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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死不扶柩”與“葬我嵩山”辯說
——蘇軾為何不“歸葬”家鄉眉山

2022-03-18 09:29:03

阮 忠

(海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海南 海口571158)

蘇軾病逝常州,蘇轍從其兄愿,葬軾于郟縣小峨嵋山即嵩山。河南劉繼增《三蘇為什么葬在郟縣》一文就三蘇(實為蘇軾、蘇轍)歸納了明以來學者的五點看法:一是形勝,郟之山水類似家鄉峨嵋山;二是家境不濟,無力歸葬;三是表示對皇帝的忠誠;四是祭祀方便,時蘇氏子孫居潁昌;五是郟縣小峨眉土厚水深,宜于安息。他首肯第五種說法,認為有蘇軾、蘇轍文字為證。但他沒有說蘇軾為何沒有歸葬眉山父母的墳墓旁(1)參見《文史知識》2010年第11期,第152-154頁。。此外,說者尚多,多究蘇軾為何葬郟發論,如喬建功有《三蘇葬郟考略》一書,其中在《蘇軾葬郟探因》一文中說蘇軾葬郟,是無奈中的選擇等。還有洪本健談歐陽修致仕后未歸江西吉安事,他同時列舉了趙普、杜衍、范仲淹、范鎮、蘇軾、蘇轍等人死后未歸葬故里事,說上述這些大臣葬地集中在河南不是偶然的,有功績卓著的大臣,他們葬在鞏縣的皇陵區,是皇帝的隆盛褒獎,然后說:“北宋諸多大臣雖未陪葬于鞏縣,但都葬于兩京(東京開封、西京洛陽)一帶,顯然是歸葬原籍之外的一種充滿榮耀的選擇。當然,大臣們卒葬河南,跟他們未歸本籍養老有關,如不少大臣在洛陽養老,有田宅莊園置于彼處,辭世后也就安葬于洛陽的周圍。由此看來,歐陽修致仕后居于潁州,逝世后葬于離潁州不遠而位于兩京之間的新鄭,應視之為順理成章之舉。”(2)洪本健:《歐陽修致仕卒葬未歸江西芻議》,《湖州師范學院學報》2001年第8期。那么,蘇軾葬郟,是“一種充滿榮耀的選擇”。

蘇軾葬郟說的林林總總且置而不論,本文欲說的是,蘇軾為何沒有歸葬故鄉眉山。他自己有“死不扶柩”為“東坡家風”說,最終還是死亦扶柩,只是沒有扶柩回眉山,而是扶柩到了郟縣嵩山。這讓人疑惑,故有必要再作點探討,以明究竟。

一、“死不扶柩”的“東坡家風“說

蘇軾有一封信常為人引用,這就是孔凡禮點校的《蘇軾文集·與王敏仲書》其十六。全信如下:

某垂老投荒,無復生還之望,昨與長子邁訣,已處置后事矣。今到海南,首當作棺,次便作墓,乃留手疏與諸子:死則葬于海外,庶幾延陵季子贏博之義。父既可施之子,子獨不可施之

父乎?生不挈棺,死不扶柩,此亦東坡之家風也。此外燕坐寂照而已(3)孔凡禮點校:《蘇軾文集·與王敏仲書》,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695頁。。

這封信寫于他在惠州、接到再貶海南,安置昌化軍做瓊州別駕的詔令后。那時,再貶詔令讓他已安于惠州且聚兒孫于惠州的生活瞬間破滅。且他對一海之隔的海南疏于了解,所以說了一句讓世人也為他悲傷不已的話:“今到海南,首當作棺,次便作墓。”自以為必死海南無疑。他心懷死志,與長子蘇邁及諸孫訣別,后來又與弟弟蘇轍在徐聞訣別,只攜小兒子蘇過渡瓊州海峽赴海南儋州,此一去就是三年。這信里還有一句話引人高度關注,即“生不挈棺,死不扶柩,此亦東坡之家風也”。按字面的意思當是活著,不攜棺同行;死后,不扶柩還鄉。他說這是“東坡家風”,合于莊子的順應自然、陶淵明的自然遷化,死在哪兒就埋在哪兒。莊子告訴弟子,說自己死后的葬法是扔在荒郊野外,烏鳶要吃就做烏鳶的食物,不必埋在地下做螻蟻的食物。而蘇軾說死后棺材是要的,墳墓也是要的。莊子死后,葬地莫考,今山東東明的莊子墓乃后人所建;陶淵明辭官歸鄉,死后葬在家鄉九江。

