培養”;三是要充分發揮技術師范院校在培養高素質“雙師型”教師方面的重要作用，加強技術師范院校建設。

以上述文件精神作為基本依據，基于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是兩種不同教育類型并具有同等重要地位、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的特殊性與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與需求現狀，我們認為，實施特殊政策、布局新增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單位勢在必行。現提出建議如下：

（一）開展部省共建，突出職業技術師范院校在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中的主體作用

鑒于現有教育博士點高校均為普通師范大學或綜合型大學，其學校發展目標對標的是“雙一流”大學，所以在其學科專業發展布局和人才培養中沒有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另外，職業技術師范院校則以培養“雙師型”職教師資為自身辦學使命，又具有較為豐富的本科、碩士層次職教師資培養培訓經驗和歷史積淀，已進行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的探索。《職教師資12條》明確指出，國家要“構建以職業技術師范院校為主體、產教融合的多元培養培訓格局”。所以，為促進高層次職業技術師范教育健康、可持續發展，逐步構建以職業技術師范院校為主體的培養培訓格局，國家應果斷采取超常規措施，以部省共建形式切實從政策、資金、人才等方面加大對職業技術師范院校的優先扶持力度，大力促進其基礎條件建設、學科水平與綜合實力快速提升，使其真正成為我國實施職業技術師范教育、培養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的主體。

（二）為職業技術師范院校申報教育博士點開辟“綠色通道”，開創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新局面

著眼中華民族復興、建設制造業強國戰略及培養高端“工匠之師”的現實迫切需要，國家有必要強化引領與統籌，出臺新的政策措施，為職業技術師范院校申報教育博士點（職業技術教育領域）開辟“綠色通道”：根據職教師資培養的特殊性，大力支持具有良好職業技術師范教育基礎的院校新增為基于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的教育博士點——職教博士點和授權單位;或單列教育博士（職業技術教育領域）招生錄取計劃等特殊政策措施，開創我國培養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的新路。

（三）大力推進培養模式和機制深化改革，探索建立 “本碩博”連讀的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新模式

大力推進招錄、培養模式和機制改革，使職業技術師范院校真正構建起高質量服務職業院校，“師范性、職業性、學術性”三性融合和“師范教育、技術技能教育、學科專業教育”三教貫通的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新模式。

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與醫學類博士培養類似，即相比其他學科需要更長時間的系統學習訓練過程。“本碩博”連讀在醫學等學科門類的探索實踐，已經較為充分地顯示出其在保證穩定優質生源、高層次人才培養的專業性等方面具有獨特優勢。因此，建議國家大力支持職業技術師范院校積極探索構建“本碩博”連讀博士層次“雙師型”職教師資培養新模式。

參考文獻：

[1]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新錦成研究院.2020中國職業教育質量年度報告[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21.

[2]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官網.2021年度全國高等學校名單[EB/OL].[2021-11-12].http：//www.moe.gov.cn/jyb_xxgk/s5743/s5744/A03/202110/t20211025_574874.html.

[3]廣東省教育廳.廣東省高等職業教育質量年度報告（2021）[M].廣州：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2021.

[4]張洪華，曹曄.職教師資培養40年：從本科到博士——慶祝天津職業技術師范大學建校40周年[J].職業教育研究，2019（10）：5-12.

[5][8]吳敏，姚云.中國教育博士專業學位十年發展與改革[J].高教發展與評估，2021（6）：75-83.

[6][9]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國務院學位委員會關于下達2020審核增列的博士、碩士學位授權點名單的通知[EB/OL].[2021-11-12].http：//www.moe.gov.cn/srcsite/A22/yjss_xwgl/moe_818/202111/t20211112_579351.html.

[7]武智.新中國職業教育政策變遷研究（1949—2019）——基于歷史制度主義的視角[D].揚州：揚州大學，2021.

[10]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教育部關于印發《職業教育專業目錄（2021年）》的通知[EB/OL].[2021-03-19].http：//www.moe.gov.cn/srcsite/A07/moe_953/202103/t20210319_521135.html.

（責任編輯：楊在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