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青



摘 要:利用CSS2019數據,探究政府透明度感知、政府信任對制度化和非制度化政治參與的影響,研究表明:政府透明度感知、政府信任均正向影響公民制度化政治參與,負向影響非制度化政治參與,但政府透明度感知的負向影響不顯著。政府信任在政府透明度感知和兩類政治參與的作用路徑中均存在顯著的中介效應。通過對政府透明度、政府信任和政治參與行為三者之間關系的研究,為促進公民有序的政治參與提出建議和對策。
關鍵詞:政府透明度感知;政府信任;制度化政治參與;非制度化政治參與
中圖分類號:D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2.05.050
1 文獻綜述和研究假設
1.1 政府透明度與政治參與
政府透明度所包含的信息可及性、信息公開性對公民參與公共事務的態度與信念產生影響,研究表明信息公開的程度決定公民政治參與的范圍,政府信息不公開或不充分公開會招致公民政治疏離,阻塞民主政治的建設發展。長期的信息不對稱會導致“劣質性”政治參與的風險。政府信息公開充分,把權力置于陽光之下,打破信息不對稱的僵局,減少公民使用信息的成本,既能促成信息傳播流動的全過程,又能促進公民利益的合理表達,減少公民無用無序的政治參與。因此,提出:假設1:政府透明度感知高的人,越可能參與制度化的政治活動。假設2:政府透明度感知高的人,越不可能參與非制度化的政治活動。
1.2 政府信任與政治參與
諸多研究表明,政治態度能夠影響測政治行為。政府信任作為最為核心的政治態度,和政治參與之間有著顯著的正向關系,公民對政府信任的程度越強烈,就越自發靠近政府,有序參與政治活動。當公民的信任逐漸流失,“信任危機”將會削弱公民制度化政治參與的積極性,激發民眾用非制度化形式(游行、示威等)參與社會政治生活。因此,提出:假設3:對政府信任程度高的人,越可能參與制度化的政治活動。假設4:對政府信任程度越高的人,越不可能參與非制度化的政治活動。
1.3 政府透明度感知、政府信任和政治參與
政府透明有利于減少腐敗、提升政府責任性和合法性,從而保障行政效能和善治的實現,有學者指出,政府信息公開地越充分,公眾對政府的了解就越深入,進而對政府的好感度和信任度就會相應增加。從經濟學視角出發,透明度的提高,降低了信息流動成本,強化了公民對政府的信任和支持,激發了公民在社會政治中與多元主體進行“對話”的熱情,大大提高公民的政治參與率。因此,提出:假設5:政府透明度感知通過政府信任影響制度化政治參與行為。假設6:政府透明度感知通過政府信任影響非制度化政治參與行為。
2 數據和變量
2.1 數據來源
本文采用CSS2019全國性截面數據進行實證分析,該數據抽樣方法科學,覆蓋范圍廣泛,調查層面多樣,樣本收集合理,數據資料詳實。數據原有樣本量10283個,經過筆者篩選、清洗和剔除,共保留數據樣本7212個。
2.2 變量和測量
2.2.1 因變量
(1)政治參與。個體在公共事務或公共決策中產生影響的行為,可視為公民的政治參與行為。目前,就政治參與的類型而言,標準不同,劃分方式也各有不同,本文采用最常見的劃分方式,將其分為制度化和非制度化政治參與。本文將以基層選舉為主的制度化政治參與和以集體維權為主的非制度化政治參與的兩類參與行為作為因變量。通過問卷中“最近2年,您是否參加過村(居)委會選舉/區縣人大代表的選舉?”考察制度化政治參與行為;以“最近2年,您是否參加過線上線下集體性維權行動?”考察非制度化政治參與行為,對選項編碼:參加過=1,未參加=0。
2.2.2 自變量
(1)政府透明度感知。政府透明度是一種結果評價,表現為公民在現實環境中,切實感受到的政府信息公開程度和效果,并以此進行評價。問卷中測量政府透明度的題目為“您認為政府在信息公開,提高政府工作透明度方面的工作做得好不好”,對選項進行倒置編碼,1為很不好,4為很好,選項分數越高,透明度感知越高。
(2)政府信任。問卷中測量政府信任的題目為“您信任中央政府/區縣政府/鄉鎮政府嗎?”,選項賦值從1到4,代表從完全不信任到非常信任,以三個層級的政府信任均值作為總體政府信任程度的指標,更能體現民眾對政府信任的實際情況。
2.2.3 控制變量
本文控制變量包括被訪者的性別、年齡、學歷、婚否、民族、政治面貌、宗教信仰、收入、戶籍、互聯網使用情況和社會信任。
3 結果
3.1 描述性統計分析
樣本中男女比例、城鄉比例約為1∶1,抽樣結構較為平均且合理。低、中、高等學歷人數占比約為3∶1∶1,表明樣本人口文化水平普遍偏低。已婚群體、非黨員群體、漢族群體占總人數的九成。政府透明度感知、政府信任的均值均大于2,可見民眾對政府信息公開工作總體評價較高,對政府的信任程度也較高,政府信任處于中等偏上的優勢水平。對于選舉類的制度化政治活動,民眾參與率較高,參與過的人占總人數的40%,對于集體維權類的非制度化活動,參與率較低,只占總人數的4%。