不過,這里“生不挈棺”的“挈棺”,孔凡禮《蘇軾文集》用《永樂大典》《蘇軾先生外集》說,而四庫文淵閣本原作“挈家”。“挈棺”說讓人費解,因為蘇軾在惠州時,無作棺之事,怎會攜棺同行?再則,既然攜棺同行,又怎會到海南“首當作棺,次便作墓”?而他不攜家同行則是真的,故表明要把家眷留在惠州。因此,“生不挈棺”當以“生不挈家”為是,隨他前往海南的只有小兒蘇過,并無長子蘇邁及諸孫這些家眷。蘇軾以此為家風,好像回答了他死后為什么沒有回鄉的原因,死在哪里就埋在哪里,回鄉就不必要了。因此,他揣摸自己貶到海南后性命不保,告訴友人王敏仲,說是將來就埋在海南,不必扶柩還鄉。然而蘇軾是否有這樣的家風,細想有點問題。

蘇軾的父親蘇洵著有《蘇氏族譜》,自言“蘇氏出自高陽,而蔓延天下。”(4)曾棗莊等:《嘉祐集箋注·蘇氏族譜》,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373頁。高陽是五帝之一的顓頊,《史記》有傳。高陽是蘇氏的遠祖,從高陽以降,蘇洵歷數諸祖,近祖是唐武后時代的眉州刺史蘇味道。蘇洵說“眉之蘇,皆宗益州長史味道”(5)曾棗莊等:《嘉祐集箋注·族譜后錄》,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379頁。。蘇味道(648-705),趙州欒城(今河北欒城)人,唐武則天時官至鳳閣鸞臺平章事。但蘇氏的家世家風仍不清晰。蘇洵也不諱言:“自吾之前,而吾莫之知焉,已矣;自吾之后,而莫之知焉,則從吾《譜》而益廣之,可以至于無窮。”(6)曾棗莊等:《嘉祐集箋注·族譜后錄》,第380頁。蘇洵的父親蘇序也說過類似的話,先人已亡,先世之行不及有聞。故不知蘇洵這一支何時不再歸葬欒城。蘇序少孤,喜為善而不好讀書,他與夫人史氏育有三子,蘇洵行三。蘇洵年輕時,從其父性情也不好讀書,27 歲折節讀書,賴夫人程氏支撐家庭生活,養育軾、轍二子。程夫人喜讀書而識大義,治家睦鄰,居鄉甚有美譽。

嘉祐二年(1057)蘇軾、蘇轍兄弟在京城為同榜進士,名震天下,程夫人不幸病逝于家鄉眉山,享年48 歲。蘇洵非常傷心,急率二子還鄉奔喪,還在《祭亡妻文》中寫道:“與子相好,相期百年。不知中道,棄我而先。我徂京師,不遠當還。嗟子之去,曾不須臾。子去不返,我懷永哀。”他的悲痛且不說。治平三年(1066)58 歲的蘇洵卒于京師,轟動一時,“自天子輔臣至閭巷之士,皆聞而哀之”(7)陳杏珍等校:《曾鞏集》,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560頁。。司馬光前來吊唁時,蘇軾、蘇轍兄弟請求他為母親程夫人寫一篇墓志銘,同時請歐陽修為父親寫墓志銘,請曾鞏寫哀辭,司馬光在《蘇主簿夫人墓志銘》曾記其事:

治平三年夏,蘇府君終于京師,光往吊焉。二孤軾、轍哭且言曰:“今將奉先君之柩歸葬于蜀。蜀人之祔也,同壟而異壙。昔者吾母程夫人之葬也,未之銘,子為我銘其壙。”光固辭不獲命,因曰:“夫人之德,非異人所能知也,愿聞其略。”二孤奉其事狀,拜以授光(8)李文澤等校:《司馬光集》,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1554頁。。

曾鞏在《蘇明允哀辭》里說:

治平三年春,明允上其禮書,未報。四月戊申以疾卒,享年五十有八。……二子,軾為殿中丞直史館,轍為大名府推官。其年,以明允之喪歸喪于蜀地,既請歐陽公為其銘,又請余為

辭以哀之,曰:銘將納之于壙中,而辭將刻之于冢上也。余辭不得已,乃為其文(9)陳杏珍等校:《曾鞏集》,第560-561頁。。

這說明蘇軾兄弟很重為父母死后留名,司馬光、歐陽修、曾鞏均為一時名流。有司馬光的《武陽縣君程氏墓志銘》,程夫人不朽;有歐陽修的《故霸州文安縣主簿蘇君墓志銘》、曾鞏的《蘇明允哀辭》,蘇洵不朽。而且蘇軾兄弟扶父親靈柩還鄉,把父母葬在眉州彭山安鎮鄉。蘇軾遵父囑,將死于京城的妻子王弗移葬在父母墓旁,并非“死不扶柩”。“東坡家風”說,當是蘇洵死后蘇軾自立,誡其子在他死后當如是。蘇軾對生死是很通達的,但在人生盡頭,還是流露出了對生的留戀和對死葬的在意。死于常州,沒有按自己的“東坡家風”說葬在常州,而是讓三子扶柩葬于嵩山。

