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嘉楠
摘 要: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當今世界,信息技術革命日新月異,對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社會、軍事等領域發展產生了深刻影響。信息化和經濟全球化相互促進,互聯網已經融入社會生活方方面面,深刻改變了人們的生產和生活方式”。隨著互聯網的不斷發展,催生出了一項新事物——網絡游戲虛擬物。 從表面上來看,網絡游戲虛擬物與現實世界中的物并沒有太大的不同,但實際上二者的法律概念卻是有區別的。因為網絡游戲虛擬物具有虛擬性且發行主體為私主體,與傳統上的物與財產有所不同,對現有的民法體系、刑法體系形成了巨大沖擊,僅使用當前的法律法規無法對網絡游戲虛擬物衍生而出的問題形成完善的規制體系。信息時代的刑法應當與時俱進,刑法體系需要反思與重構,對于網絡游戲虛擬物,不僅要在理論上重新定義網絡游戲虛擬物的定義,更需要給予新時代的產物在司法保護層面上的依據。
關鍵詞:定罪量刑;財產屬性;數據屬性
中圖分類號:D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2.05.053
1 網絡游戲虛擬物的保護研究現狀
自2003年國內首例關于網絡虛擬物的糾紛開庭宣判以來,國內刑法學界關于網絡虛擬物的爭論一直呈方興未艾之勢,其中對于網絡游戲虛擬物的爭議,主要在兩方面,一是關于網絡游戲虛擬物的刑法解釋機制爭議,集中于網絡游戲虛擬物是否具有刑法上的財產屬性;此外,在第一個爭論下衍生出了第二個爭議問題,即對網絡游戲虛擬物刑法保護機制的爭議,即針對侵犯網絡游戲虛擬物的行為如何在定罪與量刑方面形成一套切實可行,具有長效性的保護機制。
1.1 網絡游戲虛擬物刑法解釋機制方面的研究現狀
于志剛教授于2003年的《論網絡游戲中虛擬財產的法律性質及其刑法保護》一文中最早體系性的論述網絡游戲虛擬物,并在文中肯定了網絡游戲虛擬物的財產屬性,將之稱為網絡游戲虛擬財產,隨后的學者對此看法表示認同并基于此展開刑法保護研究,又稱“財產說”;值得注意的是,有部分學者認為,網絡游戲虛擬物并非傳統意義上的財產,其本質是編程人員開發的具有創造性的計算機軟件作品,是一種知識產權,對其研究與保護應實用知識產權的理論與保護方法,又稱“知識產權說”;此外,也有部分學者認為,網絡游戲虛擬物不具有財產屬性,其本質只是人工開發的一串串電流數據,對其保護可以以我國刑法的非法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罪來保護,又稱“數據說”。由于“數據說”對“知識產權說”的繼承與創新,“知識產權說”逐漸被“數據說”所吸收,成為“數據說”的一部分。最終刑法學界對網絡游戲虛擬物的法律屬性形成了“財產說”與“數據說”兩者對抗的局面,并由此開展了一系列的探討。
1.2 網絡游戲虛擬物刑法保護機制方面的研究現狀
1.2.1 定罪方面
定罪中,基于網絡游戲虛擬物法律屬性“財產說”與“數據說”的區分,在具體定罪方面產生了兩種不同傾向,對于肯定網絡游戲虛擬物的財產屬性之學者主張以侵犯財產類犯罪的刑法條文對侵犯網絡游戲虛擬物進行刑法保護,比如盜竊罪、詐騙罪等;對于否定網絡游戲虛擬物的財產屬性之學者主張以侵犯計算機信息系統類犯罪的刑法條文對侵犯網絡游戲虛擬物進行刑法保護,比如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罪等。
1.2.2 量刑方面