3.2 直接效應分析
通過建立二元logistic回歸,驗證變量間關系。模型1、2檢驗政府透明度感知、政府信任依次對制度化政治參與的影響;模型3、4檢驗兩個變量對非制度化政治參與的影響,結果見表2。在制度化政治參與模型中,與農村相比,城鎮居民更愿意參加選舉性政治活動,城鎮居民的選舉參與率比農村居民高60%,(p<0.001,EXP(B):1.6);與女性相比,男性更愿意參加選舉性政治活動,男性參與率要比女性高3.5%(p<0.001, EXP(B):1.035);與未婚人士、少數民族、群眾團員相比,已婚人士、漢族人和黨員參與選舉更為積極。政府透明度感知、政府信任分別和制度化政治參與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性,即政府信息公開充分,公民的透明度感知越高,參與制度化政治活動的積極性越高,驗證假設1;越信任政府的人,越能夠主動參與到政府倡導的制度化政治活動中來,展現出自己的政治偏好,假設3成立。政府信任(p<0.001,EXP(B):1.213)比政府透明度感知(p<0.001,EXP(B):1.123)更能激發公眾的制度化政治參與行為。
在非制度化政治參與模型中,學歷高的群體在利益表達的意愿或行為上表現得更積極熱烈。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更樂意、更擅長表達自己的利益和偏好,作為“理性人”中的精英,當“奶酪”被觸碰,知識分子相比政治冷漠的人,會選擇站出來發聲,通過“依法抗爭”或“非法抗爭”的途徑來跟政府進行“對話”。政府透明度感知、政府信任程度對非制度化政治參與均產生負向影響,但僅有政府信任對其影響顯著(p<0.05),當公眾對政府的信任下降,參與非制度化政治行為的可能性就越大,假設4成立,假設2不成立。委托代理理論提到,政府作為國家和人民的代理人,保障民眾的權益,深受民眾信任與支持,一旦民眾覺得自己權益受損,利益表達不管用,對政府的信任就會慢慢流失,當政民之間的信任逐步跌破民眾所能承受的臨界點,民眾無疑就會通過非制度化的行為,甚至武力、暴力等方式來進行權益的博弈與抗爭。
3.3 中介作用檢驗
采用逐步回歸分析驗證政府信任的中介效應,結果見表3。模型6是政府透明度感知與政府信任的線性回歸模型,政府透明度感知和政府信任之間呈顯著正相關,政府信息公開越透明,公眾就越信任政府。模型7和9,依此是政府透明度感知對于制度化政治參與和非制度化政治參與的logistic回歸模型,政府透明度感知與制度化政治參與顯著正相關,每增加一單位的政府透明度感知,公眾參與制度化政治活動的可能性就提高12.3%(p<0.001,EXP(B):1.123),而透明度感知對非制度化政治參與影響不顯著。模型8在模型7的基礎上,加入政府信任,得出政府透明度感知、政府信任均對制度化政治參與產生顯著正向影響,民眾對政府的信任程度每增加一個單位,其選擇制度化政治參與的可能性就提高17.5%(p<0.05.EXP(B):1.175)。模型10在模型9的基礎上,加入政府信任,政府透明度感知對于非制度化政治參與的負向影響不再顯著,而政府信任與非制度化政治參與呈顯著負相關,政府信任越低,民眾越會爆發出集體性維權的非制度化政治活動(p<0.05)。
經檢驗,政府信任在政府透明度感知和以基層選舉為代表的制度化政治參與之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在政府透明度感知和以集體維權為代表的非制度化政治參與之間發揮完全中介作用。對上述中介模型運用乘積分布法進行穩健性檢驗,其置信區間均不包含0,中介作用顯著,假設5和6成立。
4 研究結論和對策建議
本文利用CSS2019數據,探究政府透明度感知、政府信任和政治參與行為三者之間關系,為促進公民有序的政治參與提出建議和對策。研究發現:政府透明度感知、政府信任均能正向顯著影響制度化政治參與,負向影響非制度化政治參與,但透明度感知的負向影響不顯著。政府信任在政府透明度感知對制度化政治參與或是非制度化政治參與的作用路徑中確實存在顯著中介效應。依據研究結論,從建設透明政府視角來說,政策決策者需要暢通政府信息公開渠道,確保信息自由流動,提高政府透明度,保障公眾的知情權,促進政民互動,完善 “對話”平臺,促成公民有序參與政治活動的治理新局面,從建設誠信政府視角來說,不受民眾信服的政府,注定命途多舛,岌岌可危。政府機構及其公務人員,應該切實注重自身素質的提升,工作能力的完善,強化公民的滿意程度和支持信念,為公民有序參與政治生活提供動力,為發展中國特色民主社會添加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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