二、“此心安處是吾鄉”理應不葬郟說

至和二年(1055)蘇軾兄弟隨父先進京趕考,此一別,他一生只回過兩次家鄉,即母逝奔喪和父卒歸葬時,此后很少說回鄉之事。他曾在《答范純夫》其一里說:“此間湖山信美,而衰病不堪煩,但有歸蜀之興耳。”那時他在湖州做知州,是遭“烏臺詩案”的前夜。他說自己身體衰病不堪煩躁,心情也不太好,到湖州后遇忘年交詞人張先去世,與王安石新法不合時有牢騷,并在《湖州謝上表》和詩歌里流露出來。故新黨中人御史中丞李定、監察御史里行舒亶等人以誹謗新法治他的罪,開啟了他的流貶人生。他這時有歸蜀之念,終究沒有歸蜀。蘇軾還在《臨江仙·送王緘》里說:“忘卻成都來十載,因君未免思量。”王緘是蘇軾第二個妻子同安君王閏之的弟弟,他因王緘想到自己離家已有十年,有“此身如傳舍,何處是吾鄉”的深切感慨。但他同樣沒有因為思鄉而回鄉。

“此身如傳舍”,這傳舍是驛站、旅店,它傳達出蘇軾濃郁的人生漂泊感。他一生在多州任職,“何處是吾鄉”?他說“此心安處是吾鄉”。這句詞出自蘇軾的《定風波》,詞前有序:“王定國歌兒柔奴,姓宇文氏,眉目娟麗,善應對,家住京師。定國南遷歸,余問柔:‘廣南風土,應是不好?’柔對曰:‘此心安處,便是吾鄉。’因為綴詞云。”詞的下片道:“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王定國是蘇軾的老友,也因他被貶。蘇軾遭貶黃州后,曾對王定國說:“某啟。罪大責深,得此(黃州)幸甚,未嘗戚戚。但知識數十人,緣我得罪,而定國為某所累尤深,流落荒服,親愛隔闊。每念至此,覺心肺間便有湯火芒刺。”(10)孔凡禮校注:《蘇軾文集·與王定國其二》,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513頁。王定國歌兒柔奴道出的“此心安處是吾鄉”,卻也是蘇軾的心聲,“何處是吾鄉”?答曰:“此心安處是吾鄉”。

“此心安處是吾鄉”在他的詩歌里有兩個對應點。一是《和子由澠池懷舊》里說的“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人生到處,飛鴻雪泥,處處都是吾鄉,心安即成。二是他遭了“烏臺詩案”以為必死,有詩和弟弟訣別,這就是《獄中寄子由》,詩序說:“予以事系御史臺獄,獄吏稍見侵,自度不能堪,死獄中,不得一別子由,故和二詩授獄卒梁成,以遺子由。”其二道:“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人間未了因。”既然“是處青山可埋骨”,何處又不是故鄉呢?

蘇軾一生重要三貶,首起是神宗時以詩諷王安石新法的“烏臺詩案”,造成他一貶黃州,時為元豐二年(1079);繼而是哲宗元祐年間對王安石變法時舊黨的清算,紹圣元年(1094)來之邵等人以“蘇軾詆斥先朝,詔謫惠州”(11)脫脫:《宋史·哲宗本紀》,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341頁。,授建昌軍司馬,著惠州安置。紹圣四年(1097)追貶元祐黨人,“蘇軾責授瓊州別駕,移昌化軍安置”(12)脫脫:《宋史·哲宗本紀》,第346頁。,具體地點是儋州。就三地之貶看,“此心安處是吾鄉”最深刻的內涵是莊子式隨緣委命和陶淵明式自然遷化。他曾給表弟程德孺寫信說:“老兄罪大責薄,未塞公議,再有此命,兄弟俱竄,家屬流離,污辱親舊。然業已如此,但隨緣委命而已。”(13)孔凡禮校注:《蘇軾文集·與程德孺其一》,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687頁。隨緣委命故易心安。他在黃州,雖然有“一蓑煙雨任憑生”(《定風波》)的孤傲,有“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念奴嬌》)的孤憤,有“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臨江仙》)的孤獨。但他安于黃州的生活,在給友人畢仲舉的信中說:

黃州濱江帶山,既適耳目之好,而生活百須,亦不難致,早寢晚起,又不知所謂禍福果安在哉?偶讀《戰國策》,見處士顏蠋之語“晚食以當肉”欣然而笑。若蠋者,可謂居貧者也。菜羹菽黍,差饑而食,其味與八珍等,而既飽之后,芻豢滿前,惟恐其不持去也。(14)孔凡禮校注:《蘇軾文集·答畢仲舉》,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671頁。

黃州的生活物質豐富,饑而欲食,菜羹菽黍與美味佳肴相同,他很滿足。還說在黃州“有屋五間,果菜十數畦,桑百余本,身耕妻蠶,聊以卒歲也。”(15)孔凡禮校注:《蘇軾文集·與李公擇其九》,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499頁。安心調氣,節食少欲,“躬耕漁樵,真有余樂。”(16)孔凡禮校注:《蘇軾文集·答吳子野》,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734頁。他這時最仰慕陶淵明,用“和陶詩”開啟了心靈與詩歌雙重的擬陶歷程。并在《江城子》中寫道:

夢中了了醉中醒。只淵明。是前生。走遍人間,依舊卻躬耕。昨夜蘇軾春雨足,烏鵲喜,報新晴。雪堂西畔暗泉鳴。北山傾。小溪橫。南望亭丘,孤秀聳曾城。都是斜川當日境,吾老矣,寄馀齡。

當時只有四十多歲的蘇軾,說將在黃州度過余生,換言之,打算老死黃州。他在黃州最樂做個閑人,是《行香子·述懷》說的“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這時,他的老師歐陽修已去世十年,這種生活正是歐陽修晚年自號“六一居士”志得意滿時的生活狀態。只是他做不成歐陽修的樣子,在黃州承父命基本完成了父親未完成的《易傳》,又獨自完成了《論語說》五卷。他曾給文潞公即文彥博寫信,憂己壽命不長,托付此事。此后,再經歷十多年的官場起伏后,又以“多托文字,譏斥先朝”的罪名于紹圣元年(1094)貶惠州。在惠州曾寄居合江樓和嘉祐寺,后來在白鶴峰買地結茅,建了新房,把蘇邁諸兒孫召至惠州,作終焉之計。他在給孫志康的信中是這樣說的:

某謫居已逾年,諸況粗遣。禍福苦樂,念念遷逝,無足留胸中者。又自省罪戾久積,理應如此,實甘樂之。今北歸無日,因遂自謂惠人,漸作久居計。正使終爾,亦有何不可。(17)孔凡禮校注:《蘇軾文集·與孫志康其一》,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681頁。

居惠州有何不可?惠州荔枝鮮美,“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18)孔凡禮校注:《蘇軾詩集·食荔支二首其二》,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2193頁。,其間不乏詩人的浪漫。而這信說得平實,不是不想北歸,想而不能,就做惠州人。類似的話他還對王定國說過:

某既緣此絕棄世故,身心俱安,小兒亦遂超然物外,非此父不生此子也。……南北去住定有命,此心亦不念歸,明年買田筑室,作惠州人矣(19)孔凡禮校注:《蘇軾文集·與王定國其四十》,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531頁。。

紹圣四年(1097),蘇軾的白鶴峰新居建成,他與蘇過自嘉祐寺遷入,搬家時他還詠了陶淵明的《時運》詩,覺得詩中的“斯晨斯夕,言息其廬”就是自己此時的狀態。這時,長子蘇邁攜諸孫來到惠州,蘇軾憂患之余,深感欣慰。相傳他自詠《縱筆》惹禍,詩說:“白頭蕭散滿霜風,小閣藤床寄病容。報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輕打五更鐘。”這詩的前兩句他去海南后改成“寂寂東坡一病翁,白須蕭散滿霜風”,亦題為《縱筆》。后兩句還出現在他居惠州寫的《白鶴新居上梁文》的第一支曲子里,有一字之易:“兒郎偉,拋梁東,喬木參天梵釋宮,盡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輕打五更鐘。”對手章惇得知,不說他的白頭、病容,只見“春睡美”,頓時恨生,再貶蘇軾儋州。但這只是傳聞,根本還是朝廷對元祐黨人的追貶。