量刑中,刑法學界存在的難點集中體現在,對侵犯網絡游戲虛擬物的行為不論是以侵犯財產類犯罪進行保護還是以侵犯計算機信息系統類犯罪進行保護都存在這樣一個難以橫跨的問題,即如何在量刑方面,形成一個具有實操性與泛用性的量刑標準。對于主張以侵犯財產類犯罪進行規制的,學者認為可以建立一個標準化的市場評估方案,其中,對于如何構建評估方案以及如何構建,學者也有較多爭議;對于主張以侵犯計算機信息系統類犯罪進行規制的,學者對于該種情況下的量刑標準討論較少,其中較為具有代表性的觀點即摒棄數額的具體認定,將行為的嚴重程度作為犯罪情節考慮來進行量刑認定。
綜上所述,縱觀國內學界關于網絡游戲虛擬物的定義,彼此之間爭論不休,學者大多從宏觀角度出發,試圖對于網絡游戲虛擬物的認定得出一個以全有或者全無的適用結論。然而,網絡游戲虛擬物的涵蓋范圍是較為廣闊的,內涵也是在不斷發展的,對于一個不斷發展,內容不斷豐富的客觀存在,用現有的理論觀念,試圖找出一種全有或全無的結論對其判斷,出發點是好的,但是不理性的。因此,有必要對網絡游戲虛擬物產進行更為細致劃分認定,不能用類似的以全有或者全無的判斷方法,來追求一勞永逸的效果。
1.3 問題歸納與解決路徑初探
1.3.1 定罪問題
鑒于我國傳統學界對于網絡游戲虛擬物的法律性質存在長期爭議,本項目試圖突破傳統學界對于網絡游戲虛擬物法律屬性一刀切的認定方式,對網絡虛擬物這一新興事物進行以財產屬性和數據屬性作為兩種區分方向的分割,讓財產的歸財產,數據的歸數據。以期對學界在認定網絡游戲虛擬物的法律屬性提供參考。
1.3.2 量刑問題
鑒于我國司法實務對于網絡游戲虛擬物的定罪量刑存在適用困難,本項目試圖在理論目標的基礎上,讓歸于財產屬性的網易游戲虛擬物以侵犯財產類犯罪進行保護,并提出在實踐中具有現實可行的財產評估方法;讓歸于數據屬性的網絡游戲虛擬物以侵犯數據類犯罪進行保護,并提出在實踐中具有現實可行的犯罪情節認定方法。
2 網絡游戲虛擬物的定罪研究
當學者在主張對于侵犯網絡游戲虛擬物的行為概括式的以計算機數據類犯罪或者概括式的以財產類犯罪進行處罰,實際是以偏概全的。從網絡游戲虛擬物的產生到在網絡游戲中成為具體的虛擬交易物,這一流程實際上存在著不同的法益價值保護取向,基于此,本文將結合學界關于網絡游戲虛擬物的法律屬性研究,提出兩個法益取向切入點,其一,為交易安全的法益取向;其二,為數據安全的法益取向,大多數侵犯網絡游戲虛擬物的不法行為都不會脫離這兩個取向涵蓋的范圍之內,要么侵犯了網絡游戲虛擬物的交易安全——財產法益,要么侵犯網絡游戲虛擬物的數據安全——數據法益。
2.1 數據法益保護傾向
一般來說,在網絡游戲虛擬的產生階段,經編程的電子數據(計算機信息系統)還未向大眾發行,尚不能產生相應的經濟效益,此階段下,電子數據尚未完成從數據屬性到財產屬性的遷躍,其本質仍然是在依托于特定存儲硬件,存在于網絡虛擬空間中的一串串電子數據,如果行為人通過各種方式對計算機系統實行侵入,破壞其內在的電子數據,應定以侵犯計算機數據類犯罪,因為此時的電子數據還沒有實現從數據屬性到財產屬性的性質遷躍。
2.2 財產法益保護傾向
網絡游戲公司本質是一個商業公司,商業公司的本質目的就是為了盈利,在經編程的電子數據(計算機信息系統)向大眾發行之時,該計算機信息系統就可以產生相應的經濟效益,以此來滿足公司運行效益。此階段下,電子數據實際上完成了從數據屬性到財產屬性的遷躍,通過遷躍,電子數據具有了財產屬性,而且此時的財產屬性也變成了電子數據的主要屬性,在此階段下,如果行為人通過各種技術手段,將電子數據進行破壞,很大可能上是對電子數據的財產屬性的破壞,此時定以侵犯財產類犯罪,是較為適宜的。
值得注意的是:當電子數據完成了從數據屬性到財產屬性的遷躍時,財產屬性雖然為其主要屬性,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數據屬性仍然是存在的,在該階段下,行為人如果侵犯的只是單個或極少數的游戲數據,比如盜號,洗號行為,定侵犯財產類犯罪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如果行為人攻擊的是整個或者關鍵性的計算機信息系統,此時應對其以侵犯計算機類犯罪處罰。
