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審計質量對真實盈余管理影響的實證研究

金炫智

摘要：以2015～2019年9470個我國滬深兩市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實證研究審計質量對真實盈余管理的影響。結果表明，高質量審計對上市公司的真實盈余管理行為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具體而言，審計收費越高，真實盈余管理程度越低;相較標準無保留意見，被出具非標準無保留意見審計報告的上市公司存在更高程度的真實盈余管理。

關鍵詞：真實盈余管理;審計質量;審計收費;審計意見

盈余管理是經營者為謀私利而有意控制對外的財務報告，進行“披露管理”的行為（Katherine Schipper，1989）。隨著會計準則的日漸完善，應計盈余管理的操縱空間越來越小，上市公司逐漸轉向更為隱蔽的真實盈余管理。

大量實證研究表明，審計對應計盈余管理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蔡春等（2005）的研究表明，相較雙重審計公司，非雙重審計公司的應計盈余管理程度更高。然而，對于審計質量與更為隱蔽的真實盈余管理之間的關系，相關研究尚未形成一致結論。一方面，高質量審計能夠發揮治理效應，從而抑制企業的真實盈余管理行為;另一方面，高質量審計對應計盈余管理的限制作用迫使上市公司轉向更為隱蔽的真實盈余管理。因此，本文從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工作質量方面和審計結果質量方面衡量審計質量，即實證分析審計收費和審計意見對真實盈余管理的影響。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審計收費與真實盈余管理

審計收費是審計工作質量的體現。一方面，上市公司為了提高自身的聲譽，傾向于聘請優質的事務所提供審計服務（管考磊，張蕊，2019），這拉高了優質的事務所的審計收費議價區間。另一方面，高額的審計收費能夠激發審計師的工作積極性，使其為體現自身的能力水平，進而提高議價能力而提供更優質的服務。

由美國的安然事件和最近的瑞幸咖啡事件可以看出，在當前審計信息公開的背景下，會計師事務所不僅要承擔法律責任，還會受到社會輿論的關注，承擔信譽風險。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收費越高，其所承擔的風險也相對較高，因而會付出更多努力識別審計風險，從而保證審計質量。而在此過程中，審計人員能夠識別出企業的真實盈余管理行為的可能性也大大提高。這對管理層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制約，導致其無法輕易進行真實盈余管理。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1。

假設1：審計收費與真實盈余管理呈顯著的負相關關系。

（二）審計意見與真實盈余管理

審計意見是審計結果質量的體現。在審計的有效性研究中，用審計意見類型衡量審計質量是主要研究方法之一（薄仙慧等，2011）。審計報告能否為投資者提供有用的信息是審計質量最為直觀的體現。審計意見類型包括標準無保留意見、保留意見、保留意見加事項段、無保留意見加事項段和無法表示意見。相較標準無保留意見，非標準無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中往往包含了對投資者決策有重要影響的信息，因而相應審計質量越高。

曹國華等（2014）的研究發現，相較標準無保留意見，被出具非標準無保留意見的公司進行真實盈余管理的程度越大。可見，雖然真實盈余管理游走在會計準則的邊緣，它既不在審計人員的基本責任范圍之內，且由于其隱蔽性，審計人員也較難直接發現。但若會計師事務所發表了非標準無保留意見，往往會向投資者傳遞上市公司存在異常情況的信號，這對上市公司形成了一種威懾力，使其不敢貿然實施真實盈余管理。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2。

假設2：相較被出具標準無保留意見的公司，被出具非標準無保留意見的公司的真實盈余管理程度越高。

二、研究設計

本文選用了2015～2019連續五年間我國滬深兩市A股上市公司作為樣本，并進行了以下處理：剔除了ST類公司;因業務性質的特殊性，按照《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2012年修訂）》的行業分類，剔除了金融業公司;因模型要求，剔除了行業分類少于15家的樣本;剔除了數據缺失和異常的樣本;為保障數據的連續性，剔除了2015年及以后上市的公司。經篩選整理，最終得到了9470個樣本。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統計軟件為Excel和SPSS22.0。