前面提到蘇軾去儋州前給王敏仲的信,說要先作棺,再作墓,在海南他承受了荒涼、蕭條、孤獨、凄涼以及所需皆無的痛苦,還在《到昌化軍謝表》里向哲宗皇帝訴說:“臣孤老無托,瘴癘交攻,子孫慟哭于江邊,已為死別。魑魅逢迎于海外,寧許生還?”但他在海南沒有先作棺,再作墓的記載,反而在諸物皆無的艱難中平和恬靜。他告訴友人鄭靖老:在儋耳“近買地起屋五間一龜頭,在南污池之側,茂木之下,亦蕭然可以杜門面壁少休也。但勞費窘迫爾。此中枯寂,殆非人世,然居之甚安。”(20)孔凡禮校注:《蘇軾文集·與鄭靖老其一》,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674頁。蘇軾在儋州全然和百姓融為一體,或說“借我三畝地,結茅為子鄰。鴃舌倘可學,化為黎母民”(21)孔凡禮校注:《蘇軾詩集·和陶田舍始春懷古二首其二》,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2280頁。;或說“天其以我為箕子,要使此意留要荒。他年誰作輿地志,海南萬里真吾鄉。”(22)孔凡禮校注:《蘇軾詩集·吾謫海南,子由雷州,被命即行,了不相知。至梧乃聞其尚在藤也,旦夕當追及。作此詩示之》,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2243頁。他還有一則《試筆自書》的隨筆,說到海南以后,感傷不知何時能出此島,如《行瓊儋間》詩道:“登高望中原,但見積水空。此生當安歸?四顧真途窮。”但他一想,有誰不是生活在大海的環繞中,誰不是在島上?于是心下釋然,北歸之際寫《別海南黎民表》彰顯了這一點:“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遠游。平生生死夢,三者無劣優。知君不再見,欲去且少留。”他生在西蜀,這時說是寄生西蜀,本是海南民。他告慰送別的鄉親,自己只是暫時遠游,還會再回來的。但在這首小詩里,他表達了一個重要的思想:“平生生死夢,三者無劣優。”生、死、夢三者被他等而視之,是對人生最通透的認知,勝于他以前在《西江月》說過的“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休言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是夢”;還有《滿庭芳》的“百年里,渾教是醉,三萬六千場”,夢、醉之中仍有人世的不平。這時在喜悅中平靜地說人生,生、死、夢無別,憂喜哀樂都被淡化,回到了人的本真。隨后在《六月二十日夜渡海》里吟出:“參橫斗轉欲三更,苦雨終風也解晴。云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空余魯叟乘桴意,粗識軒轅奏樂聲。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話說回來,蘇軾學莊、學陶,在隨緣委命、自然遷化的思想之下,“此心安處是吾鄉”,所以他貶黃州則安于黃州,貶惠州則安于惠州,貶儋州則安于儋州。但他在彌留之際。寫信給弟弟蘇轍:“即死,葬我嵩山下。子為我銘。”(23)陳宏天等點校:《蘇轍集·亡兄子贍端明墓志銘》,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第1117頁。蘇軾北歸,先量移廉州、永州安置,后行至英州,得詔命恢復他朝奉郎的官職,提舉成都府玉局觀,許他京師之外,任便居住。

這時,蘇軾面臨去宜興還是去潁昌的選擇。他早年離開黃州后,在宜興置產,買了一小莊,故最初想去宜興。弟弟蘇轍在潁昌,力勸他去潁昌同住,兄弟相伴。他給蘇轍的信中說:

兄近已決計從弟之言,同居潁昌,行有日矣。適值程德孺過金山,往會之,并一二親故皆在座。頗聞北方事,有決不可往潁昌近地居者。今已決計居常州,借得一孫家宅,極佳。浙人相喜,決不失所也。更留真十數日,便渡江往常。逾年行役,且此休息。恨不得老境兄弟相聚,此天也,吾其如天何!……此行不遂相聚,非本意,甚省力避害也(24)孔凡禮校注:《蘇軾文集·與子由書》其八,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837頁。。

他思想的轉變,是表弟程德孺等親友說“北方事”,勸他別靠京城太近,以免再遭人忌恨,要圖“省力避害”,所以他選擇了常州宜興。蘇軾在常州寫的《乞致仕狀》里說:“臣素有薄田,在常州宜興縣,粗了飯粥,所以崎嶇萬里,奔歸常州,以盡余年。”無論哪種選擇,他都沒有考慮回家鄉眉州。他最后請求致仕時,自料必死,也沒有讓蘇邁、蘇殆、蘇過三子扶柩還鄉,也沒有囑咐就地葬在常州,而是讓葬在河南嵩山,今河南平頂山下轄的郟縣小峨眉山。這違背了他“死不扶柩”的家風說。話說回來,“此心安處是吾鄉”的蘇軾,死后隨地安葬最符合他人生順應自然的思想,本不用扶柩至郟。

