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 豐
日本科學家的社會地位是令人艷羨的。自明治維新以來,日本社會就確立了崇尚科學、尊重科學家的良好氛圍。
日本的最高學術機構叫作日本學士院,位于東京都臺東區風景優美的上野恩賜公園內,是日本文部科學省所屬的特別機構。1879年日本仿照法蘭西科學院成立了東京學士會院。1906年東京學士會院改稱帝國學術院,1947年改名為日本學士院。1956年,為了優待功績顯著的學者,促進學術發展,日本專門通過《日本學士院法》,第1條就明確了日本學士院的法律地位,通過立法來保障長期優待學者的制度。根據《日本學士院法》的規定,學士院院士定員150人,分為人文社會科學部、自然科學部,院士評選由各部院士投票決定,為終身制。日本學士院院士中,有湯川秀樹、朝永振一郎、福井謙一、江崎玲于奈、小柴昌俊、野依良治、鈴木章、益川敏英、小林誠、山中伸彌、大村智、梶田隆章等13名諾貝爾獎獲得者,占到了日本諾貝爾獎獲得者的一半以上。
日本學士院的院士除了自身的大學教授、科研機構研究人員等職業的收入外,每年還以準公務員身份,在日本學士院領取固定的工資與補助。日本文部科學省公布的2015年日本學士院財務報告顯示,發放院士工資3.34億日元(約合2036萬元人民幣),院士差旅費等補助經費4.36億日元(約合2600萬元人民幣)。為獎勵科學家進行研究,日本學士院每年還要進行學術評議,對學術上有重大貢獻者,授予“學士院賞”;對其中特別優秀者,由日本皇室授予“恩賜賞”。
除了官方機構的獎金與補助外,日本各大企業還紛紛拿出巨額資金,設置了“朝日賞”“日本國際賞”“花王賞”等數不清的科學獎項,讓日本科學家不僅衣食無憂,還獲得了源源不斷的研究經費。
因為沒有了后顧之憂,在日本,科學家不會因為一段時間內沒有出科研成果而擔心受到冷落或失去飯碗,在研究中會有各種機構主動上門資助他們,完全不受政府和社會的諸如考核、評價等干擾,可以長期潛心從事研究。
2008年諾貝爾化學獎獲得者下村修,1960年被名古屋大學授予理學博士學位,但他當時只是名古屋大學理學部的一名進修生。正是因為有了各個機構給予的強大經費支撐,下村修隨后才得以前往普林斯頓大學做博士后研究,并最終發現綠色熒光蛋白。
2014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赤崎勇,從松下技術研究所調回名古屋大學時已年滿51歲,還沒有特別引人關注的成就。為了支持他開展化合物半導體研究,名古屋大學花巨資專門為其建造了一間無塵實驗室,最終使他發明了藍光二極管。之后,赤崎勇還為名古屋大學培養出了另一名年輕的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天野浩。
科學無國界。對于吸引外國頂尖科學家,日本也是不遺余力。《日本學士院法》第6條就規定,外國科學家也可成為日本學士院的“客員院士”。目前,日本學士院共有28名外籍院士。其中,楊振寧就是自然科學部的院士。
在日本,科學家被稱為“先生”。而“先生”一詞不是誰都能用的,只有從事民眾心中最為崇高與受人敬仰的職業才能有此殊榮。對于科學家享受的待遇,即使在各種觀點無所不見的互聯網上,至今也基本看不到日本網友的“吐槽”。而且,自明治維新以來,日本國會及政府從未出臺過任何一項限制正常科學研究、指責科研經費投入過多的議案或政策,可見日本社會對崇尚科學已經形成了廣泛共識。
少為人知的是,日本的明仁天皇也是一位標準的科學家。他是魚類學者,專門研究蝦虎魚亞目,是日本魚類學會的正式成員,并發表了29篇論文。1992年,他開始向《科學》雜志投稿,1994年寫出論文《蝦虎魚種系的形態學特征之重要性》,2008年以第一作者身份在《基因》雜志上發表論文,用分子生物學及形態學分析太平洋與日本海兩個蝦虎魚種群的演化。明仁天皇還是2500頁厚的《日本產魚類大圖鑒》的19位作者之一,親自撰寫了其中350頁內容,以至有日本媒體評價稱:“比起當天皇,他或許更想做一名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