被解釋變量方面，本文采用了Roychowdhury（2006）的模型，進行分行業分年度的OLS回歸，得到異常經營現金凈流量（EMCFO）、異常生產成本（EMPROD）和異常酌量性費用（EMDISP），從而衡量上市公司的真實盈余管理。同時，本文借鑒Cohen（2010）的測量方法，定義真實盈余管理的總量EMPROXY=EMPROD-EMCFO-EMDISP。本文主要研究真實盈余管理的程度，而非其方向，因此選擇真實盈余管理的絕對值作為被解釋變量。

解釋變量方面，以審計收費（AudFee）和審計意見（AudType，標準無保留意見取0，否則取1）作為自變量，控制變量有資產負債率（DEBT）、資產凈利率（ROA）、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總資產周轉率（ATO）、行業和年度。

三、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分析

由表1可知，EMCFO、EMPROD、EMDISP和EMPROXY的中位數的符號依次為負、負、負和正，表明大多數上市公司存在真實盈余管理行為。審計收費的最大值達到266990000元，最小值僅為200000元，標準差為4320218，表明上市公司所聘請的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收費具有很大差異性。審計意見類型的平均值為0.02，中位數為0，說明上市公司普遍被出具了標準無保留意見。控制變量中，資產負債率的平均值為0.436，表明樣本上市公司的總負債大約占總資產的一半。資產凈利率的平均值為0.034，說明上市公司的總體盈利能力較弱。營業收入增長率的平均值為0.158，表明上市公司的總體發展能力較強。總資產周轉率的平均值是0.641，表明上市公司的總體經營能力較強。相關性檢驗表明Pearson相關系數均小于0.3，且方差膨脹因子VIF均小于10，表明無嚴重的多重共線性。

（二）回歸分析

由表2的回歸結果可知，模型（1）中，AudFee與|EMPROXY|的回歸系數為負，且在5%水平上顯著，表明審計收費與上市公司真實盈余管理程度顯著負相關，假設1得證。在模型（2）、（3）、（4）中，除模型（4）外，AudFee與|EMCFO|和|EMPROD|的回歸系數均為負數，且均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審計收費與上市公司的異常現金流和異常生產成本均呈顯著負相關，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假設1。

在模型（1）中，AudTyp與|EMPROXY|的回歸系數為正，且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審計意見與真實盈余管理程度呈顯著正相關，即相較被出具標準無保留意見的上市公司，被出具非標準無保留意見的上市公司的真實盈余管理程度更強，假設2得證。且在模型（2）、（3）、（4）中，AudTyp的系數均為正，且在1%水平上顯著，進一步支持了假設2。

綜合考慮審計收費和審計意見與上市公司真實盈余管理的關系可知，審計質量與上市公司真實盈余管理程度呈顯著負相關，即高質量審計對上市公司的真實盈余管理行為存在抑制作用。且綜合對比AudFee和AudTyp在各個模型中的系數大小和顯著性水平，發現審計意見對真實盈余管理程度的影響更大。控制變量方面，資產負債率、資產凈利率、營業收入增長率、總資產周轉率的系數均為正且顯著，表明均與真實盈余管理正相關。

四、研究結論

本文從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工作質量方面和審計結果質量方面入手，得出：高質量審計對上市公司的真實盈余管理行為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具體而言，審計收費越高，真實盈余管理程度越低;相較標準無保留意見，被出具非標準無保留意見審計報告的上市公司存在更高程度的真實盈余管理。

在實踐活動中，由于真實盈余管理行為的邊緣性和隱蔽性，審計人員沒有明確的責任且難以識別企業的真實盈余管理行為。因此，如何從加強第三方審計的治理效應角度直接抑制企業的真實盈余管理行為是一個待探究的問題。

參考文獻：

[1]蔡春，黃益建，趙莎.關于審計質量對盈余管理影響的實證研究——來自滬市制造業的經驗證據[J].審計研究，2005（02）：310.

[2]管考磊，張蕊.企業聲譽與盈余管理：有效契約觀還是尋租觀[J].會計研究，2019（01）：59-64.

[3]薄仙慧，吳聯生.盈余管理、信息風險與審計意見[J].審計研究，2011（01）：90-97.

[4]曹國華，鮑學欣，王鵬.審計行為能夠抑制真實盈余管理嗎？[J].審計與經濟研究，2014（01）：30-38.

（作者單位：延邊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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