三、歸葬眉山“勢不克從”而葬郟說

蘇軾元豐八年(1085)離開黃州,為汝州團練副史。他乞居常州,求為常州安置。雖說他寫了《謝量移汝州表》,但未到汝州就任,而是從南京去了常州,接著知登州。蘇轍曾于紹圣元年(1094)二月,因以漢武故事比擬先帝失當,準以端明殿學士知汝州,四月抵汝州,閏四月蘇軾降知英州,他從定州赴英州,途中到汝州看望蘇轍。蘇軾之所以葬汝州郟縣,蘇轍在《再祭亡兄端明文》里說道:

先壟在西,老泉之山。歸骨其旁,自昔有言。勢不克從,夫豈不懷。地雖郟鄏,山曰峨嵋。天實命之,豈人也哉。我寓此邦,有田一廛。子孫安之,殆不復遷。兄來自西,于是盤桓。卜告孟秋,歸于其阡。潁川有蘇,肇自兄先。

蘇轍說明了蘇軾死后葬郟縣的原因:山似峨嵋,天意葬此而懷家鄉;當時蘇轍在那兒有田產子孫,不會遷徙;蘇軾來此時,曾卜葬地,決定歸葬于此。卜葬說在蘇轍《再祭亡嫂王氏文》中有見證:“兄沒有命,葬我嵩山,土厚水深。”他還在《再祭八新婦黃氏文》里說:“嗟哉吾兄,沒于毗陵,返葬郟山。兆域寬深,舉棺從之,土厚且堅。”嵩山風水甚佳,他樂于安眠。這段話中最沒點明的是,蘇軾本想歸葬于父母安葬的老泉之山,但“勢不克從,夫豈不懷”?不是不想歸葬,而是不能歸葬。他在《卜居賦序》里講述了貢少翁和譙允南的故事,前者81 歲,有兒年方12,故自憂不能歸葬,漢元帝命人護其柩還鄉;后者72 歲時死于洛陽,家在巴西,遺令輕棺以歸。蘇轍說前者不敢奢望,后者差不多可行。并在賦中寫道:

念我先君,昔有遺言:父子相從,歸安老泉。閱歲四十,松竹森然。諸子送我,歷井捫天。汝不忘我,我不忘先。庶幾百年,歸掃故阡。

他這里說明,死后兄弟二人都當歸葬。其后,徽宗崇寧三年(1104)八月,派二兒蘇適回鄉代他祭拜父母,還寫了《遣適歸祭東塋文》,自言“西望松槚,即懷歸志”,可是,“孤拙多難,事與心違”;“有志不獲,涕泗垂臆”,表明了歸葬的愿望。蘇轍居潁川的第六年、徽宗崇寧五年(1105)正月,雷電毀了崇寧元年(1102)立的“元祐黨人碑”,徽宗懼天譴,詔令大赦天下,撤銷黨人一切禁錮。九月,蘇轍寫了《潁濱遺老傳》,最后說:

家本眉山,貧不能歸,遂筑室于許。先君之葬眉山之東,昔嘗約祔于其庚,雖遠不忍負也,以是累諸子矣。

他希望死后子孫能夠送他歸葬。那么,這也說明蘇軾欲想歸葬也是可能的。但他欲歸而未歸,從當時的情勢看,蘇轍說的“勢不克從”之“勢”是什么呢?

元符三年(1100)四月,登基后的徽宗循舊例頒詔大赦天下,蘇軾量移廉州居住。從這年六月至建中靖國元年(1101),他渡海后途經梧州、廣州、英州、韶州、虔州、真州、江州、潤州,歷時一年方到欲定居的常州,次年天下一仍太平,當時沒有災害或戰爭成為蘇軾歸骨眉山的阻礙。

蘇軾北歸,元符三年十一月行至英州時,得旨復朝奉郎,提舉成都府玉局觀。他寫了《提舉玉局觀謝上表》,說到準他在外州、軍任便居住。他自省性多忤物,咎由自取,表示此后“臣敢不益堅素守,深念往衍。沒齒何求,不厭飯蔬之陋;蓋棺未已,猶懷結草之忠”。而在建中靖國元年(1101)六月在常州上《乞致仕狀》時,蘇軾已是“百病橫生,四肢腫滿,渴消唾血,全不食者,二十余日矣”。既已如此,許他外州、軍可任便居住的徽宗,死后不可能不允許他在京城外任便安葬,葬嵩山就是任便安葬的結果。

父親死后,他和蘇轍兄弟二人可以扶柩還鄉,這時他有弟弟蘇轍,兒子蘇邁、蘇迨、蘇過,不會無力讓其歸葬。蘇轍講過的譙允南輕棺而行,如蘇軾想歸葬眉山,也是可行的。但蘇軾北歸途中剛病時就有遺囑給蘇轍,“即死,葬我嵩山下”,蘇轍不違兄命,三子不違父命。