3 網絡游戲虛擬物的量刑研究
本文基于前文侵犯財產類犯罪與侵犯數據類犯罪的區分為出發點,提出不同類型的罪應該有不同的量刑標準與量刑方法。
3.1 對于侵犯財產類的犯罪
網絡游戲虛擬物本就是無形之物,對于網絡游戲虛擬物具體價值往往難以認定,導致其在司法實踐中,難以形成現實可行的犯罪財產價值估量方法。學界聚焦于此,在具體的價值認定上紛紛擾擾,爭論不休。實際上,現在的網絡游戲虛擬物在游戲上被劃分為兩種基本類型:
其一為可交易的網絡游戲虛擬物,可交易的網絡游戲虛擬物具有交易屬性,每一件基本上是可以被具體估算的,比如說,一件在游戲商城里直接出售的道具,往往游戲廠商會對該道具進行直接的標價,以點卷、代幣、游戲幣等形式,而點卷或者代幣等形式的游戲貨幣的獲取往往是需要對其進行充值而得到的,即游戲內通用虛擬貨幣的產生都與現實貨幣相掛鉤,因此,對于可交易的網絡游戲虛擬物的估算,是具有現實操作性的。
其二為不可交易的網絡虛擬物,不可交易的網絡游戲虛擬物由于游戲廠商在初始設置之時就設置了該虛擬物不可在虛擬世界中交易,但是對于在虛擬空間中不可交易得虛擬物,玩家可以在現實生活中交易,最為常見的方法就是賬號交易,玩家通過游戲賬號的交易,將附著在游戲賬號上的不可交易的游戲物品隨著賬號一起轉移,從而達到交易目的。比如,騰訊公司的一款爆款游戲“王者榮耀”,該款游戲的主要盈利模式就是通過出售英雄以及相應英雄的皮膚來盈利,英雄以及相應的英雄皮膚在系統內購買以后,都是直接綁定在賬號上的,玩家對于英雄與英雄皮膚的數據不可以進行游戲內的交易流通,因為該物品在游戲設置中就不具備可交易的性質,無法通過虛擬空間或者官方交易平臺進行交易。但是玩家可以通過私下的賬號交易的方式,將綁定在游戲賬號內的英雄及英雄皮膚以及其他不可交易的虛擬物品通過賬號交易的方式進行交易流轉,使其在虛擬空間中的不可交易性質在現實空間中具備交易性質,實現交易流通。
對于不可交易的網絡游戲虛擬物,司法實踐中往往對其難以進行價值認定,因為網絡游戲虛擬物的投入與產出存在較大的偶合性,價值波動也比較大。但是,不論如何,所有的網絡游戲虛擬物的產出皆具有一定的方式,或是通過游戲內的勞動獲得,或是通過現實生活的代表充值購買,或是通過第三方賬號交易獲得等,被害人主張的財產價值一定是賦予相對勞動或者金錢投入而產出的,在司法實踐中,不妨以投入(勞動或者金錢)——產出的關系,摒棄偶合性的考慮,去在司法實踐中估算不可交易的財產價值。
3.2 對于侵犯數據類的犯罪
由于侵犯數據類犯罪不存在具體數額認定問題,所以對該類犯罪的量刑方法與前文所述的侵犯財產類犯罪不同,學界對其探究也處于初蒙狀態,對此部分學者提出可以按照犯罪情節去進行綜合認定,但是這一認定方法無疑對法官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不同法官,基于其生活、學習、經歷不同,對于情節的嚴重程度有不同的感知程度,部分法官對同一情節下的刑罰感知適當,部分感知苛嚴,部分感知寬松,極有可能造成同案異罰,同案不同判的局面,此外,還與最高人民法院頒布的一系列司法文件,力求努力做到同案同判的精神相悖。因此,對于侵犯數據類犯罪的量刑方法還需要學界與司法機關進一步探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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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55003382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