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學科融合教學在義務教育階段的定位與實施路徑分析

■ 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 陳曉東

近年來，跨學科融合教學在義務教育階段逐漸興起，相關研究也逐漸增多，有的地方已經在中考中有所體現，有的地方正計劃在課程方案中拿出百分之十的課時專門用于跨學科融合教學，關于跨學科融合教學能否取代分科教學的探討也已出現。但是，究竟什么是跨學科融合教學？應該如何進行？卻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我們認為，實施跨學科融合教學在義務教育階段不應過度在知識內容上追求跨學科融合，而應指向問題解決和問題理解。

一、義務教育階段的學科是教學的科目而不是學術門類，將不同學科的知識內容進行“深度融合”并不適宜。

由于存在分門別類的學科建制，在合作研究的基礎上會產生學科交叉現象，進而發展出交叉學科，這可以視為跨學科研究的初步階段。跨學科研究雖然也能產生交叉學科，但跨學科研究范圍更大、境界更高，關注問題、解決問題的行動以及與社會聯結的深廣度，并不以成立新學科為主要目的。由于這一特點正好與當下義務教育課程教學改革所追求的價值理念相契合，跨學科融合教學也就隨之興起。但是，義務教育階段的學科是教學的科目而不是學術門類，這些學科的設置以及內容的確定，已經將不同門類的知識根據學生的年齡特點、今后進一步學習和成長的需要，進行選擇、分解、組合并建立有機聯系之后形成的，其宗旨就是為了使學生今后有能力進一步學習各門類的學術知識，也有能力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提升跨學科能力，也就是說，義務教育階段教學的科目群就已經是對各學術門類進行了“教育融合”之后產生的，每個科目都帶有跨學科融合教學的基因，因此，在義務教育階段如果再去著眼于不同科目之間的融合，特別是知識內容的“深度融合”，并不利于學生今后的發展。

從現實中看，由于分工越來越細，工作越來越專，不同教學科目的教學和教研各自為戰，確實出現了一定的割裂現象，但在義務教育階段，不應簡單地歸因到學科本身，而要關注工作機制、教研機制的完善，引導教師重視自己教授的學科中那些與其他學科有聯系的內容，并注意將其中的聯系挖掘出來，這應該是義務教育階段跨學科融合教學的應有之義。

二、義務教育階段實施跨學科融合教學應該著眼于解決問題或理解問題

從文獻中可以看到，伍德沃斯、雅克布、杜俊民、劉仲林、安濤等學者對“跨學科”給出過定義，舒梅克、杜惠潔、舒爾茨、于國文等學者對“跨學科教學”也給出過定義，我們對這些定義進行梳理分析后認為，跨學科教學首先是要解決或理解本學科的問題，其次是以這個學科為中心，綜合運用其他學科的知識、方法和理論等。其中，解決問題多存于理科，理解問題多存于文科，當然這不是絕對的，理科也有理解問題，文科中也有解決問題，但不管怎樣，跨學科教學是出于解決或理解某一學科中問題的需要而進行的，跨越學科界限但不獨立于該學科之外。跨學科融合教學突出“融合”兩個字則是更加強調不同學科的知識、方法和理論之間聯系的密切程度。雖然這里所說的學科是指學術門類，但對義務教育階段的教學科目也同樣有啟發，要完善工作和教研機制，引導教師重視所教學科中與其他學科有聯系的內容，著力點就應該是解決問題或理解問題的教學活動，其中問題就是義務教育階段跨學科融合教學的著眼點。所以，在義務教育階段開展跨學科融合教學，首先是立足于現有學科，關注各學科的內部問題，在圍繞問題設計教學時注意與其他學科相聯系，其次是讓學生在提出問題（表征問題）、探究問題、解決或理解問題的過程中獲得綜合運用不同學科知識、方法的經驗。

三、義務教育階段的跨學科融合教學是對現有各學科教學的改進策略，并不是另搞一套教學或者增加新的教學內容。

為了了解跨學科融合教學的現狀，我們對一些教師做了訪談，雖然只有60%的教師表示自己有跨學科教學的經歷，但所有接受訪談的教師對跨學科教學都有一定的了解和認識，這也從一個側面體現了跨學科融合教學的影響力。教師們談到的自己跨學科教學經歷有：“數學與木工”跨學科案例，“用數學”思維培養（在數學教學中聯系歷史、地理、哲學、天文歷法、物理、音樂、太級、美術、信息等學科），“節拍式太極”（如太極原理與音樂節拍、體育與文化、哲學與信息與數學的跨學科），科普英語拓展課，“詩畫說節氣”（由四個老師上課，將節氣物候知識、語文詩詞創作、繪畫創作、歷史故事等串聯起來）等等。在這當中，“用數學”思維培養和科普英語拓展課是基于本學科的問題去聯系其他學科的知識，落腳點是解決本學科的問題，如“用數學”思維培養最終是為了“用數學”，科普英語拓展課最終是為了提高英語能力，這些都屬于我們所說的跨學科融合教學。其他如“數學與木工”“節拍式太極”“詩化說節氣”等，應該屬于綜合實踐活動的范圍，因為他們體現的是類似多學科或交叉學科的特點，也可視為交叉課程或交叉科目。從課程結構上看，除綜合實踐活動課之外，其他各學科也都有學科內的綜合學習的內容，如數學課程標準中的“綜合與實踐”、音樂課程標準中的“音樂與相關文化”、語文課程標準中的“綜合性學習”等等，這些板塊是課程改革初期就在課程標準中設置的，雖然稱謂有所變化，但宗旨一脈相承，其目的就是要打破學科界限，培養學生綜合運用多學科知識的能力，所以當我們今天提倡跨學科融合教學的時候，應該意識到其實它早已存在于各學科教學之中了，只是由于種種原因實施得不夠到位，現在要做的就是進一步重視起來，更加認真地去實施，充分發揮課程標準所設置的這些板塊的作用，同時在各學科其他內容的教學中也要注意與其他學科相聯系，并不是要另搞一套教學或者增加新的教學內容。

目前，跨學科融合教學設計在各級各類學校中均已有開展，高校中的學科就是學術門類，是跨學科融合教學的發源地，所以目的性強，目標清晰，途徑與方法較為明確，高中階段著眼于為學生今后進一步學習打基礎，注重與高等教育的銜接，也有較為明確的思路與方法。相比之下，義務教育階段跨學科融合教學派生性強，研究較為單薄和膚淺，實踐也比較茫然，尚未形成比較系統的理論體系及指導方法，需要認真研究，謹慎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