他當年卜葬嵩山,是責貶英州,從定州到英州的途中路過汝州看望蘇轍時,稍晚還寫過一首《過高郵寄孫君孚》,其中說的“故園在何處,已偃手種松。我行忽失路,歸夢山千重”,可以反映他當時的心境。已進晚年,身陷黨禍,又遭流貶,那時的情形蘇轍說:“予兄子瞻,亦自惠再徙昌化,士大夫皆諱與予兄弟游,平生親友無復相聞者。”(25)陳宏天等點校:《蘇轍集·巢谷傳》,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第1139-1140頁。原本欲歸葬的他,放棄了歸葬。

蘇洵說:“觀吾之譜者,孝弟之心可以油然而生矣。”(26)曾棗莊等:《嘉祐集箋注·蘇氏族譜》,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373頁。蘇軾的孝悌之心,在他與蘇轍請托司馬光、歐陽修、曾鞏為父母作墓志銘或哀辭事可見。而他與弟弟蘇轍之間的友愛,蘇轍說過“手足之愛,平生一人”(1099),蘇軾也說過類似的話。兩人友愛至深,終生以詩相唱和。但在孝的理念上,《孝經·開宗明義章》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夫孝,始于事親,中于事君,終于立身。”這是孝道最基本的精神。西漢司馬談臨終前告訴兒子司馬遷,說自己有寫一部史書的愿望,遺憾未能完成,對司馬遷說:“余死,汝必為太史;為太史,無忘吾所欲論著矣。且夫孝始于事親,中于事君,終于立身。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此孝之大者。”(27)司馬遷:《史記·太史公自序》,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第3295頁。這是司馬遷寫作《史記》的原動力之一。他視“立名”為行為的最高準則,在遭“李陵之禍”后隱忍完成《史記》,不肯為自己的節操引決自裁,在《報任安書》中說:

仆以口語遇遭此禍,重為鄉黨所笑,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復上父母之丘墓乎?雖累百世,垢彌甚耳!是以腸一日而九回,居則忽忽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如往。每念斯恥,汗未嘗不發背沾衣也!(28)班固:《漢書·司馬遷傳》,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2736頁。

司馬遷遭遇宮刑,自認為污辱了先人,沒有臉面上父母墳墓,他完成《史記》后不知所終。在蘇軾的時代,歐陽修也做過貶官,先貶夷陵,再貶滁州,但貶而復起,官至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他本可以70 歲致仕,卻連續上表請求致仕,固然是身體多病,想擺脫朝廷內因變法產生的矛盾、保全自我的名節也是重要原因。他在皇祐五年(1053)寫了《先君墓表》,64 歲時為父母立碑寫了《瀧岡阡表》,記敘父母的一生。他立這塊碑時,父親已死了60 年。為這一天,他等待了17 年,只為自己功成名就能夠讓先人獲得尊封。這一天終于等到了,在《瀧岡阡表》里,歐陽修具陳因自己祖宗三代受到的天子褒獎:曾祖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曾祖妣累封楚國太夫人;祖父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祖妣累封吳國太夫人;父親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崇國公,母親累封越國太夫人、魏國夫人。王安石為神宗褒獎歐陽修尊封他的祖上三代,分別寫了內容大體相同的制文,其中封其祖父歐陽偃的制辭是:

朕惟有天下者,得推其祖考,上配于天,蓋孝子慈孫所以極其尊崇之意。推是心以及夫在位,則其寵祿之厚者,豈不欲以及其所謂尊親者哉?此朕所以褒寵大臣之先以尊爵貴官,而有至乎三世者也。具官某祖某,積德累善,施于后嗣,為予輔弼,始大厥家。東宮之孤,既以命汝。增榮一品,尚克享哉!可(29)李之亮:《王荊公文集校箋上·參知政事歐陽修三代制六道·祖贈某官》,成都:巴蜀書社,2005年,第648頁。。

當時歐陽修任參知政事,有這樣的夸贊之辭和尊封,是孝子慈孫之榮,為蘇軾所不及,而蘇軾并非不希望有這樣的尊榮。

《宋史·蘇洵傳》記載,蘇軾曾在父親死時,辭去朝廷所贈家縑銀二百,要求贈官,父親獲贈光祿寺丞。元豐元年(1078)祭父,焚帝命黃文,有《祭老泉焚黃文》敘其事:

乃者熙寧七年、十年,上再有事于南郊,告成之慶,覃及幽顯,我先君中允贈太常博士累贈都官員外郎。軾、轍當奔走兆域,以致天子之命。王事有程,不敢言私。謹遣人赍告黃二軸,集中外親,擇日焚納,西望隕涕之至。

只做了霸州文安縣主簿的蘇洵,獲贈太常博士累贈都官員外郎,這是蘇軾也重光耀門庭的明證,當時他在徐州太守任上,說是要上父親墳墓,焚黃文以告之。而蘇軾最后以朝奉郎,提舉成都府玉局觀致仕,遠不及他曾經做過的兵部尚書、禮部尚書。他最后沒有能夠為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獲得任何尊封,反而長期是戴罪之身,有何面目“歸葬”老泉之山?

蘇軾在《賀趙大資致仕啟》里說:“竊謂富貴不為至樂,功名非有甚難。樂莫樂于還故鄉,難莫難于全大節。”他從小母親程夫人的操行對他有深刻的影響。司馬光《蘇主簿夫人墓志銘》里記載:“軾、轍之幼也,夫人親教之,常戒曰:‘汝讀書勿效曹耦,止欲以書生自名而已。’每稱引古人名節以厲之曰:‘汝果能死直道,吾亦無戚焉。’”而且程夫人讀《后漢書·范滂傳》時,蘇軾問,如果我成為范滂那樣的人,母親愿意嗎?程夫人說,如果你成范滂那樣的人,我就可以做范母親那樣的人。蘇軾所處的時代不一樣,但他始終坦蕩磊落,正直善良,節操不變,人格不移。他大節不虧,但遭遇不濟,晚年在海南自述得《易傳》《書傳》《論語說》三書,托付給門人錢濟明,預言三十年后方為人知,其中前二基本上是他在黃州完成的。曾托付給朋友、官至參知政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潞國公的文彥博,并說自己“窮苦多難,壽命不可期,恐此書一旦復淪沒不傳。意欲寫數本留人間,念新以文字得罪,人必以為兇衰不祥之書,莫肯收藏;又自非一代偉人,不足托以必傳者。莫若獻之明公,而《易傳》文多,未有力裝寫,獨致《論語說》五卷。公退閑暇,一為讀之,就使無取,亦足見其窮不忘道,老而能學也。”(30)孔凡禮點校:《蘇軾文集·黃州上文潞公書》,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380頁。晚年,他把“海南三書”托付給錢濟明,緣由其一是“人必以為兇衰不祥之書,莫肯收藏”。他當時雖然得到赦免,但“烏臺詩案”使他有了原罪,沒有徹底擺脫。他死后厄運還在發生,他葬于郟縣峨嵋山前,朝廷黨禍又燃,徽宗下詔,追降蘇軾為崇信軍節度行軍司馬,置于冗散官之列;安葬之后,詔令在全國各地立“元祐黨人碑”,斥元祐黨人為“奸人”,蘇軾、蘇轍名在其中;蘇軾父子和秦觀、黃庭堅等人的文集被銷毀,宗室不得與元祐黨人的子女通婚。其二是“自非一代偉人,不足托以必傳者”。他在海南,雖為瓊州別駕,實為一介平民,復官為提舉成都玉局觀,仍然是個閑職,故讓他任便居住,不是非前往成都不可。其三是他內心的功名意識。孔子晚年修《春秋》,功成有“后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31)司馬遷:《史記·孔子世家》,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第1944頁。,司馬遷撰《史記》有”藏之名山,傳之其人”(32)班固:《漢書·司馬遷傳》,第2735頁。說,思想深處都是春秋以來“三不朽”中的立名以求不朽的深刻影響。

好道樂佛、學莊效陶的蘇軾,最近莊子之道和孔子之儒,個人生活近莊、陶的自然,近陶是近莊的延伸;家國情懷近儒,好孔的德治天下,仁以待民,他死后葬于嵩山隱含的懷鄉情結,是近儒的必然結果。他的《上神宗皇帝書》言治理天下的九字方略“結人心,厚風俗,存紀綱”,是他儒家思想在政治理論上的典型表現。蘇轍在潁川則完成了《詩》《春秋傳》,自謂得圣賢之意,后世達者必有取焉,與蘇軾完成三書的期待一致。

蘇軾死后,蘇轍說歸葬的“勢不克從”,在蘇軾有功名未成、因烏臺詩案所獲原罪未脫,歸葬恐污辱先人的深憂。雖說他的詩文在生前有巨大而廣泛的社會影響,但他晚年未提及自己詩文的成就,最看重的、足以讓他瞑目無憾的“海南三書”尚未傳播。至于葬郟是一種榮耀的選擇,在蘇軾當時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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